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緊著去省城
字數:5308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一號大秘 !
第二天一早,鄧一川便往省城趕。
坐上車後,鄧一川忽然想起,應該跟伊淺秋打個電話,至少要請假。也不管此刻伊淺秋起沒起床,方便不,拿起電話就撥了出去。
“是鄧秘書啊,這麽早?”伊淺秋很快接通,非常柔和地問過來一句。
鄧一川說:“伊館長,我這邊出了點急事,得去省城一趟,估計這兩天不能來上班,想跟您請假。”
他刻意用了您。
“這樣啊?”伊淺秋像是很意外,頓住。鄧一川心撲撲跳,就怕伊淺秋不同意。沒想很快伊淺秋就說:“是啥事,方便跟我說嗎,要不要我幫忙,或者找輛車子送你去省城?”
鄧一川真沒想到伊淺秋會這麽客氣,態度這樣好,一時感動:“不用了,我坐大巴去,謝謝館長能準我假,具體啥事,館長您就別問了,等我辦好回來再跟館長細說。”
“這樣啊?”伊淺秋又這樣了一聲,忽然又問,“鄧秘書你到底怎麽了,嗓子怎麽有點嘶啞,不會是生病了吧?”
這女人心真細,這都能聽出來。
鄧一川心裏動了一下。昨夜整夜未眠,喝了酒又有點著涼,早上醒來嗓子分外難受。鄧一川現在也是拚了,為了見陳默,什麽也顧不上了。衝伊淺秋說:“沒事,有點小感冒吧,不礙事的,謝謝館長關心。”
伊淺秋那邊突然沒話了。過了好長,伊淺秋才道:“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知道保護自己。”說完,掛了電話。
這話讓鄧一川摸不著頭腦,保護,她咋用了這樣一個詞?是指他感冒還是?
大巴在路上出了點事,直到上午十點,才到達省城海州。鄧一川一刻也不敢停留,急著就往大學城那邊趕。
陳默住址還有電話是章永森給他的。在他們苦找陳默的那段日子,陳默住在海州新區東方城江都花園,那個花園鄧一川知道,甚至稱得上熟悉。鄧一川還瞞著沈丹幾個去江都花園找過兩次。兩次都無功而返,樓上燈黑著,摁門鈴也沒反應。他在樓下花園前守過七個多小時,不見陳默下來。問過保安,保安說,好長時間沒見23樓住戶出現了。
鄧一川便以為,陳默不在那裏。可昨晚章永森告訴他,葉芝出事後,陳默哪也沒去,就在江都花園。她把自己關在黑暗裏,靠方便麵和蘋果充饑,不敢下樓也不敢開燈。為安全起見,竟然連門鈴的線也掐斷了。
是沈丹母親古風發現了她。陳默目前住在古風家原來的房子裏。大學城這邊的房子是古風學校上班時分的,後來在市區中心地帶換了大的,這套一直空著。古風不缺錢,自然也不會把房子租出去。沒想這次派上了用場。
打車到大學城,鄧一川很快找到章永森告訴他的春陽小區。他在樓下給陳默發了條短信,告訴她已經到了。這也是章永森告訴他的。
章永森說:“這次她會見你,估計是她也扛不住了。”
短信很快回過來,陳默告訴他門禁號,讓他直接上樓。
鄧一川的心鬆下來,不管怎麽,陳默願意見他了,這讓他透過一口氣來。
幾分鍾後,鄧一川敲響了那扇門。門上還貼著去年的春聯,一看就是古風的字跡。
陳默打開門,四眼相忘,鄧一川震住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此時此刻,站他麵前的這個麵子是陳原寶貝女兒陳默。
陳默在他記憶裏,一直是胖乎乎非常富態的那種。過去她還自嘲過自己身體,說這輩子休想瘦了,也懶得去瘦。鄧一川也開玩笑說,胖是一種特權,是身份和階層的象征。記得他還問過一句:“你見過建築工地上農民工有發福的嗎?”
當年陳默不待見章小萱,除了性格原因外,也還有一條,就是章小萱總愛有意無意在陳默麵前炫耀一下她的身材,還假惺惺說,我要是有你這麽多肉肉就好了,瞧我這瘦的,皮包骨頭嘛,穿衣服都撐不起來。
女人間的刻薄往往都是瑣碎且又惡毒的,她們會在任何時候,任何場景,借助隨便一樣事物就把這種尖刻和冷毒散發出來。
以前的陳默身材雖說不是一流,但膚色紅潤、光滑,泛著太陽的光澤。哪怕是她熬夜作畫,或者傷心了喝酒抽煙,也不傷皮膚。那張臉始終白裏透紅,不用任何化妝品,就能將健康亮色呈現出來。
而此時的陳默,人整整瘦了有一圈,寬大的睡衣罩她身上,感覺就像冬天街邊裹在枯樹上的防凍套子。臉色青黑,毫無洶湧,眼角四周驚人地泛出一酡一酡的雀斑。整個人看上去蒼涼、枯敗,仿佛輕輕一指頭,就能將她倒掉。
“陳默……”鄧一川喊了一聲,說不下去了。淚毫無節操地從他眼眶裏奔出來,就要奔騰而下。想想一年來發生的諸多不幸,再想想這一年承受的煎熬,他忽然有種抱住陳默的衝動。
陳默麵無表情,並沒有像鄧一川路上想的那樣抱住他痛哭。她有點無力地瞅了鄧一川一眼,轉過身去。
鄧一川走進屋子。屋子裏光線好暗,老房子布局不好,又是東向,前麵又起了高樓,光線被擋得死死的。不然,古風也不會拋棄不住了。
窗簾居然也是拉上的,整個屋子死氣沉沉,感覺走進了古墓裏。
鄧一川走過去,唰一聲拉開窗簾。沒想陳默驚恐地喊了一聲:“不要。”
鄧一川回過身子,見陳默立在客廳裏,臉上一派肅殺之色。
“默默你怎麽了,大白天的幹嘛怕拉開窗簾?”
“不要。”陳默像是才從睡眠狀態醒過來,突然奔過去,合上了窗簾。
“把它打開,這樣陰暗的屋子怎麽住,很傷身體的。”鄧一川說著,固執地又拉開了窗簾。
陳默突然就發作了:“鄧一川,我不是叫你來欺負我的,把窗簾給我拉上,我不要見陽光!”見鄧一川還怔著,陳默一把推開鄧一川,仿佛用盡全力,又將窗簾拉了過去。
窗簾合上的一瞬,一縷陽光泄進來,打在陳默憔悴的臉上。鄧一川清晰地看見,陳默打了個哆,身子像是遭電擊一般,猛烈地抖了幾抖。她的臉越發難看,由青紫變成了暗灰,然後慢慢瘮白,一點血色也沒了。仿佛臉上的血液讓不慎泄進來的陽光吞吸了。
“默默你怎麽了?”鄧一川嚇得一把扶住她。陳默仍在抖,她的肩膀,還有手,突然間變得冰涼。兩隻眼睛裏更是流露出恐怖。
“陳默,陳默你怎麽了?”鄧一川嚇得嘴都幹了
“水,給我一杯水。”陳默掙紮著說。
“好,默默你坐下,來,我扶你到沙發上,我馬上去倒水。”
鄧一川將陳默攙扶到沙發上,跑去廚房找水。廚房亂得簡直不堪目睹。水池裏泡滿了碗筷,肯定超過十天沒洗了,都有發黴的味道。操作台更是積滿了雜物,吃了一半的蘋果,飲料瓶,甚至一雙臭襪子也摻在裏邊。
這哪是陳默生活的地方啊,以前的陳默看似大大咧咧,對生活不講究,但在衛生方麵十分挑剔,鄧一川一度時期還懷疑她有潔癖。就連葉芝阿姨地麽講究的人,她都嫌棄。
鄧一川胡亂撥拉一下,拿水衝了下水壺,接了一點水。可找不到燒水的家夥。轉來轉去,最後在牆角下找到了水壺底座。
水壺放上去,鄧一川又跑過來看陳默。陳默臉色依舊沒有血色,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活如恐怖片中的女鬼。
一個念頭跳出來,嚇得鄧一川木在了那裏。她不會染上那個吧?
“水。”陳默又叫了一聲,聲音越發顯得無力。鄧一川又跑過去,催命一樣在心裏催水快點燒開。頭一低,看見了一瓶喝得剩下一小半的礦泉水,也不管啥時喝剩的,抓起就往陳默這邊來。
一口水喝下去,陳默像是透過氣來。眼珠子也動開了,人也有了點活色。強撐著往起坐了坐,道:“嚇著你了吧一川,不好意思啊,我這身體。”
“你身體到底怎麽了?”
“沒事,晚上睡不著覺,聽不得響聲,也見不得陽光。我歇一會就好,你自己照顧一下自己吧。”
陳默想衝鄧一川笑一下,可她擠不出笑來,仿佛已經沒有力氣再笑。
等水燒開,鄧一川從櫃子裏翻騰出一些茶葉,給陳默沏了杯茶。就急著開始清洗廚房。等他將廚房收拾幹淨,到客廳一看,陳默竟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鄧一川沒敢驚醒她,就站在黑乎乎的客廳裏,仔細而又心痛地看著她。過去那個驕傲,不可一世,見了他極少有好話,說什麽也透著優越感的市長女兒,此刻就像一隻可憐的病貓,有氣無力地蜷縮在沙發一角。鄧一川想,她應該多少天都沒好好吃上一頓了吧,心裏突然間就對古風有了意見。既然能將她接到這裏,怎麽不可能照顧得更好一點呢?
正想著,手機叫響,一看是沈丹打來的。鄧一川略一猶豫,接了起來。
沈丹問鄧一川是不是在海州,鄧一川是。
“我就知道你會去看她。”沈丹說。
鄧一川突然就來了氣:“沈丹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提前就知道陳默在你媽這兒?”
陳默不友好地冷笑一聲:“知道能咋,不知道又能咋,她現在怎麽樣?”
鄧一川失控了,看來沈丹真的早他知道陳默的消息:“沈丹你真能做啊,這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
沈丹也來了氣:“鄧一川你別狗咬呂洞賓,我壓根不知道她被我媽帶到了那裏。我媽做事你難道不知道,她會告訴我?她剛才打電話給我,問你是不是去了海州?”
鄧一川雖然不太信,但也沒在這事上揪住不放,也沒時間揪住不放。如實告訴沈丹,他在他們大學城這邊的房子裏,順口說,陳默情況非常不好。
“不好的還在後麵呢,等會我媽會給你打電話,詳細情況她會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