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一百零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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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的夜色來得有些慢。
    此時已近黃昏, 外頭餘旭也已逐漸消散,可那天邊卻仍掛著幾許耀眼的光芒…光芒穿過雲層、穿過這一整排槅扇最後打進屋中, 打到眾人的身上。隻是這樣耀眼的光芒,在此時也不過是為了更好得襯托出屋中的靜謐罷了。
    陸家前廳滿滿堂堂跪了一屋子人,就連福福也被徐靜嘉抱在懷中低著頭聽著旨意。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個手握明黃聖旨的內侍…
    他的年紀並不算大、職位卻不算低,天子近侍, 今次而來奉得自然也是天子的旨意。
    陸家這樣的士族名門自然不會是頭一回接到宮中的旨意,隻是天子旨意,還是由天子近侍親自來頒布…這旨意卻算得上是重了。而這樣的旨意, 近些年陸家也隻接到過一回, 去歲陸伯庸受天子之意回京。
    沒過多久…
    陸家便得來了這樣一道聖旨,天子為念陸侯爺勞苦功高, 特授封為一品太保。
    一品太保,天子予了陸家一個不錯的臉麵…
    可再不錯、再好聽, 這一品太保也不過是一個好聽些的虛銜罷了…又怎麽比得上在邊疆統領幾萬兵馬的陸大將軍?朝中百官私下說了許久, 就連金陵城中有些學識的百姓也在那茶館酒樓之間論起了此事。
    隻是對於這樣的明升暗貶, 陸家卻並未說什麽。
    對於他們而言,陸家此生的榮耀已經夠多了,水滿則溢, 再多就該被人忌憚了。
    隻是今日, 這一道聖旨寫得是什麽?
    眾人心中猜測紛紛, 如今陸伯庸雖身為太保、平素卻大多賦閑在家。陸則之的官位這些年也並未晉升, 至於陸意之, 他如今雖被天子親授宣撫使之職, 可金陵城中誰不知這位風流貴公子不過是受了陸家的蔭封平白得個差事,左右也不過是慰一慰陸家人的心罷了…
    因此他們才會猜測,才會生疑。
    今次這一道由天子近侍親自頒布的旨意究竟寫得是什麽。
    而跪在陸意之身旁的王昉心下卻有些止不住的惶惶然,她想起先前在屋中的時候…陸意之那一句未說完的話,還有他看向她時眼中牽扯的那幾道猶豫和躊躇。她想到這,袖下的手便稍稍攥緊了幾分。
    她不知道這道聖旨寫得是什麽…
    可她知道,這道聖旨的內容一定與陸意之有關。
    …
    屋中依舊靜謐。
    手握聖旨的內侍微微垂下眼瞼,他看著底下跪著的一群人清了清嗓子,而後是打開手中這一卷聖旨…他的眼輕輕滑過聖旨上的內容,跟著尖細的聲音便在這靜謐的室內響起:“今燕北小國犯我大晉,使我大晉連失兩座城池…朕念陸家一門忠烈,特晉宣撫使為二品都督同知,領軍五萬前去邊疆助吳將軍一臂之力,即日出發。”
    他這話說完——
    屋中卻是死一片的靜寂,無人說話亦無人接旨。
    內侍待念完便把手中的聖旨重新收攏在手心之中,他似是並未察覺到屋中這詭異的靜謐,一雙狹長的眼睛緩緩滑向跪著的陸意之,口中是笑跟著一句:“陸都督,快接旨吧,陛下還等著咱家去回話呢。”
    天邊餘旭漸散…
    就連屋中僅剩的那幾道光芒仿佛也因為時間的消逝而逐漸消散。
    在這一片靜謐與昏沉之中,陸意之終於俯身跪拜,他的雙手高舉於頭頂:“臣——”
    “接旨。”
    內侍笑著把手中那卷聖旨放於他的手中,而後是與陸意之說道:“陸大人既然接了旨,那麽咱家便也該退下了…”他這話說完便輕輕掃了下手中的拂塵,跟著是朝陸伯庸一禮先退下了。
    他來得快,離去得也快。
    沒一會這前院就沒了他的身影,等到了外頭,內侍才鬆了口氣…他在裏頭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可心裏卻是捏著把汗,好在如今終於出來了。門前的小太監瞧他出來忙伸手扶了他一把,一麵是疑聲問道:“公公怎麽走得這麽急?”
    這般倉惶,倒像是在怕什麽似得。
    他們是天子身邊伺候的,往日去哪裏不是受人尊敬?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候?
    內侍聽他這話便瞪了一眼過去,他知道什麽?原先也就罷了,可先前他進門的時候聽到陸家的下人說是那位二奶奶有了身孕,就憑陸大人寵妻的那個度…他還真得有些擔心這位陸大人不肯接旨呢。
    他想到這便又忍不住歎了一聲。
    身為天子近侍,自然也知曉這些年劉謹和陸意之之間密謀的那些事…內侍什麽都沒說,由宦官扶著走上了轎子,臨來卻還是看了一眼武安侯府的大門。
    這風波一日未平,他們的生活便無法有一日安穩。
    內侍搖了搖頭,落下了轎簾,口中是跟著一句:“走吧…”
    …
    前廳之中早已沒了內侍的身影。
    屋中的燈火早已在先前便由人點了起來,蓋著燈罩的燭火把前廳打得通亮…而與這燈火通明不同的是,眾人依舊靜默得未曾說話。
    二月的夜色其實還有些涼…
    兩排覆著白紙的槅扇也已被人合了起來,卻還是掩不住外頭的深沉夜色。
    姚如英眼看著高案上擺著的那卷聖旨,上一回她看見這卷聖旨的時候是高興的。她才不管外頭那些人說的話,也不管什麽升升貶貶的,她隻要她的夫君平平安安、好好的活著…因此那個時候,她比誰都要開心。
    可如今呢?
    如今家中的安穩日子才過了多久?
    她好不容易盼來了夫君,盼到了九章成婚,也迎來了他們陸家頭一個長孫…如今就連陶陶也有了身孕。
    她以為他們一家人能一直這樣安安穩穩得,卻又迎來了這樣一道聖旨。
    姚如英袖下的手緊緊攥著,往日素來端莊從容的麵上此時也帶著說不出的怨懟…她的手緊緊撐在紫檀木扶手上,像是在壓抑著什麽脾氣,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我不同意,我現在就進宮去找太後。”
    她如何能同意?
    燕北那是什麽地方?犯了大晉幾十年,就連她的夫君都不能收服他們…讓九章去殲滅,這不是要九章去送死嗎?
    她想到這再也耐不住性子站起身來,卻是要讓人去拿腰牌備轎。
    “你先坐下——”陸伯庸看著姚如英的神色,心下止不住便歎了口氣,他握著人的手讓她坐下,跟著才又說道:“天子都已下了旨意,你這樣去找太後,豈不是明擺著要打天子的臉?”
    他這話說完…
    陸則之也跟著開了口,他的麵容依舊是素來的沉穩,隻是一雙眉心此時卻也攏著:“母親,父親說得對,您這會去找太後委實不妥…後宮素來不得幹政,您這樣過去免不得讓太後與天子之間生出幾分嫌隙。”
    “何況天子近侍親至陸家,外頭保不準早已得了風聲。”
    “若是我陸家接旨而拒…”
    陸則之說到這是停頓了一瞬,他的眼看向那卷聖旨,而後才又跟著一句:“又置天子的臉麵於何處?”
    姚如英終歸還是重新坐了回去,她自然也知道這會去找太後不對,可如今除了找太後…她還有什麽法子?
    難不成當真讓九章去那個地方?
    她好不容易盼來了夫君,盼到了闔家團聚,難道如今又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走?
    姚如英一麵握著帕子拭著眼淚,一麵是說著話,聲音還有幾分不穩:“燕北雖小,可將士向來英勇,這麽多年派了多少兵馬都未曾收服他們…”她想到這一雙眼眶止不住便又通紅起來:“九章以前從沒打過仗,要是出個事可如何是好?還有——”
    她說到這便又看向王昉…
    自打先前九章接了旨意後,陶陶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姚如英知道王昉如今是什麽心情,這樣的心情當初她也受過…就是因為受過,所以她才不忍陶陶這樣小的年紀、又是這樣一個要緊時候與自己的夫君分別。
    她把手中的帕子重新置於膝上,口中是跟著一句:“如今陶陶懷有身孕,九章這一去還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讓陶陶怎麽辦?”
    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與陸意之說的。
    姚如英這話——
    陸伯庸和陸則之自然不好接,陸棠之和徐靜嘉就坐在一邊輕聲安慰起王昉。
    陸意之眼看著王昉,她明明就在他的身邊,可此時卻讓他覺得遠在天邊。他想起先前他伏跪接旨的時候,她望過來的那一眼…那樣的眼神讓他人生頭一回忍不住想逃避。
    他想起先前兩人還擁抱在一起,他擁著她聽她絮絮說著孩子的事,話裏話間是掩不住的高興。
    而如今呢?
    如今她是什麽心情?想來一定是不好受的。
    燈火之下,陸意之一瞬不瞬地看著王昉,自打先前他領了旨意之後她就未說過一句話。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得坐在這兒,低著頭斂著神色半句話也無…他想伸手去握著她的手,想把她擁入自己的懷中,可他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她會推開自己?
    還是害怕會從她的眼中看到對他的失望?
    屋中無人說話,唯有外頭的晚風輕輕打過臨窗的樹枝,傳來幾許細碎的聲響…到最後還是姚如英先開了口。
    姚如英看著陸意之,口中是言:“你去向天子辭官吧,我就不信你要辭官他還能攔著不成?”她心中對劉謹有氣,說起話來的時候自然也沒什麽好氣:“我寧可你這一輩子都碌碌無為,也不希望你去邊疆送死。”
    陸伯庸眉心一皺…
    他剛想說話,看著姚如英的麵色便又咽了回去。
    陸意之卻依舊未曾說話,他仍舊低垂著眉眼看著王昉…他並不是貪戀權勢,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現在就辭官帶著陶陶過著普普通通的尋常生活,他會帶著她離開這個紛亂的地方,去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人就好。
    可是他不行。
    天子掌政根基尚還不穩,衛玠此人素來又最會謀略,他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衛玠手中究竟還有多少底牌。
    他們籌劃了這麽多年,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這事其實早在之前就已定了下來,上回他去邊疆也是為了提前部署這些事…陸意之為人素來冷情行事也素來果斷,可他這一生從未有對不起的人,除了他的妻子。當初大婚之際,他留她一個人在這金陵城中飽受流言蜚語,如今成婚才三月有餘,他卻又要丟下她。
    她和他成婚才三個多月…
    甚至現在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可他卻要在這個時候離他遠去。
    陸意之每每想到這隻想不管不顧,不管這個天下、不顧這個天下,任由旁人去爭去搶…他隻要她,隻要他的身邊有她。
    可終歸是不行啊。
    …
    掩在燈罩中的燭火連著跳了好幾下,打得屋中一時有些晦暗不明,可也不過一會,那燭火便又恢複如常。
    而王昉也終於抬起了頭。
    她的心緒其實早在先前就已經平穩了,隻是心中那股子遮掩不住的酸澀卻讓她不願抬頭、不願去麵對他。王昉心下有些想嗤笑自己,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罷了…她也會哭也會鬧。
    她剛知道自己懷有身孕,明明先前兩個人還擁在一起,說著孩子的事,說著日後的喜悅。
    可如今…
    她卻得來了丈夫要去邊疆的消息。
    王昉很想像母親那樣攔著陸意之不讓他走,她不想讓他去,燕北多勇士…她不想他去涉險。
    可終究是不行啊。
    她知道他心中的抱負,也知道他的使命…這一場戰他必須去。若他隻能困於金陵,那麽他這一生都無法去直麵對抗衛玠。隻有他去了,他才有能力走得更高,才有資格去直麵衛玠。
    “母親…”
    王昉朝姚如英看去,她的麵色很平靜,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您讓夫君去吧。”
    眾人似是未曾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之間皆朝她看去。
    姚如英更是怔了一瞬才回過神來,她看著王昉,眉心微攏,麵上滿是不讚同:“陶陶,你——”
    王昉的麵上泛起幾許清淺的笑容,她搖了搖頭接過姚如英的話,口中是言:“我雖然是女兒家不知朝中政事,可是也知道家國有難不能坐視不理,若是此時夫君辭官…那麽我陸家的風骨又擺在何處?”
    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才又跟著一句:“夫君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我不希望他餘後的一生都在別人的嗤笑聲中度過。”
    她這話說完便站起身,朝陸伯庸和姚如英福了一禮:“請父親和母親允夫君去吧。”
    “可是——”
    姚如英看著王昉,心下是止不住的疼惜,這個傻丫頭…她知不知道女子懷孕的時候最是會胡思亂想?當初她懷九章的時候好在家中已有了則之,也已經知曉女子身孕是副什麽樣子了,若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一個人該怎麽撐過去。
    可陶陶這卻是頭一胎…
    她日後要麵臨的事還多著,即便家中有他們,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午夜夢回之際,身邊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她想到這心下便又止不住一聲歎息。
    可她終歸也未再說什麽…
    她還能說什麽?就如則之所說,天子近侍親至,難道他們還能真的去拂了他的臉麵不成?
    …
    外頭的夜色已經有些深了。
    王昉和陸意之一道往外走去,廊下的大紅燈籠被風打得有些亂,好在月色清明,前方的路還算清晰。
    陸意之看著身側的王昉,突然啞著聲喊她:“陶陶…”
    身邊人的麵容太過平靜,這樣的平靜讓他恍惚之間覺得仿佛回到了和她初識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就是這樣。無論麵對什麽都仿佛不會掀起什麽波瀾,明明才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卻有著超乎了年紀的從容。
    那個時候他就對這個小丫頭有了好奇之心…
    因為好奇,所以想去探索,而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探索之中,他開始泥足深陷。
    可如今…
    陸意之卻一點都不希望她會露出這樣的平靜,他寧可她哭寧可她鬧,隻要她能理她就夠了…他伸手想去握住她的手。
    可他還來不及握住,王昉就已經把手移了開…
    燈火之下。
    王昉止住了前行的步子,她抬眼看著陸意之,未曾錯過他眼中的那一份悵然和怔楞。
    她心下忍不住一疼,可她還是未說話依舊這樣看著他,麵色平靜而從容…
    而後她才開了口,許是沾了些清冷月色的緣故,王昉的聲音在這夜色之下顯得有些涼薄:“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已做了打算?”
    陸意之一直垂眼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手,直到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才抬了眼朝王昉看去。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的確早就知道了這一樁事,也早已做了打算。
    原本他想著今日回來就與陶陶說起這一樁事。
    他隻是沒有想到,陶陶會在這個時候有身孕…
    這個他期盼了許久的小東西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讓他喜悅不已也讓他措手不及。
    “陶陶,我…”
    王昉一直看著他,自然也未曾錯過他麵上的情緒…她未曾說話,也不再看他徑直往前走去。可她也未走上多久便轉過身朝身後看去,陸意之仍站在廊下不知所措得看著她,往日從容不迫的陸九章此時就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一般。
    那雙往日瀲灩無邊的桃花眼,如今滿是彷徨。
    待看到她轉身時——
    陸意之立時便抬了頭,那雙輕顫的睫毛未曾遮掩眼中的希望。他的步子稍稍往前移了幾分,卻又怕她生氣一般,那步子剛剛移出便又收了回去。
    王昉心下一歎…
    她看著他,待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陸意之。”
    陸意之聽到她的聲音終於加快了步子走了過來,他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樣抱著她,可手剛剛伸到半空卻又收了回去…他低垂著眉眼,好一會才啞聲說道:“陶陶,我的確早就知道了,早些去邊疆的時候我就是為這事在部署。”
    “我想與你說,隻是每一次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說到這是看著王昉,袖下的手緊緊握著,一雙微垂的睫毛也輕輕顫動著,好一會才繼續說道:“陶陶,我…是不是令你失望了。”
    王昉未曾說話。
    她隻是抬眼看著他,看著他垂落的眼瞼中有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而後她垂了眼,看著那緋色官服下他緊攥的手。
    王昉伸手握著他的手,一節一節掰開才又重新握在了手中。她看著他,察覺到他的怔然,她才開了口:“陸意之,我不是失望…我是生氣。”她這話說完是輕輕歎了一聲才又跟著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抱負,我不會攔你…我隻是生氣,你既然早已做了決定、既然早已決定要去,那麽你便該早些與我說。”
    “成婚那日…”
    “你與我說過不會騙我、不會瞞我…”
    “我信了你,所以如今才會這樣生氣…若是你早些與我說,我固然會難受會不舍,可也不至於這樣生氣。”
    “陶陶…”陸意之的聲音依舊有些喑啞,他低垂著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王昉,待過了許久他才小心翼翼得把手環到了她的腰上,跟著啞聲說道:“是我錯了。”
    是他錯了…
    就如陶陶所說,既然他早已做了決定就不該怕她不喜而遲遲不語,反倒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星月與燈火之下,陸意之看著懷中人,好一會才又說道:“那你如今…可以原諒我嗎?”
    “陸意之…”王昉仍埋在他的懷裏,聞言是抬眼看著他:“我還在生氣呢。”
    她這話說完看著眼前人驟然暗下的眼眸,眉眼終於鬆開了幾分,這個傻子…她的手輕輕繞到他的身後,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夜深了,背我回去吧。”
    今夜這樣一番折騰,她的確是累了。
    原來是該生氣的,該不管不顧使一回小性子的,可王昉隻要想到先前他那一副被人拋棄的模樣,卻又有些舍不得了…這個傻子啊,明明她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
    夜色越深。
    武安侯府卻很是安靜。
    王昉伏在陸意之的背上,這是他頭一回這樣背她…她便這樣伏在他的身上,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陸意之,以後不許再瞞著我。”
    “我會難受,會不高興…”
    陸意之的步子未曾停頓,他依舊小心翼翼背著她往前走去,晚風拂過兩人的衣角牽繞在一道…
    而他開了口,應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