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誰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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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陳默打他罵他包括差點扒光衣服,都沒嚇倒鄧一川,但陳默說出的房子還有香港銀行存款,快要將鄧一川魂都嚇沒了。
記得當時,他猛地撲過去,一下用手掌捂住了陳默嘴。
“不許你胡說!”他大叫一聲。
陳默看他麵無血色的樣子,竟然笑了:“哈哈,鄧一川,你不是不害怕嗎,不是覺得自己做得很巧妙嗎?”
“不許胡說!”他又叫一聲。
陳默岔開話題:“行,不讓我說可以,但你答應我一條,必須對我好!”
“我答應!”答應我,鄧一川又覺不對勁,轉而問陳默,“難道我對你不好,還要多好?”
陳默淒涼地一笑:“鄧一川你這也叫好,天下有你這樣好的?”
鄧一川真是有苦道不出啊。
看守所的時候,調查組副組長賀複京幾次問他,到底跟三江集團老總江上敏有多少黑幕交易?鄧一川一口咬定沒有。賀複京嘿嘿笑笑:“就算你沒有,陳原呢,你怎麽保證陳原也沒有?”
這話讓鄧一川緊起的心又放下,心裏想,賀複京們看似胸有成竹,其實是虛的,並沒掌握到什麽真憑實據,怪不得對他期望這麽濃厚。原來還是想從他這裏打開缺口。
夢想去吧,他在心裏說。
就在賀複京非常難受的當兒,鄧一川又說:“賀組長,三江不是陳原市長引來的,三江集團在吉東拿地,也都不是通過市長陳原,而是另有人在。如果你們執意想知道是誰幫了江上敏,我可以提供線索,隻要你們依線索去查,一定可以有收獲的。”
那一刻,鄧一川已經做好準備,要是賀複京繼續就這話題問下去,他可以把柳建楓許多事交待出來。關於柳建楓跟三江的諸多交易,江上敏之前毫無保留地告訴過他。他還在一個筆記本上一筆筆記錄下來。當時並不知道記錄下來有什麽用,完全憑一種敏感。
沒想,這東西還真有用上的時候。
賀複京尷尬地笑笑,不接話,其實也是接不了話。
鄧一川從賀複京不明朗的笑裏看到一種東西,他想知道更多內幕,但又怕知道。
其實他們這些人,不管是賀複京,還是陳原,抑或他鄧一川,在這種涉及到他人秘密的事件上,都有一種共同的心態。一是想知道更多,想搞清所有細節,但又怕搞清。二呢,他們始終在權衡,始終在比較。在官場,並不是你知道的越多越好,比如此時的賀複京,其實就很害怕鄧一川將不該說的說出來。那樣不但對陳原一案毫無幫助,而且會引出太多新的麻煩。
賀複京咳嗽一聲,裝作喝水,用打啞謎的方式將鄧一川布的這個陷阱躲了過去。
鄧一川也不想多事,他並不是想把其他人拉進來,攪渾這潭水,遠還沒到時候。將來有一天,他絕對會這麽做,但現在不可以。現在他隻想平息事件,隻想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進而也保護陳原。
想到這,鄧一川又說:“市長跟江老板接觸,隻是三江經營中遇到了許多問題,江上敏多次找市政府反映,為了讓招商引資深入人心,也為了讓外來企業能安心在吉東發展,市長才為三江排憂解難的。”
他的這番話說的幹淨有力,而且很符合吉東現實。
賀複京敗下陣來,他最怕鄧一川咬別人,這次調查,他知道必須堅持一個原則,就是絕不擴大,不延伸,隻限於調查陳原,絕不能把火燒到別人頭上。那可是野火,一旦燒起來,他賀複京根本控製不了。
那麽到時候,他這個調查組副組長,就不是邀功的問題了,而是失職,瀆職,甚至……
賀複京心裏恨著鄧一川,嘴上卻不甘心地又問:“房子呢,我怎麽聽說,不隻是陳原在三亞有房,你鄧大秘書,也跟著沾光。以你的工資收入,能在三亞買得起房?”
賀複京一說三亞,鄧一川心裏就更鎮定了。對方充其量也就是聽到一些傳聞,捕風捉影而已,要說離事實,還差十萬八千裏。
鄧一川能在裏麵度過那麽長時間,最終讓賀複京一無所獲,不得不放他出來。這一天的談話甚是重要。尤其三亞兩個字,可以說是賀複京最大的敗筆。
有誰會在那種地方要房啊,甭說他鄧一川,就算陳原,這輩子怕也沒想過在那裏搞一套房子。
可見,有什麽說對地方是多麽的重要。
可陳默說出了深圳還有吉東天景園,這就讓鄧一川大為震驚。他原以為,他做的有些事,如鐵桶一般無一點縫隙。甭說是陳默,就連葉芝,也被他嚴嚴地瞞住了。
這樣做並不是他想背叛陳原,不,恰恰是為了陳原的安全。
不讓家人知道,這是官場中人安全至上的第一原則。鄧一川替陳原很好地堅持了這個原則。
但他決然沒有想到,自己想了那麽多辦法,動了那麽多腦筋才構築起來的安全屏障,還是讓陳默給穿破了。
鄧一川懊惱萬分。也不得對陳默再生警惕。這之後,他跟陳默接觸的次數明顯少下來,就算是陳原托他,吩咐他陪著陳默,鄧一川也會找各種理由推開。
那也是陳默比較特殊的一段日子。
經曆了老色鬼老無賴秦萬石後,陳默對畫家已經了無興趣,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她不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了,想找個相對幹淨的地方把自己裹起來,給自己一段時間療傷。
陳默辭別省城,回到了吉東。本來想,在吉東找份工作,安安靜靜過日子,過一種相對寂寞相對平淡但也不再混亂的日子。
陳原卻不同意她回吉東。
這個時候正是父親陳原飛黃騰達坐上市長位子的時候。
陳原認為,女兒回到吉東,會招來不少口舌,會讓人們以為是他當了市長,急著讓女兒回來沾光撈好處。
二呢,也是怕陳默在他眼皮下惹事,給他弄出各種各樣的麻煩來。所以陳原暗示鄧一川,給陳默做做工作,如果覺得省畫院那種地方不適合她,他可以另行給她找單位。
當時陳原動過念頭的單位有兩個,一是省人民銀行。陳原有個同學在行裏作副行長,一心想為陳原辦點事。陳原將女兒情況做了介紹,副行長當場就表達,說行裏正缺少這樣的人才呢。
拋開作畫,若論工作能力還有學識,陳默也真是不敢讓人小瞧的。畢竟她讀過大學,而且也是名校,而且還在學校爭取到過獎學金。
第二家單位,是省美術館,這可太對陳默專業了。但陳默對這些都毫無興趣,她就一個想法,回到吉東,離開海州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
古風說,陳原拒不同意讓女兒回吉東,是他這輩子犯的又一個錯誤,等於又將想回到他懷抱的女兒給拒開了。加上鄧一川那段時間有意冷著她,這就注定了陳默再次拿自己懲罰自己。
陳默第二次打胎,是為了祁晉。而跟祁晉的關係,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這也是你逼的。”古風這樣跟鄧一川說。
“怎麽是我逼的?”鄧一川覺得古風這樣將責任推開他,很冤枉他。
“一點都不冤。”古風平靜地說。
“怎麽不冤?”鄧一川反問。
古風冷冷一笑,問:“告訴我,那段時間是不是你跟章小萱在戀愛?”
“對啊。”那段日子的記憶很清晰,鄧一川根本不需要去細想,脫口就說。
“知道小默為啥恨你恨得這樣深嗎?”
鄧一川搖頭。
“為你,也為章小萱。”
“關章小萱什麽事,她們兩個又接觸不多?”
古風看著鄧一川,真是不好再說什麽了。她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鄧一川還是明白不過來。唉,都說這人聰明,一點就透,古風卻覺得鄧一川某些方麵接近白癡。
想了想,古風佯裝生氣說:“鄧一川,你還想讓我把話說多明白,怪不得一提起你,默默就搖頭,恨死你的樣子,現在連我都有些恨你了。”
“為什麽?”
“天下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難道你真不懂女人?默默她是女人,她不隻是你領導的女兒,更是一個獨立的有血有肉的女人。鄧一川,你枉費了她一片心。”
“啊————”
“小默她愛你,愛你你知道不?”
這句話,古風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的人整個因這句話而變得氣憤起來,她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雙腳不停地走動,卻又不知往哪兒去。她一邊走一邊使勁地捏著拳頭,好像一雙手裏含滿了憤怒,隨時想找個地方發泄出去。
“都說你聰明,都說你悟性好。這些人眼睛怎麽長的?你這樣的人,這樣沒心沒肺,點明了都不開竅,我就不明白,默默怎麽會喜歡上你,怎麽會那麽癡迷地愛上你?為了這愛,她忍了多少?她跟章小萱鬧,她衝你丈母娘葉綠耍小姐脾氣,說各種各樣的怪話風涼話。甚至還跟她親生母親大鬧一場,就為了葉芝把小萱介紹給你,你居然,你居然……”
葉芝走動的步子越來越快,像被什麽附了體,停不下來。她的臉忽而紅忽而紫,猛又變得鐵青。像是有多股氣流在她體內奔騰。胸脯也一鼓一鼓,仿佛胸腔裏有太多的失望和恨憾要噴出來。
最後,她一屁股原又癱座位上:“鄧一川,是你把她一步步推到了今天,你這罪人!”
“不!”鄧一川狂叫一聲,然後像個突然泄盡了氣的皮球,軟塌下來。他的思維已經被古風徹底掏空,整個靈魂也被驚得找不到去處。心裏邊一遍遍吼:“不,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堅決不信。
他蹲在地上,像是從很深很深的河裏打撈上來一樣。他將過去歲月裏跟陳默的一幕幕過電影般又想了一遍,可是他看到的仍然是挖苦、譏諷、沒完沒了的嘲笑還有鄙視。
他找遍了所有地方,仍然未能找到一點點愛。
可古風明明白白告訴他,陳默是深愛他的。
深愛他的啊!
荒唐,扯淡,沒有一點邏輯。
生活怎麽能這樣惡毒,怎麽能這樣跟他開玩笑?
“不——”他又叫了一聲。仰起頭,扯開幹啞的喉嚨,忽然號啕了起來。
“陳默——”
良久,他這樣叫了一聲。
看著他撕心裂肺的樣子,古風一雙老濁的眼裏,也是禁不住淚流縱橫。
這一對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