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有為無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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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跟您說過n遍了,不準叫我呱呱雞,我是歡喜鳥。”話音未落,閆曉蓓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小石桌前,撅著嘴瞪著閆博年,不滿地說:“爺爺,您應該到院門口卻疏導一下了,看門口都成什麽樣了,連個車都沒有地方停。”
    “我哪院門口本身就不是停車的地方,也就是你呱呱雞敢把車停到哪裏,你爸一個廳級幹部還不是乖乖地把車停在路邊。”閆博年笑著瞪了閆曉蓓一眼,低聲訓斥道:“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穩重點,你看人家小鵬,文靜又穩重。”
    “那是他裝的,平時說起話來可是一套一套的。”閆曉蓓俊俏的瓜子臉紅了一下,深深地撇了劉鵬一眼,轉過臉來接著說:“按照您老的邏輯推理,老閆的車隻能停在路邊,我書記姑父的車還不停就走呢,我的車就隻能停在院門口,而姑姑的車才能進到院裏,您偏心。”
    “強詞奪理。”閆博年站起身,在閆曉蓓的額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慈愛地笑著說:“快帶小鵬到屋裏坐吧。”
    “不用,就讓他在這裏給你們老幾位沏茶倒水吧,我去廚房給奶奶和秦媽媽幫忙。”閆曉蓓說著話蹦蹦跳跳地向廚房跑去,留下了一串甜美的話音。
    閆博年慈愛的目光追隨著閆曉蓓很久,才慢慢地收回來,微笑招呼著劉鵬,溫和地問:“來,小鵬,搬把椅子過來坐。近來怎麽樣,工作還適應嗎,”
    “還可以。”劉鵬靦腆地笑著,端起茶壺給閆博年的杯子倒滿水,放下茶壺,雙手捧著輕輕放到閆博年麵前,然後又拿起茶壺,給齊天翔杯子倒滿水,仍然的放下茶壺,雙手捧著輕輕放在齊天翔麵前。動作輕柔嫻熟,而且始終耐心細致,臉上也始終是專注的神情,做完這一切,才慢慢轉身搬來一把椅子,放到閆博年石凳旁邊,穩穩地坐下,雙手自然地擺放在雙膝之上,含蓄地說:“本來是不想給爺爺和書記舅舅說的,我可能不會到銀行去工作了,可能要到農村工作幾年。”
    “你看看小鵬這做派,這規矩意識,能沒有出息嗎,”閆博年滿臉笑意地看著劉鵬,側臉對齊天翔說:“現在的年青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可不多了。”
    “因為稀缺,所以珍貴,《弟子規》裏麵都有的規矩,以前每個孩子都要學習的禮儀,現在倒成了難得的品質了,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憂慮了。”劉鵬的一切行為都被齊天翔看在眼裏,心裏也是十分的滿意,可卻沒有過多的讚許,而是慢慢地說著:“我們自詡文明古國,文明在何處,優秀在哪裏,是需要他們這一代用行為來詮釋的,而且不但是實踐,還要在這些禮儀和規矩裏找到樂趣才行。是不是啊,劉鵬。”
    看到齊天翔向自己問話,閆博年也是微微笑著等著他回答,就慢慢站起身,輕輕地說:“其實這些也不難,規矩隻要養成就是習慣了,習慣了也就自然了。”
    “這孩子思路還很特別。”閆博年笑著對齊天翔誇獎道:“這就是教育方法的問題了,同樣的年齡,相同的學習經曆,甚至同樣的教育背景,差別就這麽明顯。”
    “爸爸說的是,不管是學校教育,還是社會影響,其實現在的孩子們都差別不大,可針對到每一個人就不一樣了。”齊天翔笑著應答著:“這就是所謂言傳身教,所謂家貧出孝子,國難見忠臣,可我們不能非要等到家徒四壁或國破家亡時,才能檢驗我們教育的得失吧,”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了,看來你已經被這件事深深困擾住了。”閆博年深深地看了齊天翔一眼,常常地歎了一口氣說:“過去我們的教育,尤其是各家對子女的教育,都並不是很大的投入,一則我們自身的學識,二則也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孩子都是學校和社會教育的多一些。好在那時的社會風氣,以及社會風尚還是積極向上的,還是正麵和陽光的,盡管沒有了舊式教育的‘忠孝仁悌’,但卻是以集體主義,愛國主義為目標的,所以還算盡到了社會應盡的教育義務。”
    “爸爸說的是,說出了那個時代的特點,也是最大的收獲。”齊天翔笑著望向閆博年,想著說:“那個時代著力培養的是社會主義事業的接班人,是有知識有文化的勞動者,是時代有用的人,盡管沒有刻意地在‘忠孝禮智信’這些方麵下功夫,但愛國、愛黨、愛社會主義就涵蓋了所有傳統教育的內容,即使沒有刻意地強調,卻有著比‘嶽母刺字’更好的效果。因為整個社會推崇的,就是應該學習和效仿的,而如今的社會教育,卻將知識灌輸的事情交給了學校,把才藝培養交給了補習班,而把品行品德教育交給了家庭。讓一群為生計苦苦掙紮的人,告訴孩子奉獻是什麽,信念和精神如何可貴,以及如何領悟舍得二字的深刻內涵,這不是舉輕若重嗎,更可怕的是麵對獨生子女教育,競爭和爭強好勝占據了所有的位置,上學不是為了學知識,而是為了好成績,上補習班的意圖不是德智體美,而是增加競爭取勝的籌碼,是不輸在起跑線上的焦慮,拾垃圾當環衛工不是一種生存和職業的選擇,而是對不好好學習的懲戒。這樣的教育之下,孩子們想身心會受到什麽影響,社會是不是能夠接受,似乎就不是家庭教育所要考慮的了,使得我們如今培養了一大批不識稼禾的小皇帝,一群未富先貴的貴族,一群沾染了驕嬌二氣的少爺小姐。”
    齊天翔略顯激憤的話,使得閆博年陷入了沉思,很久才緩緩地歎了口氣說:“我們家的貝貝要是懂得這些就好了。”
    “其實有些時候小貝是專門做給你們長輩們看的。”劉鵬淡淡地笑著解釋:“在單位,幾乎所有人對她的評價都是善良、文明,懂禮貌。”
    “聽聽人家小鵬的說法,這是就是對抗,有意識的。”閆博年情緒很好,看向劉鵬的目光也是滿意和慈愛的,隨即忿忿地說:“都是閆勇慣得。”
    “您老可不能一槳打翻一船人,這樣不公平。”說著話閆勇笑眯眯地走進院子,邊走邊說:“我還覺得是您和我媽把她慣成了這樣呢,”
    “你們爺倆吵嘴可別牽扯我,我什麽時候慣小貝了,而且我也沒有覺得我們家小貝沒規矩,我覺得挺好的。”張婉芬聽見兒子進門的聲音,就從廚房裏出來了,與李紅霞打著招呼,隨即瞪了閆勇一眼,不滿地說:“都到這個時候才來,就不能出門早點。”
    “媽,這都怨我了,是我上午收拾完屋子,又洗了幾件衣服,就把時間給耽誤了。”李紅霞看張婉芬不高興,臉紅紅的趕忙解釋:“這一個時期下鄉巡診,特別的忙,也沒有時間收拾,剛好昨天回來,就來晚了。”
    “什麽早啊晚的,吃飯嘛,哪有早晚。”閆博年嗬嗬笑著看了老伴一眼,對大家夥說:“都進屋坐吧,”
    家庭聚會,因為有了秦姐和劉鵬的參見,顯得更加熱鬧,閆曉蓓不停地給秦媽媽夾菜,而劉鵬也時時地給李媽媽夾菜,兩人仿佛商量好似的,叫的那個自然親切。席間,劉鵬還禮貌地給閆博年和閆勇敬酒,把個閆博年和張婉芬高興的,嘴都合不攏,而秦姐看向閆曉蓓的眼神裏,也滿滿都是歡欣和喜愛。
    飯後,一家人坐著說了一會話,李紅霞因為下午值班,就和閆勇提前走了,秦姐不放心合作社的事情也一起走了,閆博年和張婉芬都有午休的習慣,回房間休息去了。
    突然冷清了下來,齊天翔和閆麗走到院子裏,享受著初冬午後溫煦的陽光,看到跟著出來的閆曉蓓和劉鵬,齊天翔奇怪地問:“這麽大好的時光,你們就不出去玩玩嗎,”
    “不想出去,我和劉鵬有些事情想跟書記姑父說說,請您給出出主意。”閆曉蓓坦率地望著齊天翔,神情異常嚴肅地說:“這幾天都煩死我了。”
    “什麽事情能把咱們歡喜鳥愁成這樣,說來聽聽。”齊天翔看著閆曉蓓皺起的眉頭,嗬嗬笑著調侃說:“正好咱們四個人都是黨員,按照黨章規定,可以成了黨小組了,我黨齡、年齡都最老,這個臨時黨小組長就當仁不讓了,有什麽事情盡管匯報就是。”
    “看你,孩子有心事,你還有心開玩笑。”閆麗嗔怪地打了齊天翔一下,轉過臉關切地看著閆曉蓓和劉鵬,柔聲問:“出現什麽問題了,是工作的問題,還是你們兩個遇到什麽難處了,跟姑姑說說。”
    “還是讓他說吧,”閆曉蓓看看閆麗,又看看齊天翔,指著劉鵬說:“他比我說的明白。”
    “剛才就想和書記舅舅說了,可是沒有找到機會。”劉鵬陪著笑臉望著閆曉蓓,慢慢地看著齊天翔和閆麗說道:“開學以後,原本要正式與銀行簽訂實習和服務協議,可我卻有些猶豫了,與學聯簽訂了服務基層助學協議,小貝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也沒有真正不高興,我並沒有幹擾和阻撓你發展的意圖。”閆曉蓓不高興地抗議道,但在齊天翔不滿和嚴厲的目光盯視下,也覺得自己咄咄逼人的語氣有些不妥,就緩和了語氣說:“我支持你基層鍛煉,你可以簽一年啊,如果可以就再簽一年不行麽,”
    “貝貝,你怎麽這樣說話,而且你這樣看問題,不覺得狹隘嗎,”閆麗看到齊天翔眼中的不滿,以及愈發陰沉的表情,就趕忙接話說:“學校是你家開的,製度是你家製訂的,你這樣說不是給小鵬增加心理負擔嗎,這是你的初衷嗎,”
    “姑姑,你不知道,劉鵬助學服務我很讚成的,這不是出現變化了嗎,”閆曉蓓也知道自己的語氣和說法,可能傷害到了劉鵬,很感激閆麗給她設計的台階,就撒嬌地對閆麗說:“誰知道我們行裏犯什麽病,前天快下班時候通知我,周一到清河市教育局報道,讓我到小學擔任數學教師,您說我是教育孩子的人嗎,”
    “是不合適,你們行裏也是遇人不淑,怎麽能夠讓你當孩子王呢,應該直接安排你到幼兒園當一當準媽媽。”盡管有閆麗的一再示意,齊天翔還是有些忍不住了,冷冷地說:“起碼讓你知道母親是怎麽回事,孩子意味著什麽。”
    “姑父,您還是我親姑父嗎,”閆曉蓓不滿地望著齊天翔,委屈地說:“您就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閆曉蓓的話瞬間把齊天翔逗笑了,可隨即就嚴肅地說道:“考慮你的感受,可你考慮過行裏麵的感受嗎,想過行裏為什麽讓你去當孩子王嗎,會這麽無聊地拿你開涮嗎,”
    “多年以來我們灌輸的正統教育,一直是民族為後,國家居前,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但在實用價值觀和庸俗人生哲學看來,卻是嚴重束縛了自由和個性的殘暴行為,是無視個人價值的理想主義,似乎家國情懷更符合社會常理,更符合人性特點。”齊天翔微微歎了口氣,望著有些驚訝的閆曉蓓和劉鵬說:“家國也好,國家也罷,都是講述的一個理念,隻是側重的角度不同,也就是硬幣的正反兩麵,其實實質都是拋開了個性談共性而已。”
    “家國,實際上更強調了家的重要,而國家,似乎注重了國的重要,也就是大河小河的辯證關係問題,更簡單的理解,就是城郭內外的關係,其實真正有意義的是民族一詞。因為城郭內的居民多寡,隻是這座城市的繁榮程度,與人們的生活無關,更與幸福不染,真正衡量城郭凝聚力的不是政治,也不是經濟,而是民族,‘聚民以居而成族群,族群類聚而衍血緣’,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存在的合理因素,必須附之於維係的紐帶,才能真正植根與土壤,也才能久遠。”齊天翔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似乎覺得過於深奧,就緩和了一下語氣說:“簡單地說,就是人與社會的關係問題。”
    說著話,看著劉鵬溫和地說:“你們總在標榜著獨立的個性和自由的理念,似乎這個社會,這個民族,這個國家,與你們沒有什麽關係,可真的就沒有什麽關係了嗎,似乎看起來關係不大,有錢就可以擁有所有生活的一切,但想過糧食怎麽來的嗎,身上的衣服沒有工業的創造可能嗎,這似乎與國家沒有關係,可沒有國家的穩定,沒有各行各業的付出,這些看似簡單的獲得真就那麽簡單嗎,”
    “你舅舅的話說出了他的擔心,也說出了現實存在的問題。”閆麗望著劉鵬有些澀迫的神情,就慢慢接話說:“現代教育隻專注了知識的灌輸,而忽視了素質和品質的養成,似乎隻要完成了基礎教育就萬事大吉了,從小學都高中,每個孩子學習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這就像生產線的產品似的,沒有區別,更沒有特點,這樣下去怎麽行呢,”
    “這話說的有水平,到底是做學生工作出身,一針見血啊,”齊天翔迎著閆麗慍怒的目光,嗬嗬笑著,點上一支煙慢慢抽了一口,緩緩地說:“過去的傳統教育,講究的是先立身再修學,不管是《三字經》,還是《弟子規》,或者是《蒙學大觀》,都是立足於品行的灌輸和養成,而這些基本禮儀和思想品德的點滴知識,即使不再進一步學習,也能規範和製約一個人的日常行為和思維。而且更進一步的學習,就更加注重每個人的個性,過去講六藝,小六藝是生活的必須,大六藝就是君子成長的必修,也是治國安邦技藝的基礎。孔子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大哲十人,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子路的孔武,子由的頭腦,冉求的好學,都不盡相同,所謂有教無類就是這個道理。”
    “而現在,教育工業化了,就像生產線上的產品,批量生產,批量複製,唯一的標準就是分數,看似什麽都教了,可什麽也沒有教明白。”齊天翔似乎陷入了深思,憂慮地說:“中小學教育如此,大學教育也是這樣,都是課本上那些知識,其他的就不歸老師管了,至於這些知識,是不是可以應用於實際生活,就沒有人在意了。以至於出現了成批的學士科員,碩士科長,博士局長,這些從生產線上下來的高級知識分子,真的可以承擔經濟和社會的管理責任,真的具有相關的能力嗎,”
    “學曆隻是一個證明,隻是說明了所處在的層麵,其實什麽也說明不了,社會什麽樣,基層都有什麽問題,老百姓的需求是什麽,你們這些從學校到機關的人知道嗎,”齊天翔眼神變得嚴肅,話也凝重了一些,“這些基礎知識是你們必須補上的,主動補和被動補,結果或效果是不一樣的。”
    “書記舅舅的話,我好想聽明白了一些,但太過深奧,我一時也理解不了。”劉鵬想著,慢慢地說:“似乎是再說我們這一代應當負起責任,應該擔當才是,畢竟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與我們有著根深蒂固的聯係,不但有血緣,更有文化和文明的紐帶傳承。”
    “就你會說,拍馬屁。”閆曉蓓瞪了劉鵬一眼,搶白他說:“書記姑父隻是要求我們服從組織分配,不要挑肥揀瘦,對吧,姑父,”
    “我其實什麽也沒有強調,更沒有要求。”齊天翔知道這兩個年青人已經明白了,也就不願多說,可還是意猶未盡地講道:“借用你們經常用到的話,也是網絡上常常見到的語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什麽問題’,這麽淺顯的道理,現在卻困惑住了整整一個國家的民眾,國家強調一切向錢看,輿論主張財富證明價值,商家忽悠沒錢就沒有一切,真的是這樣嗎,”
    “房子、車子、位子、票子、妻子,這些所謂的‘五子登科’,除了位子,需要其他的因素,其餘四項,那一項不是以金錢為衡量標準的,但仔細想來,那一項沒有會維護生命安全,會累及民族生存的,房子可大可小,車子可有可無,票子可多可少,妻子與金錢無關,這樣看來,我們畢生追求的,似乎都與生命存在的意義無關,更無關乎幸福與否。倒是與國家、民族生死攸關的理想、信念、信仰、精神,卻被社會輿論忽略了,正本清源的事情誰來做,誰告訴為了一些正確的思想,這些不應該有你們來承擔,來擔當嗎,”齊天翔緩緩地說著,似乎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隻是微笑地說著:“這些並不複雜的問題,需要你們來解讀,或許幾年,或許一輩子。”
    閆曉蓓和劉鵬似乎明白了齊天翔說的話,又似乎並沒有完全理解,但看著齊天翔冷峻的神情,卻也不願過分的執拗。
    齊天翔卻並沒有停止思索,劉鵬的工作可能隻是學院的安排,閆曉蓓的工作變動,卻是有著很深的意圖,齊天翔不願過多地說什麽,隻是希望她能夠在短訓中積累屬於自己的東西。
    閆博年的話,以及自己所說的話,慢慢地糾葛在一起,即使是在回家的路上,也沒有完全分清楚。
    原本是想陪兩位老人吃了晚飯,特別是還想再聽閆博年說些什麽,可王金龍打來電話,想要與他好好聊聊,可聲音卻並不那麽輕鬆,使得齊天翔心弦又繃了起來,隻好答應赴約,並讓他把地址發過來。隨即歉疚地跟兩位老人道別。
    回家的車上,收到方振全的短信:“已經安排整改,希望齊書記隨時檢查”。
    齊天翔看著短信,回想起閆博年的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意味深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