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謝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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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想到秦仇也會做那樣的夢就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秦仇卻很淡然,依舊有氣無力地道:“我認識她的時間,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早。”我們想起他身份奇絕,說不定能從他那兒得知紅紅更多不為人知的過往。秦仇似乎猜到我們的心思,也不遮掩,將知道的娓娓道來。
    秦仇說,紅紅生前是唐代矩州(也就是現在的貴陽)刺史謝家的小女兒,名叫謝紅玉。謝家當年不光在矩州,就是在雲貴兩地都頗有名望。然而謝刺史的這位小女兒,不知道是不是被妖狐上身的緣故,豆蔻年華便滿腹情思,與當地多名年輕才俊互生情愫。
    這在當年是不被容許的。謝家迫於封建道德束縛,責令謝紅玉與這些男子斷絕往來,不然就以家法處置。謝紅玉寧死不從,竟在家父要求其閉門思過時,在房中懸梁自盡。
    謝家悔之晚矣,將其低調下葬。之後不過數月,先前與之有情感牽絆的年輕才俊紛紛慘死家中,死時神色枯槁,卻麵呈安詳,留書均為“牡丹花下鬼”。
    坊間皆傳謝家小姐死前怨恨這些男子用情不深,化作厲鬼來勾魂,一時人心惶惶。
    謝家無奈,隻得重金征請得道高人來為小女兒超度,平複怨氣。彼時,化名秦仇的莊豪正好途經矩州,見謝紅玉身世與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多年好友夜郎王興,也就是王笑的第一世格外相似,於是揭下張榜,喬裝成雲遊道士,想借謝紅玉之死打探夜郎王興的下落。
    擁有莊豪記憶的秦仇是何等人物,隻在謝府轉悠一圈,便知其中情由。秦仇保證三日內平息謝紅玉怨氣,不過這三日內,任何人不得過問他做的所有事情。謝家本就彷徨無計,自然應下聲來。秦仇見他們應允,吩咐謝家派幾個下人幫忙,第一件事就是破土開棺。
    這在當時也是遭天譴的下作之舉。謝家猶豫不決,問秦仇此舉何意。秦仇也不挑破,隻說謝小姐葬地風水不佳,容易積聚怨氣,他要重新劃地。謝家唯唯諾諾應了,命人起棺。
    秦仇讓下人將木棺抬至現在貴陽高坡的岩洞中,遣走所有人,自行開棺。
    如他所料,盡管已過數月,但謝紅玉屍身仍如同活人一般,麵色紅潤,肌膚柔滑。秦仇料定她將來必能以另外一種形式獲得重生,如同當初夜郎王興一般,有心了解,以複活夜郎王興的方式佐之,日夜守護在木棺身邊。不想一來二去,他竟也對棺中女屍產生了感情。
    彼時秦仇並未意識到,自己其實千百年來,早已斷了兒女之情,他之所以會對謝紅玉日久生情,不過是棺中女屍對自己下了情蠱,情形就同那些為情所困的年輕才俊一般。
    原來當年謝刺史奉旨前往昆明詔諭期間,曾習得苗疆蠱術。謝紅玉聰穎機靈,隻偷看了幾回,便已學會。身死之前,她將情蠱中在自身穿的素紗襌衣上。對她有過情思,或者對她薄如蟬翼般的襌衣下,那副美妙屍身心生非分之想的男人,都會因此中蠱。
    解鈴還需係鈴人,苗疆蠱毒多數艱深晦澀,隻有下蠱者能解。而這情蠱,除了讓謝紅玉自己解開之外,還有另一種方式——斷了情思的源頭。也就是說,燒了謝紅玉的屍身。
    秦仇深知其中原理,但因為某種原因,並不忍心焚燒屍身,隻吩咐當地百姓,好生對待岩洞裏的仙姑。彼時高坡百姓敬畏鬼神,而秦仇又深諳風水墓葬之道,村民自然對他言聽計從。自此以後,秦仇逼迫自己不去想高坡岩洞中那具魅惑千年的女屍,直至今日紅紅複活。
    我們聽天書一般聽秦仇講完這個離奇的故事,每個人腦海中都有層出不窮的疑問亟需解答。除了我們幾個早已知曉秦仇身份的,張養韜等人臉上俱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秦仇也無心去跟他們解釋,轉頭衝米又道:“我不能再逃避她。不過我現在身上有傷,得緩兩天再去會她。放心吧,那夥人對她的了解,並不比你們多多少。我們還來得及。”
    有秦仇在,我們都莫名地感到放心,連張養韜和米洛等人也都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我們就在張家呆著。米阿公幾個昆明來的本家接了米朗達的邀約,要去苗寨協助處理族中事務,跟我們道了別,讓張養韜的司機給送了過去。出了先前的意外,米家姐弟留下來保護張養韜安全,就沒有回去。商談之餘,米又和張家女傭便悉心照料秦仇。
    如此難得安寧地過了兩天,秦仇身上的槍傷緩和了許多。我們從秦仇那兒得知,作為太陰屍的紅紅,身上除了那種魅惑眾生的奇詭蠱術外,還有瞬間將死屍僵化的能力,隻不過後者現在還處於潛藏期,並未發作。紅紅先前之所以會對鮮血有一種西方吸血鬼般的嗜好,全因她現在仍未完全成長,需要新鮮血液作為保持容貌不變的供給,原理類似人類吃飯。
    我們當日在岩洞中看到紅紅,她騙說有妖怪抓走自己母親,其實是想開棺取出自己賴以施蠱的素紗襌衣,隻是不巧被我們撞見。以她的能力,莫說是石棺棺蓋,就是整副石棺她都能自行翻個。起初張家的夥計和米家人認為女屍在十七八歲上下,隻是因為謝紅玉當時穿著那件素紗襌衣,性感妖嬈,又經常背身示人,是以常被誤解。
    我們問秦仇要去哪兒找紅紅。秦仇見除了米又,我們一個個麵露愁容,知道我們心中所想,歎了口氣道:“你們與她相處,不過朝夕。我與她數百年的交情,又何嚐不想放她一馬?隻不過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取舍。這一點,相信八極的朋友不難領會。”
    鄒易苦澀地笑了笑道:“秦前輩別這麽說,我們人在八極身不由己,希望你諒解。”
    秦仇不語,看向米又道:“小米姑娘,那謝紅玉做出這等事,我們看在眼裏,相信那夥人也收了風聲。麻煩你讓八極的朋友打聽一下,看看謝紅玉是否已落入那夥人手上。”
    秦仇這話不無道理,畢竟紅紅就是武派一直汲汲追求的太陰屍人選。武派的人也來了雲南,加之隱藏在文派內部的眼線,紅紅做出這樣的事,武派那邊沒理由沒有動靜。
    米又慌忙給米朗達打電話,讓他告知八極文派其他主事,嚴防武派將紅紅搶去。
    米朗達在電話裏說,我們來張家的那天,他就已經通知了其他主事。目前在雲南活動的武派,除了廬山南宮家、橫斷山柳家和湖北查家調派來的一部分子弟外,還有茅一揚死後曾彥均帶領的一小撮茅家子弟——更大的力量,則是他們背後那些手持槍械的神秘人。
    我們想起進洞葬岩洞那天遇到的五個人,問秦仇有沒有看出他們的來路。秦仇搖頭道:“隻知道他們背後有很強的兵力支持,但不知道是什麽人在主持大局。你們應該也清楚,這件事不僅僅是八極文武派之爭那麽單純,背後牽扯了太多東西。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好。”
    他這話聽著平淡無奇,其實卻頗有些哲理。八極之爭,乃至八極以外的權勢之爭,究竟孰對孰錯,本不是我們這些身處其中的人能分辨的。因為利害關係,即便是身邊親近的人,也有許多不得已,或者刻意欺瞞的時候。有時候,我在意的東西確實太多了。
    米朗達告訴米又,盡管武派的人也已知道屍皇出現的消息,但好像也都忌諱它的本事,不敢輕易靠近。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文武派之間的鬥法已經展開。湖南、貴州和雲南的文派,已經暗中勸服、收買或者擊退了武派在這三地的不少子弟。原本武派就隻是八極的一小撮烏合之眾,不足為懼。真正的敵人,是背後支持他們的那股勢力。
    據探查的人來報,屍皇這幾天經常晝伏夜出,偶爾會回到當初收殮她的那口木棺,我們可以去那兒碰碰運氣,不過要格外小心,因為武派和那些身帶槍械的人也在左近。
    我們商量了下對策,都覺得貿然前往不太明智。一來武派遲遲未對屍皇下手,就是因為他們也沒把握,不知道屍皇的習性,我們過去很可能就成了他們樂於看到的炮灰;二來那夥人帶著槍械,秦仇又有傷在身,未必會讓我們靠近。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屍皇紅紅自己找上門來。在文派的地盤,相信那些人還不敢造次。對紅紅來說,隻有動物和人類的鮮血,以及我們這些被她下了情蠱的人才能驅動她。
    也就是說,我們五個,反倒成了控製屍皇紅紅的籌碼,文派最大的優勢。
    可這樣一來,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點。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在米家的盤口靜候紅紅來赴約吧?正一籌莫展之際,秦仇卻淡然笑道:“還有一個辦法。”見我們都看著他,秦仇麵向鄒易道:“聽說八極茅家有個本事,可以讓人移魂。我想體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