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甲子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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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什麽玩笑?”我一下就覺得事情有些大條。直覺告訴我,這人骨肯定跟爺爺當年的故事有關,甚至有可能跟二叔的失蹤有關。寄包裹的這人,明顯來者不善。
    我生怕傷口感染,趕忙跑進臥室,用醫用酒精消了毒,貼上創可貼,回到客廳,小心翼翼地把快遞袋從紙盒中取出來,一張淺黃色的便簽紙跟著飄落下來。
    我皺了皺眉,撿起便簽紙,見上麵寫著幾行小字。
    曾一水:
    相信你已經打開包裹,也知道包裹裏的東西是什麽。
    你爺爺當年做錯了一件事,跟這東西有關。
    曾家的詛咒還會在你身上延續下去。
    還有,你二叔沒死,我知道他的下落。如果想好了,打下麵的電話找我。
    我這人向來是行動派,不假思索就給打了過去。電話那頭等了很久,這才有個低沉沙啞的男音說了句“明天上午九點,漫咖啡。”說完就掛了電話。
    顯然,這個號碼是單向聯係的,而且僅僅針對我。寄包裹的人對我們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即便不是故人,應該也是跟這件事有聯係的人。隻是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
    聽那人電話裏的聲音,年紀約莫在四十歲上下,就算是舊相識,也應該找我爹才對,找我一小輩做什麽。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茅老道說的那句“天道承負,父債子償”來。
    不過我平時粗線條慣了,雖然有所顧忌,但不太會瞻前顧後。是騾子是馬,總得見了麵才知道。打定主意,我進屋告訴“肥貓”明天要去見個人,如果天黑之前還沒回來,記得給我爹打電話,說完也不管他一臉吃了屎般的滑稽表情,回身進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揣了把瑞士軍刀在兜裏防身,打車到了約定的咖啡店。或許因為太早,店裏沒什麽人。店員見我進來,慵懶地問我喝什麽。我隨便點了一款,問她店裏來客人沒。
    店員朝裏間努努嘴,滿臉厭棄地回道:“一個怪咖,大清早就來了,夠勤奮的。”
    我心裏有了底,道了聲謝,默不作聲地往裏間走,見一個身著粉藍色襯衫的男子背對著我,在悶頭讀著什麽。他似乎沒察覺到身後有人,慢悠悠喝了口咖啡,又繼續翻書。
    我走過他身側,見他戴了副黑框眼鏡,麵容清秀,雙手纖白,不看喉結還以為是個女孩子,想著應該是附近高校的學生,心生疑惑,搖頭正準備離開,卻被他叫住了。
    “你好。”他起身衝我伸出手臂,露出一個比女孩子笑起來還好看的微笑——雖然看得出來,這個笑是硬擠出來的。他應該不是很愛笑的那種人。
    我遲疑著沒伸手。他似乎看出了我臉上的疑慮,收回手,告訴我昨晚的電話是他管家接的。我問他是什麽人,找我做什麽。他讓我別急,等吃了早點再聊,然後放下書,眯著眼一直盯著我看,也不說話。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輕咳了一聲,催店員趕緊上咖啡早點。
    我倆相顧無言,自顧喝著咖啡,場麵多少有些尷尬。他似乎並不在意,慢條斯理地撥弄著咖啡,直等翻完了最後一頁書,這才摘下眼鏡,衝我淡淡道:“我想請你陪我去找個人,費用方麵你不用考慮。事成之後,我給你這個數。”說著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我對他的酬勞並不上心,料想他要找的這人即便不是我二叔,應該也跟他有很大關係,況且如果那張便簽紙所言非虛,那很可能他確實知道二叔的下落,雖然心裏也很想馬上找到二叔問個究竟,但這人動機不明,又讓下人寄不化骨給我下套,所以不敢貿然答應。
    年輕男子見我額了半天,揚手截口道:“你不用急著回答我,現在時機也不對。時候到了,你我自會再見麵。你可以走了。”說完便又低頭撥弄咖啡,不再搭理我。
    我心說這人也太現實了,滿心不悅,起身剛要離開,他重又抬起頭,對我似笑非笑道:“你臉色不太好。我有個朋友在棲鳳路開診所,這是他的名片,到那就說是丁先生的朋友,不收費。”見我不以為意,他指了指我的手接著道:“你這種病,一般人看不了。”
    我拿眼一看,嚇得差點失口驚呼——昨天被不化骨劃破的手指不知何時竟已完全烏青,淤塊甚至有向手背擴散的趨勢。那姓丁的家夥對我的怒目視而不見,揚臂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有些氣結,但又不能當著店員的麵對這個文弱書生般的死娘炮動粗,隻狠狠瞪了他一眼,揣好名片來到吧台,讓店員把帳記在他身上,就甩身離開了咖啡店。
    外頭日頭正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突然感覺身上有些涼意。我拿出名片看了一眼,想了想,打了個車往棲鳳路趕去。
    棲鳳路離我住的地方隻隔一條街,平時倒也經常路過,我竟不知道那兒還有間診所。
    下了車,我循著名片上的地址找到那間診所。裏頭坐著個穿白大褂的地中海,相貌猥瑣,不像是專治疑難雜症的高手。我皺著眉試探道:“您是常醫生?我是丁先生的朋友。”
    地中海愣了愣,把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跟著很不耐煩地揮手道:“走走走,我姓曹,我也不認識什麽丁先生,有病看病,沒病快滾,瞎套什麽近乎。”
    我頓覺鬱悶,心說這死娘炮到底什麽意思,成心尋我開心麽?跟地中海再三確認這條街並沒有姓常的醫生後,我穿過鬧市往租房走去。走了沒兩步,我猛覺得身後有人,急忙回頭,卻又不見人影,心裏直嘀咕該不是那不化骨鬧的吧,頓覺害怕,邁開步子直往家趕。
    回到屋裏,“肥貓”見我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問我怎麽了。我無暇回答他,用力關上門,透過門上貓眼往過道裏瞄,沒見著什麽人,渾身竟沒來由地哆嗦起來。
    “肥貓”也察覺到了異樣,大叫著抓起我的手道:“臥槽,這才半天工夫,您這上哪兒練的幽冥鬼爪?”玩笑歸玩笑,他也意識到事態嚴重,拿起手機就要給我爸打電話。
    我剛要製止他,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輕,似乎門外的人生怕打擾到鄰居。我竟莫名想起爺爺故事裏鬼拍門的情節,遲疑著不敢去應門。
    “肥貓”不明所以,大喊了句“誰啊”,正要去開門,我攔住他道:“先看看”。
    “肥貓”透過貓眼看了幾眼,不是很確信地對我道:“一個男的,找你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聊:這大白天的還能見鬼不成?猜想應該是那姓丁的跟來了,透過貓眼看去,見是個身著深棕色風衣,腳穿黑色磨皮軍靴,滿頭微卷銀發的男子。那人垂著頭,捏著手指,嘴上一直在嘀咕著什麽,但絕不是那姓丁的死娘炮——他沒那麽高。
    我用力開了門。門外那人明顯有些錯愕,向後退了兩步,這才慢悠悠地摘掉墨鏡,眯縫著大小眼,衝我露齒一笑道:“癸酉年戊午月丙子日,曾一水,你還真是會挑時候生。”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認識的好友中並沒有這麽一個人,冷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自來熟地進屋,在沙發上坐下,懶洋洋地說道:“我叫鄒易,我是來赴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