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陳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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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想象不出丁湖從哪兒弄來的死嬰。要是山村棄嬰也就罷了,倘若僅僅是為了將就這麽一個屍陣,就活活斷了他人之後,那丁湖之舉確實過分了。
    眼下不是苛責丁湖的時候,我們忍著惡心,用柴火將三具屍體燒了。屋裏頓時彌漫開一股令人作嘔的油脂燃燒的氣味。每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倘若我先前對丁湖的作為還存有半點諒解的話,現在也都隨著爐內的黑煙消散殆盡了。剩下的,隻有厭惡。
    燒完屍體,我們連睡覺的心思都沒了。一行人坐在門外石階上,商量接下來的對策。鄒易猜想丁湖定然不會就此收手,我們不能坐等他給我們出難題,要趕在他前麵控製局勢。於人傑大罵這天山童姥藏頭縮尾的,找不到他,我們做再大的努力也沒轍。
    他這話說得我們啞口無言,大家望著竹林上空的峨眉月出神。午夜已過,看著身旁打盹的查彩兒,我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感慨:不管這些人出於什麽目的來到這裏,他們所有的努力,於我而言全是善意之舉,我卻時時心生猜忌,實在不是個爺們兒該有的心態。
    想著我衝這些人,用輕如蚊蚋的聲音道:“謝謝。”
    屋裏那股擾人心神的氣味久久不散,我們相互緊挨著,在石階上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於人傑當先起身伸了個懶腰,摸著肚子道:“舒坦。來,咱也別愣著了,今兒是端午,又是咱小曾同誌的重生日,雙喜臨門,咱到村裏化個緣,好賴慶祝一下。”
    鄒易和陳水寅隻是笑笑,並不打算搭理他。
    於人傑想去拉查彩兒起來,被她冷冷地甩開,不耐煩道:“要去你去,本姑娘拉不開那個麵兒。你不就是餓了麽?搞那麽多虛頭巴腦的名頭。”
    於人傑被識破,嘿嘿笑著,指著我身後的背包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就小曾同誌包裏那點貨,哪夠哥幾個填肚子?你們不去我自己去。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陳水寅望著他大搖大擺往村口走去的身影,小聲問我於人傑是什麽來路。有了昨晚的覺悟,我淡然一笑道:“跟你們一樣,都是朋友。”
    陳水寅不置可否,轉頭對鄒易道:“破格之事就算了了,可丁……前輩心細,應該也猜得到我們能破解,說不定早就在村裏布了眼線,監視我們的舉動,比如昨天那個女孩。此間事了,我估計接下來他還會有動作。如果是你,過水村除了曾家,你還會對誰下手?”
    鄒易笑了笑,直起身子道:“你。”陳水寅似乎早已料到,衝他輕輕點了點頭。
    查彩兒擔心道:“可水寅他們家也不在這兒啊,陳阿公的宅子早就拆了,難不成那丁湖已經跑到……”陳水寅打斷她道:“未必就是拿房宅做文章,隻要麵上是我們陳家的東西,他都可以下手。說實話,過水村全村上下,沒有一畝半分地歸我們陳家所有。外人眼中的資產也好,田地也罷,陳家不過是代人照管。”
    我不太明白陳水寅無端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心中業已猜到丁湖接下來可能會去的地方,正準備向陳水寅印證心中猜想,就見於人傑一副被狗追了的狼狽樣,上氣不接下氣地衝我們跑來。跑到我們跟前,他連著喘了好幾口大氣,這才喪著臉道:“不好了,村頭大娘家出事了。你們還記得咱第一次來村裏,給咱領路那男娃娃不?那是她孫兒。狗日的丁小娘炮,把人孫兒帶走了,說是老太太多管閑事,我們想救人,就自己來領。”
    我脫口道:“要不然咱報警吧。”鄒易等人齊刷刷瞪著我,一副看白癡的表情。我頓覺自己說錯話,忙改口問道:“什麽時候的事?老太太不至於這麽糊塗吧,孫兒給人擄走都不知道?”於人傑道:“就昨天的事,說是被個姑娘領跑的。老太太當時沒注意。”
    我們同時想到了胡思令。我擔心以這丫頭的手段,這孩子栽她手上恐怕凶多吉少。不等於人傑喘氣,我們互望了一眼,十分默契地就往千屍洞的方向趕去。於人傑莫名其妙,跟在我們身後邊喊我們慢點邊道:“我都沒說哪兒,你們怎麽就知道了?”
    因為內心焦急,我們腳程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山洞洞口。
    令我們意外的是,我們前腳剛到,小男孩後腳就從洞中若無其事地走出來,嘴裏猶自舔著比他腦袋還大的棒棒糖。查彩兒窩著氣,抓著小男孩雙肩問他怎麽回事。
    小男孩有些愣神,說是有個很瘦的姐姐要過來找人,讓他領路。結果到了這裏,姐姐就不見了。他心裏害怕,本想離開,卻有幾個大哥哥拿了糖果玩具說陪他玩遊戲,這一玩就忘了時間,之後他就睡著了。醒來後,姐姐說小孩子在外麵不安全,就讓他回去了。
    我們心裏都有了數:丁湖等人的真正目標,是我們這些人。小男孩似乎想起什麽,拿開嘴裏的棒棒糖接著道:“大哥哥講咯,要是有人來接我,就跟接我的人說,洞裏頭的東西,你們如果不要,他們就全燒了。姐姐,洞裏頭有莫子寶貝?”
    我們都沒搭理他。陳水寅搖搖頭,衝著黑乎乎的山洞苦笑道:“丁前輩,您這麽做,就算我有心不和您計較,陳家也不會善罷甘休了。您這又是何苦?”
    查彩兒佯怒拍了小男孩屁股兩下,喊他趕緊滾蛋,下次再胡亂跟陌生人出來,她就替他奶奶打斷他的腿,嚇得小男孩哇地哭了出來,含著棒棒糖飛也似的跑開了。
    丁湖到底還是比我們快了一步。我們五個相視苦笑,對著前途未知的山洞深吸了口氣,由於人傑打頭,鄒易殿後,也不忙擰亮手電,小心翼翼地摸進洞去。
    或許因為之前我們幾個的闖入,原本向外流淌的三道溝槽,此刻全幹枯了。
    有了陳水寅和鄒易的講解,我現在對三才之道略知一二,多少也看懂了這三道互不相交的溝槽所代表的含義。走了沒多久,我們到了先前見過的圓形石鍾乳前。石鍾乳頂部的石柱猶自往下滴水,石台台麵上卻沒多少水,應該是我們上次過來留下的“傑作”。
    我們三個不由有些尷尬,看陳水寅卻滿臉不在意的模樣,稍稍安下心來。於人傑好奇道:“小陳同誌,上回我們在那潭水裏頭看到的文字,到底是誰留下的?是不是你?”
    陳水寅似笑非笑道:“你會不會把你家保險箱的密碼告訴別人?”
    於人傑鬼臉一閃,不敢再問。陳水寅摸著石鍾乳道:“八極雖同宗一脈,但要所有人不存二心,實在困難。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們也都看到了。給你們線索的人,未必是敵,也未必是友,但肯定是八極中人。”
    鄒易擔心我們進來那麽久,沿途都沒有設伏,丁湖他們的手段,隻怕都留在了後麵的千屍洞裏,讓我們多加小心。我們都點點頭,於人傑已握了軍刀在手。
    查彩兒問丁湖他們會不會真的焚燒洞裏的屍骸。陳水寅搖頭道:“這點不用擔心,但凡有點腦子,他們就不會這麽做。洞中屍骸半數已屍化,且不論這些東西對養屍人來說是寶貴的財富;就是行外人,懼怕密閉空間內焚燒屍骨產生的屍氣,也不會毅然作死。他們這麽說,隻是為了告訴我們,他們想打那些屍骸的主意,讓我們著急。”
    我問八極養那麽多走屍,到底是為了什麽。陳水寅頓了頓,也沒回我,隻拍了拍我的肩膀,兀自去牆邊摸索著什麽。查彩兒望著陳水寅的後背,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一水,很多時候你知道得越少,其實越幸福。說真的,我挺羨慕你的,能脫身事外。如果你執意要知道這些,相信到了合適的時機,他會全告訴你的。”說著看了眼我身旁的鄒易。
    鄒易不置可否,隻問陳水寅在找什麽。陳水寅道:“你們上次過來觸發的機關,是我們陳家設計的。陳家工於機關布局。機關既成,自身不會去觸碰,這是陳家的規矩。而且機關既已被破,那就代表當初所設的機關欠妥,自然不會再用。簡單粗暴就好。”
    說話間,陳水寅吩咐我們三個分別站到之前石蟾吐水的岩壁位置,同時用力敲擊岩壁。岩壁撲簌簌往下掉了些墨綠色的黏土,跟著就聽石鍾乳身後傳來“咯咯”的磨石聲,先前那口有著土階的黑洞應聲出現在我們眼前。
    陳水寅打了個手勢,依舊由於人傑打頭陣,我們弓身鑽了進去,沒多久就到了曾經令我驚駭異常的千屍葬洞裏。因為洞中屍氣彌漫,且不知道丁湖他們埋伏在哪兒,我們仍舊不敢亮燈,躡手躡腳地貼著岩壁,一字排開往前摸行。
    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總覺得黑暗中影影綽綽的全是人影。於人傑壓著嗓子問接下來怎麽走。陳水寅悶聲道:“第二道過道左轉,有條直通石室頂部的暗道。我們過去。”
    於人傑點點頭,正準備領著我們穿過兩排葬坑間的過道,黑暗中突然有個低沉地聲音喝道:“別過去!那兒設了套!”我們猝不及防,差點驚呼出聲。於人傑正打算反手拿刀撲上去,陳水寅猛地一把拉開他,有些驚喜地低聲叫道:“大伯,你怎麽來了?”
    話音未落,我們就見一個身穿開襟短褂的中年男子,麵色沉重從黑暗中走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子。每個人臉色都很不好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