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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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他這話裏似乎大有文章,正要發問,米又和鄒易二人卻已買完票回來。王曇衝我眨了眨眼睛,佯裝什麽事也沒發生,自顧找米又嬉鬧去了。
    於人傑見我心不在焉,問我怎麽了。我想著這王曇自我們認識他起就一直沒個正形,對誰都一副玩鬧的心態,說不定剛才隻是在戲弄我,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對於人傑搖頭說沒事。於人傑以為我思父心切,安慰了我兩句,說是快發車了,讓我趕緊進站。
    從貴陽到貞豐縣需要三個小時左右的車程。起先王曇在車上還能跟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孩子般嘰嘰喳喳,之後見沒人搭理,也就索性閉眼假寐。我因為心裏有事,一路都沒睡意。
    下午五點左右,我們到了貞豐縣。米又給跛唐二人打了個電話。張雪昀說他倆在南環路的酒店,讓我們直接過去。我們趕過去與他倆會合。天色已晚,眾人商議先在酒店下榻,明早再作打算。旅途勞累,大家洗漱完畢,出門草草吃了晚飯,便各自回屋休息。
    我和鄒易、於人傑同住一間。回屋後,我躺在床上,腦海中不由地響起王曇臨行前跟我說的話,百思不得其解。正要翻身逼迫自己入睡,於人傑興衝衝地跑到我床邊,看了眼在洗手間洗澡的鄒易,笑嘻嘻地道:“我去他小表姐,小爺我以為,就我這樣的兵痞愛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沒想到鄒小仙兒平日看著規矩本分,這身上的紋身比我還霸氣。”
    我腦海中浮現出他偷看鄒易光著身子洗澡的畫麵,心頭別扭,推了他一把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挺開放。離我遠些,我可沒有龍陽之好。”
    “我龍你大表姐。”於人傑白了我一眼,又湊了上來,神秘兮兮地在我耳邊道,“小爺我就是路過時瞄到的。你說這鄒小仙兒平日裏遮遮掩掩的,總也不光個膀子啥的,難道他胳膊上忒大一隻仙鶴,當真有啥說道?換作是我,這麽霸氣的紋身……”
    “胳膊上?仙鶴?”我不等他說完,皺眉問道,“你看清楚了,什麽樣的仙鶴?”
    於人傑不明所以,苦笑道:“展翅欲飛的仙鶴嘍,還能是什麽仙鶴?開屏的仙鶴?”
    我不理會他的玩笑,因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在過水村千屍洞,陳水寅四叔陳傳丁身中屍毒,我曾無意間在陳傳丁手臂上見到三足金蟾的刺青,當時我就猜想,這應該是陳家的標記,還好奇鄒易身上是不是也有類似的刺青,沒想到還真有。
    如果三足金蟾是陳家的標記,那是否鄒易手臂上的仙鶴刺青,就是茅家的標記?以此類推,是否米又、張雪昀、查彩兒,還有甄萌,她們身上也有象征八極各家的動物刺青?
    鄒易洗完澡出來,見我和於人傑眼神曖昧盯著自己,回身看了一眼,衝我倆笑道:“你倆怎麽了?我臉上有花?”“你臉上沒有。”我賤兮兮地笑道,“胳膊上有。”
    鄒易愣了愣,反應過來,歎息道:“你們是不是想問我,這刺青是怎麽回事?”見我倆猛點頭,鄒易盤腿坐在床沿上,向我們介紹起太陰八極的動物刺青以及代表的含義來。
    鄒易說,當初祖師爺設立太陰八極,為了內部區分各家派別,也為了方便同門師兄弟日後相認,分別設計了八種動物刺青,讓門下八家弟子紋在身上。太陰八極分天四極與地四極,天四極動物刺青為飛禽,分別是茅家仙鶴、南宮家鸑鷟、查家青烏、唐家鳳凰;地四極動物刺青為走獸,分別是陳家金蟾、米家修蛇、柳家猛兕、張家黿鼉。
    我想起柳葉當日在大雄村曾抱怨茅家內務混亂,竟也能躋身天四極,原來是這個意思。
    鄒易繼續道,八極動物刺青,既有自身的典故,也代表了八家在八極的地位。天四極中,茅家仙鶴出自千歲鶴歸,南宮家鸑鷟出自鸑鷟開祥,查家青烏出自青鳥傳音,唐家鳳凰出自鳳凰於飛;地四極中,陳家金蟾意為金蟾吐寶,米家修蛇意為封豨修蛇,柳家猛兕意為虎兕出柙,張家黿鼉意為黿鼉為梁。含義不同,八家分工也各不相同。
    我記得我和鄒易初識查彩兒時,他曾以“千歲鶴歸”的八極暗話言明身份,問他這是否跟八極的動物刺青也有關係。
    鄒易苦笑道:“動物刺青雖是八極弟子互認的標記,但祖師爺當初此舉稍有欠妥。試想,誰會沒事就衝著對方脫去衣物,亮明身份?所以八極發展到後來,就改用暗話來互訴身份,算是個改良吧。不過老祖宗的東西不敢忘,後世子孫,仍舊都紋有八極刺青。”
    我問八極其他七家的暗話是否與茅家相似。鄒易想了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對我倆道:“既然都說這麽多了,我就索性全告訴你倆吧。八極暗話中,‘太陰八極,同生共源’是族訓;往後兩句,是各家在八極的八門八卦位以及刺青出處。我茅家八門在開門,八卦在乾卦,刺青出自千歲鶴歸,所以叫做‘位居開乾,千歲鶴歸’。”
    鄒易見我們還沒明白過來,淡笑道:“舉一反三,甄萌所在的柳家,八門在死門,八卦在坤卦,與八極同門互訴身份時,暗話便是‘太陰八極,同生共源;位居死坤,封豨修蛇’。八門八卦是老祖宗一早就定下的,並不存在特殊含義,所以八家不會因此較真。”
    我和於人傑撇撇嘴,暗道這些古老的行業就是作怪,非得弄出那麽多條條框框來。鄒易見我倆不以為然,也沒放在心上,和衣準備睡覺。於人傑卻似突然來了勁,自顧道:“趕明兒讓米又那丫頭給咱看看,是不是真像鄒小仙兒說得這樣,紋了條蛇在膀子上。”
    鄒易忍不住笑道:“你就別作死了。我剛說過,八極刺青不便示人。男的也就算了,大不了露個膀子讓你看個夠,女的卻都紋在胸口。你覺得你跟米又姑娘的交情,到了坦誠相見的地步了麽?”他這話一說出來,我和於人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如今的鄒易,似乎較之過去更為坦誠。他今夜能將八極動物刺青的秘密全部告訴我倆,是我始料未及的。欣慰的同時,我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安:他的反常,是否暗示了從這以後,我要想再和八極完全撇開關係,是不可能的了。
    三人各懷鬼胎地笑著,於人傑湊到我跟前道:“我說小曾同誌,咱鄒小仙兒身板上都有了主兒,你要不也隨個流,紋點什麽東西上去?回頭咱仨光膀子走大街上也威風得多。”
    我甩開他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人鄒小仙兒是師命難違,你跟這湊什麽熱鬧?要顯擺你自個兒顯擺去,我才不跟你統一戰線。”鄒易隻微笑看著我倆,也不說話。
    於人傑自討沒趣,說了句“睡覺了,明天還趕路”,爬到自己床上,裹起被子就假裝睡熟。我見鄒易依舊穿著他那件深棕色風衣,暗道你的仙鶴都被我們看完了,還遮個什麽勁兒,心中莫名,也懶得問他,側了個身也準備睡覺。
    入睡之前,我竟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我也有個家族刺青,那該是個怎樣的圖案?
    第二天一早,我們七人同在酒店樓下吃過早。張雪昀說,昨晚她和米又討論過,貞豐縣有山有水的地方不下百處,僅僅按照張家卦象的指示來找,仍舊費時費力,問我們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我想起我爹被困的照片中那隻瓷碗,費瑛曾說這是苗家的東西,問她這算不算個線索。張雪昀眼睛發亮,說是等吃完過早,可以找幾個老鄉了解下這種碗的出處。
    或許因為昨晚刺青的話題,於人傑和鄒易看米又二人的目光都有些閃躲,搞得我也跟著尷尬。王曇看在眼裏,估計以為我們三個對米又有所圖,眼神中充滿了敵意。
    等大家分撥去問瓷碗的來曆,王曇湊過來,對我們三人冷冷地道:“米又姐是我堂嫂,別讓我曉得你們打她主意,聽到沒得?”我們麵麵相覷,他已經追著米又去了。
    我見王曇跑遠,問鄒易二人知不知道他那個堂兄到底是什麽人,好像跟米又在此地有過一段過往。於人傑挖苦我學女人挖八卦,鄒易卻搖頭道:“之前在車上,米又睡夢中一直在念叨一個叫王笑的人。想來這王笑,應該就是王曇的堂兄吧。”
    為了引起注意,我們沒有問太多人,一上午下來,我們仨毫無所獲。中午在酒店碰頭,米又兩人也沒問到什麽。直到飯菜上桌,張雪昀和跛唐這才匆忙趕到。跛唐將一張地圖扔到飯桌上道:“剛才有位苗族老鄉說,這種碗,在貞豐縣北部的苗寨最為多見,我們可以去那兒碰碰運氣。”我們都大喜過望,草草吃了中飯,就趕緊坐車往貞豐縣北部進發。
    車子開到半路,我正盯著地圖出神,身旁的跛唐突然回身對米又笑道:“丫頭,還記得這個地方麽?”米又探出腦袋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突然滿臉緋紅,說不出的嬌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