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步罡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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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們作別文家和查士禎,坐車前往烈山。文澤海聽從查士禎的建議,為了不惹人注意,隻派了文君的兩個胞兄與我們隨行,一個叫文甲,一個叫文乙。
    查士禎悄聲告訴我和陳水寅,神農洞位處烈山炎帝故裏景區內,已被開發成旅遊景點,我們進山後應該不難找到。麻煩的是,文君已經失蹤了兩天,不確定他是否還在那;況且,我們無法保證查家和武派有沒有派人跟蹤。他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這活兒不輕鬆;盡量低調行事,別問任何人有關神農洞和文君失蹤的信息,有什麽情況及時和他們聯係。
    車子一個小時後到烈山。景區人不多,不知道是季節原因還是開發力度不夠。我們七人買完票,正準備進去,查子儒上前搭著我和於人傑的肩膀,悄聲道:“聽說這兒雖是炎帝故裏,但深山裏頭邪得很。幾位都是經曆過大風浪的人,到時還望照顧著點。”
    我和於人傑默然不應,等他追著查彩兒去了,這才相視一笑:這家夥,還真是個慫貨。
    我們本就不是來遊玩的,買了幾份景區地圖,就徑直朝神農洞方向走去。有了之前在僰王山的教訓,我們這次沒搭理任何企圖搭訕的挑夫或小販。於人傑喊我們分開走,不然太過紮眼。查子儒樂得跟查彩兒一道,我和於人傑、陳水寅居中,文家兄弟走在最後。
    於人傑等查子儒走了有段距離,這才冷笑兩聲,喊我倆找個機會,讓這小子栽個跟頭。我心說於人傑也不是這麽小肚雞腸的人,何至於開這種玩笑。於人傑見我滿腹狐疑,悄聲在我倆耳邊道:“這小子身上裝了定位器。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小爺我早發現了。”
    我心裏一驚:沒想到查子儒表麵看起來像個不諳世事的貴公子,原來肚子裏花花腸子還不少。查士禎本是讓他來當人質,卻反被查士祁將計就計,當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了於人傑的提醒,我怎麽看怎麽覺得查子儒礙眼。幹掉他自然不太可能,一來我們都狠不下這個心;二來他怎麽說也是查彩兒的堂兄,他要真出了意外,查士禎也不好向查家交代。於人傑道:“定位裝置在深山中不可靠,我們盡量走小道,別讓查家的人跟上來。”
    我們點頭讚同。於人傑衝我倆眨眨眼,突然大搖大擺地撩起衣角,露出軍刀,向路邊買飲料的小販走去。陳水寅心領神會,假裝埋怨他道:“小於哥你收著點。這要讓人見著,指不定給咱逮起來,連山都進不去。”查子儒二人聽到聲響,也圍了過來。我不失時機地幫腔道:“小於哥當兵當慣了,這麽走下去遲早會暴露。這樣,咱們找別的路過去。”
    查子儒深看了我們一眼,也沒說什麽,繼續逗查彩兒說話。文家兄弟聽我們說得在理,也都點頭讚同。我們於是離了大路,趁人不備,從一旁的石橋坡上往山腰上走。
    所幸遊客不多,景區也沒多少工作人員,我們很順利地就藏身在密林之中。查子儒麵有憂色,似乎在擔心定位器還能否運作,看得我心中冷笑。陳水寅看了下地圖,從我們當前的位置到神農洞,要翻過兩座低平的山岡。日頭正烈,我們都停下來歇息,順便解決午餐。
    我們不敢耽誤。文君失蹤已有兩天,時間寶貴,草草解決了中飯,我們便繼續趕路。
    於人傑見查子儒滿臉大汗,假意關心道:“小查,這麽熱,幹脆脫了上衣吧。”
    查子儒警覺地一縮身子,幹笑道:“沒事。山上風大,一會兒吹幹容易著涼。”
    查彩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跟在陳水寅身後,當先往上爬。查子儒怒瞪了眼假裝滿臉委屈的於人傑,喊了聲“等等”,就又追了上去。到了靠近山頂的一間破舊道觀,陳水寅等人在前頭咦了一聲,停下腳步,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我們追上去,見道觀大門微闔。門前有兩隻鎮觀石獸,不過可能因為年月久了,磨損嚴重,辨不出是什麽動物。觀前用白色線條密密麻麻畫滿了整個廣場,遠遠看去,有些像天上的星鬥圖。廣場旁有一株粗壯得有些誇張的古鬆。鬆葉濃密,落在地上的鬆針,被整整齊齊地掃到樹根下,沒有一根落在廣場上,顯見經常有人打掃。白線很新,像剛畫上去不久。
    這兒遠離景區,道觀泥牆剝落嚴重,看起來也已廢棄很久。什麽人會在這裏畫上這麽奇怪的圖案?這圖案又代表什麽?鄒易不在,我們都不敢大意,準備繞開道觀繼續前進。
    這時候,就聽道觀大門“咦喲”聲響,一個頭戴五嶽觀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踽踽而出。小道士麵色蒼白,竟似死人一般。見到我們,他微微有些訝異,豎掌作禮道:“幾位施主遠道而來,有何指教?”我們麵麵相覷,於人傑開口道:“我說我們是路過的你信麽?”
    小道士微笑道:“既是有緣,又怎會路過?幾位施主遠行口渴,進來喝口茶再走吧!”
    我們都站著沒動。於人傑冷冷地道:“這地上的東西,是你畫的?”小道士搖頭道:“是師父畫的。他遠遊去了,吩咐我好生看護,等有緣人到此,就為他們踏鬥打醮。”
    “踏鬥?”陳水寅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地上的畫,是罡法?”小道士讚許點頭道:“施主好眼力。師父算定這兩日會有貴客臨門。小道士道行淺,不懂罡法,師父說是照著這地上的七星禹步來,就能解貴客心中所惑。”陳水寅點頭笑道:“既是如此,有勞了。”
    小道士衝我們拜了拜,回觀中取了拂塵,說了聲“見笑”,左腳踏上罡陣,俯下身子,右腳跟著踩在先前左腳的位置,邊甩動拂塵邊口中念念有詞。他動作輕靈舒展,如同打太極一般,慢條斯理地在地上騰挪移步,重複之前的動作。約摸走了半個多鍾頭的樣子,他臉不紅氣不喘,重新走回最初那個好似北鬥七星柄的位置,衝我們笑道:“可以了。”
    我問他在做什麽。小道士依舊揚臂,想將我們請進道觀中去。我們見他執著,心道好賴人家又念又跳地表演了這麽久,還有口茶喝,隻要訛得不是太離譜,我們就當散財了。
    進了觀中,我們見屋內除了正堂的一張方桌擦拭得還算整潔,過眼之處滿是灰塵,滿心懷疑這種地方能不能住人。小道士倒不以為意,攤手向桌上倒好的七杯茶,示意我們喝茶,淡淡道:“這是道家的步罡踏鬥,打醮時用的。小道士剛才走的步法叫禹步。師父說,這是當年大禹在南海邊受鳥禁咒啟發所創,因而得名。幾位施主此次前來,是為尋人吧。”
    我們互看了一眼。文甲放下茶杯,不動聲色地道:“小師父果然厲害。隻是不知小師父從何得知?”他邊說邊往口袋裏掏著什麽。小道士見他掏錢包,皺了皺眉道:“出家人助人為善,不圖財物。施主,莫要折煞我。”文甲愣了愣,尷尬地收回已經掏出的紅錢。
    小道士繼續道:“尋人之事,我隻是猜測。而你們所要尋找之人,倒確是從這踏鬥中得知。小道士道行淺,看不出施主所尋之人的樣貌,隻知他必在此山中。而且,要找他的,不隻是你們幾位施主。”見我們都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眼門外,幽幽地道,“步罡踏鬥,召請神靈;神靈既現,必有所報。你們要找的人,我不能告訴你們,隻能帶你們過去。還有,你們要抓緊時間,另一夥人也已到了山中。神靈告示,來者不善。”
    我聽他話裏的意思,是要跟我們一道,心中不免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見其他人也都一臉狐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小道士明察秋毫,見我們扭捏不語,起身道:“施主但有疑慮,小道士也不勉強。幾位既然有急事,這就請吧。”言畢轉身,自顧往後堂去了。
    我總覺得這小道士的舉止神態,微微有些鄒易的影子,心想有個懂行的人隨我們同去,其實也是件好事。就算他心懷不軌,除了查子儒,我們這麽多人,應該也能應付過來;況且他剛才說的那些,好像也都一一應驗,料來不是尋常訛人的把戲。正要跟於人傑等人商量,陳水寅卻已站起,揚聲道:“小師父請留步。我們並非不相信你,隻是怕麻煩你。”
    小道士轉過頭來,眼神在我們幾個身上掃過,最後落到我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我隻是個引路人。麻煩不在我這,在你們身上。既是如此,小道士去換件衣服,咱便走吧。”
    我不知道陳水寅為何會自作主張,讓小道士跟著我們。以他的性格,應該不至於這般冒失,想來他一定是看出,或者想到了什麽。我們見那小道士換了身尋常人的行頭出來,突然感覺有些不認識了。小道士笑了笑,揚手衝我們道:“這邊走。”
    我等查彩兒等人跟著小道士走出去一段,拉住陳水寅,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陳水寅看著前頭幾人的背影,冷笑道:“這小道士是假的。”我心裏一驚,本想多問他幾句,陳水寅卻不再多說,見查彩兒回身找自己,揚了揚手,笑嗬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