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錦瑟

字數:4756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誘夫三十六計 !
    原來鬼迷心竅這個詞,真的是實實在在存在而可怖的。
    一向自製力極好甚至從來不會失控的裴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究竟是怎麽想的。
    那人兒就像是極致綻放的花兒,帶著攝人心脾的芬香,在眼前緩緩搖曳,誘人,一步步往前。
    他捏著青瓷小瓶子,微涼的感覺從指尖傳來,打開蓋子,瞬間傳出清涼馨香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他手指伸進去,觸到越加冰涼的膏體,挖了一點兒出來。
    抬眼,便收入眼底,雪背上點點的青紫。
    裴笙的喉嚨微動。
    手指的指骨節,節節分明,隻在細看之下,能發現指尖在輕輕發顫,目光凝在那一點青紫上,然後伸手過去。
    他的力道倒是很重,手指點在淤傷上,完全就把這一塊當石頭似的,一點兒旁的都不顧。
    那是因為心裏的聲音,在叫囂著要得到更多。
    所以他隻能盡力壓製。
    沉魚悶哼了一聲。
    在這夏日裏,盡管山上要涼爽一些,但說到底還是燥熱的。
    沉魚的背上有微微的細汗,映著細小的絨毛,溫熱一片的觸感,軟軟糯糯,像那粉白的糯糍一般,而他的手指卻是冰涼而有力,兩者對比,分外強烈。
    沉魚咬著牙,忍了一會兒,身後的力道卻沒有半分要放輕的意思。
    原本隻是皮肉上的微痛,這會子被他這麽重重的帶著藥膏按柔,沉魚從喉嚨裏溢出一聲來:“夫君,輕點兒。”
    細小柔媚,還帶了那麽點隱隱的委屈,最後一個字音落下,聲音婉轉,仍留餘韻。
    分明是任何人都抵擋不了的模樣。
    裴笙沒有說話,手上動作稍微一頓,然後又繼續,雖然還是用了力,但相比之前,已然小了不少。
    不是足夠讓人舒服的力道,但是能夠忍受,她怕再喊疼的話裴笙恐怕會不理她,所是沉魚皺著眉頭,沒再說話。
    “在車上的時候,沉魚是不是煩擾到夫君了?”屋子裏頭實在安靜的可怕,沉魚便是輕輕柔柔的開口問了。
    其實她嘴上這麽問,心裏也沒覺得自己煩到了他,她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說起來,本來也就沒什麽錯。
    “你知道就好。”裴笙冷冷說著,麵色板的鐵青,抹完藥後,把藥瓶扔給了她。
    沉魚拿過藥瓶,用手指抹了點藥,低頭,抹在腰際的淤傷處,然後將衣裳穿好。
    全程動作都十分流暢,不急不緩。
    沉魚手指尖勾著,係好最後一下的腰帶,回頭,看著身後的裴笙。
    目光就悄摸打量著他。
    他看起來麵色如常,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就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一樣,分外淡然。
    但是沉魚總能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同。
    她想起那個晚上,他闖進來的時候,哪怕眸子裏染上深深的欲|念,但表情卻是平靜的,咬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沉著聲音和她說那些話。
    那些是她永遠都不可能忘掉的畫麵。
    沉魚想起這些,目光難免就沉重了許多,帶了些許難以察覺的恨意,一寸寸掃在裴笙身上,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看著我做什麽?”裴笙猛然一句話,把沉魚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看夫君長得好看。”沉魚直接就出聲回答,眸子亮閃閃的看著他,倒是叫人覺著,這話說的倒是挺真誠。
    裴笙有刹那的發怔,目光遊離,沉魚趁著這時候,一咬牙,上前抱住了他。
    軟軟的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帶著淡淡的清香,而呼吸聲就漸漸在耳邊響起,越來越近。
    “沉魚很喜歡夫君,是真的......”
    她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麽說出這些話的,左右就是咬咬牙,隨便一說就是了,反正也隻是唬唬他而已。
    裴笙直接就揮開了她的手。
    力道不大不小,正好夠讓她放開手,而當時,眸中冰冷更甚。
    “葉沉魚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我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他頓了頓,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轉身,便往外走。
    沉魚被他推開,訕訕的退後幾步,看著他往外走,也沒動,睜著眸子呆怔的模樣,就像是被嚇到了。
    而裴笙人已經走到門口,當時沒聽見身後的聲音,他停下來,頓了頓,聲音生硬,道:“這裏隻有齋飯,不吃的話就餓死。”
    “餓死就餓死。”
    沉魚緊接著嘀咕了一聲,是裴笙聽不見音量,話這樣說著,但臉上卻是在笑,快步的往他這邊走,就跟在了他的身後。
    “夫君,走吧。”
    ......
    龍觀寺建在郊外的半山腰上,地勢偏僻,再加上房屋置備,不算完善,所是平日裏很少有人來。
    雖然有傳言稱,此處靈驗,隻要心誠祈禱,佛祖都會滿足他的心願,雖說如此神乎其神,但不知為何,依舊是香火稀少。
    白錦瑟會知道這個地方,還是上回尚書家的張夫人同她談話時提到的。
    張夫人說她去龍觀寺,一是求子,二是為父母祈福。
    本來隻是求個心安,沒抱什麽希望,誰曉得回去之後不過兩月,她就懷了孕,而母親拖了好幾年的病症,也是終於治好了。
    倒是有些神乎其神了。
    但無論如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白錦瑟才會想過來走一趟。
    她給國公夫人遞了口信,麵上說的是拜佛祈福,但其實是聽說裴笙回來了,想找機會見上他一麵。
    她都已經半年未曾見過他了,這可是在以前,從未有過的長時間。
    自然是想念的。
    她曉得他已經成親,娶了葉家小女兒葉沉魚,心裏頭一直忿忿不平,可是也沒得法子。
    之前的時候,母親知道她喜歡裴笙,曾經暗地裏同國公夫人提過幾次,國公夫人也明白,還打探了裴笙的意思。
    可是裴笙說,他誰都不喜歡,也誰都不會娶。
    白錦瑟本來還是沒那麽傷心的,不過在聽說裴笙娶親之後,在家裏哭了有整整三日。
    他說他誰都不喜歡,不會娶親,可還是娶親了,娶的還是小官家的女兒,她白錦瑟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是有什麽地方,比不上那個叫葉沉魚的女人。
    而且她從小就喜歡他,喜歡了這麽多年。
    心心念念的,除了她的裴笙哥哥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她以為,裴笙是不在意葉沉魚的,或者根本不喜歡她,不然怎麽會剛成親就離開,一去半年之久。
    可是今日卻親眼看著,裴笙抱著她,從馬車上走下來。
    那個女人睡過去了,應該是睡過去了,頭窩在裴笙的懷裏,她什麽都看不清。
    可是裴笙卻把她抱得很緊,害怕人掉下來,手腕還是托著的。
    夏日炎熱裏,她額頭上浸了細汗,他的衣袖掃過去,雖然是很快的一下,但她分明看見,他用手指給她揩汗。
    當時她人有些發懵,不過是在想,裴笙他以前,從來不會觸碰任何女人,哪怕是多看上一眼,那都不可能。
    她從來沒想過這般的場景,想到有一天,他懷裏會抱著女人。
    這般小心翼翼的抱著,在她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場景。
    白錦瑟這樣想著,手指捏著衣袖,已經被捏得有些發皺,扁唇,不忿。
    就在這時候,外邊傳來了腳步聲,一前一後,一輕一重。
    白錦瑟緩了緩,然後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