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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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誘夫三十六計 !
    一整夜, 沉魚都躲在櫃子裏一動不動。
    先前的時候,外麵突然有人一下就推開了門, 隻幸好, 他不過就是四處看了一眼,許久的沉默......之後便沒有再多的動作。
    天曉得那一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櫃子實在晃蕩, 人在裏頭, 隻要是輕輕一動,櫃子就嘎吱嘎吱的直響。
    就像是把命提在了刀口上。
    隻幸得是逃過了這一劫。
    不過就算如此, 她也不敢放鬆警惕。
    那些人不知道有沒有離開,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
    而且就算她想跑,帶著白錦瑟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還不如就在這待著。
    待著等裴笙來找她。
    不知道為什麽, 她總覺得, 他馬上就會過來找她, 會帶她離開這個地方。
    深秋的夜裏, 實在是涼的厲害, 隻那麽待了一會兒就渾身冰涼,因為太涼,再加上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似乎是血液都凝固住了,難受的厲害。
    後半夜的時候, 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實在是困的不得了, 差一點, 就快撐不住了。
    但是抬著眼裏, 硬是一點兒都不敢合上。
    就這麽過去了很久。
    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硬撐著抬眼,眼簾裏有一抹亮色的光線,思思點點的,似乎是天已經亮了。
    她嚐試著推了推櫃門。
    櫃子不可避免的晃了晃,當時“嘎吱”一聲,驚的她馬上把手給收了回來。
    又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確定了沒有動靜之後,才憋著一口氣,直接推開了門。
    屋子裏這扇門原本是從外邊被鎖著,但是現下隻剩下了半扇門,另外一半就倒在地上,被砍成了好幾塊,足可見其中之人,有多暴虐。
    院子裏雜草叢生。
    昨晚天黑,對這周圍的景況看得並不真切,不曉得是如此的荒涼,而在這一片的荒涼中――
    有兩具屍體。
    她認得躺在門口的那一個,就是昨天晚上帶她進屋的那個男子。
    一身的血,胸口一個大洞,血糊糊的一片似乎都已經完全凝住了,沉魚還從未見過這般的景象,驚嚇的當時差點就要喊出來。
    幸好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跌倒在地。
    但外麵似乎已經是沒有人了,沉魚回頭往櫃子那邊看了一眼,想著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給白錦瑟找大夫過來。
    拖了太久了,若不是她有毅力,一直強撐著,怕是料不定會有怎樣的下場。
    於是她沒再猶豫,一腳跨過去,直接繞開了屍體,然後拔腿就朝前頭跑。
    她不認路。
    但她曉得,就這麽一直往西跑總歸是沒錯的。
    千陽鎮應當就在前頭。
    隻是她蜷在衣櫃裏整整一夜,手腳早就僵硬的不行,方才跑那幾下是僵硬到頭了,身上的酸麻勁沒上來,拔開腿,倒還叫她跑出了這個院子。
    但是接著那股子勁來的也快。
    急促的往上躥行,瞬間便席卷了全身的每一處,讓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當時不過一腳邁出去,人就已經不穩當的倒下了。
    這山裏的泥土地,比不得外麵的大道,除了黃土泥塵就是石頭,冒個尖尖的小角兒出來,一碰上能直接鑲進人身子裏頭去。
    沉魚的手掌是瞬間就冒了血的,但是身上的酥麻之意實在太厚重了,厚重到讓她可以暫時忽略那些疼痛。
    太難受的,噬骨啃咬的感覺一點點襲上,密密麻麻的,想站起來繼續卻是左右沒這個力氣,掙紮了許久隻感覺渾身軟軟的。
    接著有腳步聲傳來。
    隔得尚遠,沉魚眼簾中出現一抹玄黑的衣角,衣角下邊隱隱顯出靴子的衣角,沾滿了黃泥,甚至是破舊的厲害。
    讓她想起了那匪徒的傳言。
    一塊石子就在手邊,她緩緩的伸手過去捏住,雖然知道自己這一舉動實在沒什麽用處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意義。
    可當那腳步陡然加快朝著她這邊過來的時候,她完全顧不得那麽多,抬手,直接把手裏的石頭朝那人扔過去。
    她這一慌扔的倒是準,悶悶的一身便砸在了他身上,然後她想站起身來,想馬上跑開。
    但是抬眼的那一瞬間,她卻怔住了。
    眼前人一身黑色衣裳,是他不經常穿的顏色,所以才叫人越發的陌生,而一向挽的整整齊齊的頭發,幾縷發絲垂下,淩亂極了,特別是麵容上的一片倦色,胡茬滿麵,顯然是沒時間去收拾,才會變成這樣。
    這完全不像是裴笙了,可是如今他站在她麵前,她心裏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裴笙,就是她的夫君。
    眼淚瞬間溢出眼眶。
    裴笙手裏捏著她方才扔過來的石頭,清冷的麵色中,是灼灼閃耀著,不那麽容易能壓製住的眸光,看得出來,是欣喜的過了頭,便全歸為了平淡。
    當時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一腳踏出去怔住,便未再動了。
    腳上有如千斤重。
    他喉嚨微動,緩緩捏著手上的石子,啟唇,聲音嘶啞,像是沉然了許久才開口,但卻聽了讓人無比安心。
    “葉沉魚,能耐了?”
    沉魚這時候腳上的酸麻終於是緩了過來,她臉頰上還掛著淚,上前兩步,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眼淚流下來就使勁的蹭,許久,似乎是緩和了一些,出聲,道:“夫君。”
    ......
    陸湛這人識路的本事不太好。
    他昨兒夜裏一路騎馬,都是跟在裴笙後頭的,也不曉得他要往哪去,要走哪條路,他唯一曉得的,就是自個兒跟緊他就是。
    可是裴笙也不曉得怎麽了,趁著他沒注意,突然就改了道,馬兒跑得又快,轉瞬間便沒了影。
    把他一個人落在後頭。
    所是這廂沒法子了,他也隻能一個人順著大道往前頭跑,偏生這馬還要跟他作對,跑到半路就沒了力氣,越來越慢,幸好他是死勒了韁繩,顧不得那麽多的往前邊跑。
    日頭漸漸大起來的時候,才是隱隱瞧見了裴笙的蹤跡。
    是他留下的記號。
    陸湛想,他既然有這個工夫留下這些記號來,那想必,是已經找到人了。
    心裏的迫切越發的明顯,在那一刻有什麽東西破芽而出,之後,便是緩緩生長。
    那是再難抑製住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