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各方都驚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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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丹剛走,普天成立刻就發起了火。
    “你們怎麽幹工作的,什麽人也往這裏帶,還有點責任心沒?”
    秘書曹小安嚇得,臉色都白了。雖然沈丹不是他帶進來的,是辦公廳主任帶進來的,但普天成這話,已經是在警告他了。
    每個人都不容易,天下秘書絕沒有好當的。
    衝曹小安發火還不過癮,普天成抓起電話就打到吉東這麵。接電話的正好是吉東市政府辦公室主任晉平原。
    “鄧一川到底怎麽回事,有問題就繼續調查,沒問題,該上班讓他上班,不要整天製造事端行不行?”
    晉平原一聽省裏首長發了火,忙著解釋,說鄧一川的工作問題正在落實,初步定的是去博物館,現在就差正式調動手續。
    “辦手續有那麽難,讓人跑我辦公室興師問罪,我這個省委秘書長,是為你們擦屁股的嗎?”
    這話著實驚著了晉平原,要知道,衝他發火的可是省委常委啊。晉平原並不知道是沈丹去了省城,以為是鄧一川找到普天成那兒去了,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竟然抖索起來。
    等搞清楚跑省城的是沈丹,晉平原越發火了。
    晉平原對沈丹是相當反感的,他看沈丹哪兒也不舒服。一個女人,既不好好經營自己的家庭,又不好好維護自己的形象。說是政府機關工作人員吧,整天不上班,吊爾郎當,你還不能說她。說是畫家吧,又整天不務正業,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惹事是非。
    晉平原是個老傳統,自己做事一絲不苟,對工作更是兢兢業業。錯過原則的話,半句也不敢說,違背原則的事,更是半件也不去做。他也希望下麵的人都跟他一樣,規規矩矩,本本分分。搞業務的就專心搞業務,上班的就兢兢業業把自己的班上好。
    他最反感的就是那些自以為是,整天衝別人指手畫腳,四處惹事的人。
    他曾不止一次說,像沈丹這種女人,早就該清出體製,讓她想幹嘛幹嘛去。還單位職工呢,連街邊大媽的覺悟都沒有。
    他不止一次警告鄧一川,少跟沈丹來往,鄧一川非但聽不進去,反而越發跟沈丹打得熱火。
    晉平原對鄧一川,真是又惋惜又痛心,再這樣下去,鄧一川真是沒救了。
    但這些話他不能跟普天成講。甭看晉平原在吉東,隻是一個政府辦主任,算不了什麽高級別官員,在吉東,好像也沒他的話語權。但是由於長期在辦公室這種機構,時時刻刻跟領導服務,跟各色人打交道,掌握的信息,就比別人多了許多。尤其一些別人無法知曉的機密,包括領導們很私密的事,他都有機會知道。
    他的優點是,知道了當不知道,在單位就一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從不參與任何鬥爭,也不跟任何人鬧矛盾,更不會加入到哪一派中去。他對誰交付的工作,都堅持一視同仁的態度,不管市長副市長還是市委那邊的各常委,在他看來,都是他的上級,都有權指揮他。他呢,也樂於為他們服務。
    所以在吉東,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大家談到他,都說老吉那人,沒說的,實在,能吃苦,事情交待給他,放心。
    有了這樣的評價,他的人緣,就格外的好。閑下時,大家也都願意拉他掏掏心窩子。結果,不愛窺探領導隱私,不愛打聽領導私密的吉平原,幾年下來,竟然知道的事情最多!
    好在他把這些事都爛在了肚子裏。從沒有哪個人,能從老吉嘴裏聽到一句是非話,更不會從他這裏聽到半句“新聞”。
    吉東領導層,都拿他當“吉放心”。
    老吉本人呢,也始終把自己裝扮成一根木頭。可這根木頭在普天成這裏,一點也不敢木。他太是清楚普天成打這個電話的意思了,這也是鄧一川被調查後,他主動將鄧一川工作之事攬在肩上的原因。
    因為吉平原知道,在省城,所有的領導中,最最關心鄧一川的,就是普天成!
    盡管普天成多連一個電話也不打,即或打了,也不會直截了當問出來,但吉平原清楚,普天成越是不過問的事,在他心裏就越重,你就越要想方設法辦好,辦穩妥。
    可他沒把鄧一川的事辦穩妥。他是堅決不同意將鄧一川下派到博物館的,甚至離開政府大院的想法都沒有。他給相關部門提出的建議是,要麽讓鄧一川到他手下,搞點政策研究啥的,或者給領導們服服務跑跑腿,畢竟這方麵鄧一川熟悉。如果留在辦公室真有什麽不妥,就暫時先到大院哪個部門過度一下。總之一個原則,就是不出政府大院,不離開領導的視線。
    市長許懷遠倒是同意他這個想法,許懷遠說,不行就讓鄧一川去編《吉東政情》,這是市政府政研室辦的一份雜誌,主要就是幫領導調研下情,提出對策。跟市委政研室辦的《吉東決策》差不多。
    但此事反映上去,書記田中和輕輕搖了下頭,說這樣一個有問題的秘書繼續留在政府大院,下麵怎麽看?萬一哪天再扯出什麽來,抑或再被調查,我們不是自己給自己難堪嗎?
    有了田中和這句話,組織部門真就不敢將鄧一川留在大院裏了。可圍繞著大院外去哪個具體單位,組織部門也多次征求意見,但不管啥意見,最終還得匯報到田中和那裏去,結果,組織部門定了博物館。
    晉平原當時聽了,心裏就暗暗響起了雷聲。博物館,伊淺秋手下?後來他的很多想法被一一證實,讓鄧一川去博物館,果然是伊淺秋主動提出的。這下輪到晉平原叫苦了。就算不考慮鄧一川以後的處境還有發展前途,單是普天成這裏,他就沒法交待。
    而且晉平原更擔心的,是書記田中和那番話裏的潛台詞,依田中和之說,鄧一川隨時都有被二次帶去調查的可能。也就是說,他這份公職到底能不能保住,還是個未知。
    晉平原曾就這些問題想去省裏跟普天成匯報一番的,但一想普天成的做事風格,又怕,不敢去。沒想他還在猶豫,普天成卻直接把電話打來了。
    晉平原正想著怎麽跟普天成檢討,婉轉地也想把吉東這邊的真實情況匯報一下,不料普天成不給他機會。普天成又說:“組織定的博物館,就讓他去博物館,誰規定他不能到博物館上班,我看這些年輕人就是缺少敲打,缺少錘煉。挑肥揀瘦,他們有什麽資格?”
    “好,好,一定按首長指示辦,讓他去博物館。”
    普天成這邊剛掛了電話,火氣還沒完全消呢,吉東紀委副書記蘇芩敲門進來了。
    一看著蘇芩,普天成火更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蘇芩放了一筒子。蘇芩被轟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到後來普天成扔下她走了,秘書曹小安才告訴她,是畫家沈丹闖了禍。
    蘇芩急匆匆從省府大院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方亞,讓她火速找到鄧一川,問清楚是不是鄧一川讓沈丹到省裏鬧騰的。方亞是給鄧一川打了電話,可當時鄧一川不知跟誰通電話,死活打不進去,方亞隻好將情況匯報給蘇芩。
    也在這節骨眼上,蘇芩聽到另一件事,市委書記田中和指示幾個警察到省城帶人來了。說是沈丹帶著棣棠村還有清陽街的什麽材料,到省裏上訪,還想組織人員,在省城海州最大的廣場海天廣場拉橫幅造勢呢。
    蘇芩就讓方亞先別找鄧一川,等她弄清真實情況再說。
    真實情況是,沈丹的確準備好要在海天廣場整一出戲。
    普天成這裏碰了一鼻子灰,沈丹真是一肚子氣。本來她想著,此趟來找普天成,替鄧一川說話,是穩贏的。普天成不能不管鄧一川啊,想當初,若要不是鄧一川,普天成跟金嫚那檔子事能擺平?那事擺不平,他普天成就會身敗名裂,哪還有什麽官做。
    可誰知普天成如此態度。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啊,沈丹胃都要氣炸了。她沈丹做人從來都是熱血心腸,哪像這些當官的,一個個就知道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烏紗帽。
    自私,可悲!
    沈丹越發堅定當官的沒一個好人,這些人真是虛偽極了,無論你對他做了什麽,付出過多少,一旦沒了利用價值,你在他眼裏,一文不值。他踹你還來不及呢,哪還想著幫你?
    沈丹越想越覺不公平。
    鄧一川虧啊,早知今天,當初就不該替他抹平事,讓他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才好。這種人,下麵都還說是好官,清官,而且叫他官場教父。沈丹卻覺得他就一偽君子,假得厲害。
    道貌岸然!
    虛偽透頂!
    沈丹一邊詛咒著普天成,一邊拿出電話,問父親跟省委一號談得怎麽樣了?
    不幸的是,這天父親沈子魚也在宋瀚林這裏碰了釘子。沈子魚僅憑女兒一番話,就跑去見宋瀚林,說吉東實在不像話,就那麽一條有價值的街,非要毀了。還說當初多虧陳原阻攔,不然早就給拆沒了。
    沈子魚連帶著又說了許多陳原好話,甚至為陳原叫起冤來,說如果沒有陳原,清陽鎮包括吉州的棣水街早就沒了,可這樣的官卻提前進去了,成了貪汙犯。
    笑話啊!他這樣歎了一聲。又道:“怪不得要讓陳原進去,原來是為他們強拆棣水街清理路障。”
    沈子魚說其他,宋瀚林都不覺過分,可沈子魚冒冒失失在他麵前談及陳原,就令宋瀚林不高興。陳原這事,宋瀚林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火衝誰發去,他隻想這件事能盡快結束,不要再在他麵前提及。
    別人是很知趣,從不在他麵前提。可這個沈子魚,不但提,還替陳原叫屈。這就讓宋瀚林無法忍受。陳原出事,那是打他宋瀚林的臉啊,他難道願意讓陳原進去?
    “別說了!”宋瀚林突然衝沈子魚叫了一聲。
    沈子魚平時在這些官員麵前,自由慣了,老覺得人家給他麵子,於是就養成一個壞毛病,不管到哪級官員麵前,都擺出他老藝術家的資格來,談什麽都口無禁忌,口無遮攔。其實在官員麵前說話,是很有學問的。不該提的人,絕對不能提。不能談的事,一句也不能談。
    你可以跟官員談風月,談畫談藝術,但就是不要輕易在官員麵前談政治。
    你懂什麽政治啊?你懂陳原一案,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讓多少人不自在?
    你又懂陳原中途夭折,破壞了多少人的計劃,亂了多少局,打破了多少平衡!
    “怎麽,提都不讓提啊?”不知深淺的沈子魚抬起頭來,驚愕地看住宋瀚林。
    宋瀚林直覺這人毛病是慣的,是平常太給他麵子了。尊重你你是個畫家,是統戰對象,不尊重你,你是誰啊?
    官場中人最不可忍受的,就是那些搞不清自己是誰的人。比如眼前這位沈子魚,拿著別人的尊重當資本,靠別人賞的臉來打別人的臉。這便是典型的臭知識分子性格。
    宋瀚林覺得有必要借機給他上一堂課,免得以後他再亂添麻煩亂找事。
    “你口口聲聲說他們強拆,證據呢,僅憑聽來的幾句話,就到我這兒告狀。這不是畫畫,這裏要的不是天馬行空,不是憑想象定奪一切!”
    按說宋瀚林一發火,沈子魚就該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而且人家宋瀚林已經把火講得很明白,證據,凡事都得霽證據,道聽途說不可信,捕風捉影更不可取。
    可沈子魚偏不明白,不但不明白,他反而還有理了,以一種指導性的口吻說:“想要證據還不簡單,派人去查啊,查一查不就啥也明了?”
    聽聽,這叫人話嗎?查,你以為查一個人那麽隨便,查一件事那麽容易?如果真有這麽隨便這麽容易,這官當起來就滋潤多了。
    宋瀚林有些絕望地道:“老沈啊,讓我說你什麽好呢,這樣吧,這事咱不討論,以後要是想討論藝術,想讓我欣賞畫,就找個我閑下來的時間,咱另找地方,這是辦公室,我有一堆的事等著呢。”
    沈子魚沒想到宋瀚林會拿工作忙來驅趕他,但他比女兒沈丹有風度,優雅地看了一眼宋瀚林,起身:“好吧,既然書記不想聽,我也就不說什麽了,總之呢,那街要是撤了,不答應!”
    說完,也學他女兒那樣,很有範兒地轉身走了。
    宋瀚林氣得直發笑。半天,背後送了他兩個字:愚腐!
    聽了父親的話,沈丹的氣更大。好啊,他們嘴上說為民辦事,為民做主,真要讓他們做一回主,一個個卻擺起官架子,不拿別人當人看。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沈丹可不是那種息事寧人的人。她就喜歡搗弄事,她可不怕什麽,而且她相信,有些事所以沒人管沒人製止,是鬧的不大。鬧到一定程度,不信沒人出麵。
    於是乎,沈丹就聯係她那些死黨,讓死黨們再發動些人,計劃到省城海天廣州去拉橫幅。
    沈丹做這個,太在行了,而且號召力極強。她旗下真有一幫風風火火無所畏懼的人呢。
    就在沈丹把隊伍召集齊,商量好對策,往海天廣場去時,一輛車子突地在她前麵停下,車上跳下兩個男人,就問了一聲:“你是畫家麽?”還沒等沈丹說是,兩人一齊用力,夾住沈丹胳膊,將沈丹夾上了車。
    蘇芩趕到廣場時,廣場上並沒有聚集鬧事的人群,更不見什麽橫幅。感覺事情蹊蹺,打電話詢問,才得知沈丹他們的活動被製止,隊伍被強行解散。沈丹被一輛警車帶走。
    蘇芩以為這下太平了,打電話給方亞,說這事到此為止,等她回去,再細問鄧一川到底怎麽回事。
    可到了晚上,大約十點鍾,蘇芩突然接到電話,說沈丹逃跑了。她被拉上車,警察也沒怎麽難為她,隻是把她身上帶的那些資料包括手機中照片,該沒收的沒收,該刪除的刪除。然後拉到一家酒店。幾個警察就住在那家酒店,本來是想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吉東。可誰知警察們去吃宵夜的空,這家夥居然躲開看護人員的視線,跑出了酒店。
    上麵大約也是怕沈丹逃出去又會惹出什麽事,再者怕還有什麽資料沒收繳清,於是連夜將省城的幾位吉東領導召集在一起,讓他們發動大家,全力尋找沈丹。
    這中間蘇芩才知道,跟警察一同到省裏來帶沈丹的,還有地產商熊百發,呂四海自己沒來,但他派了兩個副總。
    怪不得呢。蘇芩心裏想著,同時也意識到,沈丹捅到誰的痛處了。她擔心這事會給鄧一川惹來麻煩,這才讓方亞急著找到鄧一川,一是搞清楚沈丹這次去省城找普天成,到底是不是鄧一川的主意。如果是,蘇芩可就不能再對鄧一川抱什麽希望了。
    蘇芩有蘇芩的想法。她雖然隻是一名紀委副書記,但也在權力場遊走多年,知道官場有什麽規矩,更知道怎麽去判斷一個人。她認為目前這種現實,對鄧一川來說真是一次考驗。鄧一川要是能經受住這次考驗,能闖過去,而且不叫屈不叫冤,不再給任何人憑添負擔或壓力,他的未來還是很遼闊的。
    但如果他連這點抗壓能力都沒,或者使用其他手段企圖讓自己少受點挫折,那他還是想法太簡單了。
    好的是,方亞當晚回過電話,一再保證,鄧一川絕不知道沈丹去了哪,沈丹在省城的一切所為,都跟鄧一川無關。
    蘇芩這才放下揪著的心,感覺自己還是沒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