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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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通翻滾顛得我七葷八素,好在石台下是道斜坡,坡底是沁涼的河水,不然以我們滾落的高度,不直接摔死也得落個半殘。開啟機關的人看來對石台地下的情況很熟悉。
    我們全都四肢酸軟,任由河水帶著,往下遊漂去。跟在我身後下來那人身法矯健,完全是雙手撐地一路滑下來的。見我們還能動彈,他往水下紮了個猛子,徑直遊到米又身旁,托著她往下遊快速遊去。我們隱約能聽到斜坡頂上傳來呼呼喝喝的叫罵聲,也顧不得渾身乏力了,咬牙甩動雙臂,跟著托著米又那人的身影,向河流深處遊。
    這樣邊遊邊漂了十多分鍾,我感覺一個小浪花都能將我掀倒,那人終於抱著米又浮出水麵,衝我們悶聲喊了句“跟上”,當先從一道犬牙交錯的乳石豁口鑽了出去。
    我們有氣無力地相繼從豁口翻過去。好在身上已無負重,否則就我們現在的狀態,別說扒著豁口邊緣了,就是從水麵爬起都成問題。那人不知將米又放在何處,折回來將我們挨個扶過去。我見他的身高跟先前走失的王英十分相像,黑暗中卻看不分明,也無心辨認,隻隨口說了聲“謝謝”,就被他看似單薄卻格外有力的雙臂架了出去。
    等我們都到米又歇身的凹坑藏好,那人隻說了聲“別出來”,把手中的手電扔給我們,就又折了回去。遠處已經能聽到追趕我們那些人的叫喊聲。
    我們都暗暗替那人擔心,就聽豁口對麵的河水中傳來各種驚呼慘叫聲,夾雜著水花飛濺和打鬥的聲音,奇怪卻聽不到一絲槍響。各種混亂的聲音喧鬧了幾分鍾,漸漸重歸平靜。
    米又似乎發了燒,眼皮微闔,雙唇發白,口中不斷喃喃著王笑和秦仇等人的名字,身上雖然披著鄒易的風衣,卻仍止不住地顫抖。我伸手去摸她額頭,確實有些發燙,轉頭問跛唐等人該怎麽辦。莊閑說眼下也沒其他辦法,隻能盡量幫她擋著點洞中的陰風。
    正說話間,豁口處人影一閃。我們都繃緊了神經,就聽那人淡淡道:“是我。”說著翻身從豁口跳下,走到我們跟前,冷聲問道:“她怎麽樣?”
    我見他腰間似乎別了把砍刀。砍刀刀身很薄,刀刃兀自往下滴著不知道是河水還是血跡的液體,心中膽寒:他不會一個人就把那群人解決了吧?
    莊閑猶猶豫豫地,將手電衝那人臉上一掃而過。我和於人傑等人同時見到一張黝黑冷漠的年輕男子的臉,看著卻很陌生。他似乎也是個退伍軍人,下身穿了條迷彩長褲,上身穿了件軍綠色緊身背心,背心上滿是血跡,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他結實的胸腹肌。
    莊閑和跛唐見到他的一瞬間,同時顫聲叫道:“真的是你?”看那架勢,莊閑甚至有給他跪下的衝動。這人皺眉看了我們一眼,依舊冷冷地指著米又問道:“她怎麽樣?”
    這人無論是看人的眼神,還是說話的語氣,都跟丁湖、烏典赤二人很像,不過身手似乎還在他二人之上,雖然個頭不高,但渾身散發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和肅殺之氣,竟生生讓人有種仰望或者跪下稱臣的衝動——也就難怪莊閑這樣的大少爺會有這樣的反應。
    其實不用莊閑和跛唐介紹,我也已猜出,這人就是米又口中時常念叨的秦仇。相比自己滿身浴血,秦仇似乎更擔心米又的狀況。跛唐給他讓出道來,低聲回道:“丫頭受了寒。洞中陰冷,得快些離開。”秦仇麵無表情地點頭,抱起米又,回身對我們道:“跟我來。”
    我們跟在秦仇身後,沿著潮濕的河灘慢慢往前走。他似乎對皇仙川的地形十分熟悉,也不來跟我們搭話,隻抱著米又在前頭帶路。我們每個人都身心俱疲,倒也不介意。
    我想起下來前聽到的落水聲和槍擊聲,擔心二叔的安危,腳步兀自慢了下來。
    秦仇沒回頭,但應該察覺到了我的擔憂,依舊淡淡地道:“你放心,他死不了。”走了兩步,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幹澀地笑了笑,接著道:“何況他都死過一回了。”
    我聽他話裏有內容,終究按捺不住,幾步上前追問道:“你認識我二叔?”
    秦仇似笑非笑道:“算不上認識,但我能看出來。”說著眼神落到懷中的米又身上,低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去。”迎麵有強烈的山風吹了過來,連我們都感到陰寒,米又更是在秦仇懷中瑟瑟發抖。我點點頭,退到他身後,和於人傑並肩往前走。
    走了十多分鍾坑坑窪窪的灘道,前頭開始出現一個向上傾斜的坡度。斜坡上碎石很多,而且因為在洞中,碎石表麵都很濕滑,我們需要攀著洞壁才能穩住身子。秦仇卻如履平地般,抱著米又輕輕鬆鬆地直往上走。實在想象不出這是個什麽樣的神人。
    漸漸地,能看到前頭出現一口水杯大小的光洞,我們幾個相互對視了一眼,心頭大喜——總算出來了!有了希望,腳下也自然輕便了許多,我們朝著白光奮力爬去,沒多久就到了那口雜草掩映下的,車輪大小的洞口。
    秦仇抱著米又不方便,喊我和鄒易將堆在洞口的掩土和枯木撥開,洞口比之前的大了一圈。我們閉眼走出洞外,先讓眼皮適應突如其來的天光,再緩緩睜眼,發現我們所在的位置,似乎在一片山崖的斷層處。從洞口的平台往下望,能看到對麵山崖間垂掛的瀑布和掩映在瀑布後廢棄的掛壁公路。崖下似乎很深,看不到底,有朦朧的水霧蒸騰上來。
    這個地方,竟有些眼熟。
    跛唐等人似乎也感覺到了,大家在平台上坐下休息,忍不住四處觀望。
    秦仇腰間那把薄薄的怪刀上滿是淡淡的血跡,見我們茫然四顧,漠然道:“別看了,咱們現在坐的地方,底下就是你們先前看到的那麵紅崖天書。”
    我們都嘖嘖稱奇,沒想到在水洞裏兜兜轉轉了這麽一大圈,居然又繞回來了。我見他雖然換了身行頭,但腳下穿的仍是之前王英的登山鞋,心中有數,也不說破,見米又在崖間陽光的照射下,倚著山岩安然入睡,重又問起他和我二叔相識的經過。
    秦仇說,如我們所料,那晚在鬆林中,跛唐和安叔看到的人,其實就是他本人。雷公擋不是他布置的,卻是他故意引我們過去的。因為隨行的隊伍中有鄒易和米又兩人,他並不擔心我們會中伏。而他這麽做的目的,其實是聲東擊西,想借機換掉王英。
    莊閑和跛唐擔心他此舉會激怒王家,從而影響王家與莊家、張家的關係。
    秦仇搖頭解釋道,他之所以會重又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王家已得知王英變節,希望他能出手幫忙,替王家清理門戶。秦仇與王家本無交情,但因為王笑的關係,加之擔憂米又等人的安危,他還是答應下來,提前幾天到了龍頭大山,潛伏在暗處保護我們。
    我們遭遇雷公擋那晚,秦仇解決掉王英,卻發現我們這行人中,仍舊潛藏著其他可怕的力量,他當時無法一時間分辨誰是敵誰是友,隻好按兵不動,以王英的身份繼續跟著我們。那晚跛唐讓我提防安叔,其實他也聽到了,他之所以沒有動手,一來是因為他還料不到安叔這人的來路底細;二來他發現,還有其他人在跟蹤我們。
    我們在崖間看到天書,以及在水洞中看到仙女蝦,扮作王英的秦仇故意點出這些異物的來曆,一是為了觀察安叔這人的反應;二是他故意說給跟蹤我們的人聽的,想試探那人會不會有下一步行動。之後在進入鬼樓前,安叔突然發難,秦仇黑暗中為了保護鄒易等人不至被害,其實已無暇擒住安叔。這時他就發現不對勁。
    他護著鄒易等人安全上岸,再折回去時,船板上莫名出現了兩條人影。一人躺著,一人站著。站著那人似乎在躺著那人臉上撕扯著什麽,見秦仇折返,慌忙將躺著那人踢入水中,攀著岩壁迅速逃離。秦仇才不去管死人的事,徑直去追活著那人。
    兩人如壁虎般,在濕滑的岩山間你追我趕。秦仇見那人身手不錯,起了惜才之心,故意放慢腳步,卻見那條人影在我和米又之前看到的山間涼亭停了下來,似乎有意在等他。
    秦仇也不猶豫,立馬趕了過去。兩人相談之下,發現原來是一夥人,都是為了保護我們而來。先前替換掉安叔的人,確實是茅一揚那邊派來的,而我二叔將計就計,搶了那人的人皮麵具,並告知秦仇,茅一揚等人已經收了風聲,正在趕來,問他有沒有辦法。秦仇對皇仙川地形熟悉,與我二叔商量了下對策,這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事。
    我們聽得目瞪口呆,終於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按秦仇所說,那我們之前在五行祭台水溝中看到的浮屍,應該就是先前將安叔掉包的茅一揚的人。隻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如果王英一早就沒安好心,為何先前在山洞中,他會奮力將我從那巨型蛤蚧舌下救出?
    秦仇還未開口,他身旁的跛唐歎了口氣道:“我早說你這小子防範意識太差。他那哪是救你啊?他分明就是想趁機殺了你,不過剛好被那大守宮壞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