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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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繁星照在天空,周遭陰冷陰冷的,我走在很少有人會來的學校後院,這裏除了枯草,啥都沒有。
可能是上午著了涼,到了這會,我一直不停的打噴嚏,而且還感覺到特別冷。
我蹲在角落裏,雙臂環抱著自己,不知道何去何從,晚飯沒有吃,也沒有什麽心情吃,因為特別害怕去食堂吃飯,再碰到相熟的同學,麵對他們,我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他們罵我是狗,說隻有瘋狗才會咬人,現在想想,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真的無能,男子漢都是用自己的拳頭說話,而我連拳頭都拿不起來。
這一刻,我特別思念養父、養母,在我心裏,對親生父母是沒有絲毫概念的,在我看來養父母就是給我生命,甚至比給我生命還要昂貴的人。
如果養父還在,該有多好,我就可以帶著他來到學校,讓那幫隻知道欺辱我,謾罵我的人看看,我的父親,是多麽優秀的人!
他是個主治醫師,每天穿著白大褂,幫助許許多多需要的人,他受人尊敬,大家都和藹的叫他薛大夫。
我曾經問他,等我長大了可不可以跟他一樣當一名醫生,養父笑著說當然可以,他相信我完全可以比他做的更好,他的理想就是做名專家醫生,而我,更應該把目標定到副院長,院長的級別。
養父摸著我的腦袋說:兒子,無論什麽時候,你都得記得,家是唯一的,錢多錢少無所謂,而你身邊的親人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薛盈盈,我付出了所有,她是我的唯一,沒有她,還剩下我一個人,算什麽家?
我抹了抹眼淚,心想就算我千錯萬錯,至少換來了薛盈盈安定的生活,這已經夠了,而接下來,無論他們怎麽對我,隻要整不死我,我就苟且的活下去又如何?
班主任要開除我,眼下我隻能想辦法去求他,畢竟開除學生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需要校領導同意,況且我沒有犯嚴重性的校規,領導也沒權利隨便開除學生。我想了很久,然後在門口小賣部買了兩條香煙,加一塊八十塊錢,當我把一百元遞出去的時候,我心裏尤其不舍。來到班主任辦公室門口時,我偷偷往裏麵瞄了眼,沒其他人,我鼓起勇氣敲門,班頭說了聲請進,我心驚膽戰的推開門,這是我第一次學人家走後門,送禮。
班主任一瞧是我,登時不耐煩了,說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滾回家了嗎?
我臉上燒紅,緊張的道:老師,對不起,千錯萬錯都在我,請你原諒。
我囁喏著把黑色蛇皮袋裏的東西放在班主任的桌子上,他皺緊的眉頭,一時間舒展開來,我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生怕他直接把東西甩出去,或者扔我臉上,罵我是不良學生。
那下一刻,我驚呆了,班主任熟稔的將袋子放在腳底下,繼續低著頭批改作業,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三個字:回去吧。
我如獲大釋,一連說了幾個謝謝,然後跑回教室。
一路上,我都在慶幸班主任收下禮物,如果他把東西扔了,再記我大過,那我就徹徹底底的滾蛋了。但同時,我又為自己做出這種行為感到可恥,竟然會淪落到送禮走後門。
剛來到教室門口,昏黃的廊燈下照著一個清麗的人影,那人就站在我們教室外麵,我依稀聽到裏麵傳來一陣不小的唏噓聲,有好幾個男生歪著頭把腦袋伸到窗戶外麵去看,那個女生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瘦長的身影掛在地上,她低著頭,秀麗的臉頰藏在墨色的長發裏,背過身,心事重重的,似乎在等人。
我一時間,挪不動步子。
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一旦走過去,該如何麵對她,薛盈盈。
我也不知道她怎麽跑到我們班來找我,而如今,此刻,就我現在這幅邋邋遢遢,臭氣熏天,腫著臉,熊貓眼的樣子,她見著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實在不想讓她擔心,也不想讓她以為她的哥哥,是一個孬種,被人打成這樣,連還手的資格都沒有的懦夫。
我剛要離開,就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我登時打了個冷顫,沒來得及逃走,薛盈盈朝我喊了聲:薛寧,你站住。
她語氣有些不好,我知道自己遲早要麵對她的,腦子裏胡亂的轉著,在想怎麽向她解釋。
我站在樓道裏,周圍有些昏黑,薛盈盈追上來之後,二話沒說,突然給了我一嘴巴子。
我當時就蒙了。
薛盈盈的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我心裏驚了驚,下意識的道:誰欺負你了?
薛盈盈上來就推了我一把,憤懣的道:薛寧,你這個騙子!
這是她第三次直接叫我的名字,第一次是我剛進這個家時,她叫我薛寧,養父輕輕的打了她一下,說以後不準叫名字,必須稱呼哥哥。
就在剛剛,她接連叫了兩次我的名字。
我喉嚨有些哽咽,但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道:怎麽了?別動不動就哭鼻子,多大的人了。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嘴巴。
這一次,我徹底僵住了。
身體裏的血液似乎也凝固住了,我站在那裏,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拽著我,急速的往下沉。
我沙啞著道:盈盈,有事我們回家說好嗎?
薛盈盈根本不聽我的解釋,我想去拉她,她一把甩開了我道:別碰我,我嫌髒。
髒!?
我現在確實很髒,自來水洗掉的隻是表麵,洗不掉沾滿尿臊的味道,洗不掉滿身下水道腥臭的氣息……我賠笑著說:我身上是有點髒,今天騎車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實在編不下去了,這麽幼稚,天真,騙小孩的把戲,還能再用兩次嗎?
薛盈盈一字一句的道:以後,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妹妹,我不認識你這種卑鄙下流的人。
我被楊洋、蘇馨、黃飛虎、乃至張斌,任何人打罵的時候,都隻是覺得難忍,最多也是感到無法接受,甚至‘強奸犯’三個字強加在我頭上的時候,我也隻是覺得憤怒……而比‘強奸犯’‘變態狂’‘猥瑣男’略顯好聽的‘卑鄙下流’在我此刻聽來,卻像渾身被無數針紮似的。
疼。
疼的異常的厲害。
我低著頭,不想讓她看到我此刻淚流滿麵的樣子,我緩緩的抬起手,低低的說:盈盈,跟我回家。
我又一次向她伸出手,而這一次,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覺得無助。
我一直以為我是哥哥,我需要處處照顧薛盈盈,而我絕沒想到,此刻的我,也需要薛盈盈一句安慰,哪怕一個不那麽諷刺的回應,她不知道我淪落到現在這幅樣子,全部是拜她所賜。
薛盈盈連打開都懶得打開我的手,扭過身從我身邊走過,決然而然。
那一刻,我真的被傷到了。
唯一的親人,都不信任我,我一拳打在身邊的牆上,感覺不到疼。
那晚剛放學,我去車棚推車,結果被張斌的人堵了住,張斌帶頭把我拉到操場,而就在來到操場時,我還看到了楊洋他們一幹人,顯然,他們那幫人也是在等我。張斌瞪了一眼楊洋,楊洋陪著笑臉道:原來是斌哥啊,你們先玩,等你玩夠了,我再找他說點事。
張斌會意的點點頭,對我道:你小子得罪的人不少啊。
我耷拉著頭,不敢回答他。
張斌照我肚子踹了一腳,罵道:你他媽還敢告老師,你停牛逼啊!
我知道他指的是上次我找班主任揭發他揍我的事,估計因為那件事,他也受到校方的警告,要不然他早就動我了。
我晚上本來就沒吃飯,結果這一下,直接把我踹的口吐酸水。
張斌一把將我拎了起來,怒道:蘇馨也是你個癩蛤蟆碰的?你給我記住了,隻要我在一高一天,就沒有你好受的。
張斌推開我,擺手就道:給我揍他。
他身邊幾個人立馬蜂擁而至,對著我就是拳打腳踢,我疼的不敢喊,因為我怕喊來安保,換來的又是下一頓毒辣的教訓,張斌是什麽人,能當上高二扛把子,絕不是簡單的人物,我隻要敢反抗一些,他就有十倍的懲罰等著我。
他們打累了,張斌的煙也抽完了,他將抽完的煙蒂直接彈在我身上,不甘心的說走吧,臨走前他看了眼楊洋他們,淡淡的說:該你們了。
我強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沒來得及逃,就被楊洋他們給拽了過去,我問她要幹嗎,她說你別怕,我今天絕不會打你,上次的事謝你還沒來得及。
他們一幫人把我拉到學校後院,這裏沒什麽人,動起手來連學校都不知道。
不一會兒,楊洋又帶著另一個人過來了,這個人是個女的,顯然也是被他們威逼過來的,楊洋一把將那女孩推到我身邊,冷冷的說:小雜種,今天我把她送給你了,你現在上了她!
身邊的女孩在我身邊不停的顫抖著,很提防的看著我,生怕我真的對她做些什麽,我一言不發的靠在牆邊,任楊洋怎麽耍花樣,我就是不為所動。
楊洋來氣了,上來照我腦袋拍了下說:你他媽是不是男人,白給你上,你都不上?
我哼了聲,就是不理她,反正今天我已經被打成這樣,她要是再動手打我,我也就忍著,疼一天是疼,疼十天也是疼!
楊洋來氣了,指著那個女孩道:臭婊子,老子自己動手!
她冷聲道:把他倆衣服給我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