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遭到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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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大家都在狂奔,都在擠。千萬別說她們三觀不正,這年頭你跟別人講三觀,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因為沒幾個人是靠三觀取勝的。包括鄧一川,包括陳原,以及現在還在台上的王華偉他們,又有哪一個敢說三觀很正?
沈丹在車上就訂了房,五樓岷江廳。訂座的時候她說大約七八位,不然酒店不會給開包房,沈丹今天就想一個包房,而且聲明要豪華包房。
“五樓啊?”鄧一川暗叫一聲,目光往沈丹臉上去。隻有常來的人才知道,五樓基本是留給領導或市裏幾個大老板的,大老板也還是要請領導,所以,五樓等於就是領導專用層。
沈丹沒說話,她顯得底氣很足。
出了電梯,負責迎賓的小姐將他們交給樓上服務員,兩位穿著製服的妹子問清包房號,一左一右地引著他們朝岷江廳去。
長江廳、黃河廳、巫江廳、苶湖廳,這樓的包房都是拿江河命名的,鄧一川邊走邊看,一股熟稔的感覺襲來,仿佛昨天,他還在一大堆人的簇擁和奉承下在這裏花天酒地,激揚文字。這樓的服務員,沒有不知道他鄧大秘的。
但今天好奇怪,樓上兩位居然也不認識他,鄧一川更是覺得麵生。莫不是他跟陳原進去後,老板連服務員都換了?
正瞎想,鄧一川就聽見有熟悉的聲音傳來,說話的好像是常務副市長王華偉的秘書田瞳。仔細一聽,果然是田瞳的聲音。
田瞳的聲音非常好辨別,他是典型的公雞嗓子,左音調,說話又尖又細,還帶著一半的娘娘腔。當然,他的很多動作也帶著女人範,比如說話愛聳肩,笑起來常常學女子那樣捂著嘴。經常掛嘴邊的兩個字是“討厭”,跟人談事情時總愛拿細軟的手掌打一下人家。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當然,最最有名的,還數他的蘭花指,那可真是一個正宗啊,好多女生都學不像呢。
此時此刻,田瞳正跟兩位女的打情罵俏呢,鄧一川耳朵裏已經飛進好幾聲“討厭”了,他能想象此時此刻田瞳的樣子,一定是潮紅著臉,又激動又緊張,小胸脯兒一呼一呼的,嗓子裏憋著許多話,喊出來卻往往千篇一律成了“討厭”。
從聲音裏辨出,女的中有一位是小蚊子,就是機要室那個說話聲音很輕的小文。
鄧一川忽然感到好笑,小蚊子跟田瞳,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啊。兩個拿捏的姿勢,做派,還有笑起來的樣子。像,像極了。怎麽以前就沒發現呢,看來觀察生活還是不細致。
鄧一川忽然明白,沈丹帶他來這裏的真實用意。她肯定提前就知道,今晚田大秘書在這裏活動。
鄧一川並不想在這裏遇見田瞳,如同王華偉跟陳原是老對頭一樣,他跟田瞳,也是秘書裏的老冤家。
還好,他們的包房很快到了。鄧一川鬆下一口氣,要是一進來就碰上,他還不知該怎麽跟田瞳打招呼呢。
田瞳那張嘴,可是輕易不吐象牙的,損得很。俗話說,男人沾了女氣,十有八九就陰了,尖刻得很。
鄧一川抬頭一看,心又沉下來。
沈丹訂的岷江廳跟田瞳他們所在的黃河廳正好門對著門,田瞳此刻的聲音更高,他們好像在玩一種撲克牌遊戲,不是鬥地主,鬥地主太過老套,早被他們唾棄了。是芝麻開門。
說是開門,其實就是脫衣服,兩人一對,跟打雙扣差不多,不同的是懲罰結果不一樣。輸了的一方按分數脫衣服,二十分脫一件,一次輸百分,就得全扒光。
這遊戲一開始是從夜場ktv傳出來的,夜場小姐膽子大,公主啊格格啊,才不怕脫呢,能將客人扒光,那是她們的榮幸。沒想越玩越盛,竟然在這裏麵都玩起來了。
沈丹瞅他一眼,問:“怎麽,羨慕了啊?”
鄧一川相信沈丹也聽出了對麵是誰,不然不會這麽問,低下頭說:“往事灰飛煙滅,早已不屬於我。”
“把頭抬起來,別那麽沒出息。不就脫女人衣服嗎,想看,我脫給你。”一句說的,鄧一川臉忽然又紅了。
服務小姐當什麽也聽不見,問沈丹一共幾位,需要什麽茶水?
沈丹說就兩位,拿菜單來。
個子高點的小姐馬上不樂意了,疑惑地問:“不是說七、八位嗎,怎麽?”
沈丹懂服務員的意思,道:“怎麽,嫌人少啊?”
“我們這裏,兩位是不可以開包房的。”高個子服務員說。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離開了?”沈丹也不怒,別有意味地盯著高個子服務員。
“對不起,這是酒店的規定,我們也沒辦法。”高個子服務員大約害怕沈丹的目光,扭開了頭說。
“可我就想在這裏消費,怎麽辦?”
“請別難為我們好不?”另一位負責倒茶水的服務小姐說。
“我難為你,怎麽難為了,我到這裏消費,怎麽難為你們了?”沈丹依舊耐著性子,好像她今天不願意發火。
兩位服務員僵持一會,高個子道:“如果真是兩位的話,建議你們到一樓大廳就餐。”
“憑什麽啊?”沈丹忽地站了起來,聲音很駭地說。
這個地方的服務員都是見過世麵的,並不會被沈丹的樣子嚇住。高個子服務員不溫不火道:“這位女士,你這是何必呢,難為一個服務員,有意思嗎?”
是啊,有意思嗎?
鄧一川忙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少插嘴。”沈丹是跟服務員較上勁了,尤其剛才過道裏聽到田瞳的聲音,更加堅定要在這裏吃飯的決心。
“把你們老板叫來。”她衝高個子說。
“對不起,老板不在。”
“大堂呢,領班總在吧?”
“都不在。”高個子服務員顯得也很固執,擺出一副吃定沈丹的樣子。鄧一川猛就給火了,血性被激了起來。
“成心跟我們過不去是不是?”他衝高個子說。
“對不起,先生,我不想跟誰過不去,我就一打工的。”
“打工有理了啊,我他媽還剛從看守所出來呢。”他忽然爆起了粗口。
沈丹意外地看了眼鄧一川,臉上表情閃了一下,不過她用手製止住鄧一川,扭過頭又跟高個子說:“你要是不想今天就下崗,就去請你們值班曹經理來。”
可能是沈丹說出了值班經理的姓,高個子覺得碰到熟客了,也可能是下崗兩個字真對她有了點震懾作用,沒再多強,出去叫人了。
不大工夫,曹經理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過早地歇了頂,地方支持中央的工作做得很不好,隻有兩縷細長的頭發被提攜了上去,但遠不夠,還不如直接把它全幹掉。
見是沈丹,曹經理臉上馬上堆出笑,先行賠了一大堆不是,說不知道是大畫家光臨,失敬失敬。然後才像是看見鄧一川似地驚訝出一聲:“哎呀,鄧大秘啊,稀客稀客,我可是有些日子沒見到大秘書了,上哪高就去了?”
換來這裏以前,這句話很可能會傷到鄧一川。
他不相信曹經理不知道他去了那種地方,指不定上樓時曹經理就已看到他,一切都是這位姓曹的有意安排,目的就是不讓他這個背運者在這裏吃飯。
落架鳳凰被雞欺。鄧一川再次感受到這句話的份量。
不過此時,曹經理不管說什麽,都已經傷不到鄧一川了。鄧一川算是明白過來,當整個世界都在小看你唾棄你時,你自己就得把自己看起來。
沈丹正詫異地看著曹經理,生怕這句話再刺中他穴位。就聽鄧一川非常篤定地說:“去了一個你聽了十分可怕的地方,為了不嚇著曹老板,我還是不說了。我們想借你這塊寶地,吃頓便餐行不?”
“看看看,話說哪裏了,我說大秘書啊,甭說你大駕光臨,就連沈大畫家,我們平日請都請不到呢。你瞅瞅這包房,還有過道,這幢樓上,哪裏不是沈畫家的大作。”
鄧一川還真把這檔子事給忘了,隨著曹經理這番美詞,將目光投過去,果真包房牆上,有兩幅沈丹的大作。
一幅是油畫《食味者》,當年的獲獎作品,抽象派風格。另一幅是山水畫,畫的是熱鬧而又充滿人間煙火味的岷江二號碼頭。
鄧一川記起,創作這幅作品時,陳原去北京開會,他正好有閑,是他陪著沈丹在二號碼頭畫的。
當然,牆上這幅絕不是原作,一定是沈丹按照原作複製的。
“看到了吧大秘書,沈畫家讓我們酒店蓬蓽生輝,光芒萬丈。今天真是失敬,我給兩位賠罪了,這樣吧,今天我請客,二位喜歡吃什麽,盡管點。”
說完,衝身後的服務員擠個眼,見高個子服務員還楞在那裏,板起臉就訓:“還不向客人道歉,是不是真的想今天就走人?”
沈丹遮掩道:“算了,誰也別難為誰,我們隻是吃頓飯,犯不著這樣。也不用曹經理請客,一頓飯錢我還是掏得起的。再說今天是給鄧大秘書洗塵,借燕子樓這塊寶地,去去他身上的黴氣,怎麽能讓曹經理破費呢?”
“不,不,今天這頓一定我請,服務員,去拿瓶茅台來,今天我要給二位好好敬幾杯。”
曹經理執意要請,沈丹堅決不讓,鄧一川也不可能吃他的請。不過酒嘛,他們也勉強接受了。
菜很快上齊,沈丹不會小氣到隻點幾個菜,這方麵她向來大方得驚人。曹經理有點傻了眼似地說:“別價,你這樣點,是打我臉知道不?點了全給我剩下,我這酒店的招牌就砸了。”
沈丹說她沒想那麽多,她就圖個開心。然後跟曹經理道:“快敬酒,敬完你回避一下,我跟鄧大秘還有私話要說。”
曹經理就捧起酒杯,認認真真給鄧一川敬了三杯。嘴上連著說:“三星高照,三星高照嘛。”
鄧一川坦坦蕩蕩喝了。沈丹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沈丹刻意將鄧一川帶到這裏,真是有目的的。一是這種地方能喚起鄧一川某些記憶,能讓他想到過去的自己,相比現在的鄧一川,沈丹還是喜歡過去那一個。
二來,沈丹知道田瞳幾個在,帶鄧一川來,也有點示威的意思。更重要的,就是要讓鄧一川能夠坦然麵對他過去的對手。她擔心鄧一川身上的那份銳氣被打掉。尤其經曆車禍後,沈丹更怕鄧一川會退縮。
沈丹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嫁過男人,但她懂男人。男人在低穀時,往往會鑽牛角裏出不來,溫柔不行,你越溫柔,男人越沒有血氣,必須得拿一些特殊的辦法激怒男人,讓他知道,消沉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隻有爬起來,勇敢地麵對,才會有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