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簡單的章小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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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向來堅信,你的朋友圈是什麽樣的人,你就是什麽樣的人。盡管她的圈子中也不乏人渣,但人渣跟人渣是不同的。有些人雖然某些方麵渣,但在別的方麵,還很有過人之處,更有讓人值得借鑒值得學習的地方。
    比如老色鬼兼老混蛋秦萬石,男女關係上確實很爛,拿女人不當女人,隻當泄欲工具。但他有才啊。你可以說他人品掉到西海大峽穀底了,但他的才品、畫品,卻能攀到喜馬拉雅頂上去。
    陳默跟老家夥有那麽一晚,也不是隻為了報複,坦率講,對老家夥的才情還有畫情,她真是膜拜的。
    可章小萱這女人,卻是一渣到底,渣到沒一點讓人覺得還行的地方。
    陳默並不是認識鄧一川或者對鄧一川有那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後才反感章小萱的,而是打小就有。
    小時候,陳默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尤其父親犯錯誤,被貶到林場去那一年,她們娘倆的生活甚至稱得上貧困交加。母親雖然當老師,有一份工資,但她姥姥姥爺還活著,姥姥又常年有病。所以母親葉芝一大半的薪水,就花在兩位老人身上了。
    而章永森家的情況卻恰恰相反,在陳默跟母親人生最為暗淡也最是捉襟見肘的時候,章永森家的日子卻非常了得。章小萱比陳默小一歲多一點。記憶中,葉綠每次帶著章小萱來她家,章小萱總要拿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饞她,卻又不給她。
    那個時候的陳默小,不懂事,並不知道別人的東西不能要。有時被章小萱誘惑極了,她會蠻橫無理地一把搶奪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吃的先丟進嘴裏,是玩的先痛痛快快玩兒上一場。
    導致的結果就是被母親狠狠教訓一頓。因為這種時候,章小萱會扯上她小母豬般的粗野嗓子,發出被整個世界蹂躙了的聲音。哪有那麽誇張啊,頂多也就一塊糖果,或者一個塑料小玩具,至於小小年紀就把嗓子扯成中年女人的?
    後來陳默才知道,章小萱是故意。
    這女人的心計打小就有,比如她會變著法子討葉芝的好,讓葉芝覺得她永遠是個乖乖女,反而對自己女兒地遠給不了那麽好的評價。
    還比如,她特別會在人多的時候表演自己,按現在的說法就叫作秀。大人們在一起時,總愛誇誰家孩子聰明,誰家孩子會背唐詩宋詞。陳默打小煩這些,就算會背,也永遠不會在大人麵前像隻鸚鵝一樣拿笨拙的舌頭去討巧。
    章小萱卻不。記憶中章小萱小時最愛做的事,就是在若幹家長麵前表演了。什麽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什麽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等。大人們在對章小萱的誇讚裏,免不了要對陳默流露出一些遺憾。而她母親葉芝,為此會整夜睡不著。葉芝想不通的是,自己女兒咋就沒有妹妹女兒那樣簡本聰明呢,論付出的心血,葉芝認為是妹妹葉綠的好幾倍。
    當然,小時候的事,就算再過分,也不可能在陳默心上留下那樣深的痕跡,更不可能成為她厭惡憎恨一個人的理由。
    真正討厭章小萱,是在她上了大學,並對人生有了基本性體驗以後。
    陳默認為,章小萱身上最渣的,就是這女人太過虛偽,太過陰險。她的虛偽和陰險有時到了讓人恐怖的程度。
    還有,這女人虛榮心太強。女人適當有點虛榮心,是好事,可以讓女人活得更有女人味。但虛榮心變得沒有節製,永遠也填不滿時,女人就賤了。
    章小萱事事跟她攀比,但凡比不過的地方,就暗中造謠。比如考大學,章小萱合計下來三百分都沒拿到,陳默卻輕鬆地上了中央美院。章小萱不說自己不用功,逢人便說,人家是領導幹部家子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啥也不用操心,哪像她啊,整天還得為學費發愁。
    她發過愁嗎?
    單是母親葉芝背著陳原和她給到葉綠母女手裏的錢,就足夠維持她們娘倆的生活了。其實她是一進入中學,就跟男生談戀愛。陳默性格烈,長得也似乎沒她那麽水靈,加上陳默中學時期從不用化妝品,更不會穿什麽時尚衣服。
    章小萱學習上服不過她,就在化妝、穿著等方麵跟她決高低。到後來,就以有多少男生向她獻殷勤多少男生給她拿書包買零食,甚至為她打架,來壓倒陳默。
    有件事陳默一直沒跟母親葉芝講過,當然也不可能跟姨媽葉綠去講。章小萱高一的時候就流過產,流完產後還失學三個月。那段日子她父親章永森跟母親葉綠正在打離婚,鬧得非常厲害,誰也顧不上她。後來是校長找到陳原,悄悄告訴陳原,陳原瞞著葉芝,才又把章小萱弄進學校的。
    至於後來她到公園賣門票,為了換個好崗位,跟公園管理處主任發生的那些事,陳默真是懶得提。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聽到她懷了孕後竟跑母親葉芝麵前,大為驚訝地說:“天呀,默默怎麽能這樣,做女人是要講清白的啊,她還沒結婚,男朋友都沒談,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麽活?”
    聽聽,這就是她在葉芝麵前說過的話!
    陳默堅信,母親葉芝有些事上所以對她那麽苛刻那麽狠,不能說跟章小萱背後教唆沒啥關係。
    世間最親的姐妹,其實也是最大的敵人。這是陳默快要三十歲時才明白過來的事。活教材就是母親葉芝跟小姨葉綠。表
    麵看,倆姊妹那個親熱,那個團結,但暗中,卻是一生中最最較勁的人。
    葉芝斷然不許自己女兒在任何一點上輸給葉綠的女兒。不論修養、學識還是談吐,就連最細小的地方,生活中那些細枝末葉的事,葉芝都不許女兒輸給章小萱。比如陳默臉上比章小萱臉上多出一顆痣,母親葉芝就會表現得非常心煩,轉不少彎花很多小心思要幫陳默把這顆痣拿掉。
    母親其實是輸不起的。這點,也是很久以後陳默才知道。
    但那個時候,她沒有這樣理解母親,甚至都有點不懂母親。總覺得母親對葉綠還有侄女章小萱關心得有點離譜。
    有段時間,陳默看得出,母親是想把她介紹給鄧一川,為些還連著給她和鄧一川創造機會。陳默心裏隻有好笑。
    怎麽可能呢,讓她跟一個呆板教條、沒有情趣,隻知道規矩,說話做事都要看她父親眼色,甚至在母親葉芝和她麵前都不敢大聲講話的男人在一起,母親安的什麽心?
    陳默心目中的男人,不但要有才,更要有血性,更要有詩意。懂得生活且會生活,她才不要跟一個唯唯諾諾渾身上下除了服從什麽也找不到的男人戀什麽愛呢。
    所以父親堅決反對並用絕對的權威將母親本不該動的錯誤念頭給滅掉時,她心裏是痛快的,還是覺得父親懂她。
    可陳默決然沒有想到,當母親將章小萱帶到家,並鄭重其事介紹給鄧一川時,她的心竟意外地產生了疼痛。那是從沒有過的。長這麽大,她的心什麽時候疼過?
    就算小時候父親不在身邊,將她和母親丟在那個小鎮上,母女倆常常被生活逼得沒有活路時,她的心也不是疼,隻是茫然,隻是無助,隻是一種有父親而不得見不得依靠的孤獨感。
    這種感覺跟疼是不一樣的。
    可當她看到章小萱在鄧一川麵前賣弄風騷,鄧一川一雙涉世未深的眼睛快要被狐狸一般的章小萱迷住時,她竟破天荒地有了失重感。
    開始她覺得那不是愛情,怎麽可能呢,純粹笑話嘛。可是慢慢,問題就嚴重了。
    人其實是不懂愛情的,甭看我們討論起愛情來,說的一個比一個美妙,一個比一個在行,但太多的人,當愛情悄然來臨時,卻連最基本的感覺都沒有。
    陳默就是這樣。她哪裏想得到這他媽就是愛情,愛情這龜孫子還有這種扯淡的方式?
    “滾犢子。”她罵了一句。繼續看母親像推銷處理品一樣賣力地把章小萱推銷給鄧一川。
    直到有一天,在她家樓下,她看到章小萱像隻歡快的小野雞,一隻手摟著鄧一川腰,另隻手吊在鄧一川膀子上,兩人嘰嘰喳喳走過她身邊。跟她擦身而過的時候,章小萱像是突然發現她,眼裏的火苗一跳:“默默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冰激淩?”
    陳默心裏咯噔一聲。
    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就疼了,她能聽到心的某個地方被撞斷的聲音,很脆,很尖利。她本來想衝章小萱那張故意滲滿了幸福的臉上塗一層不屑。可話出口卻變成:“鄧一川你這是幹什麽,秀恩愛也輪不到跑我家秀啊?”
    鄧一川那天的臉上掠過一道白,陳默看得很清楚,真的是白。陳默本來以為,鄧一川會迅速將章小萱挽著的胳膊抽出來,訕訕地跟她解釋句什麽。可沒有。鄧一川竟然伸過一隻手,握在章小萱白的有幾分蒼涼的右手上:“小萱想吃冰激淩,我帶她到那邊去買。”
    “我吐。”陳默草草地丟下這句,以為在章小萱麵前占了上風,可當她倉惶逃進自己屋子時,竟發現自己眼裏有了止不住的酸淚。
    是酸淚。
    那一刻,陳默突然明白,她其實是很在乎鄧一川這王八蛋的。那麽在乎。可鄧一川這王八蛋,竟然帶著章小萱去吃冰激淩!
    愛情來得那樣措手不及,以至於讓她根本看不清顏色。她在心裏一遍遍否認著,這不是愛情,絕不是。可她沒想到,越是這樣否定,那種叫做愛情的東西竟越是頑固,以至於最後她不得不痛徹心扉地罵出:“鄧一川你這是作死啊。”
    章小萱像是吃透了她心思,那段時間,章小萱還有葉綠有事沒事來她家。仿佛兩家關係很親密似的。來了,葉綠纏著母親葉芝,不停地誇鄧一川,說陳原對他這好那好,他在陳原麵前多乖多積極。章小萱倒是不誇,但她常常拿出一些小玩意,說這是一川送我的。這項鏈是一川買的,這玉佩是一川海州開會時有人送的。
    更可氣的,章小萱在她家洗澡,她以為衛生間沒人,推門進去,章小萱赤裸著身子,說:“我沒用你家沐浴液,一川叮囑我,女人要對自己細心一點。他托朋友從韓國買了兩套化妝品,說這牌子的沐浴液最適合我了。”
    說著話,也不管她臉變成了啥樣,竟然裸著身子走過來,貼近她:“默默你摸摸,我的皮膚是不是比以前滑了?”陳默那個惡心啊,恨不能一把撕住她兩顆不知羞恥的奶子,將章小萱扔出她家衛生間去。
    陳默正惡心著呢,章小萱又說:“默默你瞧瞧我的胸,比以前堅挺了許多呢,我看著都羞。唉,這個一川啊,就像個貪嘴的孩子……”
    陳默眼前一黑,直覺著自己被章小萱這個心機婊給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