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似夢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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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見黃顯章居然敢在唐琛麵前言明立場,尷尬之餘,多少有些欽佩。唐琛冷冷地道:“唐家想來心屬文派,卻不知丁先生對我唐家誤會之深,竟至於此,當真熱臉貼冷屁股。”
    丁湖目光犀利盯著他道:“既然如此,你們又何必鬼鬼祟祟地跟蹤我們?”
    唐琛毫不畏懼,迎著他的目光道:“首先,我們不是跟蹤你們,是保護你們,還有提供幫助;其次,跟蹤你們的另有人在,我們不巧撞到一路罷了。我唐家在行內的名聲,相信八極有目共睹。唐家才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砸了自己招牌。”
    丁湖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也沒反駁。我倒覺得,像唐琛這種自視清高的家族子弟,說的應該是真話。他要真有心欺騙,就不會帶著黃顯章來見我們——如果這人真是黃顯章的話。
    我自然不會懷疑丁湖的為人,也不會懷疑我媽和我二叔辦事的能力,隻是現在看來,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於人傑打圓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這不皆大歡喜麽,有啥好吵的?小唐同誌,你看我們都累了一天了,飯都沒吃,心情不好,想必你也能理解吧。”
    唐琛冷哼一聲,招手喊他身後隨行的兩個年輕男子上前來。我們見他倆手中提著塑料袋兜著的快餐盒,多少有些意外:原來他們不單幫我們把黃顯章找來,還給我們帶了吃的。
    丁湖臉色也有所緩和。我們在山腰間吃了晚餐,問黃顯章接下來該怎麽走。黃顯章看向唐琛。唐琛點了點頭。黃顯章這才扶了扶眼鏡,正色道:“剛才唐先生也說了,跟著你們來的,不止我們四個,還有幾個麵生的人。這些人都帶著家夥事兒,不是善茬。咱們現在不能去找僰侯老窩,小心被人黃雀在後。”他指了指山腳,接著道,“先去那兒避一避。”
    我見這黃顯章雖然一副大學教授的模樣,但眼中精光閃動,想來也不是一般人,見鄒易目光炯炯看著我,衝他點頭會意。我們跟著黃顯章往山腳下走。於人傑和丁湖有意拖在了最後,以防這些人趁黑發難。唐琛似乎也不介意,和黃顯章並肩在前頭帶路。
    走了沒兩步,黃顯章突然招手喊我們停下,伏低身子衝我們道:“躲起來,那夥人跟過來了。”我們都快步躲到一株老樹後,果然見山下一條羊腸小道上,大搖大擺地走過六七個邊相互點煙邊放聲大笑的人影。那些人似乎並不避諱被人發現,操著一口古怪的口音,像在談論什麽。跟著唐琛來的兩個年輕男子,一個叫唐霖,一個叫唐振。唐振在唐琛耳邊道:“怎麽好像是外國人?說的是英語。”我們細耳去聽,正好聽見那夥人用英文罵了句髒話。
    唐琛皺眉看向我們,見我們也正看著他。兩撥人既相互猜忌,又都感到莫名其妙。顯然這夥外國人,就是丁湖口中說的成色複雜的跟蹤者。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跟蹤我們?
    我們英文水平都不高,隻能聽懂最簡單的幾句罵人的話,其他的卻聽不懂。
    唐振好像留過學,皺眉聽了有一會兒,看了看我們,又看向唐琛,好像也在征求他的意見。見唐琛點頭,他似笑非笑地道:“他們也在找僰侯。而且,貌似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於人傑聽他言外之意是在懷疑我們,忍不住喝道:“賊喊捉賊。誰他娘的知道是不是你們招來的?”唐振和唐霖作勢要動手,被唐琛瞪了回去。黃顯章擺手道:“這時候窩裏反不明智。有這些家夥陪著,這趟活輕鬆不了。”唐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黃,這一塊你熟,我們聽你的。你說該怎麽辦?”黃顯章又推了推眼鏡,做了個向後的手勢道:“繞開走。”
    我們見折騰了一整天,現在又要折回去,心裏老大不情願。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兒黃顯章說了算,我們雖然不甘心,倒也沒其他辦法。看得出來,黃顯章確實對僰王山的地形非常熟悉,什麽地方有路,什麽地方有障礙物,他都了如指掌。大夥兒跟在他身後,在黑帽頂靠近斷崖的位置找到一口幹燥通風的岩洞。岩洞下,能看到剛才那夥人穿行的山路。
    黃顯章說這兒居高臨下,不易被發覺。我們今晚先在這口洞中宿夜,明早再出發。丁湖擔心那夥人先我們一步找到僰侯。唐振忍不住嗤笑道:“別說這些洋毛子根本不清楚僰侯的底細,就算他們知道,沒有我們黃老哥領路,他們設備再先進,也就能挖點土回去。”
    “挖土?”鄒易皺眉道。唐振似乎察覺到自己言語有失,支吾了半天,被唐琛喝問,這才訕訕地道:“我之前聽那夥洋毛子說,要去挖什麽寶貝,估計是夥盜墓賊。我想著跟咱目的不同,就……就沒說。”唐琛冷聲道:“再有下次,自己滾。”唐振唯唯諾諾地點頭。
    “如果是盜墓賊,情況可能就不太一樣了。”黃顯章眉頭緊鎖道,“盜墓賊事先肯定是做足了功課才會行動。如此看來,若非有人提供情報,就是這夥人根本沒打算跟蹤我們。”
    唐琛道:“那怎麽辦?”黃顯章撥弄了下火堆道:“看那夥人行進的方向,應該是往古僰道去了。古僰道往西的深山還未開發,人跡罕至,那兒有古僰人活動過的痕跡,凶險萬分。如果那些洋毛子想挖寶,那片山中的懸棺,倒是可能有點料。”
    我們見他說話不痛不癢,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問他準備怎麽做。
    黃顯章拍手道:“從黑帽頂到古僰道還有段路程。他們也是人,夜裏進山不明智,他們沒那麽蠢。明早我帶你們抄近道過去,既不會被發現,又能趕在那夥人之前到達。放心。”
    見黃顯章胸有成竹,唐琛枕著雙臂往後一躺道:“休息吧,明早還趕路。”說完也不來搭理我們,自顧閉眼醞釀睡意。我們總覺得這件事有許多可疑的地方,但一時之間卻也看不明白,索性走一步算一步。丁湖說他來守夜,也不管我們答不答應,徑直走出了洞外。
    半夜我被山風吹醒,起身看到火堆已經滅了。洞裏漆黑一片,身旁鄒易等人睡得正香,隻有丁湖之前坐的位置依舊空著。我預感不妙,走出洞外,見夜空中明月高懸,將山崖下的景致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月輝下,靜謐之中,略微顯得有些詭異。
    仍舊沒看到丁湖的身影,我擔心他信不過唐琛這些人,隻身找僰侯去了,正準備回洞叫醒鄒易和於人傑,卻見他們都已醒來,個個麵色陰沉走出洞外。我問鄒易怎麽了。鄒易說他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問過於人傑和唐琛等人,發現大家做的夢都相同。想到之前在雲南,我們四人同時做過的夢境,他覺得不太尋常,正想問我,這才發現我不在洞內。
    我問他夢見什麽了。月光之下,我竟發現他渾身毫無征兆地寒毛直豎。他滿臉慘白看著我道:“我夢見我們都死在這兒了,所有人。”他這話一說完,我明顯看到於人傑等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於人傑問我有沒有夢到,見我茫然搖頭,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說實話,我真的記不得醒來之前有沒有做過夢,隻覺得腦子昏沉沉的,似乎沒睡好。鄒易左右看了看,問我丁湖去哪兒了。我搖搖頭。唐琛冷笑道:“搞不好就是那小子搗的鬼。”鄒易回敬道:“八極之中,以你唐家讀心催眠最為厲害,誰又敢擔保不是你們動了手腳?”
    唐琛一時語塞。黃顯章勸我們別在這時候嗆起來,先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說自己也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黑暗之中有雙陰狠的眼睛在盯著我們,但就是找不出在哪裏。
    被他這麽一說,我們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我們所有人都感到心慌易怒,原來這是被人暗中盯上的自然心理反應。我們沒發覺,隻是因為我們拒絕相信,或者選擇了逃避。
    黃顯章喊我們都把東西背上,這個洞不能呆了。我心裏惦著鄒易剛才說過的話,疑心我們確實在不知不覺間被人催眠,或者被人借用祝由移魂術,困在了夢裏。於人傑上前不由分說甩了我一巴掌。我怒喝他發什麽神經。於人傑怪笑道:“知道疼,不是在夢裏。”
    我對他這種簡單粗暴坑隊友的舉動十分不滿。正想甩回去,鄒易拉住我們道:“別鬧。可能一水說的沒錯,我們被集體催眠了。你們看。”
    我們見他手指著天上那輪分外妖嬈的明月,一時卻沒發現有何蹊蹺。鄒易歎了口氣,幽幽地道:“今天幾號?”唐霖看了下手表,眉頭一挑道:“八月初五,也就是說……”
    我們瞬間明白過來:農曆月初,出現在夜空中的,不應該是圓月——我們果然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