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不堪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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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眼看見黃忠一臉感恩戴德的表情,楊逆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
    除了“善良”這個明顯立不住腳的理由外,他還有至少兩條原因。
    其一,在不久前與梁椿的討論中,他早就排除了住在5號牢房的黃忠是發牌者的可能。這樣一來,即使是幫助了他也不會出現不好的後果。
    其二,楊逆現在基本上已經鎖定發牌者是誰了,但在把它揭露出來之前還要搜集更具說服力的證據,同時也要進一步樹立起自己在其他玩家心中的地位,為接下來的殊死一戰做好鋪墊和萬無一失的準備。
    但黃忠並不知道這些,他隻知道,眼前這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為了救自己,竟然甘願自陷險境,這在他40多年的人生經曆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眼中噙滿淚水,嘴唇囁嚅著,確認道:“你……你真的願意讓我到你的牢房裏避難?”
    楊逆最見不得人哭,特別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趕忙道:“是真的,你不用再懷疑了。”
    說著就拉扯著他的肩膀,將他拖到自己所在的7號牢房。
    進到牢房後,楊逆沒有去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黃忠,而是掏出那手指長短的黑色優盤,來到門後的電子顯示屏前方。
    在第一塊優盤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確認過,在顯示屏的側方有一個小小的usb接口,此時想都不想的將優盤插了上去。
    原本隻顯示著倒計時的屏幕上瞬間一分為二。上方繼續顯示著還剩餘一分多鍾的倒計時,而下方則立刻出現了一排排的綠色代碼。
    上大學的時候,楊逆多多少少接觸過一些電腦語言,現在雖然不會寫,但一些常用的代碼讀出幾句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是一個可以看到隱藏在遊戲背後世界的最佳機會。
    然而,當他定睛細看的時候卻不禁有些失望。原來,組成代碼的並不是常見的英文字母,而是另外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語言符號。
    這種語言極為複雜,楊逆粗看了幾眼,幾乎沒有找到兩個相同的符號,而此時屏幕上已經出現五六十個字符了。
    這隻能說明,組成這種程序的語言所包含的字符絕對在六十個以上,已經完全超過了人類已知的任何一種語係。
    要知道,字符越多,所能組成的詞、句也會相應的增加,表意也就越多,當然也會更加難以學習,至少,作為地球人來說,如果僅是100左右的精神力水平的話,是絕無可能讀懂這種語言的。
    無奈,楊逆隻能抓緊時間,著重記憶了幾個風格特別鮮明的符號,以及偶爾出現的幾個重複字符,這樣一來,至少在下一次看到這種語言時就算不懂其中的含義,但也可以很快地認出它來。
    但很快,他就發覺自己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這種符號。
    要知道任何一種具有邏輯性的程序都離不開最基本的一種符號,那就是數字。可以說,數字本身就是一種最基礎的邏輯體現。
    數學、邏輯這些貌似就在我們身邊毫不引人注意的東西,其實才是組成我們這個物質世界的基礎,它甚至比維度更真實也更穩固。人類可以設想一個三維以上的多維世界,但卻絕對設想不出一個一加一不等於二的世界是如何運作的。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數字與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改變的東西。就好像在彌留之地,獲得帶有數字的撲克牌後,就能贏得相應的簽證時間,一張小小的撲克牌上,是不是還隱藏著什麽更深層次的意義呢。
    一種玄之又玄的念頭從楊逆的腦海中閃過,他似乎隱約窺探到了這個奇異恐怖空間的真實。
    稍微一回憶,他終於回憶起來自己上一次留意到“數字”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沒錯,就是那件與閻王有著莫大關係的“不準時懷表”。
    在這個表的表麵上,按照普通鍾表的布局依次排列著12個符號,而這些符號並不是阿拉伯數字,準確的說,不是任何一種數字。
    話說回來,任何一個人在看到鍾表的時候都可以隻看指針的位置來判斷出時間,這也是現實世界中許多創意鍾表上沒有數字的原因。
    因此,楊逆當時並沒有對這些符號太過在意,認為其隻是一種具有指代意義的裝飾。
    但是,在與這些快速閃過的符號相互印證後他才發現,這些符號在這種語言中可能就是代表了數字。
    但他很快就有了另一個疑問:這種語言與閻王要他找到那扇門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呢?
    沒有任何頭緒的去找一扇莫名其妙的門,其難度並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多少,可隻要能有一點點線索,至少也能初步確定一個努力的方向。
    然而,留給楊逆思考和記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大概20多秒後,優盤中的程序載入完畢,一行熟悉的漢字顯示在屏幕下方一欄上:
    “牢房兼容程序上傳完成,監禁時間本牢房內可以容納2名囚犯,同時手絹將被激活。注:捉人階段將由兩名玩家同時進行,結果共享。”
    這種優盤都是一次性的,上傳程序後就會作廢,但楊逆想了想,還是把這已經沒用的優盤重新塞進了兜裏。
    黃忠在後麵看得不甚仔細,但屏幕上的漢字他還是明白含義的。
    直到現在,他才確認,楊逆是真的要救自己,哪怕不會獲得任何好處,甚至還要把自己也連累進去。
    此時,距離下一次監禁時間開始還有40多秒。
    廣場上已經沒有人了。
    楊逆見要做的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回頭打算去水龍頭上喝口水。卻不防備扭過頭來看到黃忠眼眶通紅,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不禁打了個寒顫,問道:“怎麽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呀,接下來還有一番惡戰呢。”
    黃忠顫抖著說:“從來……從來就沒有人關心過我,你是第一個……第一個在乎我生死的人。”
    接下來,黃忠將自己的人生經曆和心中執念娓娓道來,即使是自認為見慣了人生百態的楊逆也不禁大為感慨。
    黃忠出生在一個落後的農村家庭,以人們普遍認為的農村一定是重男輕女不同,他還有3個弟弟和1個妹妹,作為兄妹們的哥哥,他記憶中從會走路開始就幫著父母做家務、幹農活了。
    如果一切沒有變化的話,他會在農村娶妻生子,再為弟弟們娶妻生子,就這樣奔波一生。
    然而,在他19歲的時候情況有了轉機。
    那是一年春節,他的一個遠房舅舅外出打工回來,說服他的父母讓他進城打工。
    在聽說進城後每個月能掙1000塊錢的時候,父母毫無意外的心動了。
    就這樣,元宵節沒過他就跟著這個僅見過一麵的舅舅踏上了進城的火車。
    打工幾年後,因為有過在農村開拖拉機的經驗,他被工頭推薦去學了汽車駕駛。當然,這也可能是這個工頭貪墨了他不少工資後的一時善心泛濫。
    再後來,黃忠與幾位工友一起辭去了工地上的工作,專心開起了卡車跑運輸。
    在得知兒子做起了大買賣的時候,他的父母毅然決然的從農村老家來到了城市與他住到了一起。
    黃忠清楚,父母是想為弟弟們減輕壓力。
    再往後的日子就乏善可陳了。
    他在32歲的時候娶了同村的女子為妻,當年產下一子,雖然同時還要負擔著弟弟們買房、結婚的費用,但日子總歸邁上了正軌。
    直到他的兒子上初中的那一年,他45歲,查出了胃癌晚期。
    診斷書是妻子替他拿的,與電視裏演的一樣,他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病情的人。
    與電視裏不一樣的是,全家人都在盼著他早死。
    黃忠開大車將近20年,風裏來雨裏去的,收入並不低,甚至比絕大多數城市白領收入都要高。
    但奈何他要養著10多口子的人。
    弟弟們自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哥哥在城裏掙大錢自己再去工作就有些太瞧不起哥哥了。整日裏吃喝嫖賭都是靠哥哥接濟。
    甚至他們的家人也是靠黃忠養活。
    因此,幾年下來他並無積蓄。
    如果他倒下了,整個家都會麵臨經濟危機。
    更何況,他的父母、妻兒、兄弟們聽說了這種病要住院治療,花很多的錢,就更坐不住了。
    在去黃忠所在的運輸公司谘詢後,家人得知司機們統一買有高額的人身保險。
    於是,惡念從這一刻籠罩上所有親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