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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下跪請罪
    沐歌的手緊緊抓住軟塌扶把，手背暴起了根根青筋。鳳千辰將她的異樣盡收眼底，大掌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時，驀地愣了愣，她的手竟然涼得像是冰。
    鳳千辰灼熱帶繭的大掌溫熱，沐歌漸漸鬆弛了，“喜歡，那就謝謝婉妃娘娘的饋贈了。”
    聞言，景夢上前，收起了裝老參的錦盒。
    “婉妃送如此貴重的禮物，難道是來為這兩個丫鬟求情的？”鳳千辰撫著手上玉扳指，一臉無賴樣。
    “不，王爺責罰得是，本宮應該感謝王爺給了這兩膽大包天的丫頭懲罰，不然往後還會闖什麽禍，給未央宮蒙羞。本宮此次來是為管教不周賠罪的。”
    沐歌冷眼看著，對於明婉星棄卒保車的做法，一點都不吃驚。皇宮本是如此，弱者隻會成為犧牲品、墊腳石。
    “哦，婉妃娘娘真是深明大義，本王很是佩服呐。”鳳千辰笑得暢快，明婉星的神色也輕鬆了不少，沐歌卻深知以鳳千辰的惡劣秉性，此事決計還沒完。
    果然，話音一頓後，鳳千辰笑著說：“可本王卻覺得這些處罰還不夠呢！畢竟本王的第一個孩子，就因為你這兩個丫頭的衝撞，剛剛小產沒了。”
    鳳千辰這個老狐狸果真陰險，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沐歌越發對鳳千辰刮目相看。
    明婉星不可置信地看向沐歌——麵色紅潤，唇色豔麗，聲音也清晰有力，哪裏像是小產後該有的樣子。這鳳千辰分明是栽贓嫁禍給她。
    但即便知道，也不能直白地戳穿。
    明婉星眼底閃過狠色，佯裝詫異地問：“四王爺，四王妃才小產怎可坐在門口吹冷風？本宮擔心她身子，叫個太醫再來為四王妃看看可好？”
    明婉星可不是隨意任人宰割的。她這是狠了心要將事情鬧大的模樣，到時候隻要太醫一來，便擺脫鳳千辰硬塞給她的罪名。
    鳳千辰見招拆招，“婉妃，你是在質疑本王麽？今日你這兩個丫頭是怎麽欺辱小歌的，浣洗坊的人可都看著的，你可是想抵賴？”
    他頓了頓，不再偽裝，“這世上事事都可以作假，四王妃到底是否小產，可由本王說的算！”
    明婉星麵色一灰，知道這是著了鳳千辰的道，隻得認栽，“那四王爺想要如何解決此事？”
    鳳千辰看向沐歌，“這就要看四王妃如何決定了。”
    兩雙視線齊刷刷地凝在沐歌身上，一道陰狠，一道帶著看好戲的慵懶。
    聞言，明婉星鬆了口氣。在她眼裏，一個小宮女哪怕有鳳千辰作為依仗，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拿她怎樣。
    “四王妃，你可要好好想想呐。”明婉星似笑非笑地說。
    沐歌斂眉看了明婉星許久，冷冷道：“婉妃娘娘是得聖寵的妃子，沐歌斷不敢為難娘娘。”
    明婉星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容。鳳千辰猛地回頭看著沐歌，牙齒咬得咯咯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他牟足了勁兒想幫這個女人討回公道，她就想這麽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但是奴婢我受了欺淩，又失了孩子，心底還是有些怨氣的。”沐歌話風一轉，“不若婉妃娘娘就給我下跪一次，我們就扯平了。”
    明婉星笑容驀地凝在唇邊。
    “大膽，我可是當今皇上的妃子，除了皇上太後，怎可對其他人下跪。”明婉星眉心糾結猙獰，大聲嗬斥。
    “我知道你是婉妃！”沐歌勾起唇，不緊不慢地說，“但我就是要你對我下跪。”
    鳳千辰有些意外地盯著沐歌，本以為沐歌隻想出口氣，也不真敢將明婉星怎麽樣，最多逞口舌之快，或是討要點好處，便了了此事，但沒想到這個女人的膽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會提出這樣帶著侮辱的要求來。
    鳳千辰長眸微眯，不動聲色瞧著那個瞬息像變了一個人的沐歌。
    明婉星冷笑著對鳳千辰說，“四王爺，你王妃欺人太甚了，那本宮就先行告辭了。”
    讓她同一個螻蟻不如的宮女下跪，是萬萬不可能的，讓她以後的尊嚴要置於何地？
    明婉星挺直著背疾步離去，鳳千辰感覺到覆在掌下的手，緊繃，顫抖，視線上移，瞥見沐歌的唇被咬出了一縷血色。
    “等等！”鳳千辰衝明婉星喊道。
    明婉星嘴角勾起一抹笑，回首：“四王妃可是想通了？”
    鳳千辰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沒有，本王隻是想問問婉妃想通了麽？”他從懷裏摸出一個靛藍色的香囊，拿在手裏拋了拋，“婉妃娘娘，你可認識這東西？”
    驀地，明婉星麵若金紙，臉色比才“小產”的沐歌，還要難看上幾分。
    鳳千辰笑道：“看來婉妃娘娘是認識的，那婉妃娘娘現在是如何想的？”
    沐歌看著鳳千辰手裏的香囊，不知同明婉星有何關係。她額上竟然冷汗如雨而下，握成拳的手微微顫抖著。
    鳳千辰也不催促，擺弄著手中香囊，那抹盡在掌控中的笑容，看得明婉星心驚膽顫。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大殿內，落針可聞。
    許久後，明婉星膝蓋彎曲，一點點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麵，旋即雙手貼地，將頭深深埋了下去，道：“四王妃，今日都是本宮的錯，本宮給你道歉了，請你原諒。”
    沐歌死死地盯著她。
    想要大笑。終於，終於讓她等到了這一天了。終於將那些仇恨還回去了分毫。蒼天有眼，不枉她重生一場。
    但，她與明婉星的仇，還未結束。
    鳳千辰幽沉眸光，探尋地打量著沐歌有些掩不住快意的神色：讓明婉星下跪，她就如此開心。他果然沒有想錯，這個丫鬟不簡單。她的秘密，他早晚會知道的！
    “開心麽？”
    沐歌回神，看著空了的大殿，對鳳千辰微微彎了彎身子，“奴婢謝謝王爺。”她又變為了那個寵辱不驚的小宮女。
    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這日，沐歌小產的消息就在宮內傳開。鳳千霖攜著寧昭然來了四王爺府探望。
    看著床邊放著的銅盆裏，被血浸紅的水和帕子。以及躺在床上蓋著厚厚錦被的沐歌，一張小臉慘白。鳳千霖眉心微蹙，說了些關懷的話，就同鳳千辰一起到房外說話了。
    兩個男人一走，寧昭然猛地撲到床邊，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
    她握住沐歌冰涼的雙手，自責道：“雲歌，你好端端的怎麽就小產了，還流了這麽多血，是本宮不好，竟然一點都未留意。”
    看寧昭然不做偽的傷心，沐歌心驀地一暖。很想告訴她，這些血不是她的，都是豬血。但理智告訴她，這些事不能告訴寧昭然。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再將這個苦命的女人拖入這趟渾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