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無頭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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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短信反複看了十多遍,忍不住放聲大笑。我悲哀地發現,我的生活完全是一出鬧劇,別人安排好的鬧劇。所有人都自作多情地在我的生活中扮演撩動我情緒的演員,而我就跟個傻子似的,浪費幾滴對他們來說可能毫無分量的眼淚,推動劇情發展。
二叔到底有沒有死?甚或說,二叔是否真實存在過?是否二叔這個人,不過是八極隨意披上的一副皮囊?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沒那麽重要了。當務之急,是盡快將我爹解救出來,然後我就告別這一切,回到最初那個無所事事但自在無憂的平庸生活中。
鄒易見我舉止反常,問我怎麽了。我搖搖頭,讓他們自己看短信。兩人臉上的表情不比我好看多少。於人傑勉強笑道:“小曾同誌,等把曾團救出來,咱們就散了吧。”
路上無話。當天下午我們就到了貴陽,徑直去找“肥貓”的堂兄費瑛。費瑛在大十字開了家網絡公司,忙得不可開交。要不是“肥貓”交代我是他死黨,估計他都騰不出時間來見我們。我們在他辦公室等了十多分鍾,費瑛這才推門進來,口中連聲說著抱歉。
我開門見山地問他有沒有我爹的消息。費瑛麵露難色,邊喊我們喝茶邊道:“費瑁都跟我說咯!我也曉得你們急得很,但是莫法,我能力有限。我喊人幫你們查過咯,貴陽最近沒得啥子軍官過來,怕是你家老子不在這點。至於你說的阿個照片,我倒是了解一點。”
他讓我把衝洗的照片給他,指著照片上的瓷碗道:“這種碗,我在興義阿邊見過,應該是苗家的東西。”頓了頓,他突然沉下臉來道,“我曉得你們是費瑁的朋友,但我還是多說一句,敢動你家老子這麽大身份的人,怕是莫得那麽簡單。你們莫要把我弟扯進來。”
他轉身將一份文件遞給進屋來的秘書,問秘書他要的資料打出來沒有。秘書愣了愣,看了我們一眼,這才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你等一哈。”秘書去而複返,將一張打印紙輕輕放在費瑛桌前,鞠了個躬出去了。費瑛把打印紙遞給我們道:“今早發現的。”
我們輪流看了。那是個社會新聞,說是貴陽某小區綠化帶內發現一具無頭女屍。從女屍肌肉的紋理來看,應該還很年輕。奇怪的是,女屍身上穿著的,是黔地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流行服飾,而且屍身嚴重縮水,不像是新近死的,保守估計也得有三四十年。
女屍頸脖處有道明顯的切口。切口平滑完整,疑是生前被人用利器割喉斷頭。有市民稱,發現女屍的前夜,曾看到有人在小區樓下與一名行為怪異的女子發生爭執。
該市民解釋,他所說的怪異,是指該女子行走時足尖點地,雙臂前伸,跳躍向前,形似恐怖電影中的僵屍。小區多位市民也表示,該女子徘徊小區已有數日,披頭散發,疑是瘋癲,且經常半夜出現,在小區中庭遊蕩。市民大多惶然,不敢夜間出門。
我們不知道費瑛給我們看這個有何用意,不過隱隱猜到這東西應該跟走屍有關。我正想開口問,一旁的鄒易搶先問道:“有人看到和女人起爭執那人的相貌了麽?”
我和於人傑莫名其妙,同時看向費瑛。費瑛點點頭,臉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拍掌道:“果然是內行,一眼就曉得裏頭的道道。”
費瑛告訴我們,他是做網絡獵奇新聞的,公司有專跟這方麵的記者。他手下的記者聲稱,這具女屍絕對是僵屍,隻是當地有關部門為了不引起市民恐慌,沒有對外明說。而那名所謂與女子發生爭執的男人,很可能是茅山道士之類的人物,是來降服僵屍的。
我們不置可否。要不是他之前確實幫過我,又是“肥貓”的兄弟,我可能當場就甩臉走人了。見我們麵露不悅,費瑛到底是精明人,作笑道:“我是個生意人,生意場上講個啥子互利共贏。你們既是這一行的高手,搞不好幫我查一下,正好發現你家老子的蹤跡也說不定。我可是聽下頭的人說咯,阿個道士凶得很,一刀就削咯阿個女的頭頭。”
費瑛承諾,隻要我們幫他深挖到無頭女屍事件後那神秘人的身份,在貴陽的所有開銷他一律承擔,並立馬發動他底下的人去興義市幫我找我爹的下落。我想都沒想就要開口拒絕,鄒易卻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起身道:“既是如此,那就麻煩費先生了。”
我們出了公司,我和於人傑質問鄒易為什麽要答應費瑛的條件,我爹被綁已有三天,我們沒時間在貴陽和這種人瞎耽擱,得趕緊去興義市。
鄒易告訴我們,一來貴州多山,如果曾彥均等人有心要藏我爹,隨便找個山旮旯我們都很難找到;二來他們既然要我們拿什麽皇仙遺屍去換,證明他們還不至對我爹下毒手;三來才是他最擔心,也是眼下我們唯一的突破口——他懷疑八極武派的爪牙已延伸至貴陽。
我們沒太明白他最後一個理由的邏輯,仍舊皺眉看著他。
鄒易苦笑道:“武派講究養以致用,主張消滅一切不聽話的走屍。如今這人的做派,十有八九是武派中人。茅一揚和曾彥均既拜在南宮家門下,他們安插在貴陽的人,自然也跟茅一揚等人有聯係。我們殺個回馬槍,暗中調查這人的底細,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得知曾彥均等人在此地的據點,也有可能就此得知曾伯伯的藏身之地。”
鄒易想了想,跟著又道:“另外,以茅一揚等人的作為,他們如果迫切想要得到皇仙遺屍,不見得會坐等我們送上門去。要是等他們先找到,那曾伯伯才是真麻煩了。我們現在對武派的行蹤一無所知,從這人身上入手,說不定能占得一些先機。”
我們還是覺得他的理由有些牽強,不過他說得確實也有道理,僅憑我們和費瑛的人,想要在貴州茫茫大山中找尋我爹的下落有些不切實際。眼下我們能依靠的人不多,能讓費瑛這樣的人心甘情願幫忙是件幸事。想著我和於人傑點點頭,問鄒易準備怎麽做。
鄒易說擔心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先回酒店,晚些去發現女屍的小區轉轉,尋找線索。於人傑對費瑛怠慢自己的態度很不滿,故意挑了臨近小區最貴的酒店,又帶我倆到夜市胡吃海喝了一通。要不是鄒易提醒他晚上還有正事,保不齊這家夥直接就醉倒在攤攤上了。
我們回到酒店,給於人傑醒酒。夜裏十一點多,我們和衣出來,按著費瑛發來的地址,往發現女屍小區的小區走去。貴陽氣候古怪,白天還豔陽高照,到了夜裏就驟然冷了許多。夜風吹拂,樹影在月色下搖曳婆娑,弄得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總覺得心裏很不踏實。
我們從一條古舊的巷道穿過去,遠遠地能望見那片高檔小區的建築群。巷道兩側是已經閉門歇業的各式鋪麵。偶有野狗從眼前躥過,也不吱聲,迅速消失在黑暗裏。於人傑邊走邊道:“去他小姨媽,小爺我是不是做賊心虛啊,為什麽老覺得這巷子那麽陰森呢?”我雖沒搭理他,不過心中也在犯嘀咕:這條巷子,太他媽像恐怖片裏女鬼現身的布場了!
鄒易皺著眉,慢慢掏出了帆布包裏的羅盤。他讓我倆緊跟在他身後,小心戒備,顯然他也已察覺到異樣。我們正神經高度緊張中,冷不丁從一家滿是三角梅的屋頂上躥下來一條黑影,嚇得於人傑差點直接撲我懷裏。等看清楚那不過是隻黑貓,於人傑氣得直跳腳,嚷嚷著就想去教訓這不長眼的小東西。我們被他這麽一鬧,心情也都放鬆了不少。
可還沒等我喘口氣,我和鄒易就幾乎同時發現——眼前十米不到的兩家店鋪的狹窄過道裏,似乎不聲不響地站著一條人影。
那條人影穿著古代牢獄中犯人的白色獄服,長發散發,肩膀耷拉,看不到臉,隻能通過身材看出是個女人。那女人的雙手都籠在袖子裏,怎麽看怎麽覺得不正常。
鄒易給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別出聲,躡手躡腳地挨了過去。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轉身想逃。於人傑心急,直接就撲了上去。就聽那女人帶著哭腔大喊了句“導演”。
我們仨瞬間傻眼。還沒回過神來,身後罵罵咧咧地跑來一個帶著爵士帽的眼鏡男,手中還拿著一份卷起的稿紙。他推開一臉懵逼的於人傑,將那女人扶起到一旁坐下,大聲喊道:“場務!幹什麽吃的?閑人進場都沒看到?”
我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拍戲呢。我心說難怪這巷子看起來陰森異常,合著這是個拍恐怖片的劇組,連夜在這兒采景呢。
我們多少有些尷尬,忙不迭地給那戴眼鏡的年輕導演賠不是。那年輕導演卻不依不饒,說我們破壞場景,浪費膠卷,讓我們賠錢。眼看無法收場,於人傑正準備耍賴,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慵懶低沉的聲音:“怎麽了?”
我們回身望去。我驚喜地發現,那居然是我很喜歡的一個香港演員。正想著該如何給人道歉,並順勢索要個簽名什麽的,身旁的鄒易突然眉頭一皺,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