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楊眺果然是整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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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一川的一天是從打掃辦公室開始的。
    說來也是巧得很。鄧一川沒到博物館報到前,館裏有兩個“40”“50”人員負責打掃衛生。
    所謂“40”“50”,是政府為解決下崗職工再就業出台的一項惠民政策。強力執行這項政策的正是前市長陳原。
    吉東原來是老工業城市,由於經濟轉型,很多企業被淘汰,下崗職工的安置與就業就成了大問題。陳原任上,按照省裏精神,大力推行了“40”“50”政策,就是下崗職工中男50,女40的可以由政府擇崗安置。這項政策的推行,極大緩解了城市就業壓力。加上後來為改造城市,擴征農民土地,使部分農民失地。為保障這些農民的基本生活,政府又擴增不少崗位,安置進城農民。
    “40”“50”人員主要安排在環衛、綠化、以及各部門的清潔,保衛、後勤等崗位。博物館一共安置了四位,但據鄧一川了解,兩位基本是拿工資不見影的。
    這也是“40”“50”安置中出現的一個普遍性問題,一些手中有權有地位,比如男方在政府機關上班,女的為家屬或是從企業下崗的,通過不正當關係要到了安置指標,但是隻在安置單位拿工資,卻從來不去幹活,有些幾年裏甚至連麵都不露。
    陳原沒出事前,集中力量清退過一批,當時反響很大,很多人對此極為不滿,陳原此舉等於是斷了他們一條財路。
    陳原對此卻憂心忡忡,一次會上他說,為什麽每出台一項惠民政策,總有人鑽空子,將惠民落實到惠自己身上?
    “因為他們手中有權,也因為他們覺得這種利益不沾白不沾。”這是那次會上紀委副書記蘇芩給出的答案,那次清理由紀委牽頭,蘇芩自始至終站在陳原這邊。
    博物館負責打掃衛生的這兩位,顯然沒有什麽社會關係,就在鄧一川報到那天,還見過兩位呢。可等他第二天來時,兩位卻都請了假。
    辦公室主任楊眺將鄧一川叫到辦公室,擺出一副領導架勢,衝鄧一川說:“實在不好意思,暫時呢,館裏也沒啥崗位空缺,我們也是想盡快落實市領導的指示,讓鄧秘書火熱地投入到博物館建設當中。但由於館裏資金有限,很多要開展的工作還沒開展起來,所以這段時間呢,館領導的意思,就是先讓鄧秘書配合我,把辦公室工作抓一下。”
    鄧一川一聽這樣,心裏鬆懈下來。辦公室工作對他來說,真是再也熟悉不過了。他還怕馬上將他安排到業務崗上,或者派到老夫子那裏,一頭埋進學問裏,那樣他還真有點不適應。
    正要說謝,楊眺又道:“辦公室呢,平時也沒啥工作,鄧秘書是這方麵的行家,市政府辦公室工作都幹得那麽得心應手,我們這小小的博物館,就更不在話下了。”
    鄧一川哪敢自大,忙客氣道:“不敢這麽說,是工作,都有重要性,單位沒有大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嘛。”
    “麻雀,你用這樣的比喻來形容我們單位?這話要是讓館裏職工聽到了,那可多傷心啊。”
    楊眺麵部表情扭了一下,臉上露出不悅的顏色。
    鄧一川說:“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說,不管到哪裏,我都會本著認真踏實的態度,去對待每一份工作。”
    “看來就是境界不一樣啊,不過大話可不能說太早,最近呢,辦公室兩位後勤人員請了假,這樓上的衛生,還有館長辦公室的清潔工作,可得有勞鄧秘書了?”
    鄧一川一聽驚訝壞了,就算楊眺想整他,也不能拿打掃衛生這活來給他上眼藥啊,一時怔在那裏。
    楊眺見他不樂意,換了副表情又道:“怎麽,有情緒啊,剛才不是還說,要以認真踏實的態度,對待每一份工作嘛,難道40、50人員做得的活,鄧大秘書做不得?”
    鄧一川差點就脫口而出,整人不帶這樣的。但晉平原那張臉又閃了出來,他默默咽下心口不平的氣,擠出一絲微笑,很是服從地衝楊眺說:“好吧,清潔房的鑰匙給我,我會讓這幢樓保持清潔的。”
    楊眺從抽屜裏拿出鑰匙,一邊惡意十足地欣賞著鄧一川,一邊說:“樓道每天至少清掃兩遍,樓上樓下的衛生間,麻煩也打掃一下。至於館長室嘛,早上要早來半小時,提前清掃幹淨,順便將館長的茶水泡好,館長一般比別人早到十分鍾。鄧秘書會澆花吧,館長室養了幾盆名貴的花,以前呢都是樓下的章大爺幫著務弄的,這兩天章大爺痛風病犯了,上不得樓,還請鄧秘書跟章大爺討教一下,花可不能養枯萎了,否則館長會衝我發火的。”
    這什麽事啊!鄧一川心裏惡恨恨罵出一聲,這女人真是歹毒,讓後勤人員集體患病,明擺著就是將他往慘裏整。
    他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鄧一川明白,雖說晉平原使了力,幫他將組織人事關係留在了政府辦,那也隻是緩衝之計。田中和隻要一天在台上,他想有好日子過,就難。
    我會受下去的。他這麽衝自己說了一聲,拿上鑰匙,出了辦公室門。
    鄧一川真就去打掃衛生了。
    按照楊眺的指示,他每天早來半小時,甚至四十分鍾。反正他也沒睡懶覺的習慣,起早了也在那個臨時租的窩裏呆不住,也沒心思象以前那樣跑步。
    索性就早早來到單位,先將樓道拖兩遍,樓上樓下的衛生間清理一遍。做這些事的時候,鄧一川心裏不能不說沒有想法,想法很多。但想法歸想法,事情還是要做好。
    鄧一川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件事要麽不去做,要做就必須做好。後來跟了陳原,他從陳原身上更是看到了這點。市長陳原那裏,從來沒啥小事,每件事人家都是當大事認真對待的。這就讓鄧一川更加學會並堅持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從小事做起,一絲不苟,不留任何紕漏和遺憾。
    “隻有能將小事做到極致的人,才有資格在大事上一試身手。”記不起這時誰跟他講過的一句話。也許是陳原,也許是他的農民父親。或許誰也不是,是他自己悟出來的。
    雖然清潔活幹得很累,但隻要不受她倆語言上的刺激,他都能接受。
    幹完樓道的話,鄧一川會打開伊淺秋辦公室。每每這時,他內心會湧上一層很離奇的想法。他會站在伊淺秋館長辦公室門前,怔怔地打量上一會,從屋頂,到房間的幾個角落,然後油光發亮的板桌,闊大奢華的真皮老板椅。
    其實鄧一川對這些並不陌生,陳原的辦公室比這大得多也豪華多了,再怎麽著也是一市之長啊。就算常務副市長王華偉還有副書記唐穎等的辦公室,也不是伊淺秋這裏能比得了的。可他站在門口,就是有一種幻覺。
    並不是他在幻想有一天能坐到那真皮椅子上去。不,鄧一川真的對博物館不感興趣,對這個館長位子,也毫無興趣。
    站在那裏,他想的是,一個演員,是怎麽一步步爬到這位子上的?
    鄧一川用了這個爬字,而沒用升。
    他認為伊淺秋不是升上來的,很多官場中人都不是升上來的。說升這個字,那是對官場不清底細,不明就理,不懂其中規則,也不識其中味。
    真正的官場,全是爬的,而且爬的很辛苦很辛苦。
    陳原是,田中和是,王華偉是,甚至省裏那些要員,包括他至今不敢讓人知道的普天成,也是。
    伊淺秋就更不例外。官場中人,沒誰能逃得過這個爬,這字,意味深啊,幾乎是官場的全部。
    鄧一川也不相信伊淺秋是靠睡睡上來的。作為曾經跟過市長的人,他太清楚官場中男女那些事了。睡的多,太多了,可要是凡跟領導睡過的女人都能提來做館長,那得修多少個館啊,這真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伊淺秋是風騷,在女性中確實別具一格,身上那種獨特的味兒也確實招男人喜歡,加上她演員這個特殊身份,就會更讓男人睡不著,對她想入非非。
    但官員睡女人是沒有代價的。知道這點且相信這點的人,並不多。那些想當然地認為,睡了就要負責,就要給好處的人,其實是將官員等同了自己。自己睡了女人要付出代價,就以為官員也是如此。
    笑話。要是官員跟你一樣,人家當官做什麽?
    官員睡女人大抵有兩個原因,一是這女人出色,值得睡,必須睡,因為我有權力嘛。權力就是征服別人的,包括女人,更包括長得好看有味的女人。至於睡了後咋樣,官員是很少考慮的,自然有人去替他們善後,處理這類事兒。
    二是女人主動送上門,官員覺得不睡過意不去,於是就睡了。這樣的女人大都是抱了一定目的的,官員睡完,也會象征性地給點甜頭。給點生意做啊,跟原單位領導打聲招呼,讓重點關照一下啊等等。或者就為她家人辦點事。但都是小事,不會是大事。大事是睡一次辦不了的。能讓官員睡多次而且持續睡的女人,那就是另一個境界了。
    這樣的女人,必須具備兩個到三個條件。一是得有智慧。光有美貌的女人太多了,這世界上根本不缺美貌,缺的是智慧,缺是智慧跟美貌的結合。能將二者完美結合起來的女人,才是極品,才是官員持續想睡的女人。
    二是得有情趣。情趣這東西,你讓誰準確地說出來,講個明白,怕是沒有。但它確實存在。有些女人看上去美麗,但總是幹巴巴的,睡的過程中樂趣全無,例行公事一般,很機械。但有情趣的女人就不一樣,她們能把男人充分調動起來,能將昏沉麻木的男人激活,更能讓男人體驗到自己的另一麵。
    比如伊淺秋,她陪男人,不可能隻是床上那點事,隻記得上床多沒意思啊。人到了一定年齡或者地位,上床甚至成了負擔,能少一次最好少一次。好的享受多的是,對有地位有身份的男人來說,他們更熱衷於找點別的享受。
    伊淺秋會帶著男人選一個好點的地方,教男人唱歌,表演舞蹈給男人看。你想想,要是在一個神秘的地方,穿著性感流暢的表演服,曲線畢露,將她豐腴多情的身姿在柔和曼妙的燈光下展現出來,每一個伸展,每一次弓腰,都能讓男人看到女人的另一麵,如夢如幻,遐想連連。再襯托上紅酒的熱烈,音樂的柔情,那該是多麽的愜意。
    據說,田中和就是迷上了她這點。
    工作之餘,有個女人為你跳上一曲,要火辣有火辣,要柔情有柔情,要朦朧有朦朧,那該是多麽愜意多麽放鬆的一件事。
    書記田中和需要這種放鬆。
    為此他們常常開車去一個叫金龍峽的地方,為了滿足田中和這點嗜好,也為了讓田書記能徹底放鬆下來,那裏有專門為伊淺秋打造了一個場所。一流的音響,別致的舞台,朦朦朧朧的燈光,以及專門為他們服務的十餘個俊男靚女。
    據說,僅是這項投資,就高達百萬。他們在那裏一晚上的消費,更是高達六位數。
    她真是憑本事上來的啊。站在辦公室門口,鄧一川聯想起陳原在位時的很多事,以及陳原最終輸給田中和的理由。忽然感覺著,伊淺秋絕對稱得上一個人精,能成為田中和這條線的核心人物,絕非隻靠一張臉蛋。小瞧或鄙視這樣的人精,是會犯錯誤的。
    連續打掃了三天衛生,鄧一川並沒像楊眺期待的那樣,生出什麽屈辱感。
    能生出屈辱感的人,是認不清自己,你把自己看得太高,現實就會形成反差,這種反差很容易超過你的接受度,於是各種不適就湧向了你。你不但會屈辱,還會憤怒。
    很多人其實就輸在了這上麵。
    要是你能正確地認清自己,把自己不那麽看重,甚至有意看低一些,比如就看成平民百姓一個,看成生活中最沒反抗力的那種。那麽生活不管給你什麽,你都能接受得了。
    從走進看守所第一天,鄧一川就告誡自己,你不再是什麽秘書,你是鄧一川,那個來自龜山縣小山溝旺村的鄧光勝的兒子。
    這樣的心態其實還是來自陳原。跟陳原熟了後,有次他跟著陳原下基層,在吉定區政府接待賓館,陳原應酬完回到房間,沒讓他走,說想跟他說會話。
    就是那個夜晚,陳原跟他講了自己的故事。鄧一川從故事裏聽到了另一個陳原,一個曾因小錯差點被開除公職,後來在領導的力保下,公職是保住了,但去林場當了一年護林員。
    講起那段經曆,陳原說,人這輩子,最該磨練的是心態,是吃苦。人都想著要飛,可忘了最本質的一點。你隻有趴在地上的時候,心裏才有站起來的強烈欲望。
    這句話鄧一川記了十年,現在越發感覺它就響在耳邊。
    是啊,人隻有趴在地上的時候,才在另一個心裏天天拿猛藥催醒自己,你要飛起來,你一定要飛起來!
    楊眺卻是有說不出的開心。
    每天看著鄧一川像下崗工人一樣,吭哧吭哧幹著髒活累活,楊眺那份樂啊,走路都能飄起來。
    她在樓道裏屁股扭來扭去,快要扭出花了。也說不出她高興個啥,反正就是高興。
    眼見著鄧一川拖完樓道拖辦公室,不隻是將伊淺秋的辦公室打掃得清潔明亮,就連她這邊,也清理得一塵不染。她臉上的笑,就層層疊疊,一層還未退去,一層又盛開。鼻梁兩邊的兩顆黑痣,也跟著亂顫。
    簡直比中了六合彩還讓她魔性。
    楊眺是買過一段時間彩票的,可一次也沒中。
    感覺她把沒中時的懊惱心情,全排泄在鄧一川這兒了。
    “行啊,鄧一川,不虧是幹過大秘書的,把我的辦公室都打掃得成市長辦公室水平了。”楊眺一臉舒暢地說。她的鼻頭上甚至笑出細細的汗來,趕忙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不小心卻將塗上的一層粉霜給擦掉了。鄧一川發現,她鼻頭上的毛孔很大,粗粗拉拉的,就跟蜂窩煤一樣令人難受。
    鄧一川忍不住就想,她老公深夜爬上麵那個的時候,會不會因那些粗粗拉拉的毛孔而倒掉胃口,一江春水猛地往西流?
    鄧一川覺得自己此刻有些下流,再怎麽著楊眺也是他新同事啊,對待新同事,還是來點春天般的溫暖。
    “頂多也就達到華偉副市長辦公室的水平吧,比起市長辦公室,還是差點。”
    鄧一川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要提及王華偉,他感覺自己有點莫名其妙。
    他的莫名其妙讓楊眺吃了一驚。
    “鄧一川你什麽意思,幹嘛在我這兒提王華偉市長?”
    鄧一川說:“沒什麽,突然想起他了。”
    楊眺不相信地盯住鄧一川,瞪半天說:“鄧一川我可告訴你,亂造謠是要負責任的,博物館可不像你以前的政府辦,這是文化單位,是講素質的。”
    鄧一川心裏鄙視著楊眺。其實楊眺這女人很簡單,沒多少文化,也沒多少心眼,在工廠工作時,也能任勞任怨,後來隻因王華偉飛黃騰達,她呢,又沾了姐姐楊睶的光,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等調到博物館,楊眺一下覺得自己了不起,感覺是個人物了。
    對付這樣的人物,其實隻用一條就足矣,那就是成全她,讓她的虛榮得到充分的滿足。
    想到這層,鄧一川突然收起想挖苦一下她的心,改口道:“是楊主任領導的好,如果對我的工作有啥不滿意,楊主任盡管批評。”
    一連叫了幾聲楊主任,楊眺臉上滋潤多了,對前麵的話也不再計較。不過鄧一川還是看出,楊眺在滋潤的同時,也有些不自在。
    這人還有救,至少她還有點自知之明。
    鄧一川又叫了一聲楊主任,楊眺佯作不安地道:“鄧一川你叫我什麽?”
    “楊主任啊,怎麽,這稱呼有問題嗎?”鄧一川一本正經。
    楊眺臉又往紅裏去了一下,胸脯一鼓一鼓。她是被鄧一川搞亂了。
    盡管她想整鄧一川,想讓鄧一川在她麵前變得服服帖帖,可鄧一川這麽快就繳械,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她還是很不敢相信,也懷疑鄧一川跟她耍什麽陰謀。
    憋了半會兒,她挺起胸脯道:“鄧一川我可告訴你,幹什麽工作都是應該的,我剛來博物館時,也是從打掃衛生做起,不要以為當過政府大秘書,就做不得這種小事。”
    “知道,我很習慣,也很願意去做。而且我早忘了當過秘書這件事,也希望楊主任以後不要拿我當什麽秘書看。我就一小兵,明白不?”說完,衝楊眺扮了個鬼臉,故作瀟灑地衝楊眺笑了笑。
    “鄧一川你說的是真的啊,我咋覺得你這樣子很讓人害怕?”
    “害怕,楊主任怕什麽?”鄧一川猛往楊眺跟前靠了靠,半個身體眼看要靠楊眺身上了。一雙眼睛更像是燃著火般看住楊眺,楊眺直打哆嗦。
    “鄧一川你想幹什麽,可不許胡來,這是辦公室。”
    “胡來,我能胡來什麽?”鄧一川哈哈笑了起來,笑聲非常古怪,很像街頭男子流裏流氣那味道。
    楊眺越發抖得厲害,身子本能地往後斜倒過去,想盡量拉開跟鄧一川的距離。
    鄧一川哈哈一笑道:“我啥也胡來不了,你臉上粘了塊東西,不雅觀,我幫你拿掉。”
    說著,真就伸出手,從楊眺臉上取下一塊小髒物。
    “哦,你用的護膚品不怎麽樣,瞧,這是落葉的碎屑,都粘到大主任臉上了,以後注意點,這很影響美觀。”他還故意伸出手指,在楊眺眼前一晃,上麵果然有塊小東西,看上去不像是落葉碎屑,很髒。
    楊眺臉驀就紅了。
    “鄧一川你胡說,我臉上怎麽會有這樣的髒東西呢?”
    鄧一川輕輕一彈,將髒物彈進了垃圾筒,他的這個動作很瀟灑也很自如,可楊眺看了,卻非常羞愧。忙掉轉頭,掏出小鏡子,對著臉看半天。
    臉上好像光光的,什麽痕跡也沒。心裏嘀咕,胡說,我用的是韓國正宗護膚品,是從姐姐那裏拿來的,難道別人送給姐姐的護膚品有假?不可能!
    等她轉過身時,鄧一川已經不見了,麵前站著一個人,也不知啥時進來的,是伊淺秋的司機彭帥,就是那天鄧一川在樓道裏看到的那個長得高大英武的男子。
    彭帥看了楊眺一眼,感覺很是奇怪,問:“你們做什麽呢,兩人鬼鬼祟祟的?”
    “你在說誰啊,哪有你們,辦公室就我一個人。”楊眺連著掩飾。
    “剛才出去的不是人,怎麽,這麽快就勾搭上啦?行啊,眺子,真有一手。”
    彭帥故意捏了把楊眺的胸,楊眺一把打掉彭帥的手:“規矩點,這是辦公室,以後不許胡來。”
    “呃,裝正經了,速度真快。”
    彭帥不甘心地又想將手伸過去,這次他想捏一下楊眺臉蛋,楊眺又緊張又惱,抓起桌上的杯子,警告道:“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也請你以後自重點,讓館長發現不好。”
    “館長,管她什麽事?”彭帥一副賴皮樣,根本不把楊眺的警告當回事。
    楊眺氣不過,她看上去是真不想跟這個司機有什麽,也好像有點被彭帥脅迫似的。躲過彭帥的手,坐下來,鄭重其事地道:“彭帥,我勸你還是規矩點,這裏畢竟不是菜市場,也不是你以前那種單位,你跟館長什麽關係,我不清楚,但你也別拿別人當傻子。總之,以後在我麵前,規矩點。”
    大清早的讓人這樣教訓,彭帥心裏很不舒服,他也明顯不拿楊眺的教訓當回事,賴著臉道:“你是什麽人,當我不清楚,在我麵前裝清高,裝得起來嗎?”
    沒想這話刺激了楊眺,忽地站起身子說:“我就一爛貨,怎麽了,可再爛的貨,也還沒到任你一個司機來欺負的份!”
    楊眺說話的聲音太大了,正好讓從樓道經過的館長伊淺秋聽見了。伊淺秋停下步子,怔了那麽一會兒,臉上表情起伏著。想走開,腳步又像是被什麽困住。半天,她探進半個身子,衝楊眺說:“今天我外麵有會,館裏沒啥事吧?”
    屋子裏的兩人都沒想到伊淺秋會在外麵,嚇得臉都白了。楊眺慌忙說:“沒啥事,一切都正常呢。”
    彭帥想說什麽,伊淺秋搶先開了口:“你也在啊,怎麽,沒給你辦公室,還是楊主任這裏有啥牽掛的,你放不下心?”
    伊淺秋丟下這句,走了。
    彭帥楞在那裏,臉上是一層厚厚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