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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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呼嘯卷起鵝毛大雪, 漫野的白,鋪天蓋地。這麽冷的天,能偷懶的都不願意出來逛,連一向熙熙攘攘的晉陽城街上的熱鬧都減了七分, 更何況是出城往普光寺去的官道。
    並非初一十五燒香拜佛的日子, 這條官道上人蹤罕見,層層的積雪厚棉絮一般, 不論人馬車輛走過都要留下深深的印記。
    時間並不緊,掛著晉王府標識的朱輪華蓋馬車在雪地上走得慢悠悠的, 沿著前頭路麵上的幾行馬蹄,車聲轆轆前行, 後頭還跟著幾輛青帷馬車。
    顧容頊無聊地坐在馬車裏,嗑著瓜子, 把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車內燒著銀霜炭,溫暖如春。他身上就隻穿了一件石青繡墨竹的潞綢圓領袍, 紅色羅褲紮在黑色的鹿皮小靴子裏, 頭發束成一個小髻,帶了珍珠金冠,膚白如玉, 唇紅齒白,整個人看起來俊俏又精神。
    隻是這個俊俏精神的小郎君一臉的不開心,阿姐自己跑出去騎馬撒歡, 卻不許他跟著一起去。
    明明他已經是個男子漢了!這點寒風怕什麽?
    小小男子漢顧容頊掀開車簾子, 呼地一陣寒風倒灌進來, 刮的臉生疼。顧容頊瑟縮了一下,默默地關好車簾。然後發脾氣地把瓜子殼吐得到處是,哼,他要弄髒顧容安的馬車!
    等到顧容頊嗑完一碟瓜子,成功地弄髒了顧容安的馬車,突然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奔來,伴著一聲長長的馬嘶,那個驕傲自得的調調格外的耳熟。
    剛剛還一臉被拋棄的不開心的顧容頊立刻換了笑顏,掀開車簾,高興的大聲喊,“阿姐!”
    風雪裏,五人策馬而來。當先一騎紅衣紅馬格外鮮妍明媚,仿佛銀裝素裹的天地都成了這一人一馬的點綴。
    那匹紅色的馬四肢修長健美,神清骨俊,披著一身緞子似的火紅皮毛,飛揚的鬢毛火焰一般,烈烈奪目。騎在馬身上的人卻比這匹神駿的寶馬更引人注目,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穿著火狐裘衣,長眉如畫,目色澄瑩,湛然有神,臉上的肌膚膚白勝玉,因為跑得出了稀薄的細汗,腮色緋紅,嫵媚之至。
    她騎著馬來得極快,顧容頊話音剛落,一人一騎就到了跟前。
    跟著一聲嬌脆的嗬斥就落進了顧容頊的耳中,“阿頊你給我進去,穿這麽點出來吹風是想喝藥嗎?”
    顧容頊癟了嘴,偏偏那匹成了精的大紅馬還要來湊熱鬧,對著他嘶嘶地叫起來,聽著就像是在哈哈大笑。
    “我這就進去了,”顧容頊乖乖低頭轉身,放下車簾子時狠狠瞪了小紅一眼,他奈何不了阿姐,還奈何不了一匹馬麽,總有一天宰了吃馬肉火燒。
    嘁,小紅仰天翻了個白眼給顧容頊。它跑得開心了,對顧容安的態度就格外的好,晃晃脖子上的毛,在顧容安下馬後還給了顧容安一個馬頭蹭蹭。
    顧容安叫它蹭得燦爛一笑,明媚豔麗,忽如一朵嬌媚濃烈的玫瑰燦然綻放,麗色無雙,她摸了摸小紅的額頭,手感光滑如緞,忍不住多摸了兩下。
    小紅又不樂意了,鼻子嗤地噴氣。
    “好啦好啦,”顧容安展顏笑道,“給你吃糖!”她從腰間的金縷彩繡如意荷包裏掏出一把核桃酥,伸出一隻纖細如蓮蕊的手,“喏,你最喜歡的核桃酥。”
    小紅歡呼一聲,伸出大舌頭舔糖吃。顧容安神色安寧地看著愛馬,心裏卻在腹誹,沒出息,吃了這麽多年,還是一把核桃酥就哄走了。
    喂了馬,顧容安上了馬車,讓小紅自己跟著馬車走。車隊這才又車輪滾滾地行動起來,速度比剛才卻快了不少。
    顧容頊在顧容安進來的時候就縮到了角落裏,剛才瓜子殼吐得有多爽快,這會兒就有多忐忑,他拿著一本書,假裝滿車的瓜子殼不是他吐的。
    車裏熱,顧容安脫掉了身上的裘衣,露出裏頭絮了吳棉的翠色長衫,身子軟軟地歪在了大靠枕上,以手托腮,眨巴著長長的眼睫毛,閑閑地說道,“書倒了。”
    嗯?顧容頊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他阿姐。翠色衣裳顯膚白,襯得顧容安猶如玉雕的人兒一般,珍寶貴重,令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裏珍藏。他的阿姐真是漂亮,那個什麽顧容婉風吹就倒的紙燈籠一個,居然敢號稱晉地第一美人,真是臉大。
    ‘“書倒了,”顧容安無奈地搖搖頭,給蠢弟弟把書拿正,“下回做了壞事及早收拾幹淨,就算要轉移別人的視線,也別拿這麽蠢的事來做掩護啊。”
    顧容安拍拍蠢弟弟的頭,“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喜歡上了讀佛經嗎?”
    顧容頊低頭一看,頓時羞紅了臉,他居然拿的是一本金剛經,這是他阿姐的書,他是從來看不進去書的,不論佛經詩經,要是拿了一本蛐蛐經倒是比較可信。
    唉,蠢弟弟也是個不愛讀書的。顧容安有些無奈,今年容頊也有十歲了,一本論語都還沒有學完,比他小了差不多一歲的顧昭昀卻快要讀完四書了。偏偏阿婆和阿耶溺愛得很,就連祖父都敗在顧容頊的撒嬌功力下,寵著寵著,寵成了個混世魔王。
    某人一點也不反省自己,她自己都是個混世魔王,偏偏烏鴉要嘲笑豬黑。
    “阿姐,”顧容頊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阿姐生氣,趕緊老老實實低頭認錯,“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好看書,今晚回去把論語抄一遍,讓小八送來給我檢查。”顧容安毫不客氣地給弟弟下了任務。
    顧容頊一聽垮了臉,兩眼淚汪汪,還不如多蹲兩個時辰的馬步呢。天生對習武很有天賦的顧容頊,是個崇尚暴力的家夥。所以對能夠把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顧容安服服帖帖,都被打習慣了。
    因為車隊不用慢慢等顧容安跑馬,加快了速度,很快晉陽城外的普光寺就到了。
    “好了,你回去吧,”顧容安穿好衣裳跳下馬車,站在車下對一臉不舍的顧容頊說。
    “不然我陪你嘛,阿姐。”顧容頊舍不得回去,第不知道多少次央求顧容安送給他一個陪住名額。
    “不,”顧容安依然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當她傻麽,留一個招雞鬥狗的混世魔王在身邊搗亂麽。
    送走哭唧唧賣萌的蠢弟弟,顧容安帶著人和馬進了普光寺。
    普光寺是百年古刹了,寺內古樹蒼蒼,磚石古樸。寺裏最為出名的就是極為靈驗的送子觀音殿,裏頭供著送子觀音的金身,是顧容安十年前捐的。
    當年她向送子觀音許了陸氏母子平安的願,不僅為送子觀音修了金身,每年的十一月顧容頊生月她都要到普光寺齋戒誦經一個月,十年來從不間斷。隻是從最初的由阿耶阿娘陪伴,到了八歲開始,她就要求自己一個人來了,如此才足夠誠心。
    慣例先是去送子觀音殿進香誦經。普光寺已經習慣了湖陽縣主每年的來訪,每到這一個月就會閉寺謝客,以方便湖陽縣主清修。
    顧容安在送子觀音殿待到了申時,出了殿門,天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縣主,”長成了亭亭玉立少女的阿五立刻圍上來,為顧容安披上一件孔雀羽的鬥篷。
    阿七撐開花開美人傘麵的油紙傘,走在側麵為顧容安打傘,她身子微微傾斜,細心地擋住了從側麵吹來的寒風。
    “你們總把我當紙糊的,”顧容安攏攏袖子,覺得身上的衣裳好不累贅,不由抱怨了一句。
    “總好過縣主受了寒,喝苦湯藥吧?”阿七性格活潑,側著頭笑道。她和兄弟阿姐們都是被縣主救下來的,小時候後努力學武學藝就是為了能夠照顧好縣主。他們縣主這般的玉人兒,他們可舍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自然要妥帖到位。
    確實是比喝藥好,顧容安無言以對。
    她每回來普光寺住的都是諸相院,普光寺平日裏就把這個院子封存起來,直到湖陽縣主光臨才是開啟。寺裏的沙彌已經把院子掃了一遍,十年過去已經嫁人升級為龔媽媽的珍珠還是習慣性地讓侍女們又重新打掃幹淨,準備好熱水飯食。
    所以顧容安一回去就有熱水可以沐浴了。
    “珍珠姐姐你去歇息吧,不用管我,”顧容安一進屋子就迫不及待地解開了身上的鬥篷和裘衣,隻穿著那件修身的翠色長衫。
    珍珠是被陸氏派來照看顧容安的,早就習慣了縣主不喜歡人伺候的毛病,也不多說,帶著阿五阿七走了。
    屋子裏沒了旁人,顧容安徹底放飛了自己,一邊走一邊脫衣裳,把衣裳扔了一地,走到浴桶旁邊,身上已經不著寸縷。
    此時屋子裏的一雙青瓷燭台已經點上了蠟燭,燭光溫潤,照得顧容安白玉無瑕的身子越發的瑩潤白膩。
    顧容安是個臭美的,把浴桶的水麵當作鏡子,沉迷地欣賞了一番自己的美貌,又看看自己圓潤豐盈的大白兔,滿意地揉了揉,真是又軟又嫩,可好摸啦。
    浴桶有點高,隻照得到美/美的上半身,她不夠滿意又踮著腳,探著身子,又去看自己纖細的小蠻腰,怎麽可以這麽好看呢。
    看著看著,顧容安目光一凝,她伸手摸了摸水,自言自語,“哎呀這水不夠熱,先不忙著洗。”說著十分自然地彎腰撿起地上的翠色長衫,把自己一裹,踏著軟鞋緩步往門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搭在了門上時,身後一陣勁風襲來,顧容安完全來不及躲避,就被人捂住嘴,扼住了脖子。
    她聽見身後那個人低沉的嗓音說,“倒是有點小聰明。”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脖子上,帶著濃濃的男人味兒,顧容安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她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