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豐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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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笙是真不曉得,好端端的,為何又委屈巴巴的擠眼淚。
方才在前院,他就聽見這屋裏頭的喊聲了,當時他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不測,心裏一著急就跑了過來,卻是到這兒之後,人好好的坐在那兒哭。
“哭什麽哭!”裴笙不耐煩的吼了一聲。
這一整天給他折騰的夠煩躁了,她睡得死,倒是怎麽都醒不過來,害的他還要把人抱過來放這躺著。
抱過來之後,他一下都不敢停留,轉身立馬就離開了。
自然是他怕自己再停下去,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之後去衝了個冷水澡,人才好受了一些。
沉魚感受到裴笙的怒氣,可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隻是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痕,一個勁的哭哭唧唧。
“你看,這麽大一塊的紅腫,真是醜到不能再醜了,要是毀容了怎麽辦?”
裴笙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過去。
那裏的傷好像......是因為他......
頓時裴笙臉上的表情有稍微的柔和了一些,但說話間,還是生硬著語氣:“那有什麽,沒幾天就好了。”
裴笙說著,把一個青瓷小瓶子放在了一邊。
“會死的......有疤還不如死了算了。”沉魚低著頭,喃喃自語。
“用這個。”裴笙用手點了點那個青瓷瓶子。
瓶子裏頭是膏藥,是他平時用的,藥效極好,抹在傷口上,好的很快。
“這兒怎麽腫成這樣......”沉魚往前走了兩步,湊到裴笙麵前,想讓他看清楚。
他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我就知道,沉魚這般模樣,定然是難看極了,不僅旁人嫌棄,連夫君都嫌棄。”沉魚說著眼淚又上來了,一手輕輕捂著額頭,遮住那處的傷痕。
“那沉魚這般活著,倒也是沒什麽意思了。”
裴笙沉著一張臉,就這般靜止似的看她,卻也不說話。
似乎有一股寒氣,將她渾身團團包圍。
沉魚定了定心神,隻當什麽都不知道,抬起另一隻手,兩指捏住他的衣袖,抬頭,抿唇,淚水漣漣的看著他。
裴笙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隻覺得自己揮也不是,停也不是。
兩個人都不說話,房間裏頭一時寂靜的可怕,隻剩下一起一伏緩緩的呼吸聲。
還是山茶及時的出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世子,夫人,前頭白小姐差人過來,說是齋飯快好了,請你們快些過去。”
山茶這會子也被裴笙這副模樣給嚇到,站在門口,低著頭,說話聲是已然小了不少。
“知道了。”裴笙回了三個字,然後回頭,冷然看著沉魚。
示意讓她放手。
沉魚眨了眨眼睛,說:“那夫君等我換身衣服,然後我們一起過去?”
她之前在馬車上吐了,又染了茶漬,現在衣裳上一股怪怪的味道,可是難受極了。
定然要先換了衣服,不然她可跨不出這道門。
所是這會兒手上依舊是扯著他的衣袖的。
若是不看著裴笙答應,沉魚大抵也就不會放手了。
裴笙沒說話,見她不撒手,才是無奈的的輕眨了下眼睛。
算是默許。
那邊山茶尋了衣服已經就放在榻邊。
沉魚生怕他離開,走過去了兩步目光還一直往回看,就緊緊的黏在了裴笙身上。
好在他沒有要反悔的意思。
因為隻是過來這邊住兩天而已,沉魚沒有讓山茶帶太多衣服,總共就不過兩三身便裝。
榻上擺著的這身,是一件寶藍盤錦鑲花錦裙,較為寬鬆的款式,紗布輕巧,隱隱飄逸。
屋子裏還有一個小屋,作洗浴淨室用按理來說,沉魚要換衣服,就去那裏邊換。
她本來是打算過去的。
可是回頭看著裴笙,正背對著她,淡淡的往窗戶外頭看。
沉魚動作一頓,然後朝山茶搖頭,擺了擺手,示意讓她先出去。
山茶可十分懂意會沉魚的意思,微微頷首,墊著腳尖,輕輕的退了出去,不餘下一點兒的聲音。
沉魚走到屏風後邊,低頭,開始緩緩解自己的腰帶,隻輕輕一扯,外衫就鬆開來,順著圓潤光滑肩頸滑下。
她的身子曲線自然是極好的,該有的地方比常人都要圓潤飽滿,不該有的地方,自是一點兒都沒有多的。
流暢的線條,就順著衣裳的滑落,一點一點的呈現在微涼的空氣裏。
“聽聞白家小姐也是個嬌嬌的美人兒,我可是聽裴簫誇過她好幾次,說長的極好,可一直也期盼著見一麵。”
沉魚一邊褪著身上的衣裳,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勾唇輕笑間,目光朝著屏風後邊掃。
“不知夫君覺得,那位白小姐長相如何?”
裴笙以為她是在裏頭換衣服的,沒注意,下意識便轉過身來,一抬眼,就是屏風後邊的一個黑影。
曲線玲瓏。
他瞳仁一緊,還沒反應過來,沉魚稍稍側身,正好半對著裴笙。
沉魚繼續手上的動作,勾唇,還在慢慢的說著:“夫君和白小姐不是關係很好的嗎?莫不成是還不知道――”
“葉沉魚,你能不能知羞恥一點 ?”裴笙淡淡說了一句,打斷了沉魚的話,接著馬上就移開了目光去,抬手,捏了件衣服朝她扔過去。
正好搭在屏風上。
怎麽說她也是個女人,明明有房間卻不進去,難道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在別人麵前寬衣解帶?
哪怕隔著一個屏風......但是這像什麽樣子?
裴笙心裏頭,覺著不悅,可那當頭間,有兩道意識在他的腦海裏打架。
一道在瘋狂的叫囂和呐喊,好像隨時就能破體而出,另一道則在拚命的,將它往下壓製。
冰火兩重天,足夠將人活活的折磨死。
“我......我怎麽了?”沉魚不悅,猛然回頭過來,就這麽怔怔的看著他。
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沉魚一邊說著,一邊套內裏的小衣,雖然裴笙看著急切,但是她的動作還是不急不緩。
“您是沉魚的夫君,是我最親近的人,莫不成是還有什麽事要遮遮掩掩的嗎?夫君嫌棄沉魚,可是在沉魚心裏,您是沉魚的依靠,是不需要避諱的。”
白嫩的指尖捏著寶藍輕紗衣裳,一點一點的往上拉,忽然間,看見了什麽。
沉魚的動作頓住。
她低頭,視線在自己的身子掃過一圈,瞧見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
第一下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於是低頭,又放穩了目光,仔細看了一眼。
這身上盡是淤傷,一看就是給磕碰到了。
這傷其實不算嚴重,但是放在沉魚身上,光是看著就十分可怕,不曉得的,看見這副景象,怕是還要被她給嚇到。
“夫君,給我拿一下那邊的膏藥。”沉魚依稀記得,自己在地上滾了兩圈,想來,傷就是那時候給弄的。
她曉得問裴笙是沒什麽用,但是這淤傷可不能就任著它如此,身上這麽青紫一片,那也是十分難看的。
裴笙頓了頓,竟是反常的起身,去走到桌子旁邊,捏起那個青瓷小瓶子,然後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沉魚的將衣裳披好,稍稍往下拉,露出脖頸往下一線地方的淤傷。
“幫我抹一下後麵,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