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二叔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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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來沒想到楊先武居然能找到丁湖;二來以丁湖的性情,居然肯跟楊先武回來。見他倆一前一後默不作聲進了屋,我們互看了一眼,趕緊跟了進去。
    丁湖與楊先武在內堂漠然對立,氣氛稍顯肅殺。我生怕下一秒這兩人就會拔刀相向,趕緊和米又上前一邊一個,把他倆拉開,在木椅上坐了。
    楊先武瞪視著丁湖,厲聲道:“你考慮好了麽?”
    我們都替丁湖捏把汗,因為楊先武拽在手裏的柴刀一直沒鬆手。
    我們原想著就丁湖的個性,你越激他,他越要跟你對著幹,今天這局麵怕是不好收場。沒想到他卻突然語出驚人:“我會娶她,但不是現在。”見我們都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站起來,衝楊先武冷笑道:“我要走,沒人能攔我。這婚不是你逼我的,是我自願的。”說著徑直走到楊耳房間門口,目光變得少有的溫柔,淡淡道:“等我。”說完轉身出去了。
    米又聽見房間內有動靜,猜到是楊耳掙紮著想下床,趕緊進去攙扶。我看了眼還沒回過神來的楊先武,和鄒易並肩出門,見丁湖麵向雞頭山呆呆地站著,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問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娶楊耳。丁湖目不斜視,語氣冰冷地道:“我說過,我的事,你們最好少問。”我見他這般不友好,也懶得再問。三個人就這麽麵向大山默然站著,各自想著心中的事。過了好一會兒,丁湖這才淡淡地道:“我們該走了。”
    我和鄒易點點頭,正準備進屋去和楊先武道別,見米又拿了隻信封出來,看了丁湖一眼,交到我手裏道:“這信是查老太爺放在楊叔叔這兒的,說是等此間事了就交給你。小耳朵沒事了,希望你們說話算話。進來吃過早吧。”說完又看了丁湖一眼,就準備進屋。
    鄒易趕忙拉住她,搖頭道:“我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米又似乎有些驚訝,不過瞬間恢複正常,衝我們甜笑道:“既然這樣,那就此別過。將來有空,來雲南找我。”
    我們隨口應了,到村婦家門口道了謝,揣了信件離開洞溪村。走到村口,我把信封拆開,見信紙抬頭寫著“大侄子”三個字,心中一顫,知道是二叔的親筆信,拿眼看鄒易二人。他倆愣了愣,很識趣地走到一邊。我於是展開信紙讀起來:
    大侄子:
    二叔當年愧對曾家,選擇躲開你們也是無奈之舉,還請見諒。
    在二叔心裏,你永遠是那個沉默寡言但生性善良的孩子。
    離洞溪村八公裏,有個叫坪陽鄉的地方,我會在那裏等你。
    你性格和我極其相似,相信等你過來,你會喜歡這裏的。
    另外,希望你和身邊的朋友小心注意,這一行水也深,別輕易相信別人。
    你爺爺當年錯信茅老道的話,害得我們曾家子孫受累,你要引以為戒。
    最後二叔懇請你跟家裏人傳個話,仲聞不孝,就不回去添亂了。
    愚叔仲聞親筆
    二叔這信雖也能讀順,但我總覺得別扭:信中每一句的文意,似乎都跟下一句沒有必然聯係,就像水平捉急的小學生硬生生湊出來的作文,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次他總算沒再跟我玩把戲。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日思夜想,卻又有些陌生的親人,我心中突然五味雜陳,無法相像自己見到他的那一刻會是怎樣的場景。
    我把二叔的下落跟丁湖二人說了。鄒易挑眉道:“你確定你二叔在坪陽鄉?”
    我不懂他這話什麽意思,茫然點頭。丁湖似乎也覺得有些意外,見我滿臉問號看著他倆,反問我道:“你知不知道坪陽鄉是什麽地方?”
    我懶得聽他倆賣關子,讓他有話快說。鄒易搖頭笑道:“你看你,無知還性急。你聽說過再生人麽?那坪陽鄉,是全中國,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再生人聚集地。”
    再生人?二叔去那兒做什麽?我心中疑慮更深,想起他書信裏寫的,忍不住心中苦笑:我又不是腦子有泡,他憑什麽認定我會喜歡這種非常人的地方?總不能因為我小時候喜歡追著他問十萬個為什麽,就斷定我現在還是個好奇寶寶吧?
    聯想到書信中那些文意別扭的語句,我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封信是否真是二叔所寫。
    鄒易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管它真假,反正坪陽鄉離這兒不遠,坐車一個小時怎麽也都到了。都走到這步了,總得去看看,是不是?”見我點頭,他笑了笑,衝丁湖道,“不過說實話,我是不太信這些所謂的再生人的,小丁你說呢?”
    丁湖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悶聲道:“沒興趣。還有,別叫我小丁。”
    我們走到盤山公路邊時已近中午。路上沒什麽車,我們隻好沿著公路再走一段。走了得有百米左右,這才有輛貨運麵包車從身後開過來。我們攔下車,問司機能不能帶我們去坪陽鄉。司機起先不肯,推說不順路。丁湖悶聲往他手上塞了五張百元大鈔,司機這才兩眼放光,主動給我們開車門,油門一踩,衝坪陽鄉方向駛去。
    坪陽鄉是少數民族鄉,群山環繞,河流橫貫,隻有一條鄉道通往鄉裏。我們到達時已是下午兩點,似乎正趕上鄉裏趕場,鄉政府前的廣場上滿是穿著民族服飾的鄉民。
    我們相視苦笑,人多口雜,這種情況很難打聽二叔的下落。我們隻好隨著人流往前移動,或許因為麵生,鄉民看我們的眼神都有些好奇和戒備。
    正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站站腳,喧鬧的人群中突然有個膚色黝黑的高瘦小夥子衝我們伸臂打招呼。我們停下腳步,就見他提了幾隻雞籠衝我們走來,臉上露出商人固有的微笑道:“幾位是從外地來的吧?旅遊還是探親?要不要買幾隻雞回去?”
    見我們轉身要走,他哎哎哎攔下來,作勢抱歉道:“耽誤幾位老板時間了。要我說啊,最近也是怪了,我烏老三在攤上賣雞賣了兩天不到,這都有三撥外地人進鄉來了。”
    丁湖皺眉道:“什麽人?他們來做什麽?”
    “找人。”烏老三斬釘截鐵地說,“都是找一個叫曾什麽什麽的人。”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問道:“你知道曾仲聞在哪兒?”
    烏老三搖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雞籠。丁湖邊掏錢邊道:“老板要是有門道,還希望指條明路。”烏老三頓時喜笑顏開,接了錢,逮了兩隻雞出來綁好,遞給我道:“這種事嘛,找派出所。剛巧我有個親戚在裏頭值班,有你們手中這金叫喚,不怕他不幫忙。”
    做生意這點伎倆無可厚非,我們也沒說什麽,讓烏老三引著見了他親戚。收了禮,那個矮胖的親戚在我們麵前假意翻了好幾宗資料,這才故作疲態道:“找到了。曾仲聞,大雄村三組十號。那村子有點偏,不好走,得翻山。我還有工作,你們自便吧。”
    我們道了謝出來,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朝著烏老三指的大山方向進發。
    路上鄒易問我,猜不猜得出趕在我們前頭的那三撥人是什麽人。我搖搖頭,心中惦記著二叔書信中的叮囑,莫名地有些擔憂。可具體擔憂的是什麽我也說不上來。
    我們在集市附近買了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照我們現在的腳程,夜宿深山肯定是沒跑的了。我很慶幸當初爹媽把我送進體校,加之這幾天的鍛煉,我對野外生存還算適應。鄒易自不必說,我隻是奇怪,沒想到丁湖這樣的大少爺居然也能安然接受。
    烏老三說從鄉裏去大雄村要翻過兩座山。所幸山路還算好走,我們沒怎麽費力就到了兩座山之間的埡口。看看時間,已是夜裏十點多。大家又累又餓,決定先在附近找個幹淨的岩洞歇腳,生火吃點東西,明早再趕路。
    湘西多山,山中多樹,想要找到岩洞並不簡單。我們找了半天,才在埡口左側斜向懸崖的山石間,找到一個用碎石掩蓋的山洞。我們扒開碎石,見山洞不大,不過容身綽綽有餘。山洞地麵還殘留著未燒完的木條——看來這裏應該是山夫經常光顧的“營地”。
    我們打著手電檢查山洞四周的環境,以防蛇蟲之類的動物趁我們休息時從岩縫中鑽出,偷施暗算。山洞底部有條彎彎曲曲的裂縫,裂縫裏頭黑黢黢的,似乎後麵還有空間。我用手電照了照,忽然覺得眼前一晃,似乎裂縫那兒閃過一條人影。
    我嚇了一跳,打手勢示意丁湖二人關掉手電,小心翼翼地挨近那條裂縫。還沒看清楚,從裂縫裏忽地伸出一隻手,扼住了丁湖的脖子。丁湖反應當真是快,身子往裂縫一靠,雙手反扣掐住他脖子的手臂,低頭彎腰,一個背橋摔,把黑暗中那人生生甩了出去。
    我們還沒來得及擰亮手電,就見那人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大吼道:“我去你姥姥,偷施暗算,小爺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