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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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之闕彎起唇角笑起來,不過他這種笑,隻有一層皮在支撐,麵部肌肉完全不配合,笑出風度翩翩的虛偽,“如果你沒有出現在拍賣會上,如果你沒有出手競價,如果你不正巧坐在我視線之內,如果你沒有在休息室喝十分鍾咖啡。”
    尚桑輕哼一聲,算是對他的“如果”嗤之以鼻孔,“如果這樣說,那與你擦肩而過的每一個人,是不是都圖謀不軌?”
    “當然不是,”宮之闕眼眸發亮,牆燈在他瞳孔裏照出高光,“不過我認為,一個雙手有槍繭痕跡的人,一個武力超群的人,一個渾身肌肉隱而不露的人,一個有超群記憶力和方向感的人,怎麽看都‘異於常人’。”
    聽著他列出一條條證據,尚桑垂下眼眸,借著眼瞼和密長的睫毛,掩飾其中的異色。他盯著手中的銀杯,大腦在飛速運轉: 看來是自己輕敵了,季部長總告誡自己敵人有多深不可測,是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還賣人肉的奸商,可是宮之闕這幾天總對自己彬彬有禮,使出“萬年好人”的障眼法,誤讓自己以為他是色令智昏,或者還沒有瞧出破綻,讓自己有竊取機密的緩衝時間。
    尚桑回憶起在遊艇上的經曆,宮之闕被自己摔倒後,並沒有質疑自己異於常人的武力值,而是想方設法掛在自己身上,貼得像顆軟糖。現在看來,他一方麵是趁機摸清自己的身體,另一方麵是怕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滅掉拋屍江海吧?
    這演技,怎一個絕字了得!
    雖然知道自己多半要涼,尚桑還是打算咬緊牙關,畢竟這些證據,並不能實打實揪出他的狐狸尾巴,至少他堅強的後盾sin基地還沒有泄露。
    “你說的這些,能證明什麽?難道我身負絕學,記憶力好一些,能打一下,心就一定是黑的嗎?”
    宮之闕吸入最後一口煙霧,把電子煙關掉,橫握在手中,兩個胳膊交疊在胸前,擺出心理防禦的姿態,“的確,我說的這些可能根本不代表什麽——你在厄美呆過,那裏現在還未禁槍,你可能是經常玩槍留下的淺痕。武力值超群,身體結構精妙,可能是你特地去學過某種武術,或者師從某個世外高人。記憶力不錯,可能是你讀書期間,學過特定的記憶法,當時我們班主任也向我們推薦過,效果暫且不清楚。”
    “可是,” 宮之闕把目光鎖定在尚桑手中的銀杯中,眼神鋒利,“你為什麽要在酒瓶裏下藥呢?剛才忘記和你說了,盥洗室裏可以看見整個房屋的畫麵,以防我泡澡的時候,家裏突然出事。”
    尚桑握住杯身的手一僵,原來這才是實錘! 他本來還期待藥物起作用,讓宮之闕消停下來,他好趁機逃走,但如果他早就知道酒瓶裏有蹊蹺,這藥……
    尚桑猛然想起宮之闕第一次倒酒時,提了句“薑汁”,他便條件反射地去注意薑汁勺,沒看清宮之闕握酒瓶握的手在哪一側——如果他握的是沒有凸點的一側,那麽酒液就不會經過藥末,然後第二次倒酒時……
    他腦袋裏警鈴大作,因為他肯定,第二次倒酒時,宮之闕握的是有凸點的那一側,如果藥末在第一次沒有被衝刷幹淨,那麽第二次必然會隨著酒液進入杯中!
    如此一來,中招的人是他!
    按照sin基地的規矩,如果隱克在執行任務時,身份被目標對象揭穿,或者有被拆穿的危險時,要麽把目標對象殺死,保守秘密,要麽隱克從此消失在世間,不再露麵。
    尚桑捏緊手中的酒杯,因為用力較大,杯柄都變了形,好好的直線,彎成了s狀身材。他不想殺死宮之闕,這人雖然老奸巨猾,但法律沒規定老奸巨猾犯法,不過他也不根據法律辦事。
    他隻想自己消失,再也不出現在宮之闕麵前,就算其再神通廣大,要刨根究底查出sin基地,還是難於大海撈針的。而他會回到基地中,報告第一百個任務以失敗告終,基地或者給他重新安排任務,或者處罰他,或者雙管齊下,這是基地的事兒。但前提是,他得全身而退!
    尚桑麵上的酒色褪去,留下一片淨白,他把s形酒杯放在桌上,緊挨著宮之闕的筆直銀杯。
    他試探道:“你既然知道我很危險,還這麽直白地點穿,就不怕我對你不利嗎?”
    宮之闕注視著尚桑的一舉一動,平展的眉毛挑出運籌帷幄的自信,“你可以試試。”
    尚桑掃了一圈臥室,房門已經上了密碼鎖,隻有一扇窗戶,但宮之闕站在旁邊,盥洗室有排氣孔,裏麵應該無通向外部的通道。臥室內部倒有許多折疊空間,比如抽屜床,伸縮書桌,翻折雜物櫃等,還有一條通向廚房的送餐口,以及處理生活垃圾的地下通道。
    但他對它們的位置和結構不熟悉,等萬一下出了錯,lsd藥效再發作,他可就是板上釘釘的肥羊。
    如果是單挑,十個拿著雙截棍的宮之闕,尚桑也不怕,不過在這高度智化的房間內,宮之闕是“地主”,也許一按金屬鈕,或者觸碰個開關,他就滾到地下囚室去了,連談判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他還有最後一張王牌——智能手表。每個隱克走出基地之前,都會得到一塊手表,並分配到特定的波段,在每天的任意時候,隱克得對手表進行不可描述的操作,發出無信息內容的電磁波,相當於通知基地,自己還活著,還能活潑亂跳。
    若某一天基地接收室未收到某波段,則會發信息給該隱克,進行確認,若未得到回複,則基地總協長會將該隱克負責的任務狀態改為“暫停”,停止向他發送信息,同時,對智能手表進行定位,隻要隱克還在派星係範圍內,都能被鎖定。
    接下來,就是基地大顯身手的時候,它會不擇手段,把信息抹除掉,凡事涉及到基地的東西或人,都會被清理——它輕輕地來,再輕輕地走,低調到不會留下一點足跡。
    尚桑心裏清楚,如果自己出事,宮之闕也會惹上麻煩,除非,基地內的管理層暫時不敢動他,因為他位高權重,牽扯的利益關係太複雜,凡是牽扯到整個行星衰盛的人,基地都會慎重對待。
    但他走了,還會有蘇桑,白桑,林桑……生生不息,直到宮之闕淪陷。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他們和平解決,宮之闕放他離開,他向基地匯報任務失敗,自己不能取得其信任,自動棄權。
    尚桑看向宮之闕,他的視野已經出現波動,花花綠綠的顏色來回變幻,腦內甚至響起天籟之音,體內生出隱隱躁動,恨不得當場扒光自己的衣服。
    “那你既然……觀察入微,應該心裏麵已經做了猜測,我的目……的是什麽?”
    宮之闕見尚桑眼神變得迷離,吐字像是才學會說話的幼兒,而且身體變得力不從心,在沙發上歪了歪,他心裏清楚,這是藥效發作了。
    “我想親口聽你說,你想要什麽?”
    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尚桑發現自己的舌頭不再受控製,藥效發作時間是二十分鍾到半個小時,症狀慢慢會增強,直到達到頂峰。他用手撐著額頭,眼中的宮之闕都出現了疊影,像一個從地獄來的魔鬼,使出了□□術,不約而同地質問他。
    “你……對自己那麽自信,怎麽就……不認為是……我在引誘你呢?”
    宮之闕的目光片刻不離尚桑,此刻他眼神迷離,胸口劇烈地起伏,說話間帶著濃重的喘息聲,平日裏清朗的嗓音,都染上幾分沙啞,聽起來像砂紙在刮蹭耳膜,格外性感。
    宮之闕想在尚桑不省人事之前得到答案,便大步走近他,一隻手撐住沙發扶手,俯身下去抬起他的臉龐,“所以你喜歡我嗎?”
    尚桑被迫抬頭看向他,卻怎麽也看不清,隻是一片藍色的幻影。他想別過頭去,卻被宮之闕托住下巴,隻能和他對視。
    “你是喜歡我的對嗎?”宮之闕跪坐在尚桑身上,和他鼻尖相抵,再一次做出努力。
    尚桑從紛雜的聲音中,捕捉到了這一句,卻仿佛外星係語一般,他感覺聽不懂,於是把它塞入大腦處理中樞,等待分析,過了半晌,鬼使神差般做出了反應——他點了點頭。
    他想,他應該是喜歡的,因為他理解了“喜歡”這個詞,而且知道說出這個詞的是宮之闕。他是個很挑剔的人,甚至孤僻怪異,看到兩條腿走路的生物,就會想避而遠之,一是職業需要,二是怕吵。
    但宮之闕作為兩條腿生物中的極品,帶有五百隻麻雀的屬性,天天在他耳邊聒噪,時不時還要動手動腳,卻一點都沒引起他的厭煩,可能因為宮之闕將界限把握得很到位,也可能因為他們天生八字合。
    如果他這次的任務不是“取得其信任,並獲取重要機密”,而是“取得其信任,然後將其滅口”,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下手。
    能讓他猶豫不決的,拋開良心不談,應該就是喜歡吧。
    做出這個判斷後,尚桑的最後一絲理智被攻陷,整個大腦淪為幻藥的根據地,開始神魂顛倒起來。宮之闕從格子盒中取出安眠藥,給他喂下去。
    本來準備起來尬舞的尚桑,慢慢恢複了安靜,躺在沙發上,宮之闕一手攬過他的腰,一手攬過他的腳彎,將他抱起來,輕輕放到自己的抽屜床中。
    他將床盒壁上的模擬星光打開,晶瑩溫柔的光輝灑落在尚桑的麵頰,像給他蒙上了層麵紗。他毫無察覺,像是熟睡的嬰兒,皮膚白如鮮奶,密長的睫毛落在眼瞼下,在微微顫動。
    宮之闕站在床欄邊,用手指描摹著尚桑的五官輪廓,胸膛中五味雜全,不知哪輩子留下的文酸氣衝上了心頭,口中輕喃著一首古老的詩歌:“你說你喜歡雨,卻在下雨時撐起了傘;你說你喜歡太陽,卻在日光下找遮陽處;你說你喜歡風,卻在起風時關上窗戶;現在,你說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