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古風不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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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長長地歎了一聲。這些天的接觸,讓古風明白過一個事實。陳原家很多事,包括陳默的諸多遭遇,鄧一川並不知情。
古風總以為,鄧一川什麽也知道,為此還對這個年輕人有很多不好的想法。以為他在裝,他在逃避,或者他隻顧著自己前程,隻顧著在人們麵前表現他對陳原的忠,而對陳默的遭遇、陳默的苦酸不管不問。
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鄧一川不是裝,這小子看來很多事還真不知道。
古風難住了,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
告訴吧,陳默那邊說不過去。每每提起這些,陳默就哽咽著嗓子,像有千萬的苦道不出來,也一再強調,不能把這些說給鄧一川。
“我就是心裏苦,就是想跟阿姨你說說心裏話,他那邊,我才不想讓知道呢。”陳默的話又在古風耳邊響起來。這丫頭,真能撐啊,啥都埋在自己肚子裏。
古風還沒見過城府有她這樣深的,換自己女兒沈丹,早炸了,不知把鄧一川的頭打爆了幾次。
不告訴吧,鄧一川這樣傻傻的,啥都弄不到調上,真也不是個事。古風現在真是替陳默擔憂啊,這擔憂甚至遠遠超過了葉芝帶給她的悲痛。人死不能複生,這點古風想得通。可默默還年輕啊,這樣下去,她這一生真就毀了。
陳默的情況要比鄧一川看到的嚴重得多。
鄧一川這次見到的陳默,已經是她精心照顧下恢複過來的陳默。古風都不敢去想,她剛見到陳默時的情景,太可怕,太燒心了。哪是一個市長的女兒,跟精神病院已經瘋了的孩子沒啥兩樣。
說句嚴重的吧,她不但畏光,連衣服都不願穿,甚至都不會穿了!僅是讓她學會穿衣服,學會遮住自己,古風就費了不少心思。
更何況別的!
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傷啊。那幫可惡的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不行,這些都得找回來!古風心裏恨恨想。古風現在忙著做另一件事,就是查清是哪些壞蛋把陳默害成了這樣。不是熊百發兒子熊天龍,也不是王華偉兒子王軍。這兩個孽畜是指使手下對陳默恐嚇威脅過,還差點把陳默那個掉。但陳默真正的傷不是來自這裏,而是來自省城另一股力量。
眼下古風已經查得有點頭緒了。這也是這段時間沒精力照顧陳默,讓陳默再遭那些罪的原由。但要真正把禍根挖出來,把他們加害陳默的理由找到,並非易事,古風眼下遇到了很多難點,但她不會放棄。指不定,尋著這線索,還能挖出更深的東西。古風相信,葉芝的不幸離去,並非孤立,肯定跟陳默被加害有關聯。她決計繼續為之奔走。
這樣以來,陳默的照顧就有問題。古風真是顧不上啊。老頭子沈子魚又咬住另一件不放,不肯騰出手來幫她。她這才征求默默意見,急著將鄧一川叫到海州來。
古風原來想的是,讓鄧一川帶陳默先去北京看病,必須去。什麽也沒身體重要,何況陳默不隻是身體的問題,是心理,非常可怕。醫生她已聯係好,是她高中同學,目前在協和醫院當專家。她呢,騰出精力來,集中時間去挖禍根。這樣兩邊都不耽擱,等她把這條線挖清楚,默默的精神也恢複得差不多,到那時,古風決定玩一場大的。
沒有白做的惡,古風雖然接觸網絡不多,但她還是非常相信那句網絡語: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她不相信烏雲永遠能遮蔽得了太陽。
一切的黑暗都是暫時的,權力雖然可以左右一切,但權力也有終結的時候,那就是正義。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比正義更有力量,也沒有哪一樣東西最終能逃得開正義的懲罰。
我們所以懷疑正義,是因為我們心中正義的份量不足。或者我們在正義的同時,也覦覬著其它。古風不,古風這輩子,就活出了一個字:正。
要讓鄧一川陪陳默治病,就得讓鄧一川知道真相。還得讓鄧一川清楚,眼下重要的不是查葉芝的死因,也不是急著將陳原洗白洗清,甚至官複原職。這種可能性為零,古風早就不報希望。
作為葉芝最親密的夥伴,最最知心的閨蜜,古風甚至提前給陳原定了性,他是出不來的。
這不是說陳原有多貪多惡,更不是說陳原罪大惡極。而是河。河出了問題,你想讓河裏的魚清白,做夢啊。
古風曾經站在朋友角度,不止一次提醒陳原,入行入錯了。憑他的智商還有能力,做什麽不行,幹嘛非要走仕途?陳原聽不進去,陳原這方麵太自信了。他的自信不隻是表現在從政理念上,更是在他的特立獨行他的獨善其身上。
如果說前者可以促他做成一些事,後者則最終會毀掉他。
獨善其身?哼。古風冷冷一笑。這個世界上還有獨善其身的人嗎,或者,世界還容許你獨善其身,善得了嗎?
陳原的悲劇其實不是他個人的悲劇,而是一大批人的悲劇。更是理想和信念這兩個詞的悲劇。上帝需要整個世界都髒掉時,你偏要擦幹淨自己的雙手,你這不是找死嗎?
至於罪名,等著吧,這東西從來不缺。
有時候,人不是因罪而入獄。而是因需要因情勢因別人容不得你而入獄。陳原觸碰了不該觸碰的,差一點就捅出大馬蜂窩。他甚至不聽普天成勸阻,在條件極不成熟時擅自做出決定,去碰一些紅線。他跟田中和王華偉作對倒也罷了,竟然敢……
唉,一想這些,古風心裏就疼,要爛掉。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尖利地撕她的心。她是為陳原惋惜啊。一個最終沒能在政治上成熟起來的人,一個被自己誤了進而又誤了別人的人。
現在不隻是田中和王華偉恨他,焦急地等他出事,看他重重摔倒再也翻不起身的那一幕。怕是連當初推薦且運作了他的普天成,也恨不得將他扔進牢房。因為他瞞著所有人做的那些個事,那一串串詭異的舉動,幾乎要害掉普天成。至少是將普天成精心布下的一盤大棋給毀了,打亂了普天成計劃不說,差點將普天成最隱秘的目的暴露於眾人眼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古風耳邊忽然響起去見普天成時普天成惡恨恨吐出的一句話。
得,古風不是萬能的,拯救不了這麽多人。
她要做的是,就算陳原因罪入獄,陳原查到一半的事,也不能中止,更不能廢掉。她必須將這些線索理出來,交給該交的人。
那些該得到到清算或懲罰的人,必須清算,必須懲罰。
這麽一想,古風心裏堅定了。她喚了一聲:“川啊——”然後拉過鄧一川手,簡明扼要跟他講起陳默的情況來。
鄧一川驚了。
古風才開口說話,鄧一川就驚掉了下巴。他壓根沒想到,曾經跟他非常親密外人眼裏幾乎就是一家的陳原葉芝還有陳默,竟然有那麽多事隱瞞著他。
尤其陳默,簡直令他不敢想象。他開始懷疑,過去罵他汙辱他挖苦他的那個陳默,是真陳默嗎?
古風隻是挑了重點的告訴鄧一川。她說,陳默一共打過兩次胎,為兩個壓根不值的男人打的。
第一個,鄧一川知道,就是省裏那個足可以做陳默父親的老藝術家秦萬石。
按古風的說法,秦萬石就是個老混蛋,老騙子,老流氓,老淫棍。也不知陳默看上他哪一點,稀裏糊塗就跟老混蛋睡一起了,半年後陳默懷了孕,並沒告訴葉芝。葉芝至死也不知道女兒曾還為這個男人墮過胎。
是秦萬石讓陳默打的胎。秦萬石說,他正在競爭一個什麽藝術學會的副會長,這事要是傳出去,對他當選這個副會長很不利,要陳默必須把孩子拿到。
“要多少錢,你隻管開口。”老混蛋居然拿這樣的口吻對陳默講。
“我是為錢?”陳默也驚住了。
秦萬石可能覺得自己太直白了,又道:“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隻有錢能解決。說吧,要多少?”
“你混蛋!”陳默忽然就怒了。
秦萬石淡淡一笑:“混蛋不混蛋咱暫且不論,咱隻論打胎。”
陳默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遇上混蛋了。記憶中秦萬石那些甜言蜜語,那些山盟海誓,在秦萬石這淡淡一笑裏,化成了汙泥。她努力著將自己困了很久的雙腿從汙泥裏拔出來,第一次用不含愛情的目光看住秦萬石,歎道:“想不到啊秦萬石。”
“請稱呼我秦老。”秦萬石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拿一層虛偽裹住自己。
“秦老?老混蛋還是老流氓,或者老無賴?”陳默也開始用辛辣的口吻對付這個一臉厚皮的老男人。
“老藝術家。”秦萬石顯得非常一本正經。
“這層皮你披的太久了吧,要不要我替你把它扒下來?”陳默忽然道。
秦萬石駭了一跳,白著臉問:“你要幹什麽,可不許胡來?”
陳默哈哈笑著說:“我什麽也不幹,就想把這孩子生下來,生到你這個老藝術家麵前。”
“你?”
“哈哈,怕了吧,你不是什麽也不怕嗎,不是要競選副會長嗎,我把孩子生下來,你可能就直接當會長了。”
“別,別,別。”秦萬石這才知道陳默沒開玩笑,臉上血色一點也沒了,打著結巴說:“默默,看在我們相愛一場的份上,你就聽我一句,先把這孩子打了,容我競選完,再抽時間把家裏清理一下,我們再談以後的事。”
“以後,你覺得還有以後?”
“沒以後也行,但這次,你要給我麵子。”
“好,我給你麵子。”陳默屬於那種看不清時,一頭會栽進泥裏。一旦看清,馬上說會抽身出來的女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殺伐果斷。
一聽陳默要給麵子,秦萬石不那麽緊張了。本來他還打算拿跟老婆離婚啊,先跟單位辭職啊等等理由穩一穩陳默,現在看不用這麽麻煩。說的也是,他秦萬石玩過的女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懷過孕的也絕非陳默一人,哪次不是順順當當給處理了。
可一等陳默開口,秦萬石的臉立刻就綠了。
陳默說,孩子她可以拿掉,但她提了兩個條件。
一,兩百萬,少一個子兒免談,不痛快拿錢,她就讓秦萬石栽她手上。如果秦萬石想試試她有多大能耐,她歡迎,隻要他不怕孩子哪一天藏不住了,真給他生到辦公室去。
二,讓秦萬石老婆陪她去墮胎,去上海。打完胎,還得侍候她半月。
秦萬石急著喊停,手一擺道:“陳默你太狠了,一個孩子值兩百萬嗎,二十萬,多了沒有。至於第二條,想也甭想。”
陳默也幹脆,多餘話沒講,隻道一句:“好,我啥也不想了,拜。”
然後就走了。
這次胎最終還是打了,錢一分沒少,真的兩百萬。而且是秦萬石老婆主動找上門,邊認錯邊給她數錢,然後又陪她去上海的。
人就怕權衡。在各種利益麵前,任何人都會算計。不要說什麽是不可饒恕的,那是假話,是一些沒遇事的人臆想出來的。真有了事,任何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權衡。
權衡就是花最大的代價買來最低也是最基本的那個保障。
這場交易中,秦萬石明著看損失了兩百萬,但他保住了名聲,也保住了繼續騙女孩子的機會。錢對他來說,向來不是什麽,幾張畫而已。
搞藝術的怎麽能將錢看那麽重呢?他這樣跟自己老婆說。
秦萬石老婆損失了臉麵,損失了一個女人的尊嚴,但她守住了名分。錢對她同樣不是問題,隻要秦萬石不跟她離婚,她就不會為錢發愁。一個藝術家還缺錢嗎?
細算起來,這場交易中,輸最慘的還是陳默。
兩百萬算什麽,不過是陳默氣急後的瘋狂,一種報複一種要挾。人家真拿來了,陳默突然又覺可笑。她拿近五年的青春,拿花一樣的身體,玉一樣的貞潔,陪她睡了五年。換來一堆紙幣。
陳默真想把它燒了。轉念一想,何苦來,就當自己做了五年的妓,掙來的羞恥錢。這麽一想,陳默居然通了,居然不再恨自己了。
對,她恨的是自己,而不是老色鬼老無賴秦萬石。
第二次打胎,古風竟說是為了他。
這真是把鄧一川嚇壞了。他瞪大眼睛跟古風說:“古風阿姨你搞錯了吧,我跟她,跟她,真的是清白的啊。”
古風苦笑一聲,不說破。這更令鄧一川不安了。他跟陳默雖然有過那麽一夜,但天地良心,那個晚上除陳默發瘋地抱住他,抽了風似地狂吻他,咬他捶他甚至用腳踢他外,他們之間,真的沒發生什麽啊。實質性的更沒有。
鄧了,陳默是想解開他衣服,邊嘲笑邊拿粗話野話激他,一邊邊問鄧一川你還是男人嗎,是男人,就來,就上了我。你不是答應市長要幫我要拯救我嗎,我現在需要你拯救,需要你扒光,鄧一川你敢不?
不敢!
鄧一川雖然嚇得魂飛魄散,但還是知道自己不敢。
“你個沒種的,你充什麽英雄,玩什麽英雄救美,這點事你都不敢,還能幹什麽?”陳默再次撲過來,兩隻抓向他的手更用勁,抓得鄧一川肩胛都要出血,心更要出血了。
陳默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刺耳一句比一句惡毒,兩隻拳頭擂鼓一樣擂著他。擂到後來,猛地推開他:“鄧一川,你就一條狗,整天跟在我爸後麵,討好他奉承他。你這陰險小人,早晚要得報應。”
“我沒奉承他沒討好他,沒有!”鄧一川急了,大聲吼。
“還說沒有,你背著他做的那些事,當我不知?哪天逼急了我,我把一切都說出去。”
鄧一川腦子裏轟一聲,陳默這是說什麽啊,他什麽時候背著陳原做出格事了?
見他抱著頭不吭聲,陳默又說:“怕了是不是,做賊心虛是不是。鄧一川你給我小心點,再敢欺負我,我讓你不得好死。”
鄧一川嘴都要幹了,這是哪跟哪啊,他什麽時候欺負陳默了。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道:“小默你冷靜點,我鄧一川做事,對得住任何人。我從沒瞞著市長做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更沒有過傷害你的一點點動機。”
“沒有,哈哈,鄧一川你真會說啊。你暗中拉皮箱,讓姓江的女人接近我爸,拉我爸下水,你從她那裏拿好處。還有你跟那個助理眉來眼去,甭以為我不清楚,我隻是裝瞎,裝瞎你懂不懂?”說著,又撲上來,擂他幾拳。
“小默你說什麽,我拉皮條拿好處,我跟司雪眉來眼去?小默你想象力真豐富啊。”
“哼,想象力豐富?那你告訴我,深圳的房子怎麽回事,吉東天景園兩套房又怎麽回事,還要我把所有都講出來嗎,包括香港銀行的存款!別以為你做得妙,瞞得了別人,想瞞我陳默,你還嫩了點。”
陳默話還沒說完,鄧一川就癱了,虛汗浸了一身。
天啊,陳默瘋了,這丫頭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