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摩羅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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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重新恢複意識,就覺得渾身像散了架一般,酸軟無力。我努力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居然在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狹長暗道內,四周除了我自己,一個人都沒有。我想起登山包裏有手電,取出來擰亮了,邊四處打量邊呼喊丁湖他們的名字。
暗道頂很高,狼眼手電照上去,居然照不到底。暗道地麵全是黏土,有些濕滑。我用手電往前照了照,發現暗道有個往下的坡度。暗道狹長,看不清前麵什麽情況。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到這個暗道中的,想起昏迷前的情形,用力擰了自己大腿一下,確定不是在做夢,心說這石棺的入口實在邪門,得趕緊找到丁湖他們,起身順著暗道往前走。
走了五分鍾左右,耳邊開始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想來這暗道也在深山之中,這水是從岩壁上滲出來的。借著手電光,我看到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開始積水。水麵碧幽幽的,不知道深淺。於人傑說過,野外行走要盡量避開水路,因為你不清楚水裏的情況,很容易出事。水的深淺、河床砂質、水流緩急、水下生物,都有可能成為你一時疏忽的要命因素。
可我現在沒得選擇,這條暗河擋在了必經之路上,兩岸岩壁沒有落腳的地方,我要麽選擇回頭,要麽冒死趟過河去。從我醒來到走到河邊,我腦子裏始終嗡嗡亂響,就像有一群蜜蜂在我腦後如影隨形。我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隻本能地覺得自己像是在被什麽東西牽著走,想反抗又反抗不了。手電光越來與微弱,我歎了口氣,關掉手電就準備入水。
肌膚接觸河水的瞬間,並沒有想象中的冰冷,這多少讓我有些意外。我小心翼翼地落腳,去探水的深淺。河床並不深,水麵隻到及腰的位置,水溫也在可接受範圍內。
我吐了口氣,把登山包背到胸前,躡手躡腳地往前邁步。
走了七八米的樣子,眼睛開始適應暗道的黑暗,我就發現前頭水麵升起了一大片青白色的霧氣。越走近霧氣越濃,瞬間將我籠罩其間,兩側的岩壁也看得不大真切。我下意識地覺得不妙,正準備轉身離開,前麵半米不到的朦朧水麵中,突然嘩啦冒出了條人影。
那條人影背對著我,看不到五官,但身形凹凸玲瓏,看得出是個女人。那女人渾身隻穿了件薄紗連衣裙,此刻全被水浸濕,緊貼著若隱若現的肌膚,讓人忍不住心生遐想。
我哎了一聲。那女人也不回頭,嬌笑著往前麵的濃霧中走。笑聲悠遠嬌媚,撩撥得我心蕩神怡,不自覺地就跟了上去。我快步衝進濃霧中,那女人卻又不見了。
我正暗自鬱悶,就看到那女人赤腳蹲在右側岩壁突起的河石上,手托香腮衝我盈盈地笑。水麵微風將她的衣襟撐開,胸前風光一覽無餘。我總覺得那女人臉上的神韻有些麵熟,努力去想,突然渾身一激靈:這不是甄萌麽?
這種感覺很詭異,我明知道那女人不是甄萌,她的身材、氣質都跟甄萌完全不同,她風情萬種,甄萌天真可愛,但我就是控製不住地想到甄萌。
我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口中夢囈般低喃:“小萌……”手剛伸出去,卻在半空中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耳邊同時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別去,她是假的!”
我很意外地看到鄒易他們不知何時全站在我身側,轉頭再看,之前那個魅惑無比的女人已經不見了。除了鄒易,丁湖三人都勾著腦袋耷拉著肩膀,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問鄒易,鄒易示意我先用衣服沾水捂住口鼻,等離開了這片濃霧再說。
我點點頭,招呼丁湖他們跟上。鄒易搖頭歎息道:“沒用的,他們已經進去了。”
我沒明白他說的進去了是什麽意思。鄒易也沒打算解釋,讓我幫著拉住甄萌和於人傑的手,帶他們往前走。我特意瞄了一眼甄萌,見她小臉粉嘟嘟的,很是可愛,但是無精打采,而且目光空洞,隻機械地任由我拉著走,內心的擔憂和疑慮越來越甚。
鄒易似乎很懼怕這些濃霧,邊走邊警惕地東張西望,並且要我弓著身子,盡量離水麵近一些。濃霧茫茫無際,似乎整條暗道都被這來曆不明的白霧充斥了。我們默不作聲地往前走,隻聽見劃水的聲音在暗道中回響,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氣氛古怪而壓抑。
這麽走了有十幾分鍾,我耳邊又開始聽到之前那女人吃吃的媚笑聲,聲音忽近忽遠,有時好似就在耳根旁,有時又像在千裏之外。我禁不住好奇,循聲望去,忽然驚恐地發現暗河兩岸的岩壁上,飄滿了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人。
這些女人無論穿著、身形,都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鄒易看出我臉色有異,沉聲道:“心之所向,情之所至。摩羅幻象,一葉障目。收斂心神,別胡思亂想,這些魑魅魍魎自然擾不到你。小心,這霧有問題,千萬別陷進去。”說著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丁湖。我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點了點頭。
照鄒易的說法,這水道中的濃霧會擾人心神,一旦心魔作祟,就容易陷入幻境中不能自拔。我納悶的是:難道我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認識不到兩天的甄萌,而非二叔?是也就算了,為何還是衣衫不整性感妖嬈的模樣?想著我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暗罵禽獸。
我正自責中,身前的鄒易突然停步,扭頭對我道:“這麽走不是辦法,霧太大,我們走不出去的。”我豎起拇指往身後一指道:“要不咱往回走?”鄒易搖頭道:“沒用,我們看見你的時候,這霧就已經漫過去了。”我挑眉道:“那咋辦?”
鄒易想了想,問我道:“你水性怎麽樣?”
我頓時啞然。照理說,湖南伢子基本上都會打浮泅(遊泳),但我自十歲跟爹媽去了長沙之後,很少有浮水的機會,所以漸漸淡忘了。眼下鄒易這麽問,看來是要準備遊過去了。他也不管我自我別扭,讓我照著他的樣子,捏著丁湖的鼻子就往水裏潛去。
原來是要潛水。我頓時鬆了口氣,一手一個捏著於人傑和甄萌的鼻子,深吸了口氣,也跟著沉了下去。浮水的本事我沒有,潛水還是有底氣的,畢竟大學四年拿水盆練閉氣的工夫在那兒擺著呢。我也不知道鄒易要潛多久,見他一動不動,我也不敢冒頭。
一分多鍾過去了,鄒易仍舊毫無反應。我喉嚨開始發甜,顯然有些吃不消了,想來甄萌他們也不比我好多少,我正準備出水透個氣,鄒易冷不丁伸手過來,一把又將我摁回水裏。我有些氣急,咕嚕嚕吐了幾個水泡,就見他衝我打了個手勢,示意再等一會兒。
這樣又潛了十幾秒,我感覺肺葉都快炸了,身旁的於人傑突然嘩啦一下站起,嘴裏嘰裏呱啦大罵著什麽。沒等鄒易拍我,我和甄萌幾乎同時鑽出水麵。
我見大家都醒了,還沒來得及高興,鄒易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看。”我環顧四周,發現剛才籠罩著我們的大霧已經散去,暗道兩側的洞壁看得格外真切,心說早知道這樣,剛才早點入水不就完了。大家相互道了好,我終於逮著機會問鄒易我下來後發生的事。
鄒易說,他們把我關進石棺後,聽到石棺裏有響動,猜想我肯定因為害怕或者缺氧想反悔,本打算打開石棺,那石棺卻好像裝了機簧,又給自動鎖死了。
他們慌忙照著之前的路子去開啟石壁,但石棺毫無反應。足等了十多分鍾,石棺才又傳出“咯”的聲響,他們料想我一定在石棺中昏死過去了,慌忙打開石棺,卻都傻了眼。
石棺空空如也,我已經消失了。
他們一時半會兒解不開其中蹊蹺,同時也擔心我的安危,隻能依樣畫葫蘆,挨個躺進石棺內,結果如我一般,都消失不見了。鄒易最後一個下來,見到丁湖等人時,發現他們已經被水道中的濃霧迷惑,進入摩羅幻境,怎麽也喚不醒。
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麽解,隻好帶著他們先去找我,正好看到我被幻象迷惑,及時點醒了我。彼時他注意到,我的眼神開始迷離,但隻要有水滴滴落到我臉上,我就眨眼,同時皺眉頭,他猜想水能保持清醒,又能隔絕大霧,所以就試著讓我一起潛入水中。
大致情況便是如此。於人傑雖然疲憊,依舊笑嘻嘻地問:“鄒小仙,你剛才說摩托什麽的,是什麽意思?”甄萌噗哧笑道:“什麽摩托,是摩羅。”
鄒易皺眉道:“摩羅是梵語,意為魔障。這水道之上的迷霧來無影去無蹤,詭異之極。你們也知道,吸入過多瘴氣能致幻。這迷霧,怕是比瘴有過之而無不及。摩羅水道,是過去養屍行家為領地通常設置的障礙,讓踏入者深陷其中,有去無回。”
丁湖冷不丁插嘴道:“這麽說來,這條暗河,怕是沒那麽幹淨。”
鄒易點點頭,示意我們把還有電的手電都打開,時刻注意腳下,幾個人手拉手腳抵腳過河,一旦發現異狀,不可驚慌,更不可單獨行動,相互扶持,直到走完整條暗河為止。
我們都點頭答應。丁湖三人剛恢複意識,精神不好,這次由我打頭,鄒易殿後。
一行人悶頭過河。於人傑見大家精神緊張,有心緩和,回身問丁湖和甄萌在摩羅幻境裏都看到了些什麽。丁湖沒吭聲,甄萌想了想說,看到了小時候跟師父在一塊兒的自己。於人傑估計覺得無趣,撇撇嘴,拍了拍我的肩膀問:“你呢?”
我心裏有鬼,自然不願搭理他,甩開他的手,不耐煩道:“我沒進去。”一不留神,隻覺得腳下一空,耳邊傳來於人傑和甄萌的驚呼,整個人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