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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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一家人,還有這種計較的方式?顧大郎看見趙惠勻輕蔑的神色,也來了氣,抱著顧容安躬身道,“草民攜女,拜見嘉寧縣主。”
    拜完了直起身,“國禮草民和女兒已經行了,容婉侄女該下來拜見伯父與姐姐了罷?”
    趙惠勻根本沒想到顧大郎會這樣做,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怎能讓個田舍奴給拿捏住了,仰著下巴吩咐顧容婉的奶娘,“婉容身體弱,你就代婉容全了家禮吧。”
    奶娘口中應是,她不是趙惠勻敢得罪未來的世子,抱著顧容婉俯身低頭,道了一個深深的萬福。
    趙惠勻沒好氣地盯了低頭的奶娘一眼,轉身走了。奶娘誠惶誠恐快步跟上,她擔憂被世子記恨,又怕惹得她們夫人不快,唉做奴婢怎麽這麽難呢?
    “夫人,您這樣得罪大郎君會不會不太好,”趙惠勻所倚重的另一個侍女晴雲扶著趙惠勻的手輕言細語。
    “這有什麽,不趁著現在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叫他們心生忌憚,往後當了世子,更以為我們好欺呢。”戴著萱草紋銀蝶釵,走在另一側的霽月脆聲道。
    霽月這話是說到趙惠勻的心坎去了,她微微頷首,“霽月說的是,世子去世還未滿一年,那些人就忙著改弦更張了,再過幾日,怕是無我們母女的立身之地了。”
    說著就傷心起來,迎風落淚。一夥人忙溫聲勸,晴雲也隻得按下擔憂,安慰她們抑鬱成疾的世子妃了。
    ——————
    好好的來玩,遇見了這樣的事,顧大郎也沒心情遊湖了。他知道,晉王府看不起他這個鄉下小子的人不止趙惠勻一個。
    “摸摸阿耶,不氣不氣,”顧容安肉嘟嘟的小手輕輕地拍著顧大郎的肩,語氣溫柔地安慰他。
    居然被女兒憐惜了。顧大郎從顧容安的神態動作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可不就是陸氏晚上哄女兒睡覺時的模樣。顧大郎想笑,然心裏頭覺得暖暖的,揉了揉顧容安的頭,“好,聽安安的,阿耶不氣。”
    “嗯嗯,”顧容安得了顧大郎的保證,眉開眼笑,“那我們回去吧,安安餓了,想吃魚鱠。”
    “好好,回去吃魚鱠,”顧大郎一時的情緒低落被女兒明亮的笑容治愈了。他本性善良、心胸寬廣,想到趙氏隻是沒了丈夫的可憐人,也就不計較了,帶著女兒回長壽殿去用午膳。
    回到了長壽殿才知道顧衡今天中午也在長壽殿用膳。
    “去了哪裏玩,”顧衡從曹氏那裏得知顧大郎去逛王府了,是以有此問。他同曹氏一左一右坐在主位的圍屏牙雕紫檀羅漢榻上,手裏拿著一卷書,穿一件牙白繡墨竹的細葛交領家常便衫,文質彬彬、儒雅非常。
    側身坐著的曹氏手裏是還未納完的鞋墊,笑容慈祥,模樣淳樸,身上穿的卻是一襲紫地五彩團花的大袖,八幅杏色泥金牡丹的羅裙,頭上玉搔頭金鳳釵,在顧衡對比之下顯得過於隆重了。
    是如此格格不入的兩人。顧大郎一怔,不得不承認,王妃比阿娘更適合站在阿耶身邊,不知那死去的二弟又是何等人物呢?
    顧大郎有些失落,如果不是二弟不在了……
    阿耶怎麽在發呆,顧容安掙開顧大郎的手,小跑過去,抱住顧衡的腿,“祖父師祖,我看見湖了,好大呀!”
    “哦?”顧衡放下書,雙手提著顧容安腋下,把她抱起放到膝頭,摸著她梳成羊角小辮的頭發笑道,“可劃了船?”
    “沒有,”顧容安連連搖頭,晃得係在發辮上的花苞狀金鈴鐺發出細碎的鈴聲。
    真是係了鈴鐺的小貓咪一樣可愛。顧衡的眼神越發柔軟。
    搖完了頭,顧容安停下來,可憐兮兮地望著顧衡,“祖父師祖,為什麽我不給妹妹行禮是不對的呢?”
    顧容安的眼睛十分漂亮,是眼頭圓圓,眼尾尖尖的杏仁眼,眼下還有小小的臥蠶,更顯得一雙眼睛清純無辜。她的瞳色隨了陸氏,比常人淺,是明亮通透的琥珀色,看起來幹淨極了,也清澈極了。
    她仰著粉嫩的小臉,望著顧衡,眼神靈動,仿佛會說話一樣。
    顧衡立刻就明白,顧容安是受了委屈了。
    “安安為什麽這樣問?”顧衡聲音溫和,溫熱的手掌輕輕撫在顧容安頭上。
    “妹妹是縣主,安安不是,”顧容安說著,拿起右手拳頭咬了一口,疑惑道,“縣主是什麽,可以吃嗎?”
    聽了這話,顧衡立刻明白過來,又好氣又好笑,隨手拿了一個如意餅塞給顧容安,“縣主不可以吃,這個如意餅好吃。”
    如意餅是鹹口,顧衡不喜甜,長壽殿今日給上的點心就都是鹹的。
    顧容安雙手捧著小小的圓餅,小心咬了一小口,裏頭是鹹香軟糯的綠豆餡,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來,“好吃!”天哪,她一個甜黨,莫不是要叛變。鹹口點心也好好吃噠!
    “這個銀絲卷也不錯。”顧衡覺得投喂小孫女也是一件愉快的事。
    “嗯嗯,也好好吃。”顧容安就著顧衡的手咬了一大口,開心得眯起了眼睛。告狀成功,顧容安開開心心地在顧衡的投喂下,吃起了點心。
    顧衡心裏有了數,午膳過後,從長壽殿出去,李順就把蓮湖發生的事打探清楚了。顧衡聽完,轉頭就去了長春殿。
    朱氏得知顧衡要來還挺高興,匆匆照了鏡子,挽上一塊三色纏枝牡丹夾纈的香色帔子,到門前去迎。
    顧衡進了屋子,不等坐下,就開口道,“趙氏是越發不像樣了,既然為陽兒守孝,就好生待在仁安殿,莫要出來閑逛。”
    世家出身又如何,竟然不把大郎放在眼裏,莫非也在看不起他出自鄉野?顧衡自己在早年時候,也曾被世家子弟鄙薄。
    當年李琦謀反,顧衡被抓壯丁後,因作戰勇猛,頗有計謀,從一個小兵漸漸升遷至左軍副將。李琦世家出身,手下許多將領都是世家子弟,他們那些來自農家平民的將士升遷速度從來比不過世家子弟,哪怕立了大功,也要被世家子分去一半。他當了副將以後還以為出人頭地了,可在那些人眼裏,依然是個田舍奴。
    所以後來李琦被困天水,顧衡毫不猶豫帶著幾個弟兄,領著人馬投了朝廷,轉頭就參與了圍剿,親手拿下了李琦人頭。也是因此,顧衡得了個狡詐忘恩的評價。可又如何呢,當年鄙薄他的人早已化作塵土,他靠著剿滅反賊的功勞升為太原刺史。
    顧衡目光深沉地望著朱氏。新任河東節度使朱伯承有意拉攏他,許嫁朱氏,他也有心聯姻,不甘區區刺史之位。為此張忠義還與他吵了一架,可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錯。朱伯承死後,朱家兄弟不爭氣,他輕鬆奪了朱伯承基業,成了新的河東節度使,去年終於迫得朝廷封王。
    誰能想到一個鄉下小子能有這樣的成就呢?可如今,門第依然是區分貴賤的一道坎。
    “惠勻是怎麽了,惹得你生氣?”朱氏覺得丈夫越發威嚴了,有點怕,小心地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朱家還要安撫,顧衡拉著朱氏坐下,“唉,你好好寬慰寬慰趙氏,陽兒不在了,府裏也不會慢待她們母女的。令趙氏安心守孝。”
    “王爺放心,”朱氏將頭靠在顧衡肩上,她揣摩著顧衡的意思,語氣輕柔,“惠勻隻是太過思念陽兒,迷了心智。”
    多年夫妻,顧衡對朱氏也是有情分在的,輕撫朱氏肩頭,溫聲道,“你把容婉接到長春殿來撫養吧。”
    朱氏一驚,惠勻究竟做了什麽惹得王爺生這麽大氣,她試探道,“容婉從小就沒離開過娘,身子又弱。”
    “無妨,我已令人去訪女醫了,你撫養容婉,我放心。”顧衡是打定了主意,讓趙氏教養容婉,沒得養歪了。
    朱氏隻得答應了。又聽顧衡道,“我準備給安安請一個封號,姐妹兩個總要一樣才好。”
    “這是應當的,”朱氏笑著應和。新世子她都容下了,難道還容不下一個小丫頭。
    她想起還有一個陸氏,“那陸娘子,王爺打算怎麽安置?”
    本來顧衡是打算另擇高門貴女給兒子當正妻的,但出乎意料,陸氏也是名門之後,品貌出眾,又生有顧容安,他就猶豫了。
    “慧娘認為該如何安置?”顧衡覺得不如問問朱氏的意見。
    “陸氏終歸是胡姬庶出,又沒個娘家依靠,怕是沒法給大郎助力,”朱氏斟酌著,建議到,“不如為大郎另選良配,陸氏封個媵人也就足夠了。”
    顧衡仔細一想,也是如此,滿意道,“還是王妃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