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門三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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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查家不同,文家位處隨州市郊的一座四合院。院子很大,房間也多,正房、廂房、耳房、後罩房,該有的都有。似乎文家所有人都住在這所大宅子裏,包括家傭和保鏢。大門有塊牌匾,上書“書香世家”;正房門楣上也掛著匾,寫著“光宗耀祖”。整個格局,像極了古代文人的精舍雅居。朱紅大門前,分列著兩座抱鼓石門墩,墩麵上用陽刻手法雕了兩隻飛舞的黃龍。我們跟著文雯下了車,早有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候在門口。
於人傑望著眼前青瓦白牆的建築,又瞄了眼正房屋頂正脊兩端的鴟吻,瞪眼歎道:“喲嗬,這都快趕上古跡了吧!文化局就沒把你們家宅子給收編了?”
“這宅子是我文家祖先傳下來的,哪能說收就收?”文雯滿臉得意地笑道:“再說了,我爺爺和我爹爹本就是文化局的大拿,誰敢輕易亂動?”我看著門匾問道:“文家,想來都是些文化人吧?”文雯指著自己,嬉笑道:“除了我不是。我爺爺、爹爹還有大哥,都是博士。爹爹是武漢大學曆史係的客座教授,大哥是同係的在讀博士。”
門口的管家臉上微微一變,小聲道:“小姐,少爺不讓你在外頭說這些。”
文雯撅嘴道:“小姐小姐,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叫?你們要真關心我大哥,怎麽會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管家無端被遷怒,垂下頭來,躬身將我們迎進門。
我們剛進大門,早有幾個人從正房門口急匆匆跑來迎接。我見為首的是個與我爹年紀相當的男子,穿著亞麻長衫,戴著窄邊眼鏡,一副新文化運動時期知識分子的打扮,顯得十分儒雅,料來應該是文雯的父親,就聽他自我介紹道:“我叫文澤海,是文君的父親。早知道你們要來,奈何手頭有些要緊事,有失遠迎,還望幾位莫怪。”
我們聽他說話文縐縐的,跟查士禎有一拚,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查士禎卻似乎很受用,和文澤海身後的兩名老者摟著肩寒暄,讓文家人給迎進屋去。
進了屋,就見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想要起身迎接。文雯趕忙跑過去扶住他。老人握著查士禎的手,激動得渾身顫抖,口中不斷地道:“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查士禎似乎也有些感慨。老人自我介紹叫文繼昌,見家傭已經泡好茶,揚臂讓我們都落座。他似乎認識陳水寅和查彩兒,隻看向我和於人傑道:“這兩位是?”
文雯搶著給他介紹了。文繼昌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門,歎息道:“你呀!就你鬼靈精。你哥要有你這般機靈,也不會這樣了。”文澤海忙道:“爸——”文繼昌揚手製止,看著我道:“你是曾伯成的孩子?”見我點頭,他歎息道:“陳阿公過去跟我提過你們曾家。將門之後,今日得見,實屬我文家榮幸。說來你與我家君兒,也算兄弟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倆同屬五色帝之事,含笑點了點頭。查子儒見文家冷落了他,有些不高興,故意在查士禎麵前道:“二祖,咱查家與文家交情至深,客套的話就不用再多說了吧。說說正事。”說完故意看了眼查彩兒和文雯,似是要博得她倆的讚同。
查士禎眉頭一皺,似乎對他擅自發號施令不滿,不過也沒說什麽,讓文澤海把情況說說。文澤海掃了一眼,眾人識趣退開,隻留他爺孫仨在場,這才說起幾天前的事來。
文澤海說,和我們一樣,文家也是最近才知道,文君是五色帝的人選。他有著跟我們其他四人相似的童年經曆,也曾經一度抑鬱得想自尋短見,幸虧查家和八極其他駐留在湖北的各家代表收到消息,及時趕到並勸阻,才沒讓悲劇發生。
文君用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調整心情。本來在心理谘詢師和家人的開導下,他已漸漸平靜下來,上頭也做好了接他去雲南議事的準備。我二叔他們那段時間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卻不想,他又突然消沉,並且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失蹤了。
文雯看了眼文繼昌,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文繼昌點點頭,示意她有話就說。文雯黯然道:“其實那幾天,大哥就一直很奇怪。隻是他不想你們擔心,不讓我說。”
文雯說,幾天前,文君從景區旅遊回來,原本是舒緩心情的旅程,他卻好像適得其反,又變得跟以前那樣鬱鬱寡歡。不僅如此,有好幾次晚上,她路過文君的房間,見他就像中了魔怔一般,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慌忙地翻閱她看不懂的古籍。
本來文君是博士生,醉心於學習,起初文雯倒也覺得正常;隻是之後她發現,文君口中不斷念叨著“重生”“鬼神”“轉化”之類的話,她就感到有些害怕了。文君失蹤前一天,文雯本打算將情況告訴家裏人,卻被文君發現,並溫言勸止。文雯素來很聽這位大她十歲的哥哥的話,以為他有什麽難言之隱,也就沒說,沒想到文君會就此失蹤。
文澤海聽完,責怪文雯不該瞞著他們。查士禎揚手讓他先別發火,問文君此前旅遊去了哪裏。文澤海歎道:“我們怕出事,不敢讓他跑太遠,就在附近的烈山。”
我和陳水寅對視了一眼,心中隱隱有了答案。查士禎不動聲色地道:“可否到令郎房間看看?”文澤海起身道:“請隨我來。”查士禎讓查彩兒幾個在外頭等候,隻帶著我和陳水寅,跟在文澤海和文雯身後,進了文君的房間。
看得出來,文君確實是個學霸。臥房的書架、書桌、床頭櫃,甚至枕頭邊都堆滿了書,有些書的封頁都已蠟黃,顯然有些年頭了。房間很整潔,床單、被子都鋪得很平整,衣櫥、衣架上的衣服也都掛得整整齊齊,可見這文君平日裏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
書桌上斜放著一本打開的書,文字是豎排的,顯得十分古舊。查士禎拿起一看,我們見封頁上寫的是《隨州地方誌》,料想應該是學曆史的文君隨手翻閱罷了。查士禎也看得不得要領,放在了一邊,問文雯文君這些天還看了哪些書。
文雯憑著記憶,依次從書架上取下四五本書,全是藍封皮豎排的線裝書。查士禎都隻看封頁,見都是些史學論文集,什麽《炎帝生平考》《烈山曆史資料研究》《神農本草經》《神農洞開發紀實》等。查士禎皺著眉,一本一本放下。直到最後一本,他這才雙目圓瞪,好像發現了什麽,久久凝視著封頁,深吸了口氣,隨手翻閱起來。
我見那書書名寫的是《青烏經與陰陽學說關係考》,心裏也咯噔了一下。查士禎草草看了幾眼,正要合上書頁,一張淡黃色的便簽紙飄落下來。文雯趕忙撿起,見上麵用雋秀的筆跡寫著“神農洞”“子午劍”“神農鼎”幾個字,下麵還有潦草的小記。“神農洞”三個字,用紅色圓珠筆著重圈了起來,旁邊還有幾個紅色的小點。
我知道這是一些人做筆記時的小習慣,通常在凝神思考的時候,筆尖會不停地點在自己所思考的關鍵詞附近。隻是我隻聽過神農架和神龍洞,這神農洞是什麽地方?
查士禎臉上陰晴不定,又從頭翻了一遍書頁,確定不再有其他便簽紙,這才歎了口氣,對文家父女道:“我大概知道令郎去哪兒了。隻是這孩子……也太冒險了。”文澤海聽言麵色蒼白,抓著查士禎的手道:“小君在哪兒?他是不是出事了?”陳水寅從旁安慰道:“文叔叔先別急。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文少爺的去向,就一定會帶他平安回來。”
查士禎看著我倆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君這孩子,應該去了烈山。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多半跟第三具太陰屍有關。雯妹幾之前也說過,他好像被什麽東西纏上了,料來是那太陰屍在小君旅遊時,察覺到五色帝存在,跟著他回來。小君這孩子老實,不願牽連他人,所以……唉!老頭子年事已高,這一趟,就麻煩你們幾個了。”
文雯眼眶一紅,嚷著也要去。文澤海怒斥道:“你跟著瞎摻和什麽?好好給我待在家裏!文家還有其他事情等你去做。”文雯見父親態度堅決,撅了撅嘴,眼角帶著淚跑了出去。文澤海看向我和陳水寅道:“兩位別見怪,不是我文澤海有心護短。文家的情況……”陳水寅笑著搶道:“文叔叔別這麽說。八極是一家,文君也就是我們的兄弟。兄弟有難,幫忙是分內事。隻是勞煩您文家,幫忙照顧好老太爺和彩兒。”
查士禎撫著陳水寅的腦袋道:“老頭子的事,不勞你掛心。彩兒雖是女娃子,到底是我查家傳人,她隨你去,你倆相互有個照應,我也放心得多。”陳水寅剛要開口,被我及時攔下。他一臉莫名看著我。我笑著搖搖頭,在他耳邊道:“出去跟你說。”
查士禎話裏的意思,是將查彩兒托付給陳水寅。這小子榆木腦袋,竟然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