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讀不懂的陳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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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一川一陣亂想,他總感覺,陳默哪兒出了問題。這些年,她的生活總是讓他們讀不懂。有時他覺得,陳默溫柔體貼,又上進,是個讓人放心的乖乖女。可這樣的感覺還沒維係上幾天,馬上又變成一頭馴不服的獅子,見人就吼見人就咬。
他自己,這方麵感受真是很深。想想陳默曾經對他的諷刺、挖苦、嘲笑還有各種蔑視,他都不明白自己為啥還能堅持對她好?
尤其葉芝將章小萱帶到家裏,介紹他們認識後,陳默對他,幾乎就要恨到咬牙切齒了。每次一見麵,陳默總是陰陽怪氣問:“最近上床上得厲害了吧,我看你快要被她吸幹了。”
或者:“那個賤人還在裝吧,她可真能裝啊?”然後快快又說,“不對,不是她能裝,是你這雙眼睛太有問題,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度啊,怎麽連那麽明顯的貪婪和奸詐都看不出來?”
說著,還伸出手,要往他眼睛上去。
鄧一川有時候真叫她逼得沒辦法。
最尷尬的有兩次,一次是他馬上要跟章小萱結婚了,婚禮前一天,他拿著請柬去請陳原夫婦,想不到陳默也回來了,是跟古風夫婦一同回到吉東的。古風夫婦住在酒店,陳原跟葉芝去陪。陳默一人在家。
那晚發生的一切,至今仍然讓鄧一川刻骨難忘,每想起一次,全身就要顫抖一次。
陳默先是將那張精致的請柬接過去,當工藝品一樣左看右看。看著看著,忽然道:“我怎麽看著這是一張死亡通知書啊?”然後曝出一片冷笑來。
鄧一川心裏猛地打個哆:“小默你別亂說,你這口氣我很不習慣。”
“你習慣什麽,啊,習慣什麽?”陳默突然叫起來,“是不是習慣她的騷,還有她們母女假惺惺把你捧上天的樣子?鄧一川,我提醒你,你真敢娶了這蕩婦,將來你隻有跳樓一條路。”
鄧一川那天也有點來氣,血往上衝。他可以容忍陳默鄙視自己,但不能慫恿她說話無邊不際。
“跳不跳樓是我的事,不用你這樣關心,也不用你這樣詛咒。陳默,嘴巴長好一點,對自己有好處。”
說完,鄧一川放下請柬,轉身往外走。
“等等。”陳默喊了一聲,走過來,繼續有聲有色,還用手抓住鄧一川:“告訴我,那個婊子哪點好,用什麽手段把你迷住了?”
陳默真是太過分了。
“惡心!”鄧一川一把打開她的手,果斷往外走。後麵響來陳默尖利的叫聲:“鄧一川你個渾球,敢罵我惡心,腦袋進水了啊,我看你病的真是不輕!?”
鄧一川知道惹不起,隻能躲。哪知陳默一把抱住他,瘋了似地說:“今天我就讓你驗證驗證,我陳默有多惡心。”
天啊,她竟然……
那個晚上是鄧一川此生的噩夢,但也是……
另一次,是在婚後。大約一年多吧,都有小露了。鄧一川帶著他們母子去陳原家,葉芝打電話讓去的。陳默那段時間極少回吉東,她懷了孕,據說是那個叫祁晉的畫家的孩子。葉芝和陳原堅決不許她有,陳默不聽,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
這事氣壞了葉芝,在葉芝還有古風等人的聯合說教下,陳默終於去了上海,將孩子墮掉。此事給他們一家埋下了導火索,時不時地,家裏就要爆發一場戰爭。
那個時期的陳默要多變異有多變異,毫無理由地發火,脾氣暴躁到驚人,瞬間就能排山倒海。她的身體也因墮胎而憔悴,據說下麵流血不止。葉芝疼在心裏,但又無能為力。她去過省城,想認真地照顧她一段日子。陳默竟將母親趕了回來,據說是因為一碗雞湯引發了戰爭。
葉芝擔心陳默因墮胎流下什麽病,刻意帶了幾隻土雞到省城,燉湯給她喝。陳默非但不領情,反而跟母親有了姐妹間那種仇恨。她的話既尖刻有惡毒,完全沒有邊界,嘴裏來啥罵啥,什麽惡毒就將什麽揀起來。
她甚至把五歲時候的事提出來,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那時成全了那個光棍,讓他把自己幹爛幹死算了。
葉芝哪能聽得了這些話,起先她還好言相勸,讓陳默不要這樣悲觀。陳默嗬嗬笑笑,說葉芝說話像妓女的口氣,明明把事做了,還非要在她這裏落下好。
“落下好?”葉芝不明就裏地問。
“你不就想看我像一枝花一樣敗掉嗎,我現在這樣了,這下你心滿意足了,你個惡毒的女人。”
她罵葉芝是惡毒的女人,有次甚至順口甩出一句婊子。這話把葉芝的心要傷爛了。葉芝剛要說,她為了這個家,為了陳默,付出了多少這樣無用的話。陳默又搶先一步給了她更猛的轟炸:“你不會是因自己得不到滿足,就變著法子折磨我摧殘我吧?”
葉芝被這話嚇住了,吃驚地瞪住陳默:“默默你說什麽,你知道站你麵前的是你母親嗎?”
“母親?”陳默哼出一聲,一點也不收斂地又道:“那他算什麽,他身邊那些女人又算什麽?別以為你們的事我不懂,收起來吧,在我麵前演什麽戲,惡心。”
葉芝臉都黃了,嚇得一把抱住她:“默默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知道嗎,我害怕。”
“滾開!”陳默用了最惡毒的詞,一把推開葉芝:“回去告訴他,別讓我再撞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這句話折磨了葉芝差不多半年,幾乎要把葉芝摧垮了。那個時候也是陳原跟江上敏之間緋聞剛剛傳起的時候。這股緋言不知來自何處,但來勢凶猛,幾乎成了官場中人私下場合必要提及的話題。
那段時間同樣也是葉芝最黑暗的日子。
鄧一川撞見過好多次,葉芝獨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落淚。
有次他去幫陳原拿襯衣,看見葉芝眼睛紅腫,一定是剛哭過。嚐試著安慰:“葉阿姨,外麵這些話,您就當耳邊風,千萬別信,更不能拿這個折磨自己。”
葉芝猛地抓住他的手:“一川你告訴我,他在外麵到底有多少女人?”
鄧一川堅定地搖搖頭,衝葉芝道:“阿姨,你應該信我,市長他真不是那樣的人。”
“那……那個江上敏怎麽回事,已經不止一個人在我麵前說她了。”
鄧一川自己也搞不懂,真心講,陳原跟江上敏見麵的機會真不多,而且都是在外人眼皮下,怎麽可能呢?別的領導外麵有沒有地方他不敢說,陳原真是沒有。
“算了,問這些也是難為你,知道你跟他是一條線上的。”葉芝頹喪地放開他,臉上是一副蒼白的神情。
再後來,陳原堅持按時回家了。不是那種必去不可的應酬,一律拒絕參加。好幾次省裏來了人,指明讓他陪,他都以身體有病為由推開了。
葉芝臉上的氣色暖和了過來。
那晚他帶著一家去葉芝家吃飯,是陳原夫婦共同邀請的。鄧一川沒想到的是,陳默正好也回來了。陳原笑著跟他說:“我請了幾次,才把她請過來。她有段時間沒吃她媽包的餃子了。”
鄧一川看著坐在花邊的陳默,有點不相信。
陳默那天跟往日大不相同,不但對葉芝親熱,對他態度也是反常的好。中間,還刻意走到章小萱麵前,誇她:“你皮膚越來越好了啊,都有了活色。”
鄧一川心裏一緊,生怕章小萱被激得說出什麽過激話來。
章小萱那天倒是乖,對陳默的話裝聽不懂,但也話裏含說:“一川給我買了進口的化妝品,效果真心不錯。”
“是麽?”陳默掉轉身,望住鄧一川。
鄧一川被兩個女人間鬥智鬥勇的戲兒逗:“幹嘛呀你們這是,快準備吃餃子。”
“一川你跟我來,我有話先跟你說。”陳默丟下章小萱,非拉鄧一川進了書房。
“鄧一川你真有錢啊,買進口化妝品。”剛才還滿麵春風的陳默,進了書房,馬上就變了樣子。
“甭聽她胡說,我什麽時候給她買過化妝品。”鄧一川沒當回事,順手拿起陳原書架上一本書,亂翻起來。
陳默一把奪掉書:“帶著你老婆孩子來給我上眼藥,是不是?”
鄧一川駭一跳,陳默聲音太大,他怕外麵聽著。忙說:“小默你別鬧了,是市長和阿姨叫我們過來吃飯的,你要這麽想,我帶她們回去。”
正說著,書房門被輕輕推開,探進章小萱陰險的臉來:“說什麽俏俏話呢,還要把門關上?”
章小萱的樣子惹惱了陳默,她不再裝了,衝章小萱叫:“我跟一川說什麽關你什麽事,出去!”
“我要不出去呢?”章小萱也較上勁了,走過來,抓住鄧一川胳膊:“這是我丈夫,他走哪我也要跟著,是不是啊一川?”
陳默氣得嘴都歪了,憋半天,罵了句:“惡心!”甩手走了出去。
吃飯時發生了件事,小露太鬧,葉芝阿姨要抱,她在懷裏又哭又叫。鄧一川就將小露從葉芝懷裏接過來,一邊逗小露一邊說:“小露聽話,小露不哭,小露是爸爸的乖寶寶。走,我們外麵看花去,讓奶奶和阿姨好好吃餃子。”章小萱見狀,走過來,要過孩子,“一川你坐下吃吧,我帶她去玩玩具。”
看著兩個人哄小露的樣子,陳默突然炸了:“顯擺什麽,不就有個孩子嘛,跑我家顯擺來了。滾,都給我滾!”說著,一把掀把桌子,餃子撒了一地。
往事一層層湧來,陳默像一隻蝴蝶,亂舞在鄧一川心中。忽然清晰,忽而模糊。鄧一川真是有點搞不清這個女子。可不管怎麽,陳默眼前這處境,令他擔憂。
“可也不能讓她在那樣一個環境裏啊。”鄧一川眼前又浮出廚房還有臥室淩亂的那一幕幕,浮出陳默那張憔悴不堪的臉,心裏說不出有多痛。
“那你還說讓她去處理葉芝後事,她現在這樣,能去嗎?”古風反問。
鄧一川心裏檢討著自己。他也是太急了,那天給陳默做了飯,開始陳默死活不吃,僵了的蟲子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目光也是呆滯的。鄧一川耐心勸,後來強行將她抱到餐桌邊,遞給她筷子。不知是飯菜的香味吸引了她,還是她本來就餓極了,陳默竟然沒再拒絕,而是大口吃起來。
吃過飯後,陳默的氣色好了許多,人也有力量了。鄧一川心裏惦著葉芝,就說:“默默你不能這樣消沉,阿姨屍骨未寒,你收拾一下,跟我去吉東,必須跟他們問個明白。”
誰知他這一句,又把陳默的病給嚇出來了。已經活泛起來的陳默,突然將碗一推,跑到沙發上,重又縮起身子:“不,不,鄧一川你哪也別叫我去,快把燈關掉,我聽見外麵有聲音,他們來了,他們來了啊——”
這之後,鄧一川再怎麽說,都無濟於事了。
陳默那張臉,再也沒恢複過來。他非但沒能鼓勵起陳默回吉東的信心,反而讓陳默更懼怕吉東兩個字。
鄧一川向古風阿姨道歉,說他也是太性急,過於魯莽了。
“你急,別人不急,以後做事沉穩點。”古風這次沒順著他,而是帶著批評的口吻道。
又說:“現在不是急的時候,得讓默默去醫院,她有嚴重的心理障礙。葉芝已經不在了,人死不能複活,就算有多少隱秘,也隻能等以後再去揭。萬一默默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可真跟他們交待不過去啊。”
這話嚇著了鄧一川。其實從見到陳默第一眼,類似的想法還有感覺他也有了,隻是不敢明確說出來。
此時經古風阿姨一說,鄧一川心裏那份擔憂,就像被證實了一樣。他不得不確信,陳默精神上出了問題,現在她的心理問題更嚴重。
“那我聯係上海這邊的醫院?”鄧一川情急地說。
“不行,上海不能去,要是能去,我早陪她去了。我妹在上海,可以幫助照顧。”古風搖頭。
“為什麽?”
“鄧一川你是真傻還是故意裝啊,難道你真不知道默默對上海敏感?”古風被鄧一川惹氣,大聲斥責起來。
鄧一川委屈道:“阿姨你怎麽老是不信我,她有什麽事,全都瞞著我,上海為啥不能去,我還真不知道。”
“墮胎!”古風重重道。
鄧一川哦了一聲,腦子裏還是迷糊。陳默墮胎他知道,當時他還當過幫凶,替葉芝阿姨勸過她。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墮過胎,就不能去上海了嗎?
莫非陳默跟上海,還有什麽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