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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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挺快。
方頌祺跟在季忠棠身側,沒理會藺時年,由季忠棠問藺時年什麽時候到的諸如此類問題,好似特意把藺時年找來的人不是她。
藺時年也暫時沒理會方頌祺,與季忠棠邊說著話邊往四合院裏走。
晚餐三人同桌,季忠棠最先離桌,回屋吃藥,留方頌祺和藺時年自行談事。
兩人卻均不言語。
方頌祺專心致誌吃至八分飽後,放下筷子。
藺時年於十分鍾前就已緘默不語幹幹坐著,仿佛一個等待她審判的犯人,但這個犯人一點也不緊張不懼怕。
嗬,方頌祺可沒想審判他,她又不是法官。
給自己倒水喝潤完嗓子後,她開門見山:“萌萌的媽媽,也就是沈駿的妹妹、沈燁的姑姑,您的那位太太,叫‘沈佳容’沒錯吧?”
藺時年點頭。
方頌祺:“您知道她和這裏的‘xx福利院’很熟嗎?”
藺時年:“熟不熟不清楚,但我知道她小時候在福利院裏呆過一陣子,也知道沈駿後來把她認回去了。”
方頌祺:“那您知道您太太‘沈佳容’和我母親出身同一個福利院,很早就認識了嗎?”
藺時年岔了話:“‘沈佳容’就‘沈佳容’,不要總是在名字前加定語,你一再強調她曾經是我太太,隻會讓我覺得你特別在意我和沈佳容僅僅法律名義上的婚姻。”
草!踏馬地他還見縫插針刻意解釋他和沈佳容的夫妻關係?!方頌祺冷臉:“請您就我的問題回答問題,不要扯題外話,您的隱私與我無關,我也不感興趣,請您不要騷擾我的耳朵。”
藺時年眸光深深:“我當年沒來得及和小九解釋,所以現在你就算不感興趣也必須得聽。”
“如果我不聽呢?”
“那我沒辦法繼續回答你的問題。”
方頌祺唇角彎出嘲諷,聳肩:“解釋吧。”
藺時年眼睛一瞬不眨注視她,仿佛透過她的臉,看另外一個人:“萌萌是我女兒,但不是我和沈佳容生的,是沈佳容和她以前的男朋友。我和沈佳容是結過婚,但我隻是和她有結婚證而已。她想要借由和我的婚姻一直留在米國,我看中她哥哥是馮鬆仁的女婿。過一段時間,沈佳容拿到她想要的,我和沈佳容辦離婚也沒關係,我依舊是沈佳容名義上的丈夫。”
“解釋完了?”方頌祺毫無波動。
藺時年斂瞳,沒有辦法回答“完了”,也沒有辦法回答“沒完”。以前他明明覺得牽扯很多,解釋起來非常麻煩,也沒必要,現在講完,似乎可以再更通透些,但這三言兩語的概括後,他又沒有能再繼續說的東西了。
方頌祺好奇:“這是您準備給小九的解釋?”
藺時年不語。
方頌祺再問:“您認為您當年要是及時和小九說了您現在的這番‘解釋’,小九就能接受?就能阻止小九的想不開?”
藺時年眸底雲籠霧罩。
方頌祺勾唇,眼裏帶諷:“您這段‘解釋’羅裏吧嗦,一個字也沒切到重點上,全部顧左右言其他,總結下來其實就一句:你有苦衷所以應該被原諒。”
“而實際上,你隻需要回答一個問題,”她稍加一頓,使得分量自然而然落在她接下來的話裏,“在你強調的法律名義上,小九是不是你和沈佳容之間的第三者?”
即便藺時年已預料到他的解釋沒有用,眼下仍感覺胸口重重挨了一拳。
“您不是口口聲聲欠她一個解釋嗎?現在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了?很簡單,隻要說‘是’或者‘不是’。”方頌祺笑眯眯,吊梢眼此時因笑意完成一條縫,滿麵期待。
卻全部如同鋒利的刀刃,刺入他的胸膛。
他胸口的刀是無形的,而思緒中晃過的三年前的畫麵中,小九心口的刀是是實實在在的。藺時年定定凝注麵前的女人,如她所願,給她回答:“是。”
方頌祺雙手一拍,宛若法官敲錘,緊接著她雙手一攤,“結案”道:“那不就完了?”
抬手摁了摁喉嚨,她喝兩口水,複抬眼皮,真正一副已經揭過去的表情,問:“現在您可以回歸正軌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藺時年的表情似乎在說他還沒揭過去。
方頌祺才不管,將他的沉默當作默認,重新問:“您知道我母親和沈佳容很早就認識嗎?”
藺時年倒是給反應了:“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
“‘後來’是指什麽時候?”何止這個問題,她一直未曾細究過,“您和我母親,是從沒斷過聯係?還是後來重新聯係上的?”
藺時年抿唇,先回答後麵的問題:“我最初不知道我爺爺是你母親的資助人,你母親也不知道我爺爺還有我這個孫子。”
“那什麽時候知道的?”方頌祺蹙眉。
“在米國和小九相處的那段時間了解了你們母女倆更多的事情我才發現你母親和我爺爺的關係。”
“你那個時候和方婕相認了?”
“沒有。”
方頌祺聽言蹙眉:“那方婕到死都不知道你是她恩人的孫子?”
藺時年看她一眼,分明有所顧慮,所以沒回答。
方頌祺眯眼:“你用‘長腿叔叔’的身份一步步慢慢地故意接近小九,真正的目標是‘j。f.’吧?為什麽目標是‘j。f.’?因為你知道‘j。f.’和沈駿的關係,對不對?”
隻要記住,他的終極目標是馮家,那麽隻要沿著馮家往下追循,不難揣度出一二。
這次藺時年倒挺有擔當,敢做敢認:“我爺爺是被馮鬆仁間接b死的,幾十年前非洲發生的一切已經翻不出來實際的東西能讓馮鬆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但我爺爺的死,我就是沒辦法放下。我沒辦法什麽都不做,我想要馮鬆仁付出代價。”
華哥說他以前太拚命,他承認,他如今是藺家的孩子,他對藺家有責任,他不辜負藺壹南,從藺壹南手裏接棒後,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壯大藺家的家業。一切穩定後,他才將重心放到如何讓馮鬆仁付出代價這件事上。
在此之前他並非完全把馮家的事放到一邊,聘請了無數私人偵探,長達數年不間斷地跟蹤和拍攝馮家人的一舉一動。很大的一個口子出現在馮鬆仁的寶貝女兒馮晚意身、上,也就是沈駿的出軌。
那時他還沒有具體計劃,但能抓在手裏的東西他都先抓著。所以和沈駿*的女人,同樣被他劃進範圍。
藺家家業基本穩定下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方頌祺成為交換生前往米國。他以“長腿叔叔”的身份,和方頌祺約好在米國見麵,想從那時起正式進入她們母女倆的生活,結果,方頌祺患多重人格,方婕虐、待自己的女兒,他確實進入她們母女倆的生活了,卻是等於接手了一個“爛攤子”。他可以及時抽身,可……他沒辦法不管小九。
而再之後,他發現,方婕原來……
凝思回眼前,藺時年自嘲道:“三年前是個轉折,當時我已經沒特別想非得要馮鬆仁怎樣了。”
方頌祺哂笑:“是麽?您既然放下了,怎麽還在利用沈燁姑父的身份和馮家套近乎?怎麽還弄出個《夢中繆斯》的臨摹之作?怎麽還非要我進dk工作拿我投石問路?”
藺時年搖搖頭:“這個你不用管。”
ok,方頌祺聳聳肩,正好她也發現話題又被藺時年帶偏了,她再折回去,問:“你知道真正的《夢中繆斯》在哪裏嗎?”
藺時年反詰:“這話是不是應該我問你?你千裏迢迢跑來b。j.,不是為了找《夢中繆斯》?”
方頌祺眸光銳利,緊盯他的臉:“可根據我目前的發現,你應該知道《夢中繆斯》在哪裏才對。”
藺時年覺得和她繼續繞圈子特別累,先問她確認:“你是不是查到,你母親的那幅《夢中繆斯》在沈佳容手裏?我是沈佳容的丈夫,現在沈佳容死了,自然而然到我手裏?”
“瞧,您心裏頭多通透?東西明明在您手裏,您卻不說,那會兒欣賞我在您麵前自鳴得意抓到關鍵線索時的顯擺樣,是不是特別爽?”方頌祺揚眉,若非他沒有提前知道點什麽,怎麽對她查到的線索反應得這麽快?還是說自己在b。j.的行蹤在他那裏早已泄露?
藺時年察覺自己的反應可能有點可疑,返回去,先問:“你要不要和我講清楚你的具體發現?”
在方頌祺決定將藺時年喊來之前,已經對兩方麵的可能性進行了權衡:第一,《夢中繆斯》已經在藺時年手裏,那麽她這段時間查到的事情,作用也就在給她解答了幾個迷,其餘白瞎;第二,《夢中繆斯》不在藺時年手裏,但她恐怕得和藺時年合作,協力找出來。
現在的情況看起來,貌似是第二種……?反正不管哪一種,她都得和藺時年分享訊息,何況藺時年方才把結果也猜到了,遂也沒太多糾結,方頌祺從她以前見過方婕把《夢中繆斯》寄給“邵老師”講起。
藺時年聽完後如實相告:“《夢中繆斯》不在我手裏。我剛知道原來《夢中繆斯》被寄給沈佳容。”
“可是你很早就知道《夢中繆斯》很關鍵,不是嗎?否則你沒事讓suki邦你畫《夢中繆斯》幹什麽?還特意送去拍賣會坑馮鬆仁。”方頌祺質疑,“是小九告訴你《夢中繆斯》的重要性?小九怎麽沒把《夢中繆斯》的去向也一並告訴你?”
找不到新線索進退維穀期間,她還懷疑過是她記錯了,事實證明沒有。而既然她這個新人格記得,過去作為主人格的小九怎麽會不知道?——嗯?不對,還有一種可能:她對這件事的記憶並非從小九承襲而來,而是次人格?當然,這猜測得建立在那會兒小九已經出現人格分裂的基礎上。
說起來,小九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次人格,完全是個謎。隻能從小九的那本日記中看到,suki首次出現通過日記本與小九對話,發生在小九十三歲那年(第74章)。
耳邊是藺時年正在說:“不是小九,小九不知道《夢中繆斯》的事。”
方頌祺見他話隻講一半,明顯不願意透露消息來源,心裏嗬嗬噠,又輕嘲:“看來您和沈佳容的關係也一般,她也沒告訴您《夢中繆斯》在她手裏。”
藺時年糾正她:“你搞錯時間先後了。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夢中繆斯》,否則我會問她的。”
方頌祺順勢道:“現在,我們要找《夢中繆斯》,得從沈佳容的遺物著手。她的遺物你應該最清楚吧?她去世後你作為她法律名義上的丈夫難道沒有清點過?”
藺時年瞳仁一斂,提醒道:“你別忘記,沈佳容意外身故那年,沈駿還活著。”
方頌祺一愣:“你的意思是,沈佳容的遺物是沈駿負責打理?”
藺時年抿唇:“我當年沒想那麽多。”
方頌祺記起來問他:“沈駿知道你和沈佳容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嗯。”藺時年頷首,“他知道我是邦沈佳容拿米國身份的朋友。不知道我的其他意圖。沈佳容的死,是我通知沈駿。”
方頌祺腦中浮現她曾經獲取的一些小九的記憶。
在藺時年的邦助下,她送方婕去了戒毒所。後來接方婕出來了,方婕確實變得像正常人,她還讓方婕去治療狂躁症,但安穩和諧的日子沒持續幾天,方婕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狀態又不太對勁,結果她誤傷了方婕,便是那噩夢般的滿地的血。
現在幾段記憶串聯起來,那段時間,不也發生了沈佳容在暴亂中意外喪生?沈駿是在那陣子來米國的吧?
“我媽是不是因為沈佳容,才和沈駿重逢?”這個問題更傾向方婕,而非沈佳容,藺時年不一定知道。但方頌祺還是問了,否則她還能和誰交流這件事?
結果藺時年還真知道答案:“是那個時候。”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母親和沈佳容原來很早就認識。”他又道,正好把前麵他漏回答她的那個問題也補了。
不僅很早就認識,而且方婕知道沈佳容當時也在米國。方婕早年把《夢中繆斯》寄去給身在b。j.的沈佳容,究竟是送給沈佳容,還是讓沈佳容代為保管,不得而知。也就不得而知,沈佳容有沒有把畫還給方婕?
既然方婕說是要把畫寄給對她很重要的人,那說明方婕和沈佳容的關係不一般。兩人有機會同在米國的話,方頌祺便又想到一個問題:“你和沈佳容的關係,我媽不知道?”
藺時年眸子深黑,稍頓一秒,道:“不知道。”
這個方頌祺隻是順嘴問的,心緒主要轉悠在上一個問題裏。嗬嗬,果然還是那個沈駿。那個爛男人,“j。f.”死掉和他分開後,他回到馮晚意身邊,心裏應該還想著“j。f.”,他踏馬自以為情深地留在米國照顧方婕了。
她現在更追究的是,馮鬆仁後來獲知“j。f.”沒死,估計和沈駿脫不開幹係。
話講得太多,喉嚨的不適感上來了,方頌祺喝幾口水,順便壓壓火氣,然後不再東拉西扯,再次回歸主題:“沈佳容的遺物如果是沈駿處理的,沈駿現在又死了,難道要去找沈燁和馮晚意?”
《夢中繆斯》是個特征非常明顯的物件,無論是被沈燁還是馮晚意接手,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吧?尤其馮鬆仁還四處搜集“j。f.”的作品。
那麽或許也就能排除沈燁和馮晚意了?
藺時年和她分析得差不多:“應該不用去找沈燁和馮晚意。”
嗬嗬,對啊,不用找,路就這麽卡住了,又走不下去了。方頌祺內心一萬隻草泥馬奔騰。
白瞎了她暴露自己的行蹤主動把藺時年請來,結果藺時年的作用隻是證明她又走上絕路。
一而再再而三斷線索,現在還斷在源頭處,比之前幾次“此路不通”還要令她挫敗,是真真感覺到不會再有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的可聊了,方頌祺也就不願意再繼續坐著麵對藺時年,起身,散席,回內院。
藺時年今晚住這裏,緊接著起身,一聲不吭跟在她後麵走,在院子裏分道揚鑣前,他說會再想想沈佳容還有什麽可挖的。
方頌祺似有若無地嗯,冷漠地頭也不回,翩翩然走近她所住的西廂房。
藺時年靜默站立七八秒鍾,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的東廂房去。
…………
第二天早上醒來,方頌祺因為昨夜的挫敗,前所未有頹靡,呆呆愣愣地在床上癱了老半天,記掛著還得去做翻譯頂醫藥費,她才起床。
沒見著季忠棠,她吃過早餐後自行去他的書房裏工作。半個多小時後季忠棠回來,她得知,原來是一大早就和藺時年出門爬山鍛煉去了。
她跟著季忠棠做翻譯後,季忠棠不是沒邀請過她早起和他一起去爬山,但……天寒地凍的冬天欸,她早起就不錯了,還出門運動?不如殺死她算了。所以她委婉拒絕。
季忠棠作罷,沒再和她提。而季老幺來的那三天,就更別指望了,畢竟季老幺不是來玩,是來開會的。所以她就見靳秘書跟著季忠棠去了兩個早晨。
今次有藺時年作陪,季忠棠的心情全寫在臉上。
方頌祺撇嘴,腹誹輕嘲。老狗比的生活本來就一直走中老年人的路線,能討季忠棠的歡心,沒什麽奇怪。
下午季忠棠問她,有沒有在給阿拉伯母語的人當中文老師。
想到自己一口的阿拉伯語曾經是那邊母語國家的人所教,現在反過去要教那邊母語國家的人講中文,方頌祺深感奇妙。
奇妙之餘,她拒絕了,畢竟她以後不走這條路,就別再繼續調季忠棠的坑裏了,她老老實實把翻譯給幹完就成。
“我知道你現在沒那麽多時間,之後還得忙論文,但沒關係,以後畢業正式出來工作,可以再考慮。”季忠棠替她想得周全。
方頌祺安靜數秒,開口:“季叔叔,這期的翻譯量完成後,我就不做了。剩下欠您的醫藥費,我用現金直接還您。”
“你怎麽了?”
“不是怎麽了,是我在b。j.的事情差不多辦完了,該走了。”人找到了,畫沒下落,她沒必要繼續留b。j.,難道不走?這兒又不是她的家。
“走去哪裏?”季忠棠皺眉,“回鎏城嗎?”
鎏城最後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現在。方頌祺麵上搖頭,表示自己尚未決定,心裏頭琢磨的是,按照她最初的想法,若沒來b。j.,她打算先去鎏城的隔壁海城先呆著,順便能再去馬醫生那裏就醫,她的病可還沒有治好。
“既然還沒決定,就暫時留下來。你的嗓子不也還沒康複?”季忠棠挽留。
方頌祺保留自己的想法,輕輕一笑,暫時壓下不和他提。
藺時年白日裏好像離開了,沒再出現,當天晚上東廂房是黑的。
翌日方頌祺才聽季忠棠說,藺時年隻是離開四合院,沒離開b。j.,住酒店去了。
她嗤之以鼻:“他是貴人,嫌棄季叔叔您這裏比不上酒店讓他住得舒、服。”
“這倒不是。”季忠棠公正地替藺時年解釋,“他是不希望他住在這裏妨礙到你的心情。如果你再有事找他,他再過來。”
方頌祺麵無表情地嗬嗬噠。這裏又不是她的地盤,她可沒資格趕他,他自己愛住哪裏住哪裏,她明明屁都沒放一個,都能被他甩鍋,他還能順帶往他自己臉上貼金,呸!
當然,這個結果她是喜歡的,和人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話,確實汙染視野。
今天她依舊去季忠棠的書房工作,下午遇到個問題,她請教季忠棠後,季忠棠說是要去翻一份資料來給她看,站起來之後,卻是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方頌祺急急打120,再通知靳秘書。
藺時年是從靳秘書處得知消息,來到醫院時,季忠棠已從急診室裏出來轉入病房。
方頌祺坐在沙發裏,聽聞動靜淡淡瞥了眼,收回視線繼續緘默。
病床邊的靳秘書主動和藺時年打招呼:“藺先生。”
藺時年走去病床邊,麵色微沉:“季伯伯怎樣?”
“沒事,陳年舊疾。”靳秘書言簡意賅,旋即致謝,“麻煩藺先生特意跑這一趟了。”
藺時年搖搖頭:“季伯伯生病,我本來就應該來探望。”
靳秘書要去給藺時年倒水。
藺時年沒讓,要靳秘書不用忙活,他自己如果想喝自己會倒。
靳秘書就沒再客氣了,看了看時間,轉向方頌祺,提醒方頌祺該回四合院了,否則再遲一些擔心她一個人不安全:“……我今晚留醫院裏。”
“辛苦靳叔叔了。明天季叔叔醒了我再來看他。”方頌祺未拖泥帶水,起身離開,到醫院門口時,被後麵的藺時年趕上來,“一起。”
方頌祺睨他,不待開口,他解釋:“靳秘書拜托我的,你晚上一個人住四合院,他不放心。”
“謝了。”她平平淡淡。
藺時年快她幾步先到外麵打出租車,回頭卻發現方頌祺並沒跟來,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他放棄出租車,追上她,發現她是要等公交。
“晚飯是不是還沒有吃?”他問。
“嗯。回去隨便弄點。”方頌祺的話堵掉他提議在外麵一起吃完再回去的可能性。
實際上藺時年並沒有想如此提議,也想等回去後自己去廚房弄點。
醫院這裏的公交,不要指望人會少,從車子還沒出現時就人人翹首以盼,然後公交尚未靠點,一行人也都不顧安全,紛紛湧上去,跟著車子小跑。
方頌祺自己都沒怎麽費勁,完全是被後麵的人推搡上車的,講真,她上一次這麽擠公交,貌似是上高中的事情了?反正她印象中自己基本能打車就打車,不在乎那點打車費——雖然他們家不是大富大貴,但老許和當時已經成名的方婕,兩人的收入加起來,也是可觀的。
欲哭無淚,她前兩次從福利院打車回四合院也不帶這樣的,早知道剛剛就占一占老狗比的便宜,跟著他打車!
找到支點穩住身體後,方頌祺才得以往四周圍張望,尋找藺時年。
發現他被卡在上下門的位置,擁擠程度比她還要慘,她心裏頭平衡許多,讓老狗比這種去哪裏都有專車接送的人體會體會擠公交的感受,她也算日行一善。
藺時年分明也在找她,環顧四周後與她對上視線。
方頌祺迎著他,皮笑肉不笑露出個幸災樂禍的表情,隨後微揚下巴別開臉。
所幸,接下來的每一站,下車的人都比上車的人要多,車廂內逐漸寬鬆,方頌祺在第四站時,就搶到了一個剛下車的阿姨的座位,得到解救。
頃刻,一隻男人的手按到她前座的椅背上,方頌祺下意識抬眼,發現是藺時年順利挪了位置過來,此時站在她的座位旁,正向她低眸。
“藺老板不容易。”方頌祺有點風涼話的意味,言畢收回視線,轉向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