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麵具下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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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雖然也已隱隱猜到有古怪,但絕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劇情。看除了鄒易一臉篤定,其他人也都如我一般懵逼。“文君”怒極反笑道:“你們相信一個日本人,和一個真假不知的小道士的話?你是文君,那我又是誰?”“阿安”還未開口,鄒易搖頭笑道:“易容這種事,不是隻有你才會。他當然是文君,而你?你隻不過是披著人皮的太陰屍!”
    查彩兒皺眉道:“鄒師兄,你這話可有根據?”文乙不等鄒易開口,悶聲道:“我相信他倆說的。阿安小師父,才是我兄弟小君哥。”見我們滿臉不解,文乙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文君”道:“其實之前在洞底,小君哥一早就向我亮明了身份。我文家這一代的男丁,年齡相差無幾,平日裏多以兄長互稱。這是文家幾個兄弟之間才知道的小秘密。”
    “阿安”笑著衝“文君”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原以為他會像當初烏典赤那般,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下,卻沒想到,他隻是站著沒動,那張冷冰冰的死人臉,就在我們麵前,如同變戲法般,慢慢化成假文君的模樣,似乎身材也在那一刻間伸展了些。
    於人傑目瞪口呆地看著,豎指衝我和鄒易道:“得,魔形女都來了。看來你們是打算向超級英雄看齊了。”看文君變回原樣,我們幾個看假文君的眼神,已不似之前那般友好。
    假文君哈哈大笑道:“真假美猴王,沒想到我今天栽在正主兒手裏,白瞎我替你們挨了這一槍。”鄒易咄咄逼人道:“別在這兒討人情了。你是什麽路數,趕緊現形吧。”
    假文君不慌不忙道:“我沒這位兄弟這麽大的本事,現形是遲早的事兒。我隻是有一點沒弄懂,你們是何時發現其中蹊蹺的?”鄒易冷笑道:“也是,總也得讓你死心才行。”
    鄒易說,那日在武漢與我們分開後,他確實打算動身去山東相公莊,弄明自己的身世。這時,他接到文君私下給他發的短信。鄒易與文君早年就交好,若無急事,文君斷不會打擾他。文君在短信裏說,他在烈山遇到了點麻煩,也知道了第三具太陰屍的藏身之地,希望他能趕過來幫忙,並且不能讓其他人知曉,以免打草驚蛇,讓太陰屍聞風而逃。
    之前他來烈山,名為旅遊,實為拜訪太乙觀道友善安。之後他回到文家,得知善安在烈山被太陰屍糾纏,焦急營救,所以才有文雯看到的文君如同走火入魔那一幕。
    文君趕到太乙觀時,善安已然遇害。他此前便已算出命有此劫,遇害前留遺書於床下,告知文君那太陰屍扮作他的模樣,往神農洞方向去了。文君遍尋他屍體不見,正暗自苦悶,卻正好鄒易發短信過來,通知他八極查家已經著人去找他。彼時文君已知曉自己身上亦有易形的潛能,無奈之下,他隻好扮作善安的模樣,假意帶我們進洞找自己,實則伺機行事。
    “可是,你怎麽會步罡踏鬥這種東西?”陳水寅皺眉道,“這是道家才會的本事。”
    文君苦笑道:“你們不解其中門道,我不過假意糊弄,你們也就信以為真了。”鄒易見於人傑臉色蒼白,上前給他遞了瓶藥水讓他敷上,對他說了聲“抱歉”。於人傑接過了,似乎想起了什麽,佯怒道:“想必那晚我們在那死屍旁看到的人影,就是鄒小仙兒你吧?”
    鄒易笑著點了點頭。文君解釋道:“我讓鄒易兄弟暗中幫助,一來是讓他監視跟蹤你們的那些人;二來也是留個後招,萬一咱們有個三長兩短,至少還有個信得過的人能夠出去報信。想必你們自己也清楚,咱們這些人裏頭,並不是所有人底子都幹淨。”
    見我們都看向自己,查子儒爭辯道:“那夥洋毛子跟我可沒關係。你們也都看到了,他們可是連我都打。我他娘的有那麽傻麽?”文君笑道:“我們沒說那些人是你帶來的。”他轉向假文君,冷笑著道,“是他帶來的。隻不過,那些人並不聽命於他,各為其主罷了。”
    我們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假文君拿開捂著左肩的手。我們見他肩頭確實中了槍,殷紅一片,都覺得文君的說辭有些站不住腳。文君卻依舊不動聲色地道:“你既然會自動愈合,一點點槍傷,又怎麽能難得了你?”“看來你調查過我。”假文君笑了笑,慢慢閉上眼睛。
    我們吃驚地發現,隨著假文君慢慢調息,他肩頭上的血跡果然在慢慢變清,最後消失不見。他深吸了口氣,很輕鬆地活動了下關節,衝我們嘿嘿冷笑。
    文君繼續道:“你以為自己做事神不知鬼不覺,但還是露了馬腳。你殺了善安師父,怕事情敗露,想焚屍滅跡。”他轉向我們道:“那晚我們看到的死屍,就是善安師父。小乙哥他倆到的時候,這家夥正在拋屍。之後我暗中告知鄒易兄弟,讓他去斂屍,以防屍變。屍身上的胡椒粒,是鄒易兄弟撒的,作用相信大家也都清楚。我沒料到的是,各位執意要去看個究竟,又來不及通知鄒易兄弟離開,所以隻好假意調查,爭取給他離開的時間。”
    後麵的事我們也基本猜到了:鄒易到底不放心曝屍荒野,見我們走遠,重又折回,將死屍帶走,正準備清理現場,卻不想被文乙撞見。迫於無奈,他隻好悄然遁走。
    文君冷眼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假文君道:“你初時本想扮作善安師父的模樣,迷惑前來尋找的一水兄弟等人,但無意中發現,善安師父竟然還活著。你或許料不到是我變的,但猜到其中必有蹊蹺。所以你將計就計,變作我的模樣,想故技重施,讓善安師父再死一回。你對洞中的機關了如指掌,當然也知道如何通知外頭跟著我們的那些人,抄近道跟上來。”
    “文家少爺果然有兩把刷子。”假文君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帥說讓我別輕敵,果然是有道理的。”文君皺眉道:“你也調查過我?”
    假文君睥睨道:“我不需要調查。我若想知道一個人的所有信息,隻需要他身上的一些東西就可以。當然,這是對普通人而言。你和這位兄弟,還真讓我有些看不透。”
    我見他手指著我,也不言語,就聽他接著笑道,“或許隻因咱們是同一類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文君搖頭道,“你口中所說的大帥到底是何人?你們要做什麽?”假文君嗤笑道:“既然不相為謀,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告訴你?別以為你們弄個什麽五行太歲,就覺得可以改變什麽。不妨告訴你們,就算謝紅玉和何阿寬都不在了,我一個人,照樣能助大帥得償所願。曆史的改變是必然的,一個新的秩序即將開啟。”
    文君上前一步道:“改變曆史隻是時間問題,不是一己之力能夠左右。你我縱有通天的本事,逆天行事,終究也隻會滑天下之大稽。順應自然,清靜無為,才是做人根本。你們以為自己是時勢的英雄,但在世人眼裏,你們隻不過是一群被複仇怒火蒙蔽了雙眼的怪物。”
    假文君縱聲大笑道:“成王敗寇!古往今來,曆史不過是強者著書立說,拿來炫耀的資本,談何對錯?古代史官,哪個不是為了替帝王粉飾太平睜眼說瞎話的狗嘴子?兵敗烏山的項王,真的不如劉邦得民心?玄武門之變的李建成,真就是草包一個?你們看到的曆史,隻是那些贏家想讓你們看到的。曆史的真相,從來不是靠一家之言就能妄以斷之的。”
    鄒易冷笑道:“你不做詭辯家可惜了。曆史縱然有瑕疵,或許真如你所說,不過是強者的光榮史,但古往今來得天下者,首得民心,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一味的強權暴政,即便風光一時,終將隻是曇花一現。曆史發展,不會迎合所有人的心意,總會留有遺憾。但這不能作為你們妄圖改變曆史,更改秩序的借口!至於你說的大帥……相信我們也都認識。”
    鄒易這話明顯有試探之意,假文君深諳此道,臉上不動聲色,隻看著我們冷笑。
    文君接著道:“八極是和死屍,甚至和屍骨打交道的行當。死人不會說謊。很多時候,它們會告訴你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進洞之前,我們拜訪了一位故去的前輩,從他那兒得到些信息。想必你口中的大帥,應該跟那位出賣朋友,盜走洞中寶物的前輩有關係吧。”
    假文君不置可否,依舊含笑看著我們。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看我們的眼神,與看鄒易的眼神有些不同。他看我們的眼神中,除了戲謔,更多的是敵意;可他看鄒易的眼神,卻少了很多敵意,更多的是糾結和不忍。我能看出不同,但不明白這種不同代表的含義。
    於人傑有些不耐煩地道:“跟他廢什麽話?到底是人是鬼,咱打到他變形為止!”
    假文君哈哈大笑,跟著就像之前文君恢複原貌一般,身材慢慢變得佝僂起來;臉也如同幹涸的湖底,變得千溝萬壑;須發同時變白卷曲。整個人在我們眼前,慢慢從一個年輕優雅的小夥子,變成一個老態龍鍾且又慈眉善目的老人。
    鄒易見到他這副模樣,身子猛地一震,驚呼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