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零點行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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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走下武警指揮車,一股寒風襲來,使得閆勇不由裹緊了身上的大衣,但也隻是瞬間的感覺,很快被心中的擔心所驅離,及至走進金鼎娛樂中心大廳,看到井然有序的警戒場麵,心裏才放鬆下來,感覺多日的謀劃,終於要有結果了。

    經過與省公安廳長廉季成的溝通和交流,特別是明確告知下來的清網行動所蘊含的深意後,引起了廉季成的共鳴和高度重視,迅速拉開了河海省公安廳以緝毒為名義的“零點行動”的序幕。

    閆勇和廉季成兩人已經搭檔多年,作為警官大學的同學,又同時是在職選拔進入警官大學深造的優秀幹警,兩人有著相同的誌向和嫉惡如仇的本性,也有著以自己的努力和奉獻淨化社會環境的赤誠。畢業之後廉季成繼續從事著自己喜愛的刑警職業,而閆勇仍回到基層派出所兢兢業業地工作。一個城市不同的部門,卻沒有隔離兩人的感情,相反倒是成為難得的好友和夥伴,彼此知根知底,也對社會治安的嚴峻形勢有著同樣的憂慮和擔心。

    隨著職務的晉升,尤其是先後成為省公安廳刑警和治安兩個總隊領導,以及走上廳級領導幹部崗位之後,彼此的交流多了,能傾心交談的話題卻少了。麵對日益複雜的治安環境,特別是黃、賭、毒等醜惡現象的死灰複燃,以及黑惡勢力等沉渣餘孽以各種名目披上了合法娛樂的外衣,成為經濟繁榮的重要注解,尤其是基層幹警不斷被腐蝕的嚴峻現實,憂心如焚卻難以發泄。正常的業務工作都難以順利開展,阻力和幹擾形成的羈絆不斷,經常有人提醒公安工作要服務並服從於政治和經濟工作,要有大局意識。嚴峻的形勢,無形的阻力,使得兩個已屆中年的漢子感到困惑和壓力。麵對正直幹警的不滿和憤怒情緒,都憋了一肚子火,可卻像被束縛住了手腳一樣,沒有更好的辦法。

    現在,可以放手整治河州的娛樂環境,重拳打擊黑惡勢力,而且是全省政治工作的一部分,都感到舒心和暢快。廉季成責成閆勇直接組織和實施這項計劃,並強調所有計劃的製定要嚴格保密,除廳裏相關部門的領導和精選的骨幹外,所有人不得參與此事,甚至不通知河州市公安局和所在區分局及派出所,必要時可以從其他地市調集人員參加行動。

    敲定了原則和人員後,閆勇在極為隱秘的情況下,召集參與人員進行了部署,並將指揮部地點選在省國安局的培訓中心裏,簡單的分工之後,就不再聚集。一切都像國安保密工作一樣,嚴格保密、單線聯係,正是這樣高度保密的措施之下,保證了從摸底、調查、監控、跟蹤幾個重要環節緊張而有序,也保證了需要清理的幾個重要娛樂場所都有具體人員負責。

    收網的時候終於到了,閆勇沒有接受廉季成的建議,而是直接聯係了河海省武警總隊,請求調集二個中隊配合行動。由於平時交集很多,也建立了良好的協作關係,請求得到武警總隊領導的高度重視,人員和裝備當天下午就全部集中到位,零點之前就按計劃要求到達了指定地點,軍事部隊的素質和過硬戰術技能,保證了行動的效率和效果。

    當閆勇和廉季成在武警部隊領導的陪同下,乘車抵達金鼎大廈時,所有行動都在同一時間展開。金鼎大廈已經被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進行了戒嚴控製,所有大廈的服務人員都要求配合樓層和房間的清理登記工作。

    閆勇盡管也曾經來過金鼎娛樂中心,但那僅限於餐飲消費,更多的瀏覽和參觀是沒有的,這次來也算是開了眼界。

    金鼎大廈總高二十六層,地麵以下二層,實際樓高二十四層,大廳和附樓四層,其餘為娛樂和賓館部分。清理主要集中在十層以下的娛樂和餐飲部分。

    名為中心,確實名實相符,能夠提供吃、住、洗浴、娛樂、購物一站式全方位服務。大廳為購物場所,經營著黃金珠寶和高檔服飾。二樓是自助餐廳,三樓是歌廳,四樓是洗浴中心,這是附樓的基本格局,五樓以上是主樓,相對於附樓空間要小很多,也更加的隱秘和複雜。

    附樓二層是餐飲購物場所,經營著河州、乃至河海都知名的***自助海鮮,由於檔次高、海鮮品種全,很長一個時期成為河州這個省會城市餐飲的領導品牌,更成為一種時尚。

    閆勇就是這樣走進金鼎大廈,並領略著奢華和消費檔次的含義。那是貝貝提議的,並拿出了客戶送的三張餐飲劵,請閆勇和李紅霞來開開眼界,放在以往閆勇是打死也不會進這樣的場合的,一則是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地方,二則對奢華的消費天生就有抵觸情緒,可與李紅霞新婚不久,又是女兒的好意,也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一上二樓,自認為見多識廣的閆勇也不禁目瞪口呆,李紅霞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合不攏,就連愛慕時尚的女兒貝貝也是驚呼太過癮了,直到穿著性感的服務員將他們引導到座位坐下,還沒有緩過神來,非要拉著閆勇到處參觀一下。

    與其他的自助餐廳主打一兩種特色食材不同,***的自助餐是全方位的,正如其廣告中所言的“匯聚世界名吃,領略各地風情”,山珍海味、生熟料理、地方名吃是分成不同的區域的,既有時尚的日式料理、韓式料理,還有泰國和馬來西亞料理,巴西掛式烤肉和歐式鐵板烤肉。傳統的中式燜、炒、煮、燉,加之西式的烤、燒、生、鮮,有機地融匯在一起,各種技藝和料理表演都圍繞著整個二樓大廳周邊排開,轉一圈就要很長的時間。而且各種調料和飲品應有盡有,從傳統的茶葉到時髦的咖啡、奶茶、冰淇淋,還有各種幹紅、幹白和雞尾酒,琳琅滿目,小吃、水果應有盡有,豐富到了隻有想不到,沒有找不到。

    貴族的享受,平民的價格是***餐廳的口號和經營理念,每人近二百元的消費之外,再沒有其他費用,卻能享受到其他餐廳幾百元的食材,海參、鮑魚、魚翅、燕窩、生蠔、刺身,以及日本和牛肉、澳洲龍蝦、北冰洋海蝦、東北野山菌、雲南樹菇、廣西鮮筍之類名貴的食材,這裏都是敞開供應,免費取用,甚至需要幾十元一個的某名牌冰淇淋,也與西紅柿一樣降低了身價,成了任意食用的食材。

    而且餐廳為保證食客享受舒適周到的服務,用餐高峰時段也絕對保證不超過三百人同時用餐,並且為了保證食材新鮮,除生鮮食材外,所有熟食製品沒有食用的,當天結束時全部倒掉,並且還作為一種安全食用的賣點,請省市媒體現場進行監督。

    奢華與奢侈,充斥著閆勇的腦海和眼際,盡管努力地大吃海喝,出了門也不知都吃了些什麽,隻感到可惜和浪費,其他的印象並不深刻。

    但此刻的二樓早已過了餐飲時間,人頭攢動的場景之後卻是冷冷清清,有的隻有回憶和回味的空間了。

    一樓大廳和幾個電梯口和樓梯間分別有武警戰士把守,並逐層進行清理。由於事先進行了詳細的暗訪和摸排,基本已經對娛樂中心的布局有了詳細的了解,各實施小組進行了明確的分工,除了值守的武警戰士,其餘人員都在廳裏選拔出來的骨幹成員的帶領下,有目地的進行證據取證和登記工作。

    坐在金鼎娛樂中心大廳的沙發上,閆勇意味深長地與廉季成交換著眼神,又都心照不宣地微微笑著,都知道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也明白這樣的行動能夠帶來的連鎖反應。

    按照閆勇的脾氣,這次行動就直接命名為“敲山震虎”,還是廉季成謹慎地提醒不要過於張揚,而且建議行動時間放到零點進行,就命名為“零點行動”。經過短暫的考慮之後,閆勇不禁深深佩服老夥計的老謀深算,想想也是,明知道金鼎娛樂中心的服務對象,也知道都是什麽樣的人出入這裏,不抓還好,一旦抓了現行,如何處理就是費周折的事情。這或許也是齊天翔提醒自己的考慮和初衷,由此可見自己的火筒子脾氣,考慮事情不但比廉季成遜色,比之齊天翔也是差距不小。

    夜深人靜,清網行動很是迅捷,很快就有武警戰士押解著賣淫嫖娼的人經過大廳向樓外停放的車輛走去,還有三三兩兩的男女被帶離大廳,當然這些都是表象,更有人會押解著李浩傑,到監控室和財務室進行清理。洗浴中心和歌廳、賭場之類的場所,早就在監控之中,還有所謂的狼隊集中住宿的房間,都安排有專門人員進行清剿,麵對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武警戰士,相信這一切都不會有什麽難度,更不會有任何反抗,這點閆勇和廉季成都是充分自信的。

    當李浩傑在武警戰士的押解下,慢慢走到閆勇和廉季成麵前時,兩人對視了一下眼神,也都明白這次行動已經大獲全勝,並可以告一段落了。

    “廉廳長,閆廳長,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們可是守法經營的娛樂企業啊!是受到省市表彰的優秀納稅企業,是受法律保護的。”李浩傑盡管有些慌亂,可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廉季成和閆勇時,還是竭力掙脫武警戰士的押解,走過來大聲喊叫著,不甘心地解釋著:“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可以慢慢解釋的。”

    “提供場所容留婦女賣淫,開設賭場聚眾賭博,娛樂場所出售毒品,地下錢莊放高利貸洗錢,收保護費、淨街砸場子,這都是合法的?”還未等脾氣火爆的閆勇說話,廉季成就爆發了,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兩眼冒著火盯視著李浩傑,一字一句地地質問:“這是什麽合法生意,國家哪條法律保護這樣的合法生意?”

    連珠炮似的質問立時使李浩傑啞口無言,可還是不死心地狡辯著:“這都是誤會,一定有人栽贓陷害,我不服。”

    “服不服證據說話,不是聽你說。”閆勇的口氣冷冰冰的,睨視著李浩傑的眼神充滿不屑,“有時間讓你說話。”

    原本還有著一絲幻想的李浩傑,在廉季成和閆勇決絕的話語和冷峻的神情下,覺得沒有了任何翻盤的希望,可仍存在著幻想,祈求著轉機。

    這時門口響起躁動,一個強硬的聲音威嚴地說著:“你們這是幹什麽?武警憑什麽幹擾娛樂企業的正常經營活動,讓我進去,我要找你們領導說。”

    “龍書記,給我做主啊!”話音傳到李浩傑耳朵裏,無疑是最美妙的聲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李浩傑看到了希望,不由提高了聲音,像是在嘶喊:“龍書記,有人陷害我,我要投訴。”

    廉季成慢慢走到大門口,遠遠看到裹著大衣的龍思群,正在與守門警戒的武警戰士爭辯著,口氣強硬,臉上的神色也是傲慢和居高臨下,不由心生厭惡,轉身走回沙發,慢慢地坐下,用眼神示意閆勇。

    閆勇立即明白了廉季成的用意,畢竟省公安廳廳長,直接與河州政法委書記的龍思群發生正麵衝突,無論對錯都不是十分適合,更不利於今後的工作協調。因此站起身,看也不看李浩傑地訓斥道:“你給我閉嘴,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訓斥的話音很高,既像是說給李浩傑,又像是有意讓龍思群聽到,到了門口,並沒有讓龍思群進門的意思,而是冷冷地戲謔著:“這麽冷的天氣,這麽晚的時辰,能夠讓堂堂的政法委書記急如星火地打的前來,看來真是夠盡職盡責的。”

    “閆廳長嗎?這是你們公安廳組織的行動嗎?怎麽事先不通知我們河州市有關部門呢?”

    龍思群站在門外,看著走近的閆勇,不解地詢問著。其實剛才廉季成走過來他已經看到了,當然也聽到了閆勇高聲訓斥的話語,不禁對他們二位的冷遇,以及不屑一顧有些上火。畢竟作為河州市政法係統的一把手,省公安廳組織行動不但繞開他們,不打招呼、不通知,而且視而不見,這不僅是對他個人的侮辱,更是對河州政法係統的蔑視,心中集聚的不滿變為怨恨。同時也有些暗暗懊悔,覺得不該趟這攤渾水,應該再側麵了解一下,至少也應該是在市公安局長張建設之後露麵,現在卻不尷不尬地到來,遇到這樣的冷遇,還真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