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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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在西郊的田宅離金陵並不算遠…
    因著她們不過是去那避暑小住幾日, 王昉與傅老夫人便也隻是帶了貼身伺候的幾人…另由許青山親自帶隊,並著兩輛馬車,十餘個尋常打扮的護衛一路往西郊去。
    信是昨兒個便送去了的。
    等王昉這一行至西郊的時候,已是午間時分,宅子外頭跪著滿滿一行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打首的是一個麵容憨厚、約莫四十有餘的男人,正是這兒的管事, 姓甄。
    甄管事早年是從檀城跟著傅老夫人一道陪嫁過來的。
    因著他為人老實肯幹, 後來傅老夫人還指了身邊的大丫鬟嫁給他…
    馬車停下。
    眾人便按著規矩齊齊朝馬車大拜一禮, 口中跟著說道:“給老夫人、四姑娘請安。”
    這混著男女老少的一聲問安, 聲勢尤為浩大。
    半夏打了簾子走了下去, 而後是另搬了個腳凳, 才朝馬車伸出手…先走下來的是頭戴青色帷帽的王昉,而後是衣著華貴、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由王昉攙扶著, 她一雙素日裏帶著幾分淩厲的眼滑過底下跪著的眾人,緩緩開了口:“都起來吧。”
    眾人便又齊齊一聲:“謝老夫人…”
    他們雖然都站了起來, 頭卻依舊埋著,唯有幾個小童許是還不通規矩,悄悄抬了一雙眼朝她們看來。
    倒是一副天真可人的模樣。
    甄管事見她們都站穩了,便走上前朝傅老夫人又恭恭敬敬打了個禮, 跟著是恭聲說道:“宅子每日都有人打掃,知曉您和四小姐要來, 昨兒個又重新清了一遍…這會還備好了冰鎮的果子和酸梅湯, 您移步內堂歇息?”
    傅老夫人淡淡點了點頭, 她方往前邁出一步,瞧見另一側站著一個衣著幹淨,約有三十五、六的女人…
    她的眼中泛開幾許柔和的笑,朝女人伸出手,喚她:“秀蓮。”
    那個名喚“秀蓮”的女人聞言才抬了頭,她朝傅老夫人看來,一雙柔美的眼睛也蓄著幾許淚意:“老夫人。”
    她這話說完,移步到人前又想大拜。
    半夏忙伸手攔了她一把。
    傅老夫人也笑著半嗔她:“我與你說了多少回了,如今你也是正經的管事太太了,怎得這見人就拜的習慣還是沒改?”她這話說完,朝人伸出手:“我還沒恭喜你,如今你也是當祖母的人了。”
    秀蓮一麵扶著她的胳膊,一麵是柔順回著話:“瞧見您心裏歡喜…”
    她這話說完,才又笑著跟了一句:“原本是打算親自抱著去看您,隻是初生的小孩子見不了風這才耽擱了。”
    傅老夫人往前邁著步,問道:“可取了名字?”
    “鄉裏間的也隻是取了個小名先叫著——”秀蓮依舊彎著一段脖頸,柔眉順眼的,待這話說完,便又添了一句:“倒是想求您賜個名,保佑他一生平平安安。”
    秀蓮這話說得溫和——
    其實她兒子也是正經讀過書的,哪裏會取不出一個名字?
    隻不過想要討傅老夫人歡心罷了。
    傅老夫人聞言倒也未曾推卻,隻說了一句:“等過會你抱他過來,我親自瞧瞧。”
    幾人移步進了宅子…
    那原本一道跟著跪拜的人已讓甄管事打發回去了,如今這兒除了王昉一行,便隻餘甄管事一家了。
    西郊的宅子並不算大,隻一進院落的模樣,打掃得卻很是幹淨…外頭的院子裏還植了一片花圃,裏頭植著茶花,打理得也很是不錯。再往旁邊還有幾株桃樹,隻是已過了季節,這會隻餘空落落的幾根蒼勁枝丫。
    幾人穿過那道門走進內院——
    便可見右側那處有一塊不大不小的池塘,這會正有不少魚兒躍出水麵,“撲通撲通”得惹出不少水花聲。
    傅老夫人聽見聲響便側頭往池塘看去一眼,而後是與王昉笑著說道:“等午間,便讓宅子裏的廚娘給你挑幾條肥沃的魚…”
    “不拘是紅燒還是清蒸,總夠你吃得。”
    王昉一聽便紅了臉,好在有帷帽遮著倒也瞧不清楚是個什麽模樣…她握著傅老夫人的胳膊輕輕晃了晃,跟著是嬌嬌說道:“祖母慣會埋汰孫女,孫女哪有這般饞了?”
    秀蓮聞聲便也朝王昉看過去一眼,雖然有帷帽擋著,可還是能隱隱看出幾分這位四姑娘如今的風華麵貌。
    四姑娘往日裏便最像老夫人,連帶著她們幾個舊仆對這位四姑娘也要更加尊敬些。
    如今她便彎著一雙柔和的眉眼,恭聲笑說道:“這才一年多沒見,四姑娘倒是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了。”
    傅老夫人本身就最疼愛王昉,聽到旁人誇讚自然高興——
    她想了想倒是記起秀蓮也有個女兒,便問道:“我記得你那個小女兒今年也有十四了?”
    “上個月已過了生辰,如今已有十五了——”
    秀蓮一麵柔聲答道,待這話說完,柔美的麵容上卻帶了幾分無奈的笑:“成日裏往山上亂跑,沒個正形的,倒是比起我那兩個小子還要鬧騰…今兒個聽說您跟四姑娘來了還非說要去山上折花,給您和四姑娘布置屋子呢。”
    傅老夫人聞言卻是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瞧這樣倒很好,等往後去了婆家想鬧騰也沒得鬧騰了,還不如再縱她個一年,讓她過得肆意些。”
    秀蓮聞言自是笑著“哎”了一聲,伴著一聲:“您說得是。”
    幾人也已邁步走進了裏屋。
    屋子裏打扮得很是雅致,兩麵的窗皆大開著,桌腳下還擺著一盆冰這會正由人輕輕打著扇送來一段涼風。
    那紅木案的桌子上也早備了冰鎮的果子,荔枝下頭還擺著一盤碎冰保著鮮,另外還有楊梅、葡萄等物,都是爽口解渴的東西。原先屋中留著的仆婦瞧見她們坐下,便又恭恭敬敬上了兩盞酸梅湯,供她們先解渴。
    傅老夫人看了看屋中,又看了看這備下的,與秀蓮點了點頭:“倒是讓你們辛苦忙活了。”
    秀蓮聞言忙笑道:“您這話卻是折煞了——”
    她這話說完,扶著傅老夫人坐在了主位,而後是讓人端來了兩盆從外頭井中打來的水,便站在傅老夫人的身前挽了一段袖子親自替她卸了玉環、戒指等物,低著頭服侍著傅老夫人淨了麵,又拭了手。
    因著屋中無外男,王昉也由珊瑚替她解下了帷帽…
    她素來怕熱,先前又一直由帷帽擋著,額間和鼻翼上都沾了幾許密密汗珠。
    這會解了下來,受著這屋中的涼風才覺得好些…
    王昉把雙手放在那盆水中,隻覺得這通身涼意襲上心頭,就連那原先的熱意也去了大半…她眉目彎彎卻是笑道:“這水倒是涼得很。”
    秀蓮正在替傅老夫人把原先卸下來的玉環、戒指重新戴上,聞言是笑道:“這水是打山間上流下來的,不僅涼,喝起來也甜得很…這酸梅湯便是用這山間水熬得。”
    王昉聞言心中倒是也起了幾分意思…
    待洗漱完畢,她一手握過那碗酸梅湯,一手握著湯勺慢慢用了一口,入口便已是涼意,回味之後卻有一股不同以往的清甜…王昉眉眼彎彎,連著又用了幾口,才放在桌上與人說道:“的確清甜。”
    傅老夫人也笑著用了幾口,聞言是與王昉說道:“她自小便是個心思巧得,若不是怕耽誤她,早先甄管事向我求娶的時候我還不肯呢。”
    她這話說完,便又笑著與半夏一句:“讓人再去盛幾碗裏,給外頭的護衛送去些,你們也各自喝上一碗去去熱。”
    半夏笑著“哎”了一聲,便去忙活了。
    …
    屋子裏秀蓮陪著傅老夫人說著話。
    王昉索性無事便打算去房間裏先修整下,她剛剛邁步走出院子便瞧見外院那處許青山正一臉漠然攔著一個手捧鮮花的丫頭。
    那丫頭約莫十四、五歲,身量有些高,眉眼也很好看…
    原本應該也是個可人,偏偏這會臉上、身上都沾著泥土,倒平添了幾分嬌憨之態。她的麵容許是時常曬著日頭的緣故,比起尋常女子而言要顯得黑些,這會正仰著頭看著許青山,漲紅著臉朝他說道:“你這人怎麽聽不懂話,我爹是甄管事,我娘是往日伺候老夫人的秀蓮…我是來見四小姐的。”
    “我又不是小偷,你做什麽不讓我進去?”
    許青山眉心一攏,他身為王家護衛的頭子,平日哪裏與這樣的鄉野丫頭打過交道?
    偏偏這個丫頭不僅鬧騰的很,就連聲音也揚得高——
    還真當旁人聽不見一般。
    要不是這丫頭可能真的是那甄管事的女兒,他早就一手刀子過去打暈了算了。
    許青山垂著眉眼也沒看她,依舊挺直著背脊伸了手攔著不讓人進去,就連聲音也一如舊日裏的的淡漠:“你以為老夫人和四小姐誰都能見到?沒有通傳你就隻能在外頭站著。”
    “你!”
    那丫頭看著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護衛,忍不住跺了跺腳…
    她一麵跺著腳一麵是看了看手中捧著的花,先前曬了一路日頭已有些頹敗了,若還要在這站著這花怕是連看都不能看了。
    她眼珠子一轉剛想貓腰從人手下進去…
    可許青山是什麽人?
    哪裏會察覺不到她的意圖?
    許青山腰間懸掛的劍出了鞘,聲音清脆而悅耳,他拿著劍柄攔住了人的去路,垂眼看著她的時候聲又冷了幾分:“你若再進,我便不是拿這劍柄對著你了。”
    那丫頭雖然膽子大,可到底也是個姑娘家…
    她眼瞧著那柄泛著銀光的劍身,原先貓著腰的身子頓時一僵。
    翡翠手中正抱著喜福,瞧見外頭這幅陣仗也忍不住有些咋舌,好一會她才側頭與王昉輕聲說道:“那個丫頭膽子可真大。”
    許青山在她們丫頭堆裏可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
    早些還有人看上他,見到的時候或是落個帕子、或是不小心撞到了人,偏偏那許青山依舊麵無表情連句多餘的話也不肯說…若當真覺得厭煩了,便淡淡說上一句:“姑娘自重。”
    這一來二去,國公府裏的丫鬟也就不願熱臉去貼那人的冷屁股了。
    王昉聞言卻是笑了笑。
    她眼看著那個臉上沾著泥土、捧著花的丫頭,卻是想起那遙遙過去年歲裏的幾樁事。
    那幾樁印象裏,那個丫頭曾帶著她滿山跑、帶著她赤腳踩在小水坑裏抓魚…記憶裏那個丫頭的名字她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隻是記得那時的日子很是歡樂,她牽著她的手繞著山間小路跑著的時候。
    那清越的笑聲一直環繞在山野之間,久久不去。
    王昉想著記憶中那個丫頭,開了口:“去把她帶進來吧。”
    翡翠輕輕“啊”了一聲,等回過神來才知曉主子說的“她”就是指外頭那個丫頭。她笑盈盈地應了是,把喜福放進了珊瑚手中,往外小跑去了。
    …
    王昉由珊瑚扶著坐到了池塘邊上的石椅上。
    她手握著一把絹扇正在輕輕晃打著,眼看著珊瑚懷中的喜福這會正睜著一雙圓碌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池塘裏那些跳躍的魚兒…王昉眉眼彎彎,半抬了手放在喜福的身上輕輕揉著,聽著它喉間傳來“咕嚕”聲,可見是心情很好的模樣。
    翡翠領著那個丫頭走了過來,笑盈盈地與王昉屈膝一禮,口中跟著說道:“主子,人來了。”
    王昉點了點頭,她收回手端坐著,手握著絹扇依舊一晃晃地輕輕打著…
    她抬眼看向那個丫頭,見她一副怔楞的模樣,眉眼便又彎了幾分,連著聲也柔了幾分:“怎麽,你不認得我了?”
    丫頭聞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又走近幾步,細細看了回王昉,才幹巴巴地說道:“四,四小姐與往常不一樣了。”
    她的印象裏——
    四小姐是那個可以跟著她漫山遍野撒歡了跑的,也是那個可以不顧外頭的禮教束縛脫了鞋襪跟著她一道走進小水坑裏抓魚的,她們甚至會躺在草地裏看著那湛藍的天空與白雲,也會爬上樹摘著果子。
    可如今在她眼前的四小姐,明明與舊時裏的那個人長得一樣,可這通身的儀態與氣質卻讓她忍不住望而止步。
    原來這就是母親所說真正的士族儀態嗎?
    她這樣想著,步子便止住了,低著頭磨著腳跟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翡翠和珊瑚看著丫頭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王昉倒未覺得有什麽,她看著丫頭手中握著的花,輕輕笑了下:“你是去為我摘花了嗎?”
    “啊?”
    丫頭聞聲是抬了頭,她看了看王昉,又看了看手中已經頹敗不止的花,麵上難得有幾分臊意…她把手中的花置於身後,垂著頭低聲說道:“這花被日頭曬久了,不好看了。”
    “很好看——”
    王昉看著人笑著和說道:“我很喜歡。”
    許是王昉的聲音太過柔和,或是她麵上的表情太過溫柔…
    丫頭看著她的時候忍不住便怔楞了,好一會她才把身後的花取出來,帶著幾分躊躇問道:“你真的覺得好看嗎?”
    王昉點了點頭,她的手輕輕撫上那已經稍顯頹敗的花上:“這是在後山的那塊花田裏摘得吧?我很喜歡,辛苦你了。”
    “您還記得?”
    丫頭見她提起後山,一雙眉眼終於掛上了幾分笑,連著臉上的酒窩也越發深了幾分。她想像往日一樣把手中的花遞給王昉,或者是編個花環送給她…可看著王昉這幅儀態和身姿,她想了想還是遞給了一旁站著的丫鬟。
    而後是與王昉說道:“後山的花今年又多了不少,遠遠瞧著就像一片花海似得,你若是過去一定會喜歡的。”
    王昉聽著她絮絮說道,笑了笑卻是未說話。
    若是以前的王昉,想必的確會很高興…
    可如今的她,那些喜歡與不喜歡,其實也沒有什麽差別了。
    丫頭原先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猶豫和躊躇,可見王昉一直彎著一雙眉眼聽著她說話,她的膽子便又大了幾分…她說話本就有趣,尤其是真心想逗王昉笑,那話裏話間便又多添了幾分趣味,到後來直把翡翠逗得彎下了腰。
    就連素來沉著的珊瑚也忍不住彎了一雙眉眼,笑出了眼淚。
    王昉手中依舊握著那把絹扇,眉眼也泛著幾許柔和的笑意,卻是從她的話語中想起了那舊時的光景。
    …
    王昉陪著傅老夫人在西郊宅子已住了兩日了。
    這兩日裏,秀蓮時常過來陪著傅老夫人說話,打前頭還抱著她那初生不久的孫子過來…傅老夫人瞧著歡喜,不僅賞了個長命鎖,還贈了一個“平安”的名字,望他一生平安順遂。
    有秀蓮陪著傅老夫人…
    王昉倒是清閑了,她平日或是在院子裏的貴妃榻上看書乘涼,或是跟著那廚娘學上幾道爽口的菜。
    這會天色正好。
    她躺在一株芭蕉樹下的貴妃榻上,手中握著一本書正在翻看著…喜福窩在她的身邊,時不時地翻個身子輕輕叫上一聲。
    而珊瑚坐在一旁的圓墩上,她手中握著絹扇,正一晃一晃地給王昉帶來一段涼風。
    “主子!”
    翡翠笑盈盈地從外頭小跑而來,她眉眼彎彎,等跑到了王昉跟前又笑說一句:“主子,呦呦說要帶我們去抓魚,給我們烤魚吃。”
    呦呦說得就是甄管事與秀蓮的那個三丫頭。
    自打那日後,呦呦時不時得跟著秀蓮過來,傅老夫人覺得她可人也就不攔著她與王昉相處…反而還時不時與王昉說讓她放鬆了去玩,左右這兒都是自個人,旁人也瞧見不見。
    果然翡翠這話一落。
    半夏便跟著走了過來,她笑著朝王昉屈膝一禮,口中是笑道:“老夫人說四姑娘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必拘在屋子裏,帶上丫鬟去外頭走走也無事。”
    翡翠聞言更是點起了頭,她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王昉可憐巴巴地說道:“主子,您瞧,喜福也很想出去玩呢。”
    王昉笑著看向喜福…
    喜福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了,竟看著她輕輕喵叫了一聲。
    她無奈笑了笑,而後是把手中的書一合,看著那無邊好天色開了口:“既如此,便出去走走吧。”
    …
    西郊這處還有一片竹林,
    竹林前麵就有一條長長的小溪,呦呦穿得幹淨利落手中還提著竹竿和木桶,一麵領著她們往前走去,一麵是與王昉笑著說道:“那處很是僻靜平日也沒什麽人,等抓了魚我們便在那烤魚吃。”
    她這話一落,翡翠便笑著接過了話:“好呀好呀,我已經許久未曾吃過烤魚了。”
    王昉由珊瑚扶著往前走去,因著走動方便她也隻是穿了一身簡單的常服,隻是頭上仍戴著青色帷帽…她聽著幾個丫頭的笑鬧聲,一雙眉眼也多添了幾分笑意。
    幾人說話間——
    呦呦卻突然止了步子,她看著躺在石頭上釣魚的年起男人忍不住一愣:“你是誰,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王昉聞聲止了步子,她順著青色帷帽往前看去,便見不遠處的竹林前有一個身穿玄裳的男人正一手握酒壺、一手提魚竿,好不肆意…她一怔,開口說道:“陸意之?你怎麽在這?”
    陸意之循聲側頭看來,他看著那個頭戴青色帷帽,露出底下胭脂色長裙的人,輕輕咦了一聲,似有些疑惑:“王四小姐?”
    這話一落——
    他把唇邊的酒壺移開了幾分,那雙桃花目微波流轉,緩緩泛開幾許笑意:“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