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三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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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於人傑本想大聲喝問那東西是人是鬼,被陳水寅和阿安慌忙攔住。阿安搖頭道:“別吱聲,靠過去。如果那東西不幹淨,我來收拾;如果那人不幹淨,你們來收拾。”於人傑見他說話利落,是他欣賞的類型,比了個ok的手勢,帶著我們摸了過去。
    走到離那人影約摸百米的距離,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兒了,那人影似乎察覺過來,身子一晃,突然消失在草叢中。於人傑見草叢晃動得厲害,罵了聲娘,拔刀就想追上去。我和陳水寅趕緊將他攔住。查彩兒喘著粗氣跟上來道:“別追了,小心有詐。”
    文家兄弟此時完全沒了男子漢氣概,兩人縮成一團,指著之前死屍的位置,用近乎哭出來的聲音道:“你們……你們看,那地上的屍體……屍體不見了!”我們慌忙看去,見地上隻有一灘草灰印出來的人形輪廓,果真沒了那死屍的身影,也不由得暗暗心驚。
    “詐……詐屍了?”文甲像個小女生似的躲在於人傑身後,帶著哭腔問道。
    於人傑看著心煩,聳肩將他頂開,怒罵道:“詐你奶奶個腿兒,燒成這樣,你詐給我看看?”陳水寅笑著搖了搖頭,俯身道:“應該是來搬屍體的,不巧被咱撞見。你們看。”
    我們見他手指的方向,有一道明顯拖行的痕跡,都點了點頭。
    於人傑暗忖道:“奇怪了,這麽短的時間,什麽人會那麽快在咱眼皮子底下搬屍?”阿安歎道:“不清楚,這人,或者說這些人身手很快。不過,應該不是剛才站著的那人。”
    查子儒瞪眼道:“你的意思的,那人隻是個把風的,他還有其他幫手?”阿安不動聲色地道:“我也隻是猜測而已。這麽短的時間,單憑一人之力,小道士實在很難相信有人能辦到。”頓了頓,他接著道,“如果相安無事自然最好,咱們也別追究;如果是跟蹤各位的人,最好想個辦法甩開,不然咱們隻能放慢速度,帶他們兜圈子。”
    於人傑點頭道:“這個我在行,我來處理。”打定主意,我們也懶得再深究,依舊摸黑往山頂上爬。阿安告訴我們,神農洞就在背山的半腰下,如果走旅遊專道,能直接從後山坐車上去。洞前有隔離門,景點最近正在整修,從前門是進不去的。他帶我們從山頂另一條岔道進去。於人傑問他怎麽對神農洞的情況那麽了解。阿安隻是衝他笑了笑,也沒回答。
    我們爬到山頂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多。阿安說夜裏山風大,雖然有濃蔭遮擋,但我們穿得少,怕是會感冒,還是要盡快找到夜宿的地方。我們確實又累又困,都沒什麽趕路的心情,等於人傑確認沒人跟蹤,就繼續往山下走,不多時,就到了阿安所說的山石堆中。
    山石堆條石聳立,如一道屏風,正好遮住從山頂上吹下來的風,有些像雲南石林。山石組成的屏障後,是一小片斜坡,地勢還算平坦,鋪著如同被人修剪過的平整的草地。美中不足的是,斜坡雖然不陡,但往下兩米就是片斷崖。崖下密林森森,夜裏也看不出有多高。
    我還是有些後怕的,像我這種夜裏睡覺不老實的人,估計打個滾就直接跳崖了。
    阿安說,為安全起見,我們幾個人輪流守上下半夜。我們都點頭讚同。如此平靜地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剛擦亮,我朦朧中被人推醒,見熹微的晨光中,烈山美景盡收眼底,當真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阿安指著腳下的斷崖道:“崖下就是神農洞。於施主去附近探查了,等確定沒人跟蹤,我就帶你們進去。”我點點頭,看到查子儒在用礦泉水給查彩兒濕毛巾擦臉,暗暗心疼,打定主意,回頭這公子哥進了洞沒水喝,打死我也不會分給他。
    我們坐在草地上吃昨晚留下的烤魚,見於人傑大步流星地跑回來,滿臉陰沉。我問他怎麽了,於人傑指著山腳罵道:“真是日了哮天犬了,又是那夥洋毛子。”
    “古德森?”我皺眉道,“他跟來做什麽?”
    “鬼知道。”於人傑看了查子儒一眼,指桑罵槐道,“還有幾個不長眼的武派子弟跟著。我數了數,約莫十來號人。他們膽子不小,帶著家夥事兒,就這麽從前門進去了。”
    我知道於人傑懷疑那些武派子弟是查家的人,這話是故意說給查子儒聽的。查子儒看起來倒還挺鎮定,或者說,挺木訥,還一臉認真地問我們道:“那怎麽辦?咱們撤?”
    “撤你娘的大頭鬼。”於人傑笑罵道,“文君是你查家門主,你們都撤了,還要我們跟來做什麽?”查彩兒臉頰肌肉一抖,怒目瞪向查子儒,對阿安道:“小師父,你說帶我們從岔道走,幸運的話,應該不會撞到那夥人吧。”阿安想了想,也沒說什麽,隻點了點頭。
    於人傑道:“這就是了。要知道,這種山中溶洞洞道複雜,旅遊開發出來的,隻是其中小部分的主洞道。咱有阿安小師父帶路,自然不會走丟,是不是?”他這話明顯是在試探阿安。阿安微笑看著他,依舊什麽話也沒說,隻揚臂做了個請的動作,繼續在前頭帶路。
    我們離開那片好似石林的山石堆,繞過斷崖,從一旁的斜坡往山下走。走了不到五十米的樣子,阿安指著一口被濃密的雜草叢掩映的黑洞,對我們道:“就是那兒,跟我來。”我們踩著草頭,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到了洞口前。阿安讓於人傑用繃帶做了個簡易火把,點著了扔進洞內。火把磕磕絆絆直往下掉。這山洞似乎挺深,不過空氣應該幹淨,因為火把沒熄。
    阿安說洞中山道太陡,無法直接下去,讓我們用登山繩固定在洞外再滑下去。於人傑擔心繩索長度不夠。阿安表示自己以前來過,這洞中山道隻前頭二十多米比較陡,後麵坡度就小得多了,讓他不用擔心。我們將信將疑,在洞口附近找了塊隱蔽且牢固的山石將繩綁上。
    我們相繼進入洞中,其間因為查子儒和查彩兒的關係,多花了些時間。眼前瞬間變得黢黑,我們都擰亮手電。於人傑仍舊想將登山繩扯回,依然沒成功,憤憤地用軍刀截去一段,說是過去當兵養成的習慣,不能浪費。我們也懶得搭理,跟在阿安身後繼續前進。
    洞道低矮,我們得彎腰才能勉強行走。洞頂濕漉漉的,似乎有山泉的泉眼。查子儒邊走邊用空瓶子去接泉水。我們見他一副旅遊的心態,都搖搖頭,任由他折騰,默不作聲地跟著阿安快步向前。腳下的路因為泉水的關係,變得十分泥濘,好在砂石很多,不至於滑倒。
    如此往下走了大概十多分鍾的樣子,地麵漸漸平坦,我們也終於可以直起身子透口氣。
    阿安讓於人傑用手電照了照前頭透著反光的路麵,似笑非笑地對我們道:“先別忙著放鬆,往下的路,才是真正的考驗。”我見前頭分明是片水麵,心裏瞬間就涼了半截。
    山洞中的積水,多半是山泉匯聚來的,沁涼無比。洞中沒有陽光,本就陰寒。盡管已是初秋,但我們穿得也都不算多。要從這洞中水潭中趟過去,當真需要些勇氣。
    我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想邁這第一步。阿安看在眼裏,微笑道:“情況就是這樣,要麽回,要麽繼續,看你們還想不想找人。”文家兄弟互看了一眼,自告奮勇地上前道:“我們先來。”說著就要往水裏走。阿安攔住道:“不是趟,是潛。這是三岔河上遊,有兩道是死路,隻有一道通往你們要尋之人所在的洞穴。我需要個人和我下去,找到那條河道。”
    查子儒很自覺地就往我們身後躲。於人傑鄙夷地看了一眼,正要舉手,文甲拉住他,沉著臉道:“文君是我族弟,這事就讓我來吧。”見我們都滿臉驚訝看著他,他笑了笑,跟在阿安身後下水。剛碰到水麵,他還是忍不住叫出聲,到底沒退回,深吸了口氣,朝水中紮去。
    我們站在岸邊等,大家都不說話,多少有些無聊。於人傑一直在看手機,也不知道是在看時間還是在玩遊戲。我問他幹嘛,他看了眼查子儒,嘿嘿怪笑道:“手機沒信號。”我知道他什麽意思,悄聲對他道:“他隻需要讓那些人到洞口就行,洞裏有無信號還不是一樣?”
    於人傑還想再說什麽,這時候水麵嘩啦一下,一人濕漉漉地鑽了出來,渾身跟鼓風機似的抖個不停。我們見是阿安,問他找到路沒有,文甲怎麽沒上來。阿安雙眼圓瞪道:“怎麽可能?剛才分明就是他說找到道了,喊我趕緊上來的。他應該在我前麵。”
    說話間,我們就聽水麵“咕嚕”冒了個大氣泡,好似有什麽東西正要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