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尺寸
字數:4320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養屍秘錄 !
我們兵分三路,趁人不備,在金陽新區周邊荒廢的民宅翻找,心情多少有些複雜:既希望早點找到頭顱,免得它出來害人;又擔心見到頭顱的瞬間,自己會不爭氣地當場嚇尿。
找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眼看天色已黑,三人在約定的地點碰麵,卻仍舊一無所獲。
鄒易麵沉如水,說張道紀剛才打來電話,說他那邊也沒發現,或許正如他所擔心的,女屍的頭顱占了小侯的身子。張道紀說,以我們目前的能力,無法對付換過身的走屍,為防萬一,讓我們按著他發來的地址,趕去張家在貴陽的駐點會合,共商良策。
我點頭答應,見於人傑雙目無神,如同被勾了魂一般,開玩笑道:“怎麽,你有冰戀情結?愛上那具女屍了?”於人傑少有的沒反駁我,仍舊目光呆滯地望著不遠處一片未完工的樓盤,邊搖頭邊口中喃喃道:“不對不對……尺寸不對……尺寸……”
我立馬想歪,用力拍了下他的後腦道:“就別惦記著人尺寸了。再說了,那玩意兒哪是用尺寸來衡量的?那得用罩杯!”於人傑這下回過神來了,白了我一眼,佯怒道:“你小子成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烏七八糟的,小爺我看著很是心寒呐。鄒小仙兒,你跟我走,我跟這完蛋玩意兒說不清楚。”說著當先若有所思地朝那片樓盤走去。
我撇撇嘴,跟在他倆身後,到了一棟外牆滿是鋼筋網麵的樓房前。天色太黑,又有網麵阻擋,看不清樓房低層的情況。於人傑指著那棟樓六七層的位置道:“我剛才從這兒路過,看到七樓窗台的位置有個女人在對我笑。現在想想,好像不太對勁。”
說話間,我們果然見到於人傑手指的位置,出現一張白森森的人臉。人臉倚靠在尚未安裝玻璃的窗台上,側著腦袋,長發披散,遮住了一隻眼睛。遠遠望去,那確實是張女人的臉,而且五官似乎還挺清秀,正對著我們微微淺笑。隻是這種環境下,微微一笑很要命。
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於人傑所說的尺寸不對是什麽意思了——這女人的腦袋,太大了。
我們離那女人有七層樓的距離,況且中間還隔著鋼筋網麵,按照常理,是不可能看清那女人的臉的,除非……除非她的腦袋本來就大!我們三人激動得渾身顫抖,正想通知張道紀我們找到女屍的頭顱了,就見七樓那女人似乎察覺過來,一扭頭,從窗台上消失了。
等等,不對!我腦海中快速閃過那張臉消失的畫麵,突然遍體生寒。
剛才那一瞬間,我分明發現,那女人的臉,並不是轉頭消失的,而是……而是轉身消失的!也就是說,她已經占了別人的身,甚或說,她已經找回了自己的身子!
這麽想著,我又突然發覺,剛才那女人的笑臉中,分明帶著幾分挑釁和嘲弄。
鄒易二人估計也發現了,臉色不比我好看多少。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兩步。鄒易沉著臉,有些顫抖地從帆布包裏摸出羅盤,隻看了一眼,立馬麵如死灰,衝空蕩蕩的窗台悶聲道:“快走,那東西發現我們了。”
於人傑冒死在道路中央攔了輛私家車,我們也不等車主發作,粗著嗓門喊他趕緊開車。
車主見我們三人這副模樣,以為是亡命徒,嚇得就想棄車逃走。
於人傑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拖回,語無倫次地撒謊說我們被人追殺,希望他發發善心,載我們一程雲雲,越說到後麵越離譜,連竹聯幫黑手黨什麽的都扯出來了。眼看車主瞪大眼睛聽得入迷,他急得罵了聲娘,猛踹了車主一腳,大喊別他娘的聽說書了,趕緊開車。
車子好不容易開離金陽,直往城中駛去。鄒易在車上給張道紀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們找到東西了。張道紀聽出我們說話不方便,隻叫我們別輕舉妄動,盡快趕回,他在酒店門口等我們,會合後到張家的駐點商量對策。車主越聽越覺得我們是黑社會,正商議著幹票大的,嚇得雙手直哆嗦,差點沒直接開出馬路牙子。
車子開到北京西路,卻驟然慢了下來。於人傑正要發作,那車主慌忙擺手解釋道:“幾位大哥放過我咯!這點路都堵起誒,我也莫法啊!貴陽就是樣兒個,路太小咯!”眼看前頭滿是打著燈亮著喇叭龜速前行的私家車,我們雖心急如焚,卻也毫無辦法。
見我們滿臉焦急,車主試探著道:“幾位大哥,你們要是著急的話,還不如打個摩的。你們莫要誤會,我不是趕你們下車。”於人傑聽著有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打開車門,剛要招呼我們下車,正好有輛摩的載著人從旁呼嘯而過。
於人傑慌忙鑽回車裏,關上車門,胸脯劇烈起伏,似乎受驚不淺。
我們問他怎麽了。於人傑驚魂未定,在我耳邊悄聲道:“去他表姑媽的,小爺我今天算是漲見識了。這他娘的走屍都會搭便車了,智商比你我都高!人都趕咱前頭去了。”
我張著嘴,用手比劃了下剛才路過的摩的,於人傑喘著大氣點了點頭。鄒易立馬反應過來,打電話喊張道紀留神戒備,那東西找他去了。張道紀在電話那頭哭笑不得,說是既然這樣,那他就不在酒店門口等著送死了,讓我們直接開去張家的駐點。
我暗道奇怪,騎摩的那人難道就沒看出自己的女乘客長相奇絕嗎。鄒易搖頭告訴我,一來可能司機並未察覺身後有人,走屍軀幹縮水嚴重,本就質輕,加之人死精氣滅,三魂七魄離了肉身,自然也就輕不少;二來可能司機被攝了魂,成了走屍的“專職司機”。
鄒易說,既然那走屍都趕到我們前頭去了,那我們也不用再著急忙慌地跑。我們謝了車主,從車上下來,慢慢走到前頭的岔路口,叫了個車,讓司機按著張道紀給的地址開。
司機看了看,皺眉問我們道:“你們確定?”我們不明所以,問司機有什麽問題。司機邊開始打表計時邊道:“那兒是座公墓,旁邊都沒得人住。小夥子,大晚上的去阿種地方,是要搞哪樣哦?”我們麵麵相覷,怎也料不到,張家的駐點居然會在這種地方。
因為堵車,加之距離又遠,等我們到公墓時已是夜裏十點多。司機把我們拉到一條窄小的巷口前,說是順著巷子走到頭就能看到公墓山頭,見我們下車,便忙不迭地掉頭走人。
因為之前在深巷中偶遇恐怖片劇組的緣故,我們仨都有點排斥這種路寬不過兩人並肩的小巷子。為了壯膽,也為保萬一,鄒易先給張道紀打了個電話,通知我們已到。張道紀聽說了我們的位置,讓我們走到巷子正中一家挑著酒旆的老店前,直接推門進來便是。
我們依言到了酒家,見大門虛掩。推門進去,入眼先是一道巨大的水石盆景,古色古香;轉過照壁,進入正堂,卻發現堂內沒有點燈,漆黑安靜,心下生疑。
鄒易正準備再給張道紀打個電話,我們就見回廊上不知何時站了個挑著燈籠的窈窕女子,對著我們微微鞠了個躬,軟軟蠕蠕地道:“三位請隨我來,張先生他們恭候多時了。”
我們跟在那女孩身後,默不作聲地從回廊走進偏室,原以為張道紀等人就在屋內,沒想到偏室依舊空無一人。那女孩歉然一笑,讓我們把手機都放到偏室櫃台上的一隻竹編小筐中,說是這兒的規矩。我們耐著性子依言照做。女孩依舊沒開燈,讓於人傑幫忙提著燈籠,掀開櫃台邊的地下墊毯,露出一道四四方方的暗格。
我和鄒易上前幫忙,把格板拿開,就見這又是個地下暗道。暗道台階很高,不知道下麵到底有多深,能看到有微弱的燈光透過來。女孩道聲“得罪”,挑著燈籠在前頭帶路。
我們歎了口氣,緊跟在她身後。拾級而下,能隱隱聽到有人談笑的聲音。
這地下暗道,和我們之前跟張道紀去的民房地下十分相似,不過更大更寬敞。女孩領我們到了一間朱門微闔、燈火通明的房間前,躬身讓我們進去,便自行離開。我們倒也不含糊,推門進去,就見張道紀正和一群人在把酒言歡。這場麵,竟似酒店的包廂一般。
見我們進來,坐在正首的張道紀當先起身道:“可算來了。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張家現任管事,我兒子張煜光,這位是他大姑張雪昀。”聽張道紀的介紹,席中這些人,多數是張家人,隻有幾個是貴州某集團的骨幹。我們一一還禮,正要落座吃口飽飯,就見角落裏有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一臉睥睨走上前道:“張叔,你怎麽不介紹我?”
張道紀麵露不悅。年輕男子見狀,撇撇嘴,對我們三人伸出手道:“我叫王曇,張家的朋友。”鄒易正要伸手過去,王曇卻自己收了手,臉上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道,“不過我張叔請到這兒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三個……算哪根蔥?”
我們正要發作,就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他們也不算哪根蔥,他們不過是比你有頭有臉的客人。”王曇頓時變色。我們急忙回身,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見一條倩影閃身進來,衝我們嫣然笑道:“三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