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一章
字數:11796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我允你貪(重生) !
金秋桂香濃。
王昉低著頭, 她的纖指微微抬起放在那用碧玉製成的手釧上。
待過了一會,她才抬頭看著眼前柔順而清麗的女子, 看著她手中提著的籃子,上頭放著一塊娟紗並著一把剪子,便淡淡開了口:“秋姑娘是來摘桂花?”
“是啊…”
秋娘的手拂過那被風吹亂的幾縷青絲。
她的麵上掛著清和的笑容,聲音也輕輕柔柔的:“老夫人昨兒夜裏未睡好, 早上食欲也不佳,我想做一盤桂花糕給她開開胃。”
她這話說完便又看了看王昉,眼中帶著幾分關心, 是問道:“四姑娘如今可好了?”
“勞你掛心, 已好全了——”
王昉看著秋娘,纖纖素指從碧玉手釧上收了回來, 麵上也扯了一道笑:“昨兒個匆匆忙忙倒是忘記問了,往日跟著秋姑娘的那個小丫頭呢?”
秋娘聞言卻是微微低了頭, 她露出那段纖細而修長的細膩脖頸, 喉間也漾出一聲悠揚婉轉的長歎:“您說得是圓圓吧?上回流民來時她為了讓我們先走…已死在他們的踩踏之下。”
她這話一落, 那聲歎息便又濃了幾分:“卻是我連累了她。”
王昉垂眼看著秋娘,看著她帶著悲戚而悵然的神色,眉眼有一瞬得折起, 許久才淡淡說了一句:“真是可惜了, 若不然那丫頭如今也能跟著你過上好日子了。”
“四姐!”
身後傳來一道帶著欣喜的聲音。
王昉眉心一皺, 她袖下的手輕輕握了握, 而後是側頭朝身後看去便見王佩由四個丫鬟簇擁著走了過來。昨兒個她的眼中隻有這個秋娘, 自然也未曾察覺王佩有什麽變化…如今一見, 才覺眼前之人當真是不一樣了。
王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王佩,見她眉目彎彎,消散了往日的柔怯之感…
顯露出她原本柔美的麵容來。
她身上穿著得是用軟煙羅而製得衣衫,腰上懸玉掛香囊,腳上穿著一雙精致的鳳頭鞋、那尖尖翹起的風頭上還墜著一顆珍珠。而她頭上戴著得卻是一套用金玉而製的頭麵,這一套頭麵王昉曾在傅老夫人的妝盒中瞧見過…雖然比不上那一套鳳血玉,卻也是極好了。
遠遠走來,竟也有了幾分神仙之姿。
王昉想起昨兒個夜裏玉釧說得那句“如今這闔府上下都知曉六姑娘得老夫人的心意…”
她袖下的手微微攥了幾分。
她並不怕王佩會搶走祖母對她的關愛,她與祖母這麽多年的情誼也絕不是王佩這些許日子的陪伴就能搶走的…她隻是怕,眼前這個王佩想要得東西太多。
人的欲望越大,心就越發難測。
往日王佩行那些事,她左右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王佩若隻是想要扳倒紀氏與王媛,那麽晏大人這事又作何解釋?即便她的心中再恨紀氏她們,可王允呢?她畢竟是二房的人,王允的女兒,連累了王允的官身和前程,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還是她猜錯了?這…當真隻是一場意外?
王昉這一思一襯間——
王佩便已走到了跟前,她的眉目依舊彎著,大大方方朝王昉行下一禮,口中是言:“我剛想去有容齋探望四姐,倒未曾想到會在這碰到…四姐身子已好了?您昨兒個著實把我們都嚇壞了。”
她這話說完,仿佛才看到秋娘,眉目便又彎了幾分,口中笑道:“秋姑娘也在。”
“六姑娘…”
秋娘朝王佩屈膝行下一禮,是言:“我來摘些桂花,未想遇見四姑娘便多聊了幾句。”待說完這話,她便又朝兩人屈膝一禮,口中跟著一句:“我還要去摘些桂花給老夫人做桂花糕,便不叨擾兩位姑娘了。”
“桂花糕?”
王佩一雙眉目越發彎了幾分。
她側頭朝王昉說道:“四姐不知,秋姑娘的手藝最是精巧,如今祖母用得糕點都是出自秋姑娘的手…不僅樣子精巧,就連味道也好吃得很。”
王昉聞言倒是朝秋娘看去一眼,她的唇邊微微揚了幾分,眉眼也泛開幾許笑意,聲調微揚,是言一句:“是嗎?”她這話一落,便又笑跟著一句:“卻不知我今兒個可有口福,也嚐一嚐秋姑娘的手藝?”
“六姑娘抬愛——”
秋娘眉眼柔和,連著聲音也依舊不緩不急,絮絮而言:“秋娘也不過是做些家鄉的小食罷了,老夫人貪一個新鮮才多誇了幾句,著實算不上好。”
她這話說完便又看向王昉,微微彎了一段脖頸,跟著笑言:“四姑娘若不介意秋娘手拙,自是可以的。”
“隻是四姑娘大病初愈…”
“桂花糕還是有些甜膩了,不若秋娘給您另做幾道…百合酥,馬蹄糕再並一份蓮子薏仁粥,您瞧可好?”
王佩一聽便笑道:“四姐您瞧,秋姑娘口中說著手拙,這報出來的名堂卻不少…”
王昉的唇邊也掛著一道笑,她看著秋娘點了點頭:“那便勞煩秋姑娘了。”
秋娘的麵上依舊掛著清雅的笑容,聞言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隻言一句:“那秋娘便先退下了。”
這回,無人攔她。
…
等秋娘離去。
王昉便低頭看著王佩…
王佩如今年歲尚小,身量自然也比不過王昉。
她微微仰著頭看著王昉,尚還有些稚嫩的麵上帶著幾許疑惑:“四姐怎麽這樣看著我?”
王昉看著她,許久眼中才化開一道笑意:“幾月不見,六妹容顏更好了。”
王佩聞言卻有些害羞。
她低著頭卻還是能瞧見那張嬌嫩小臉上帶著得幾許緋紅,她的聲音帶著幾許羞赫,低低說了一句:“多謝四姐。”
王昉眼滑過她身後的四個丫鬟,才又開口:“六妹這是要出門?”
“啊…”
王佩順著她的眼朝身後看去,而後是點了點頭:“今兒個玄武巷的孫小姐開了一樁茶會,我原想著去探望過四姐再走…四姐如今身子既好了,可要隨我一道出門?前段日子還有不少人向我問起四姐的近況呢。”
玄武巷…
雖比不得朱雀巷住著的王侯貴族,卻也已不是那幾品小官的地方了…王昉垂著看著王佩,她這個六妹,還真是不可小覷啊。
“不必了…”
王昉搖了搖頭,她的聲音依舊有幾分虛淡:“六妹既有約便先去吧。”
王佩聞言倒也未再多說什麽。
她朝王昉屈膝一禮,口中跟了一句“四姐好生歇息”,便由幾個丫鬟簇擁著她往外走去。
隨風攜來幾許桂花香…
琥珀看著王昉,低聲喊道:“主子?”
王昉輕輕嗯了一聲,她的雙手交攏握在袖中,抬了一雙寡淡而漠然的杏眼看著王佩轉過小道,而後再也瞧不見…她未曾回頭,也未曾收回眼,許久才開口低聲一句:“你覺得王佩如何?”
“六姑娘?”
琥珀原本以為主子會問起那位秋娘,卻不曾想到主子問得竟然是王佩…她依舊垂著眉眼,低聲回道:“六姑娘看起來與往日不一樣了。”
往日的六姑娘是什麽模樣,琥珀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大多這位六姑娘出場,必定是跟在五姑娘的身後,即便穿著華服也透著一股濃濃得柔怯,著實讓人注意不起來。
而如今…
如今這位六姑娘豈止是不一樣,簡直就是大變樣,無論是說話、氣勢,還是衣著妝容,都跟往日有了極大的不同。若不是還是那張麵容,琥珀隻當瞧見得是兩個人了…
“是啊…”
王昉的聲音有些縹緲,被風一吹便刮了個消散:“真是不一樣了。”
…
有容齋內。
屋中唯有琥珀隨侍。
王昉便斜倚在軟塌上,看著那徐徐燃起薄煙的香爐。
她的眼望著那三足香爐,手微微蜷起扣著軟塌上鋪著的織金暗彩墊子,許久才合了眼朝琥珀說道:“你尋個法子去找許青山,讓他去細細查一查當日流民之事。”
那個女人費盡心機要進她王家的大門,她實在不敢相信這當真隻是一場巧合。
琥珀打著絡子的手一頓,側頭看去便見王昉已閉目養神,她低低應了一聲“是”…琥珀把絡子放進繡簍中,剛想起身便聽到王昉又開了口:“還有那個女人,我要知道她進金陵後發生的所有事。”
那個女人說得是誰,琥珀無需問就知曉。
她隻是不知道為何主子會對這位秋娘尤為關注,上回也是,像是早就知曉她不懷好意…隻是主子明明從未見過她。可琥珀到底什麽都沒有說,這大半年來主子的變化太大。
秋娘之事,徐複之事,三公子的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有時候就連琥珀心中都免不得起了疑惑,主子究竟想做什麽?
她甚至都有些記不起往日的主子是什麽模樣了?
隻是…
琥珀看著王昉攏起的那雙柳葉眉,想起她無數個夜裏被夢魘驚醒的模樣…她不知道主子究竟怎麽了?可她相信主子,相信她所做的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心下忍不住一歎,走上前把罩在王昉身上的披風微微提了幾分,而後才邁步往外走去。
等琥珀走後,王昉才睜開眼…
她看著那尚還有些翻動的珠簾,唇邊也忍不住溢出了一聲輕歎。
待過了許久,王昉才收回眼,她看著那香爐中的薄煙已彌蓋了整個屋子,香味縹緲而清雅…她把眼移向放在軟塌上的那一盒香料,伸手握著一旁的鑷子夾起了一顆香料,比照著木頭窗欞透進來的光亮仰頭看著。
玉釧在布簾外頭輕聲稟道:“主子,七姑娘來瞧您了。”
阿蕙?
王昉斂下眉目中的神思,她放下手中的鑷子與香料,取過一旁的帕子拭了手才朝外說道:“進來吧。”
王蕙依舊身著清雅,她的麵上許是因為昨兒夜裏不曾睡好的緣故,這會眼下還有些遮蓋不住烏青…她抬眼看著王昉,見王昉好端端得坐在軟塌上,先前尚還有些擔憂的神色這才逐漸消散了幾分。
她快步走上前,細細又看了回王昉,見她除了麵容還有幾分倦態,神色卻已好了…
王蕙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輕柔卻還帶著幾分掩飾不住得擔憂:“阿姐昨兒個真是嚇壞我了,先前還好端端地,一個過眼的功夫您便暈了過去。”
王昉握著王蕙的手,她看著王蕙折起的一雙眉,心下一歎…
昨兒個還真是讓他們擔心壞了。
王昉握著王蕙的手輕輕拍了拍,麵上帶了幾分笑,口中是言:“傻丫頭,我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嗎?”
她一麵說著,一麵是拉著人的手坐到了軟塌上。
玉釧遣人送進來些果茶、糕點,一麵是與王昉笑說道:“正好千秋齋的那位秋姑娘送來了些糕點,奴一道端上來?”
王昉聞言倒也未說什麽,她淡淡點了點頭:“端上來吧。”
玉釧笑著“哎”了一聲,她領著丫鬟把原先的糕點布在茶案上,又讓人把先前就備好的水、帕子端進來,親自服侍著兩人洗淨了手才往外退去。
屋中一時便隻餘王昉兩姐妹…
王昉垂眼看著茶案上擺著的幾盤糕點,的確有引起他人口腹之欲的資本。眼前的糕點雖是糕點,卻更像是一副畫,雅致而通透…也怪不得素來眼界極高的母親都忍不住要誇這位秋娘一句“雅致通透第一人”。
王蕙素來最愛清雅之物,如今瞧著這幾盤糕點也免不得有幾分怔楞…她低聲呢喃:“竟是像畫一般。”
無論是糕點本身,還是擺盤,都隱隱有幾分清逸之態。
她提起筷子吃了一口百合酥,清香入喉,而她低聲說道:“那位秋娘的確是個妙人。”
“是啊…”
王昉低垂著眼,也怪不得三叔前世會愛上這個女人。她提起筷子吃了一口馬蹄糕,馬蹄的味道本來是沒有的,往日府中做的時候大多會添糖來提一提味道,隻是那糖添多添少免不得就破壞了馬蹄原先的滋味…這一份馬蹄糕的味道卻極好。
她攏著眉,細細品了一會才發覺這其中用得並不是糖,而是蜂蜜。
有了蜂蜜的清香,卻又不似白糖那般過甜…
可謂是心思巧妙。
王蕙用下一個百合酥便不再用,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側頭朝王昉看去,好一會才開了口:“阿姐…不喜歡秋娘嗎?”
王昉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她垂了眼放下筷子,拿過一旁放著的帕子細細擦拭過唇角才抬頭朝王蕙看去…
王蕙如今年紀尚還小,麵容也有些稚嫩,偏偏眉眼清明、顯露出幾許聰慧之態。
王昉一直都知道,若說聰慧,她是比不過王蕙的…
她如今也不過是白添了一世的經曆和記憶罷了。
王昉的手輕輕放在王蕙的臉上,有時候她也想把心中藏著的事都說出來,把所有的怨和苦,孽和障一道說出來…即便別人不信她,可阿蕙一定會相信她的。
憑她的聰慧,或許還有其他解決的法子…
可王昉著實不想把王蕙也扯進這一樁醃髒事裏,這樣的事她一個人知曉就夠了。
她不想要阿蕙會變得和她一樣,她更不想讓阿蕙這雙幹淨而清澈的眼睛…有一天,也沾染上這世間的髒汙。
王昉的指腹輕輕滑過王蕙的眉眼,她微微垂下眉目,許久唇邊才化開一道笑:“這位秋姑娘來曆不明,我的確不喜歡她。”
隻是這樣嗎?
王蕙的心中有疑惑,如果隻是這樣,那麽為什麽每次提到秋娘、見到秋娘的時候…阿姐的眼中會有如此深沉的光芒,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阿姐究竟在想什麽?
那位秋娘又究竟做了什麽,竟會讓阿姐對她有如此深的忌憚。
王蕙心中如是想道,可她的麵上卻未有一絲變化…她的眉眼依舊清平而柔和,聲音清雅,是言一句:“原來如此。”
有風拂過,傳來幾許清香味。
王蕙側頭朝那三足香爐看去,一雙清平的眉眼攏了幾分,聲音帶著幾分疑惑,是言:“這是什麽香,竟如此好聞?”
她記得阿姐素來隻用百濯香。
王蕙這話說著卻是要走上前去聞一聞…可她汲著鞋子還沒走幾步便被王昉拉住了手。
王昉的聲音有些低沉:“別過去!”
王蕙一怔,她側頭看去,自然未曾錯漏王昉眼中的深思和那一閃而過的忌憚。她眉眼低垂,手握著王昉遞過來的手,看著她柔聲問道:“阿姐,怎麽了?”
王昉聞言回過神,她自然也察覺到先前那一瞬自己的變化…她不希望阿蕙過去,這香雖說是秋娘明裏送給母親的,即便她再傻也不會在這上頭做什麽手腳。
何況,她不僅不傻,還聰明得很。
可她還是不希望阿蕙去太過接觸這些東西。
王昉鬆開握著王蕙的手,握過一旁的茶盞飲下一口茶才柔聲說道:“那是秋娘所製,我不過是覺得還不錯便添上看看。”
秋娘嗎?
王蕙斂下眉目,她歸於原座也不再說什麽,她的眼滑過茶案,看到軟塌上放著的香料盒…王蕙眉心微動,伸出指尖輕輕取過一粒香料收攏在手心,許久才緩緩而言:“如此看來,這位秋娘的確是個妙人。”
不僅會做糕點,竟然還會製香…
還讓阿姐如此忌憚。
那位秋娘…
究竟是什麽人呢?
…
千秋齋。
王昉去的時候,院子裏裏外外都伴著笑聲…半夏剛打簾出來瞧見王昉便笑著朝她打了個禮,口中一麵是說道:“三爺送信來了,說是不日便要到了。”
王昉一聽,眉眼倒也泛起了幾分笑:“三叔要回來了?”
她這話一落卻又想起了那位秋娘,剛剛泛起的笑意便又消散了幾分…
半夏心裏知曉王昉不喜歡秋娘,瞧見這番自然也未說什麽,她一麵迎著人往裏走去,一麵是柔聲說道:“老夫人知曉您來肯定會高興的。”
簾子被掀起——
王昉瞧見坐在裏頭的秋娘與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手中握著信正低頭笑看著,而秋娘便握著一柄美人錘輕重有度的替傅老夫人捶著腿。
半夏笑著朝傅老夫人說了一句:“老夫人,四姑娘來了。”
“陶陶來了?”
傅老夫人忙擱下手中的信,朝人招了招手:“快過來讓祖母瞧瞧。”
王昉笑著邁步走了過去。
秋娘瞧見她來便柔柔笑著移開了幾分…她把手中的美人錘放在一側,朝王昉打了個見禮,而後是與傅老夫人說道:“小廚房裏還蒸著荷葉飯,我去瞧瞧。”
傅老夫人如今瞧見王昉過來,自然也未曾管她,聞言也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等秋娘與半夏退下…
傅老夫人握著王昉的手,攏了眉:“怎麽手還是這般涼?你往日可一點都不怕寒,是不是身子還沒好?”
她這話一落便要喊半夏去傳馮大夫。
王昉忙攔了住,她坐在傅老夫人的身旁,口中是笑嗔道:“陶陶真的好全了,不過是先前貪玩折了幾枝帶著露水的花,才涼了手…您不必擔心。”
傅老夫人聞言又細細瞧了人一回,見她眉眼之間的確精神氣十足才歇了心思…
她依舊握著王昉的手,聲音裏透著幾分歎息:“你往日從未生過什麽病,近段日子也不知怎麽回事?等回去記得讓你那小廚房平日多備些藥膳,好生調理下身子。”
王昉自然笑著一一應了,等又陪著傅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她才又開口:“三叔來信了,可有說歸程?”
“約莫再過十日便能到了——”
傅老夫人提起王岱,先前攏著的眉倒也鬆開了幾分,笑著又跟著一句:“說是今次在順天府購置了不少皮毛,你往日不是最喜歡白狐?正好可以再給你做幾身鬥篷。”
“祖母…”
王昉看著傅老夫人,聲音帶著幾分嬌,柔聲說道:“您是不是有意把秋姑娘許配給三叔?”
傅老夫人先是一怔,而後便伸手輕輕點著王昉的額頭,笑罵一句:“你這個鬼機靈…這話也是你一個小姑娘能問得?”
她說是這般說,卻還是握著王昉的手笑說道:“秋娘人不錯,知書達理、談吐也有度,且等你三叔回來相看一番,若是他滿意這事便定了。”
王昉聞言,想了想便問道:“秋娘家中已無人?”
傅老夫人聽到這話,卻是一歎:“她隻說自小父母皆失,我瞧著可憐也不忍再問。”
“祖母不若遣人去揚州打聽打聽?”
王昉說完這話,便又跟著一句:“陶陶上回聽秋娘說她住在揚州青蓮巷,若當真身世清白、沒個什麽您再介紹給三叔也不遲…咱們王家畢竟是士族門第,擇婚嫁娶雖不必把那祖輩摸個透,可若是當真有個什麽平白又累了家中清名。”
傅老夫人聽到那“清名”二字還是正了麵色,她這一生行事從無差錯,先前王冀之事已壞了王家百年清名…
若這位秋娘的身世有個什麽,她還真是無顏去麵對那人了。
她想到這便握著王昉的手點了點頭,口中跟著一句:“還是陶陶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