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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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易絲毫沒有察覺。我一驚,呼吸器差點進水,手忙腳亂地指著他身後。
鄒易的臉被呼吸器和護眼罩遮住了,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也有點慌,因為他渾身一僵,動也沒敢動。他衝我緩緩做了個手勢。我點頭表示明白。幾乎是同時,他猛地往下沉,我和於人傑則一左一右,反手拿著氣刀衝那團頭發也似的怪物紮去。
那東西反應過來,迅速伸出鐵鉤一樣的前肢抓向我和於人傑胸口,那力道似乎絲毫不受水壓影響,又快又狠,我倆再不避開恐怕得被掏心,慌忙側身一躲。也就慢了那麽一兩秒,那東西掉轉身來,如兩隻蒲扇般的後肢往水中猛力一蹬。我們隻覺得一股強勁的水流擊向自己,被推開兩三米遠,再回過神來時,那東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心有餘悸,不知道那是什麽鬼東西,也不敢逗留,收好氣刀,本想就此浮出水麵,於人傑卻似乎發現了什麽,拍了拍我和鄒易,示意我倆向湖底看去。
我們帶著護目鏡,湖中視野又不好,起初並沒看清楚有什麽東西。於人傑也沒解釋,帶我倆又往下沉了一段。這下看得真切,那湖底下似乎有道暗礁。暗礁上長滿了五顏六色的苔蘚。苔蘚掩映處有個不起眼的洞口,在咕嚕嚕往外冒著氣泡。
我和鄒易都有些猶豫,畢竟二叔叮囑過,別對未知的東西好奇。可於人傑似乎很有把握的樣子,做了個打開地圖的手勢。我們知道他這是告訴我們,這個湖底暗洞在那怪物的活動範圍內。左右權衡了下,終究沒忍住,我們相互拍了拍肩膀,就往暗礁處沉去。
起初我們在暗礁之上,看那兒不過是小操場那麽大的一塊,等潛到湖底,才發現那是片幾乎有一兩百米高,綿延數百裏長的湖底岩山群。而那個所謂不起眼的小洞,如陝北窯洞般,呈現出一個半橢圓的門形。我們在水麵上看到的氣泡,是從緊閉的石門縫下冒出的。
我們相互檢查了下呼吸器裏的氧氣,確定充足。於人傑看了下潛水表,我們從水麵下來用了將近半個鍾頭。水下深潛不宜長時逗留,我們相互提了個醒,約好隻到那石門前觀望一下就走,絕不設法進入。雙腳落到湖底,腳麵瞬間被湖泥沒過。好在水中有浮力,我們不至於全陷進去。我們留著力,跟水中芭蕾似的踮著湖底,慢慢朝那道石門靠近。
越接近石門,我心中越發激動和不安,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石門是整塊花崗岩鍛造的,做工精細,門麵上的動物紋理很分明,不似普通工匠能做得出來的。
於人傑在呼吸器裏嘰裏咕嚕說了些什麽,做了個挖地的動作,跟著手舞足蹈起來。我瞬間莞爾:這小子,又在開玩笑。他指定以為這是個水下墓穴,我們可以跨行倒個鬥啥的。
鄒易沒理會,徑直遊到那道石門門沿上方的獸首處,左右看了看,又在獸首上摸摸拍拍,確定不是開啟石門的機關,遊下來,繼續在門麵上的動物紋理上摸索。
水下無法交流。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隻好漂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跟耗子似的上躥下跳。過了大概十多分鍾,鄒易退回來。我們本以為他放棄了,打算就此打道回府。他卻拍了拍我倆的肩膀,示意我倆上前幫忙。兩人一左一右,將半橢圓石門兩側的水生植物清理幹淨。鄒易則遠遠地站著,像個下基層的領導般,監督著我倆工作。
水下作業不比陸上。我們清理完岩石上的水生植物,累得感覺一鬆勁就能直接出水。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照現在的時辰,陸上應該差不都快到中午了。我們都沒進食,體力消耗又大,都有點吃不消。我正要勸他倆不行先上去吃點東西再下來。鄒易不知何時已遊到那石門前,手裏拿著羅盤在丈量著什麽,跟著指了指我們頭頂。
我沒明白是什麽意思,於人傑已經跟在鄒易身後,衝石門和我倆剛才清理出來的,輪廓有些古怪的岩石正上方遊去。我跟在他倆身後,在石門正上方約十米的地方停下。
我們往下看去,能依稀看出,那道石門門沿上的石獸,和我倆清理出來的兩側的岩石,與山體一起,組成了一麵看起來如同古代盾牌的巨大圖案。鄒易指著兩側的岩石,和石門上翹首回望的石獸,用手指交叉比劃了三下,匯聚到一個點上,當先往下遊去。
我和於人傑麵麵相覷,不知道他要幹嘛,又怕他一個人有什麽危險,隻好像傻子似的跟在他身後重又往下沉。我們下到那湖底暗礁鄒易比劃的那個點上,發現這是個不大不小的低窪凹地。凹地裏盈滿了湖水。鄒易也不停留,徑直往凹地底下沉去。
我們跟著沉下去,見鄒易在凹地泥麵上不停地摸索著什麽。我倆也上去瞎摸。三個人展開地毯式搜索,結果還真給於人傑摸著了什麽東西,被他用力往泥麵上拉。
我們見他吃力,上前幫忙,見那是道和我們之前在鼻子嶺山洞中,二叔開後門讓我們出去很像的銅鎖鏈。鎖鏈被於人傑拉出的一頭,綁著一個形似古代冷兵器流星錘似的銅球,另一頭則深深插進泥麵之下,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
我們三人一齊發力,將麵盆大小的銅球往凹地外拉了老長一段,起先並未發覺周圍有何異樣。隔了不過幾秒,就覺得正前方石門位置的水流起了變化,水質也變得渾濁起來,應該是河底的泥汙因為水流變化被帶了上來。
那道水流有股吸力,在將周圍的事物往某處匯聚。我們三人立腳不定,被帶了過去。於人傑打手勢示意我們護住頭部和胸口,也不去掙紮。三人如同抽水馬桶中的汙物,被那道吸力十足的水流往大開的石門中卷了進去。
人的力量無法跟水流較勁。我隻覺得自己像隻皮球似的,被隨意拍打在各種堅硬的物體上,渾身哪哪都疼。腦袋也被水流衝擊得昏昏沉沉,似乎嚴重缺氧,害我總疑心呼吸器裏進了水,心裏越加慌亂,四肢徒勞地想要抓住什麽東西,跟著感覺腰椎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劇烈的疼痛直鑽腦門,兩眼一黑,登時昏死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幽幽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幹燥的暗道內。眼前是道緊閉的石門,門麵上的動物紋理有些眼熟。我回身四顧,發現於人傑和鄒易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依舊昏迷不醒。我心下莫名,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小心翼翼地摘了呼吸器,發現居然空氣暢通,疑心自己又跟上回一樣產生了幻覺,忙用力咬了下手臂。
鑽心的疼。我還是不相信,又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臉上仍舊火辣辣的疼痛。
怎麽回事?難道我們根本就沒下過湖底?又或者說,我們壓根就還在鼻子嶺的暗洞裏。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隻不過是我的一個夢?可我手中的呼吸器和身上的潛水服又怎麽解釋?
我發現以我的智商實在很難自己琢磨出來,索性不去想,走到於人傑和鄒易身邊,掐了掐鄒易的人中,把他弄醒。轉身剛要去掐於人傑,他神經病似的猛地跳起道:“呔!何方妖孽,敢動你於爺爺的臉!”我搖搖頭,問鄒易這是哪兒,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鄒易搖頭道:“我隻記得咱們被水流卷進石門,跟著石門自動關閉,好像門內有另一道力量將水流又排了出去。我們被這股力量撞擊,後麵的事就不知道了。”
於人傑還跟神經病似的一個人在那兒演京劇,我也沒理他,問鄒易怎麽會知道石門上的岩山裏有開啟的機關。鄒易笑道:“開啟石門的方法,全刻在門麵上的動物紋理中。剛才我們遊上去,你們有沒有發現那山岩俯瞰之下像什麽?”
我把自己看到的跟他說了。鄒易點點頭道:“石門上刻的是獅鷲,這是古時戰爭的象征,也是古代盾牌上經常會出現的動物圖案。獅鷲上的紋理,對應的就是開啟石門機要所在的地點,有些像比例地圖。我之前比劃的那三道線交叉的點,就是銅鎖鏈藏匿的地方。”
我問這是什麽原理。鄒易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明白,不過應該是黃金分割線之類吧。他怎麽了?”說著指了指邊上跟上了發條似的於人傑問我。
我苦笑搖頭道:“受驚過度吧。算了,讓他重新來過。”我正準備把他敲暈,於人傑卻又突然冷靜下來,指著正前方微微透著亮光的深邃過道,表情嚴肅地問我們道:“你們看,這過道像什麽?”我們以為他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都搖搖頭。他卻又跟孩子似的邊跳邊樂道:“哈哈哈,真他娘的像我家進屋的玄關。哈哈哈,你小爺我到家嘍!”
我心說你家玄關要這麽開敞,那你家得有天心閣那麽大了。正要挖苦他,鄒易卻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他說得有道理。這水下過道,確實有些像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