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五行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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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與柳家的發難,就已經夠張家焦頭爛額的了,眼下聽門外這人來者不善,張煜光立刻下令道:“不管是什麽人,馬上給我轟走!”我聽出那是二叔的聲音,正要開口阻攔,二叔在門外朗聲笑道:“張家果然好大的排場!行,既然你們不歡迎外人,那我也沒必要硬往上貼熱臉。隻是我這從水晶棺裏帶來的小小見麵禮,就這樣扔掉,未免有點可惜。”
張天蔭臉色突變,慌忙喊門外子弟放行。那人笑了笑,負手出現在門口,也不進來。我們回身看去,卻見那人不是我二叔,而是之前在龍頭大山與我們一路同行的安叔。
莊家人當先離座。莊仕澤走到門口,手指著安叔皺眉道:“是你?你還沒死?”
安叔嘴角一揚,淡淡道:“是我,也不是我。”
我心中正納悶二叔這是搞啥名堂呢,就見張天蔭查士禎等人都離了席,邊衝操著二叔說話語氣的安叔走去邊沉聲道:“我們知道是你。東西呢?”
二叔將藏在背後的木盒輕輕巧巧地拿在手裏,乜眼看了下眾人,哂道:“辛辛苦苦幫你們做事,連口茶水都不給,就知道伸手要東西。”見張煜光使眼色示意下人去倒茶,二叔擺手道,“不必了,強扭的瓜不甜,強敬的茶不香。想要這木盒也可以,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大夥兒今天又聊得這麽開心,我這兒也有個故事,說給一水和他朋友聽。說完就走。”
張天蔭等人眉頭緊鎖,不知道我二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查士禎歎道:“仲聞,那事既然過去了,咱們都還安好,就讓它過去吧。你把東西放下,進來吃個便飯,和大家敘敘舊。”
二叔依舊站在門口沒動,也不回答,起先隻是盯著他們微笑,之後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用力,直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才說道:“你們是什麽人,就不用我說出來了吧。有些東西上不得台麵,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放心,故事很有趣,而且我保證,不會讓你們難堪。”
二叔說完,有意無意地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也不去理會在座所有八極長者虎視眈眈的目光,幹脆席地而坐,如說書人般,用手裏的木盒往地上一敲,裝模作樣地講起故事來。
二叔說,傳說很久以前,黃帝統一中原後,曾將蜀地封賞給五龍氏。所謂五龍氏,即乘坐五色祥龍的五位古帝,因此也稱五色帝。五龍氏分別為老大皇伯,老二皇仲,老三皇叔,老四皇季,老五皇少。五人同心協力,將原本還是不毛之地的蜀地治理得繁榮昌盛。
之後,黃帝與蚩尤大戰,皇少戰死。原先的五龍氏,到了先秦時期,演變為四方帝。直到漢代,皇室貴族才沿用蜀地五色帝的傳說,來行祭祀供奉之事。
據說,當初的五龍氏,不單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又對應青、黃、白、赤、黑五色。是以五龍氏出遊,所乘祥龍也為五色。而當初戰死的皇少,便是那水屬性的黑帝。
漢以後,五色帝所謂五色,與其出行所乘五彩祥龍,均漸漸被世人淡化,而以五色帝傳說為依托進行祭祀,也不再是皇親國戚的專利。演化到民間,更多人記住的,是五帝之間的五行生克關係,並且樂此不疲。巧的是,當年八極郎中設立,祖師爺也以豢養五行屍為畢生追求,可惜壯誌未酬,先帝駕崩,八極殿被朝野排擠,五行屍的宏願自此擱淺。
據說,八極祖師爺當初除了從高人手中獲得養屍秘術《靑烏九卷》與《辨龍正蒙》,最為器重的便是自己窮極一生寫就的咒書《五行屍咒》與樂譜《九州吹律》。八極四本至寶,自祖師爺去世那日起,便成了八極各家爭搶的對象,然而至今流落何處,卻無人知曉。
據《五行屍咒》記載:養屍行當到了最巔峰的時期,已超越自古以來走屍的七個品類,甚至連五百年的魔都比不過。雖說是五行屍,但本質是五色帝,是神一般的存在。
事實上,五行屍不僅八極知曉,其他養屍行當的散戶也都略知一二。在養屍行當,五行屍又稱五行太歲,據傳要用活人做引,直接豢養成僵。選作五行太歲的活人材料,需是幼時為化生子的男丁,在經年累月的曆練中,慢慢磨練,將體內與生俱來的神性漸漸培養出來。
五行太歲之間還有個能量盈缺關係,一方勢弱,另外四方會馬上感應到,並瞬間填滿。五行太歲共生相克,能在危難時並力禦敵,也會在平時相互製衡。豢養五行太歲的養屍匠,如果把握不好其中的度,就會如尋常走屍那般,遭致反噬,而且惡果也是尋常走屍的數倍。
二叔說到這裏,除了年輕一輩的八極子弟聽得入迷,估計從小到大從來沒聽過門中這些奇事,其他如柳葉、查士禎等中老一輩的八極中人都已勃然變色,喝令他不許再說。
見門中子弟都滿臉不解地看著自己,甚至連主事的張煜光也滿臉意猶未盡的樣子,這些八極的長輩都有些難以應付。到底是主事的家族,張天蔭歎息道:“不讓你們知道,是因為這事純屬子虛烏有。祖師爺從未作過什麽《五行屍咒》,都是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惡意中傷我八極。說實話,八極門中,此前確實有人聽信此妖言,以為能練就此術,結果……唉!”
“師叔祖,您說的,是不是百餘年前的那場大災?”張家門下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怯生生地問道。站在她身旁的一名與張道紀年齡相仿的男子作勢要打,被張天蔭攔下了。
“原本八極醜事,咱自家人關起門來說也就是了。”查士禎雙目精光閃動,看著門口一臉無所謂的二叔道,“今日仲聞硬是要給這些娃娃上一課,我們也沒道理攔著,畢竟好為人師,是咱國人的通病。隻不過,凡事需有個度。你說也說了,是不是該把東西留下了?”
二叔滿不在乎地笑道:“諸位前輩不用那麽緊張,既然這故事是假的,我們權當飯後談資,豈不挺好?你我不是敵人,說到底我也為八極做事,沒必要說話夾槍帶棒的。至於你們要的東西……”他像模像樣地看了看手表,接著道,“還沒到時間。”
張天蔭今日已被王家和柳家的事鬧得心煩意亂,情緒早已控製不住,拍著桌子站起道:“你別以為我們八極不敢動你!”查士禎揚臂勸他冷靜,沉聲問二叔道:“什麽時間?”
二叔努努嘴,掃了眼屋裏的眾人,又看了看身旁冷臉的張家下人,漫不經心地道:“安全離開的時間。”他將那隻木盒如積木般在手中把玩,惹得八極中的長者敢怒不敢言。
之前嗬斥米又的中年人和張雪昀、柳葉等人麵無表情地走到門口,衝二叔冷聲道:“八極之前無論有多得罪,此刻欠你曾家的也已還清。曾仲聞,你別以為有了手中的籌碼,我們八極就不敢拿你怎麽樣。沒有鑰匙,我們該做的事一樣要做,也一樣能做!”
二叔又開始哈哈大笑,等笑夠了,他這才看了看手表,意味深長地盯著眼前的眾人,用一種與之前我熟悉的二叔的聲音完全不同的聲調戲謔道:“誰跟你們說,我是曾仲聞了?”
這下不光八極中人,連我和鄒易、於人傑也都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我之所以認定眼前這個有著安叔的臉的人是二叔,不光是因為這個聲音太過熟悉,過往的一個多月時間裏,我幾乎天天聽到這個聲音;還因為他看著我的眼神,與童年時那個令我心悸的眼神格外相似。
如果眼前扮作安叔的人不是二叔,那他會是什麽人?難道真是武派那邊的人?可如果他是武派的人,為什麽當初秦仇會放過他?為什麽他會對八極的事了解得這般清楚?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他會讓我無端地感覺親切和敬畏?
眼看安叔咧嘴笑了笑,說了句“時間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他的五官瞬間變得鬆弛垮塌,說不出的猙獰恐怖。安叔若無其事地揚手,想要去撕臉上的人皮麵具。
那一瞬間,暗室中所有八極子弟都已暗暗握拳抽刀,一副隻要這人稍有異動,準保立馬讓他人頭落地的架勢。八極中人的身手,其實我們還真沒怎麽見識過。我和鄒易等人也都緊張得手心直冒細汗,說不好是擔心自己甚或身邊的人出事,還是擔心門口那人的安危。
那人將人皮麵具撕下,隨手往後一甩。露臉的瞬間,我和於人傑等人同時驚呼道:“怎麽會是你?”那人微微一笑,翻出口袋裏的眼鏡架上,衝我朗聲道:“曾師兄,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