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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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四下。
    小溪之中還有魚兒輕輕越出水麵, 打出幾許水花聲。
    巧嗎?
    王昉定定看著那半側著頭手握酒壺、麵帶笑意的陸意之…她掩在帷帽中的一雙柳葉眉輕輕折了幾分,她怎麽覺得這一點都不巧。
    不過她終究什麽也未說,隻是與他點了點頭,而後是與翡翠幾人說道:“這是武安侯府的二公子。”
    珊瑚和翡翠都是頭一回見陸意之,因此聽到這一聲名她們皆止不住愣了一下…
    畢竟這位陸二公子在傳聞中可是一個風流紈絝貴公子。
    她們也忍不住有幾分躊躇起來…
    不知是該繼續往前還是往回走?
    呦呦不是慶國公府的人,自然也不通那男女大防的規矩。她自小就在這山野之間長大散漫慣了,往日還曾跟這兒的小子在田野裏打過架摔個一身泥, 因此這會瞧見陸意之她最疑惑的還是這個外來人怎麽會來這釣魚?
    她看著陸意之, 一雙眉依舊皺著:“哎, 你還沒跟我說, 你怎麽會在這?”
    陸意之眼滑過王昉, 日頭照在那青色帷帽下, 隱隱可窺見其中幾許風華…他移開眼,手握酒壺飲下一口酒, 輕輕笑了下:“我聽說西郊竹林裏的溪魚很好吃,便打算過來看看。”
    他這話一落, 看向王昉疑聲問道:“這兒莫非是王家的地方?”
    王昉未曾搖頭也未曾點頭…
    若說歸屬自然是歸於王家,可人家也說了是來釣魚,這小溪不知延綿到哪裏,何況魚為活物, 若當真要論個歸屬倒也算不清楚了。
    何況不過是幾條魚罷了——
    王昉朝人點了點頭,聲音一如舊日的清越:“這溪誰人皆可垂釣, 陸二公子請便吧。”
    她這話說完——
    方想轉身邁步離去, 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揚長的“喵”叫聲, 沒一會便有一隻黃白相間的身影穿過幾人到了王昉的跟前,它的速度極快,就連呦呦也隻是覺得有東西從眼前滑過。
    等她們細細去看的時候。
    便見到一隻黃白相間稍顯圓潤的貓正蹲在王昉跟前。
    王昉原先也未曾察覺,等步子邁不出去的時候才垂眼看去,便見元寶伸出前爪抱著她的衣角正仰著頭輕輕“喵喵”叫著…
    她待元寶倒很有好感,瞧見它先是一愣,而後便蹲下身子把它抱在懷裏,笑著說道:“小東西,你也來了?”
    陸意之見那人總算停下了步子,他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
    總算不枉他近些日子常常教導元寶。
    不過——
    陸意之眼看著那隻窩在王昉懷裏很是舒坦的肥貓,一雙劍眉微微攏了幾分,他怎麽覺得這幅景象委實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握著魚竿的手收緊了幾分,看來這銀魚幹還是得減一半了。
    翡翠瞧見元寶也忍不住驚奇,她抱著喜福湊近了幾步,笑盈盈地與王昉說道:“主子,這隻貓長得好生嬌憨…”待這話說完,她便低頭看著喜福,見它也睜著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半歪著頭帶著幾分好奇看著元寶。
    王昉懷中的元寶瞧見動靜,也轉了那張圓潤的臉看去…待瞧見喜福後,元寶一雙圓碌碌的眼睛先是帶了幾分疑惑,而後卻添了幾分興奮。
    若不是這會尚還在王昉的懷中,怕是要直接撲上去了。
    不過它不動,卻不代表不說話,這會便朝喜福“喵喵”叫了起來。
    喜福也不知有沒有聽懂…
    剛開始的時候它那雙湛藍色的眼睛還帶著幾分疑惑,到後頭卻也朝著元寶輕聲叫了起來。
    兩隻貓便這般你叫一聲,我叫一聲,倒像是在對話一般。
    翡翠瞧得驚奇,一雙眼睛笑得半眯了起來:“倒是給喜福也找了個玩伴。”
    王昉看著兩隻貓也覺得有趣,不過這麽一來自然也是走不成了,她側頭朝陸意之看去,見他依舊一手提著魚竿,一手握著酒壺…唇邊泛著幾許笑意,卻是正朝著她這個方向看來。
    “陸二公子?”
    她喊了一聲也沒聽見他應,便又喊了人一聲。
    陸意之回過神,他看著王昉見她一雙眉眼帶著幾許疑惑,輕輕咳了一聲:“王四小姐有何事?”
    王昉看了看兩隻仍在對叫著的貓,眉眼重新泛開幾許笑意:“這兩隻貓也算投緣,陸二公子若是不介意便讓它們一道玩會?”
    “自是不介意——”
    陸意之輕輕笑了聲,他重新飲下一口酒,跟著說道:“隻是元寶素來頑劣,王四小姐還莫介意才是。”
    他這話剛剛落下——
    元寶轉過頭朝陸意之齜牙咧嘴了下,就連那雙圓碌碌的眼中也帶著幾分嘲諷。不過也就這一瞬,它看著陸意之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忍不住就瑟縮了下身子。
    “喵——”
    它朝陸意之討好得輕輕叫了一聲。
    而後是回過頭換上了原先的麵容對著喜福重新興奮地叫了起來。
    …
    既然決定不走了。
    呦呦便重新握著竹竿、提著木桶走上前。
    珊瑚也握著帕子尋了塊石頭輕輕撣了下,而後又重新拿了一方新的帕子鋪在上頭與王昉說道:“主子,過來坐吧。”
    王昉點了點頭…
    她抱著元寶走過去坐下。
    珊瑚瞧元寶這麽大個,笑著朝它伸出手與王昉說道:“還是讓奴來抱吧,免得您手酸。”
    元寶比起喜福要重不少,抱得久了免不得要手酸…
    隻是王昉可記得這個小東西向來認生,上回對著陸家那個丫鬟還是齜牙咧嘴一臉凶相的。她低頭看著元寶,卻見這回它竟然一絲反感都沒有,反而朝珊瑚伸出了爪子…
    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不對,元寶伸出小舌輕輕舔舐了下王昉的手心,還拿著臉在她手心輕輕蹭了蹭。
    不過也就這一瞬的功夫,它便到了珊瑚的懷裏越發興奮得朝著喜福叫了起來。
    王昉也不知是覺得無奈還是好笑,她拿著帕子擦拭著手心…
    剛剛轉頭想去看一看呦呦,便看見陸意之眉目含笑朝她邁步走來:“不如給它們定個親?”
    王昉一愣,握著帕子的手一頓,似是沒聽明白:“什麽?”
    陸意之倚在王昉身前的一顆竹子上,約莫離她有三步的距離…他半垂著眼看著微微仰頭的王昉,眼中是遮不住的無邊風華,尚還帶著酒香的唇邊泛開幾許笑意:“人可定親,貓自然也可以…我瞧他們甚是投契,倒不如讓它們定個親。”
    他這話說完,聲音越發柔了幾分:“不知王四小姐意下如何?”
    王昉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給貓說親的…
    她仰頭看著陸意之剛想說話,卻被他那雙桃花目中盛開的溫柔笑意驚得一楞。她見過陸意之許多笑容,大多的時候都是風流一笑,他的麵上、眼中都會帶著笑,但總是讓人心生一種明明近在眼前,卻有恍若咫尺天涯般的距離感,像是遊走在這人間的一個塵世客,不帶絲毫情感。
    有時候——
    他那眼中的笑也會帶著興然,像是在看一樁有趣的事物、有趣的人。
    那兩種笑,王昉都不喜歡。
    可這會…
    王昉看著陸意之眼中的笑意,竟是她往日從未見過的溫柔…這一抹溫柔讓她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說話。
    陸意之看著王昉眼中的怔然神色,眼中的笑意便越發深了。
    他剛想朝人再走近一步,便聽到身後傳來呦呦的聲音:“這位公子,你把魚鉤弄得那麽直怎麽可能釣得到魚?”
    陸意之聞言身子一僵,他看著王昉眼中恢複的清明,心中忍不住一歎…
    他把移出去的步子不動聲色得收了回來,而後轉過身帶著著難得可見的風度與人笑著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釣了一早上都釣不到…”陸意之這話一落,跟著一句:“我的貓餓了一早上了,不知可否勞煩姑娘也幫忙垂釣幾條?”
    呦呦點了點頭剛想答應,卻是想起王昉——
    她抬眼朝王昉看去,問道:“四小姐,可以嗎?”
    不過是幾條魚,自然也沒什麽可以不可以的…
    王昉點了點頭。
    不過…
    直的魚鉤?
    王昉抬眼看向陸意之,先前眼中的怔然皆已消散,如今那一雙杏眼水波瀲灩卻隻餘清明,她看著人淡淡開了口:“陸二公子如今還是這麽喜歡願者上鉤?隻是願者上鉤終歸不易。”
    陸意之聞言卻是一笑:“我何時說過喜歡願者上鉤了?”
    王昉眉心一攏:“那你——”
    “我啊…”
    陸意之仰頭飲下一口酒,有風拂過隱隱傳來幾許梨花香。
    他身後的青絲隨風飄揚,而他一雙桃花目因著酒香入喉越發多了幾分瀲灩之味…陸意之看著王昉,緩緩笑道:“不過是平生所好罷了。”
    王昉被他這話一噎…
    她細細想了想,陸意之的確未曾說過喜歡願者上鉤。
    她也懶得和陸意之再多說什麽,左右和這人無論辨什麽都是辨不過的…王昉想到這,便轉過身子往前看去。
    喜福和元寶都已經被放在了地上,珊瑚和翡翠便圍著它們小心翼翼得逗弄著。
    這會元寶正仰著頭邁著步朝喜福走去,似是想到了什麽…
    元寶忽然止了步子轉身朝先前陸意之垂釣的地方去,沒一會便又跑了回來走到喜福的身前。
    翡翠、珊瑚兩個丫頭正瞧著驚奇…卻見元寶小心翼翼地朝喜福伸出爪子,爪子裏握著的赫然就是一條銀魚幹。
    喜福瞧見它遞過來的銀魚幹,卻是過了好一會才伸出爪子取了過來…取過來的時候它也沒急著吃,反而是拿著一雙湛藍的眼睛看著元寶。
    而後是拿爪子分成兩半,把一半往元寶那處推去。
    陸意之見此,心中倒是頭回對元寶生了幾許讚意。
    到底是自己親手教養出來的,剛見麵就知道疼媳婦…不錯不錯。
    王昉瞧得也甚是有趣,原當這個小東西就是成精了的,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她忽然想起先前陸意之提議的“定親”,一時之間竟也覺得不錯,要是日後這兩隻小東西在一道也不知能惹出多少趣事來。
    隻是若當真定了親,這兩隻小東西又該怎麽養?
    若按著他們的規矩,自是該隨著男的走,可她養著喜福剛養出幾分感情,要真讓喜福跟著元寶走,她心裏總歸舍不得。
    陸意之垂眼看著王昉,見她隱在那層青色帷帽裏的麵色帶著幾分躊躇,就連那一雙纖細的柳葉眉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他剛想說話,便見她輕輕啐了一聲——
    王昉是真的覺得自己魔障了,什麽定親不定親的…
    這不過是那人的一句渾話,她竟然還真的細細思索了一番。
    陸意之見人麵上露出又羞又惱的神色,一時之間也不知她是在想什麽...隻是看著那一副生動的神色,他便越發討厭起這一層屏障了。
    若是沒了這一層薄紗,定能瞧見那人更多的風光。
    …
    呦呦抓魚的速度很快,沒一會便提著木桶走了過來。
    她手中提著的木桶中約有十幾條魚兒在輕輕跳動著,一麵朝王昉走過來,一麵是笑著與她說道:“今兒個運氣好,抓得多,個頭還都不小,等我們吃完保不準還能留幾條回去給您燉個魚湯。”
    “這兒的溪魚比起宅子裏養著的可要好吃不少。”
    王昉見呦呦過來,便斂下了心神——
    她看著呦呦連褲腳都濕了,臉上也分不清楚是汗還是水,連帶著散亂在臉側的頭發也都沾了不少水,她把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聲音也柔了幾分:“辛苦你了。”
    呦呦原本是不想接得,可看著王昉眼中的柔和便也未曾推拒…
    她笑著接過帕子胡亂擦了一把,說了句:“不辛苦,您先坐會,沒一會便可以吃了。”
    她這話說完便把木桶放下,而後是轉身去竹林裏把原先就備好了的柴木等物一道取了出來…翡翠瞧著驚奇,她走上前一道幫起了忙,一麵是說道:“呦呦,你竟然把東西放在這?”
    “要是讓我娘知道——”
    呦呦一邊說著話,一邊是動手搭起了架子:“我帶著四小姐來吃這些鐵定要抽我一頓,所以我昨兒夜裏便把東西先放在這了。”
    許是她往日也常做這些。
    沒一會那烤魚的架子便搭好了,她拿了火折子生好火讓翡翠看著些,自個兒是拿著木桶走得稍遠些待剖好了魚,又尋了幾根幹淨的木枝削盡了外頭的皮,把魚插了進去才轉身走回去。
    火已經生起。
    這魚也已經架了上去,沒一會便傳出了那魚自帶的幾許香味。
    王昉聞見這股子香味,手支在下巴上一瞬不瞬地看著那架子上翻動著的魚,竟也難得饞了幾分。
    陸意之側頭看著她那一雙杏眼中沾著幾分好奇,笑著問道:“喜歡?”
    喜歡?
    王昉倒也說不清自己喜歡還是不喜歡,隻是覺得這樣的吃法很是新鮮罷了…她往日從未這般吃過,一時見到心中自然有幾分好奇。
    陸意之未聽見她的聲也未覺得有什麽,反而是笑道:“往日我與老頭子去山間遊走的時候也曾這般烤過,那天上飛著的鳥、地上跑著的兔子,還有那地裏的番薯都可以這樣烤來吃。”
    王昉知曉她說得老頭子是江鶴江先生…
    許是陸意之說得著實有趣,王昉聽著聽著便忍不住側頭朝他看去。
    陸意之見她看來,一雙眉眼便越發添了幾分笑:“我那會跟著他離開金陵的時候也才十歲,老頭子枉有神醫之名行起事來卻十分不靠譜…平日裏走街串巷的,跟個江湖郎中似得,若是有錢了便領著我去當地的酒樓好好吃上一頓,若是沒錢了便讓我去別人的地裏挖一些吃食、或是差著我去抓兔子、抓魚。”
    他說起這些的時候,眉眼中的笑意一直很深…
    一直等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陸意之側頭看向王昉,眉眼疏闊、越發有幾分朗朗清風之態:“那時候總覺得老頭子不靠譜,如今想來這年少時印象中的幾段有趣經曆卻都來自他。”
    王昉想著兩人平日見麵連一句話也未曾好好說過…
    可如今聽陸意之含笑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她的心中卻還是忍不住羨慕起他與江先生的師徒之情。
    人這一生…
    有這樣的人相伴,有這樣的幾段經曆,總歸是不錯的。
    …
    呦呦幾人仍在烤魚…
    香氣彌漫間,珊瑚握著一串魚在火上輕輕翻動著,眉眼柔和卻是憶起了往事:“以前我娘眼睛好的時候,倒也常常這樣烤魚給我吃…她烤得魚不僅肉鮮,就連皮也很脆,一口咬下去仿佛還能咬出那肉汁來。”
    “可惜這麽多年,卻再未吃到了。”
    翡翠聽著這話,輕輕歎了一聲,她剛想說話卻是想起上回珊瑚說的,便問道:“我記得你上回說過你家住在杏花村?杏花村離這不是很近嗎?”
    珊瑚點了點頭:“的確不遠。”
    王昉離得並不遠自然聽到了這話,她輕輕喊了聲“珊瑚”,見她放下手中的魚走過來,便笑著與她說道:“早先就一直想拜訪你母親,既然離得不遠,不若等會我與你一道過去…祖母的事,我還要好好感謝她。”
    珊瑚聞言忙搖了搖頭,她一張小臉透了個紅,急急說道:“怎能讓您去奴的家,這不合規矩…您若不嫌,不若奴去家一趟,親自帶她過來。”
    王昉聽她這般說,自然也就應下了,隻是跟著一句:“等回去的時候讓許護衛給你遣個人趕車,今兒個也晚了你便在家歇一晚,明兒個再過來便是。”
    珊瑚一聽這話,一雙眼眶便紅了起來…
    讓家中的護衛給她一個奴婢趕車,這是主子在給她臉麵…若不是還有陸意之這個外人在,她卻是要好生謝主子一回。
    因著王昉到底是姑娘家也不好在此久待,幾人吃完了魚又去了這一身味便要歸了。
    臨走的時候王昉倒是看了陸意之一眼,見他抱著元寶依舊倚著竹子坐在那石頭上。天朗氣清,日頭透過那一片竹林斜斜打在他的身上,竟有幾分說不出的靜謐感...她一怔之下,出口問道:“陸二公子還不走嗎?”
    陸意之笑著搖了搖頭:“我的魚還沒釣完。”
    …
    翌日清晨。
    王昉陪著傅老夫人剛用完早膳,原想著趁著日頭還不熱去外頭院子裏再走上幾圈,便聽到外頭翡翠說道:“主子,珊瑚回來了。”
    傅老夫人取過桌上的茶盞,聞言倒是笑道:“聽說昨兒個你讓她歸家了?”
    王昉笑著點了點頭,跟著一句:“她母親患有眼疾,如今由人照顧著…我今兒個是請了她母親過來,打算好生謝她一謝。”
    “她娘也來了?”
    傅老夫人倒也起了幾分興致,畢竟她如今這身子骨也有珊瑚的一半功勞,她與身邊的半夏說道:“去把她們請進來吧。”
    這話便是要親自見一見了。
    等丫鬟重新上了茶,珊瑚便也扶著一個老婦人走了進來。
    老婦人估摸著年歲也就四十未至,可模樣看起來卻很是老態,她穿著一身看起來幹淨、樣式卻有些老舊的衣裳,滿頭銀絲用一塊布包著,半佝僂著身子、耷拉著臉走了進來。等至屋中,珊瑚在她耳邊說了一聲,老婦人便顫顫巍巍屈膝跪了下去,口中唯唯諾諾得說道:“老,老婦人給老夫人、四小姐請安。”
    傅老夫人看著老婦人笑著說道:“快起來吧——”
    她這話說完是跟著一句:“我還要謝你一回養了個好女兒,若不是有她在,我這腿腳怕也不會好得這麽快。”
    那老婦人由珊瑚和半夏扶了起來,卻還是瑟縮著身子…
    傅老夫人原本還想與人好生交談下,可見她這副模樣後話便也不好說了。她讓半夏去取一百兩銀子又讓人去把昨兒個甄管事送來的各式果子都備一份,而後是留著老婦人又說了幾句妥帖話才讓人送她回去。
    等老婦人走後——
    李嬤嬤便低聲說了一句:“珊瑚倒是個大方得體的,她母親…”
    傅老夫人聞言是瞥了她一眼,等她止了聲才握著茶盞淡淡說道:“到底是鄉野婦人。”
    ...
    王昉出門的時候,正好在院子裏看見了紀嬤嬤…
    紀嬤嬤站在院子裏,臉對著外院麵容微微沉著也不知在想什麽,王昉順著她的眼往前看去卻是珊瑚與她的母親…
    王昉朝人走了幾步,低聲問道:“嬤嬤怎麽了?”
    “姑娘…”
    紀嬤嬤回過神,她朝王昉屈膝一禮,而後是看著那個顫顫巍巍的身影,開口疑聲問道:“那位老婦人就是珊瑚的母親?”
    王昉點了點頭。
    她看著紀嬤嬤的麵色,見她眉心微攏卻是在沉吟著什麽...王昉想了想,問道:“嬤嬤認識她?”
    “許是老奴認錯了——”
    紀嬤嬤搖了搖頭,她看著那輛遠去的馬車,若當真是那人,怎麽也不該是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