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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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們起身發現“二叔”依然未歸,甄萌她們倒早已在內堂坐著。葉姐姐依舊繃著張死人臉,冷眼看著站在內堂中央,那個自稱是我二叔學生的年輕男子。
    見我出來,年輕男子學著漢人的禮儀衝我們彎腰示意,把手中的信紙交到我手上說:“先生說了,這信隻能你一個人看。”說著看了眼一臉不悅的葉姐姐,擺手笑著出去了。
    我衝眾人說了聲“不好意思”,走到一邊展開信,見上麵寫道:
    “大侄子,我知道你還不能接受這個樣子的二叔,但是二叔有二叔的苦衷,希望你能諒解。原諒二叔再次不告而別。二叔很想與你相認,但今時不同往日,不光你我,身邊所有人和事,都已不複過往。有些東西,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二叔希望你記住,不管將來二叔在哪,做了什麽事,二叔永遠站在你這邊。既然你已長大,不管是被人算計還是出於自願,入了這行,就要學會取舍,學會保護自己。接下來你將麵對的,隻會更難。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那隻會誤導你。最後,替那些關心我的人問好。”
    讀完信,我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不管這人是不是二叔,不管二叔有沒有欺騙我,至少我知道他是關心我的。二叔在信中“關心”兩個字上打了引號,應該說的是這些來找他的人。奶奶在世時常說,二叔繼承了爺爺的烈脾氣,而我繼承了二叔的小心思。單從他和我一樣生性多疑這點來看,奶奶當初的總結還是挺到位的。
    葉姐姐見我讀完,冷冷地問道:“信裏說什麽了,你二叔人呢?”
    說實話,我對葉姐姐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不隻是她說話待人的方式,還有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與所有人為敵的氣場,要不是她當初替我解了移魂術,加之是甄萌的姐姐,我還真不愛搭理她。見她這麽陰陽怪氣地發問,我把信紙當著她的麵燒了,麵向甄萌道:“一些家事,沒必要跟外人說。你不用等他了,他走了。”
    “走了?”葉姐姐霍地從木椅上彈起,柳眉倒豎道,“我們這麽大老遠地跑來幫他,他連個屁都不放,就這樣做了縮頭烏龜?八極同宗,凡事總有個商量的餘地。他曾家算個什麽東西,也不掂掂自己在八極的分量。排資論輩,怎麽也輪不到他曾仲聞這樣戲耍——”
    “葉前輩。”鄒易上前打斷她道,“您也說了八極同宗,既然同為八極做事,門下規矩還是要懂的。一水隻是小輩,您這樣對一個小輩說話,傳出去對您影響也不好吧?”
    葉姐姐見他替我出頭,而且話裏帶刺,越加火大,指著鄒易大罵道:“我門下的事,還輪不到你這毛頭小子說三道四。你以為你茅家是什麽好東西,收外族子弟,壞我八極規矩;內部四分五裂,茅公在世的時候都收不了場,你還有顏麵出言不遜?”她喝了口茶,依然不肯罷休,接著道,“另外別喊我葉前輩,八極無葉姓,我姓柳,認清人再說話。”
    我見鄒易悄悄拽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生怕他上前找柳葉麻煩。正要上前幫他開撕,就見他垂下腦袋,一字一句道:“柳前輩,您這話過了。”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於人傑上前打圓場道:“嗨,都是自家人,咱可別窩裏鬥,讓外人看了笑話。那啥,大家都還沒吃過早吧。小萌,來,咱給大夥兒弄點吃的去。”
    甄萌早被剛才的氣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被於人傑這麽一喊,愣了愣,看了柳葉一眼,見她並不反對,惴惴地跟在於人傑身後,出門去了。丁湖起身剛要出去,被柳葉喊住了。
    丁湖回身,也不說話。柳葉盯著他看了半天,這才蹙眉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你跟這曾家小子是什麽關係?”
    丁湖冷笑,剛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和那些人什麽關係都沒有,他是我弟弟。”話音未落,我們就見一個個子很高,穿著西服,打著領帶,頭發筆挺,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自信滿滿地衝我們走來,臉上帶著商界精英那種職業的笑。
    從這人進門到走到我們跟前,我注意到,丁湖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還難看。
    柳葉問他是什麽人。中年男子沒回他,隻拍了拍手,就見幾個彪形大漢反剪著於人傑和甄萌的雙手,惡狠狠地推進門來。我們和柳葉同時一驚,向前走了一步。
    “八極中人,不過如此。”那中年男子一臉傲慢,示意那幾個彪形大漢鬆手,摘下墨鏡,接著道,“隻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平了這個村。不過你們放心,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我是來找他的。”說著轉向丁湖道:“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丁湖瞪視著他,冷聲回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你我互不相幹。”
    中年男子嘴角一牽道:“好一個互不相幹。我隻是想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鄒易等他倆說完了,淡笑道:“敢問這位老板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乜眼看著他道:“我叫茅一揚。算起來,咱倆還是同門師兄弟。”
    鄒易微微一愣,跟著抱拳道:“您抬舉,小鄒不敢高攀。”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再不理會其他人,隻目光炯炯地盯著丁湖。
    我小聲問鄒易這茅一揚到底什麽來頭,好像連丁湖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些怵他,還有他和丁湖到底什麽關係。鄒易正搖著頭,於人傑小聲在我耳邊插口道:“茅氏集團的大公子你都不知道?白瞎你在長沙活了那麽多年。”
    “什麽茅氏集團?”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做茅台的?”
    於人傑頓時語塞。他拍了我腦袋一下,小聲告訴我:上次丁湖喊人給我們打款時,落款上寫的是湖湘集團。於人傑這家夥貪財,想著以後還是得繼續跟這些財大氣粗的老總討營生,就自己上網查了下湖湘集團的背景資料。結果他發現,湖湘集團的公司注冊人並非丁湖,而是茅氏集團下的一個老總。
    於人傑說,茅氏集團在長沙五大財團中排第二,現在網上能搜出來的,全是它的光榮發家史。但據小道消息稱,茅氏集團的創始人,早年做的是見不得光的營生,並且曾以非正當手段,強行收購了長沙好幾家同類型的公司。
    業內人都知道,在長沙做生意,除了吃國家飯的,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茅氏集團。聽說茅氏家大業大,黑白兩道通吃,爪牙遍布長沙城境內,並且有向外延伸的趨勢。
    而這茅一揚,就是如今茅氏集團的大公子兼掌門人。
    我並沒有完全在聽於人傑說什麽,因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對我來說至關重要,至今仍讓無法釋懷的事。
    那晚我和查士禎用走下陰誘出盜屍之人,查士禎曾怒斥茅家小子行為不端,當時我還以為他說的是鄒易,現在想來,他說的茅家小子,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四十歲不到的中年人。之後我們被算計,中了蠱毒,自然也是這家夥暗中搗的鬼。
    而我也終於明白過來,他說的“拿我兄弟消遣”是什麽意思。
    如此說來,丁湖居然是茅氏集團的二公子,茅一揚的弟弟。
    可丁湖姓丁,怎麽會成了茅一揚的弟弟?
    我又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晚茅一揚對查士禎說,不會壞了八極的規矩。難道說,他也是八極中人?聯想到剛才柳葉對茅家過去的非議,還有茅一揚自稱鄒易同門,我突然想到,這茅一揚,會不會跟當年的茅老道、茅占山有什麽特殊關係?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於人傑剛才所說的,茅家早年做的是見不得光的營生,似乎也就說得通了。
    我這邊還在順藤摸瓜,柳葉那邊已按捺不住了。她怒極反笑,指著茅一揚道:“我還當是什麽人,原來不過是茅家的又一個敗類。區區一個茅家,也敢跟八極作對?”
    茅一揚剛想開口,丁湖搶先道:“茅家的事,不需外人指點。我的事,同樣不需要他人過問。你今天要是來找曾仲聞,我不攔你;可你要是管我的事,奉勸你死了這條心。”
    茅一揚乜眼盯著丁湖,丁湖也不讓步,冷冷地回瞪過去。兄弟倆默然對視,慌得茅一揚身後的手下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幫誰好。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眼見情勢不妙,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低三下四地道:“大少爺,二少爺向來如此,咱要不還是回去再說吧?”
    “二少爺?”茅一揚咧了咧嘴,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們真以為他是我弟弟?告訴你們,他其實比我們誰都大。他就是個怪物,怪物!按輩分,我還得管他叫師叔。”
    他這話說得所有人一驚。沒等我們回過神來,茅一揚從兜裏拿出一團方帕包著的東西,甩給丁湖道:“你折騰了這麽久,不就是想知道過去的事麽?你不就是想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麽?現在不用找了,你的過去都在這裏麵,自己看吧!”
    丁湖雙手顫抖,慢慢翻開方帕,就見方帕裏包著的,赫然是把滿是血跡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