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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方先生, 也很溫柔呢。”
    雪村千鶴這麽對八重說道。
    時間是兩個姑娘被抓回新選組屯所的一個月後, 地點是新選組幹部專用的廚房中, 雪村千鶴和八重兩人正合力處理一筐新鮮采摘的蘿卜。
    正搓洗著蘿卜的八重頭也不抬：“我知道哦, 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嘛。”
    為了嚴肅軍紀，新選組屯所晚上不留女人。
    雪村千鶴是變若水的研製者，雪村綱道的女兒，因此破例被允許繼續以男裝的姿態留在屯所內生活。
    八重則被趕了出去, 被安排在新選組勢力範圍內的一間屋子中居住。
    同住那裏的，還有其他因為種種原因, 依附新選組生活的女性們, 這些女性有的通過燒飯、灑掃等幫傭類事物獲取日常所需, 有的以維係與新選組成員不可明說的關係生活。
    小小一間屋子裏充斥著形形色色的人，關係複雜得令八重咋舌。
    一身華服的八重一進門就成了眾人攻擊的對象, 作為妖怪聽多了醜惡故事的姑娘無動於衷，抱著刀縮在角落裏，她甚至覺得挺安心。
    被惡意包圍的人對惡意無動於衷, 很快就讓施暴者失去了興趣。雖然屋子裏的人仍沒有停止竊竊私語, 但已經開始當八重不存在，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了。而當女性們動起來, 這間屋中中的尊卑秩序便也顯現了出來。
    如果這種狀態能夠持續下去，這間屋子將維持一直以來存在小摩擦，但大體相安無事的氛圍。
    但有人注意到了八重懷裏的刀。
    在一個戰亂的昏暗時代中, 美麗的東西就像夜晚燃燒的火炬一樣, 格外能吸引眼球。
    在這間屋子中處於統治地位的女性要用八重手中看上去非常名貴的太刀去討好自己在新選組中認識的那位大人。她直接走到八重麵前, 頤指氣使的讓八重將刀交出來。
    八重長相柔弱，妖力的匱乏更讓她顯得懨懨不振，看上去格外的蒼白好欺負。
    女性見八重不動，喊了人來將角落裏的八重圍住，放話說如果八重不肯交出來，就讓她好看。
    圍著八重的女性們幫腔說，如果想在這裏生活下去，還是乖乖聽話得好。
    圍著八重的人撩起袖子做出威脅的姿勢，仿佛八重隻要敢說不，她們立刻就會動手。
    在惡意的包圍中，麵對數人惡狠狠的威脅，八重笑了。
    一如繁花綻放的明媚笑顏中，是赤.裸裸的挑釁：“說話之前，請過過腦子。”
    離開了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又失去了力量，心情相當糟糕的妖怪墮落了，決定通過欺負弱小來發泄心情。
    反正圍著她的這些也不是好人，打了也沒有負罪感。
    刀未出鞘，甚至都沒有離開懷抱，跟著死神學過白打的八重把一群人都揍趴下了。
    發泄得相當爽快的八重沒有注意到衝田總司的到來，等她回過神來時，衝田總司和藤堂平助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藤堂平助目瞪口呆，衝田總司挑著嘴角，目光幽深：“你這可不止是，會用刀啊。”
    “所以，衝田先生不用擔心，如果我流落街頭的話，至少還能給別人做保鏢賺口飯吃。”八重如此回答道。
    “什麽啊，保鏢什麽的，你可是個女人啊！”藤堂平助回神道。
    “可以扮男裝啊。”
    八重果然脫下了那身華服，換上了男裝。
    不過原因隻是為了方便行動。
    武力震懾，沒有人再敢找八重麻煩，在包括衝田在內的一群人等著看八重還會有什麽出人意料的舉動時，換了一身男裝，能說是英姿颯爽，但依然能夠一眼看出是個姑娘的八重居然乖乖的到廚房報道，認認真真的做菜去了。
    八重是真的不會做菜，做妖怪那麽多年，根本用不著吃飯，更何談下廚，而活著的時候，雖然貴族女子要下廚房，但學習的都是些精致糕點之類觀賞價值高於實用價值的菜譜。於是她在廚房隻能做些洗菜切菜的工作。
    她做得毫無怨言。
    反正對於妖怪來說，料峭春寒中洗菜什麽的……也感覺不到寒冷啊。
    就在八重洗菜切菜點亮廚藝技能，等著妖力恢複，三日月蘇醒，以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日子就會這麽過下去的時候，故事又出現了轉折。
    她被排擠刁難，然後大殺四方的事情被雪村千鶴知道了。而且雪村顯然隻關注了前半段。
    “八重，土方先生同意了，你可以和我一起住！”眼神明亮的姑娘興奮告訴她。
    然後八重工作的地方，也從為普通隊士提供夥食的大廚房，改到了幹部們專用的小食堂。
    所以當雪村千鶴說新選組的鬼之副長溫柔時，八重點頭應是。
    “但我覺得土方隊長這麽做有失妥當。”八重把洗完蘿卜後變得渾濁的水澆到一旁的樹下，“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女人啊，這不就破壞規矩了嗎？”
    “土方先生雖然皺著眉，但沒有反對。”雪村看上去還是有些憂慮的，她怕自己的要求會為土方歲三帶來麻煩，不過她也有理由安慰自己，“近藤先生說沒關係的。”
    新選組的老大都說沒關係了，那自然是肯定沒問題了。
    “千鶴，說實話，屯所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八重擦幹手，認真的問雪村。
    因為同一事件進入新選組的兩位姑娘本能的親近，雪村千鶴不自覺的對八重產生了依賴。衝田不肯告訴八重的，隻要八重開口問，雪村都會說。
    八重覺得，進入屯所居住的決定性條件，不是性別而是信任，她不覺得自己已經能讓新選組那麽信任了，而雪村千鶴即使有著雪村綱道女兒的身份，並獲得了新選組眾人的喜愛，她的請求如果違背了新選組意願，也絕不可能會通過。
    也就是說，新選組需要八重住進屯所。
    鑒於在屯所中可以隨身攜帶三日月的情況，八重認為新選組讓她住進來，用意在於保護雪村千鶴。也就是說，夜晚的新選組屯所是不安全的，所以才需要一個武力值可靠的人守在雪村身邊。
    “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不過奇怪的傳聞道有一個……”在八重詢問之後，雪村千鶴吞吞吐吐的開口了，“我聽說，屯所鬧鬼。”
    八重很感興趣：“哦？”
    “最近土方先生他們晚上經常能聽見打鬥的聲音，但出門卻什麽都看不見。”雪村憂心忡忡，“而且這種情況隻出現在幹部的住所，普通隊士那裏沒有這種情況。”
    八重：“千鶴你聽到過嗎？”
    雪村千鶴臉上一白：“我、我前天晚上聽見了。”
    畢竟不是在熟悉的環境，雪村千鶴晚上睡得很淺，外頭動靜剛響起來時，她就被驚醒了。聽上去的的確確是兵器破風的銳響聲，但卻像是隔著一堵厚重的木牆有些模糊，不過能感覺出距離很近。
    被從睡夢中吵醒，還沒有徹底清醒的雪村一時間沒意識到自己遇上了怪談，她還以為是新選組的幹部半夜沒睡在練習刀術。
    從她與新選組幹部的接觸中，好幾位都有心事重睡不著覺索性半夜練刀的習慣。這顯然不是有利於健康的好習慣。
    醫生之女雪村千鶴決定出去看一看，披上外衣的姑娘看著門外的沉沉夜色潛意識覺得不安，於是又折回去帶上了自己的刀。
    等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一個人都沒看到，而說不上到底算是模糊還是清晰的銳響聲還在繼續時，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遇上了什麽。
    超越了常識的存在讓她雙腿發軟，拔出了刀給自己壯膽，卻邁不開回房間的腳步，因為那聲音離自己太近了，就好像貼在耳邊一樣。
    同時她感覺到了風，不是自然的風，是那種有人從身邊經過時帶起的風。
    雪村千鶴被嚇懵了，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叫出了聲。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距離她最近的土方歲三已經在她身邊了，單手攬著她的肩膀。
    “閉嘴，我在。”顯然也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鬼之副長語氣惡劣，但其中的關心不容錯辨。
    在對八重講述的時候，雪村模糊了那天晚上自己和土方歲三相處時的細節，但她臉上浮起的紅暈與躲閃的眼神，已經讓八重把故事腦補出了個七七八八。
    前頭晚上雪村撞上怪談，昨天自己就被通知搬來和她一起住。八重一邊把米飯盛進碗裏，一邊調侃：“土方隊長對千鶴你真的很好呢。”
    雪村千鶴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張臉通紅，語無倫次：“沒、沒有……啊，不，是的……大家對我都很好……”
    “既然很多人都遇見了，那麽有沒有想想什麽辦法呢？”八重見再逗下去雪村要把自己給煮熟了，轉而問了個正經的問題。
    “有的。”話題轉開，雪村平靜下來，“京都有處理這類事的高人，齋藤先生認識，昨天去請了，石切丸大人說要準備些東西，今天傍晚會來看看。”
    八重一愣：“那高人叫什麽？”
    “石切丸。我也覺得這個名字很奇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