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環境問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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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省長到貴水縣來,是來處理水體汙染的事情的,哪有閑工夫聽你哭窮,你哪些亂七八糟的理由還是打住吧!說的好聽,冠冕堂皇的,有多少是真的?”齊天翔平靜的話語,很快引起了陶然的呼應,對韓自在不合時宜的說法很是不屑,狠狠地瞪了韓自在一眼,嚴厲地說:“撿重要的說,不要拉拉扯扯的,現在沒有時間聽你擺龍套。”
    陶然嚴厲的話語,以及不耐煩的神色,使韓自在緊張了起來,而更緊張的是齊天翔的神情,平靜的外表下,怎麽也猜不透他內心真實的想法,趕忙調整了思緒,認真地說:“是不應該耽誤領導們的寶貴時間,我這就開始匯報,這就開始。”
    韓自在竭力控製住自己心中的不安,顯示出緊張和局促不安的神色,盡力使臉上的表情鬆弛,並堆上慢慢的笑容,看看陶然,又轉向齊天翔,謹慎地說道:“我們貴水縣處於深山區,是整個山陰市山區麵積最多的一個縣,全縣人口中百分之八十都生存在深山之中,人多地少是困擾著我縣經濟發展的最大問題。由於交通不便和運輸困難,林果業和特色農業難以有效實施,農民生計的唯一手段就是靠山吃山,以往都是依靠砍樹和占據山林平地種糧,這幾年加大了林業保護宣傳和執法力度,毀林占地的事情少了很多,也就斷了這些生計。”
    “沒有了山林和山地種植的路數,農民生存就麵臨了重大的問題,不要說脫貧致富了,就是生存都是個嚴峻的問題。好在我們經過嚴謹的謀劃,利用各種有效的手段為農民尋找著致富的路子。”韓自在看著齊天翔興趣逐漸濃厚了起來,就趕忙接著說:“改變老百姓的生活,首先從改變他們的觀念開始,這是我們幾年來始終堅持的方向和工作思路。我們采取了多策並舉的方式,一方麵將地處深山區,生活極貧的山民遷出深山,在縣城附近建立新的居住地,提供一些必要的耕地和就業機會,使山民能夠留下來,活下去。青壯年農民,我們縣的勞動和人力資源部門,有目的地組織出外務工,增加實際收入。另外就是與省礦業勘探研究院密切合作,開發山區的礦產資源,除了縣裏組織大範圍的開發外,還有限度地鼓勵有條件的鄉鎮和個人進行開發,有水快流,最大限度地改變我縣落後的經濟狀況和局麵。”
    齊天翔不動聲色地看著韓自在,心裏很驚訝他偷梁換柱的狡辯能力,明明地變相占據深山區農民的山林,用以開發礦產資源,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成了為農民提供了新的就業和生存門路。還有就是至今也沒有想清楚,韓自在繞來繞去,就是不願接觸到實際的汙染和救災情況上,究竟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作為一個多年的縣委書記,無論是為官經驗,還是處事規則,都不應該不知道現在最應該匯報的是什麽,而當務之急又是什麽,他一定在等待什麽,卻不清楚在等待什麽,不惜讓他冒著得罪領導、工作不利,甚至陶然的嚴厲責備,而不停地拖延著時間。
    有了這樣的年頭之後,齊天翔反而心情坦然了,也有興趣等下去,看看韓自在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就微微笑著望了陶然一眼,看看他會作何反應。從剛才陶然幾次嚴厲的責問,以及不耐煩的神情中,齊天翔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陶然對韓自在不是很感興趣,或者說不很滿意,這是可以明顯感覺到的情況。
    一個縣委書記不被上級市委書記看好,卻還能安然無恙地做下去,隻能是兩種原因,一個是勞苦功高難以撼動,另一個就是更高層麵有人庇護,使得市委書記有投鼠忌器的顧慮,而不得不忍氣吞聲。兩種情況對比之下,後者可能更接近現實,因為陶然也是盤踞山陰市多年的市委書記,所謂的勞苦功高他更接近一些,不會過分介意韓自在的資曆或履曆。如果必要,他不會在意韓自在的功勞或政績,而且現今官場運作規則有很多方法,可以輕鬆地使他消除心腹之患,比如明升暗降,或者提職賦閑,這些都是製服不得意下屬的手段。陶然幾年來沒有這麽做,那就是上一層麵實力人物的影響力,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麽因素存在。
    就在齊天翔眼神的注視下,陶然卻怎麽也忍不住了,他盡管也覺得韓自在今天有些反常,但卻沒有興趣探尋其中的緣由,而是繃緊了臉,神情嚴肅地對韓自在說:“拉拉扯扯還是這些,好一個為民考慮,為民做主的舉措啊!占了老百姓的山地搞開發,卻美其名曰遷出深山,異地安置,其實你們什麽目的還不是司馬昭之心嗎?所謂的老華僑為什麽捐贈你們賓館,交換條件是什麽?貴水縣黃金集團公司,說是坪壩鄉的集體企業,實際控股的又是誰?每年又給財政貢獻多少?利潤都到了哪裏?別以為我不知道,隻是不想過多地說什麽就是了。”
    陶然說著話,眼睛看向了坐在韓自在旁邊的縣長王同軍,聲調嚴肅地說:“王縣長來說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如果你也不願說,那麽就請你們兩人從這個會議室裏出去,請願意說實話的人來說。”
    陶然嚴肅的神情,冷冷剛硬的話語,立即使韓自在的臉色變得灰白,臉上也像冰凍了一般,可卻沒有多說什麽,而身旁的王同軍,卻瞬間臉色變得潮紅,緊張激動交織在一起,還有強烈的意外,使他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眼睛緊張地望著齊天翔,又望望陶然,隨即又側過臉看了一眼韓自在,麵對著自己這排貴水縣嘩然的議論,以及驚愕的神情,頓時陷入了矛盾和糾結之中。
    在貴水縣的官場中,這麽些年,是隻知有韓書記,而不知有王縣長的,無論大事小情,沒有韓書記的指示,那是根本沒辦法去作的,做了也是白做,而且不是無疾而終,就是胎死腹中,全縣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韓書記的聲音,其餘任何聲音都不被允許,也不可能傳遞出去,更不可能形成力量。
    研究生畢業這幾年來,初期在北京的城市研究院找到了不錯的工作,可隨著提倡基層組織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要求,不知貴水縣怎麽打聽到了他的工作地址,以“同是貴水人,為家鄉做貢獻”為旗號,動員他回鄉工作,並且許諾了很多實際的好處,最誘人的就是直接任職副縣長,而且不用考察,更不用過渡。
    也就是這副縣長的條件最終打動了王同軍,作為山裏出身的學子,升官發財,衣錦榮歸,這些世俗的誘惑,還是有著很大的精神感召力的。能夠成為家鄉縣城的父母官,實實在在地為家鄉做些貢獻,特別是為父老鄉親,家鄉鄰裏謀些實際的好處,不但是件很有麵子的事情,也是他夢寐以求都想做的事情,現在就在眼前,怎麽能不讓他心動。
    為了穩妥期間,王同軍在研究院辦了停薪留職後回到了貴水縣,事情正如來人許諾的一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走完了省市兩級組織部的任命程序,成為貴水縣最年輕的,也是學曆最高的副縣長,而且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成為了真正的縣太爺,正式成為貴水縣三十多萬百姓的父母官,實現了讀書致仕的夙願。
    這一切都是按照韓自在的意圖辦的,至於真正的原因王同軍不知道,但他知道,在貴水縣,真正的縣太爺是韓書記,自己隻是一個陪襯,按照韓書記的指示辦事就是最基本的要求,做好工作也必須這樣作。
    開始的幾年,王同軍確實是這樣作的,正式從研究院調到貴水縣之後,沒有了退路,王同軍的潛意識裏就是要為韓書記馬首是瞻,這除了感恩的成分,更多的也還是年輕幹部對基層工作的一無所知,沒有韓書記手把手的引導和指教,什麽工作都做不好。
    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職務和權力的脫節,王同軍漸漸對韓自在霸道武斷的行為方式,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甚至產生了抵觸情緒,可卻是敢怒不敢言,都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切得益於韓書記的關照,忘恩負義的名聲是他不願背負的。另外,還就是清楚地認識到,韓自在的權威以他目前的實力,是根本難以撼動的,盲目的衝撞不但自不量力,也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幾年的積蓄力量和思考,使得王同軍的認識越來越清晰,要改變韓自在雄踞貴水縣的局麵,他需要等待機會,必要時還要依靠外部的力量,而在這一切到來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俯首帖耳,唯命是從,不管外麵的傳言再多,在不利於自己,也要咬著牙忍住。
    常常的王同軍會不自覺地自比勾踐,臥薪嚐膽十年方能一雪前恥,比著帝王間動輒生命付出的絞殺和爭奪,自己受點委屈算什麽,又有什麽不能忍受的呢?
    而此刻,感覺告訴他,他苦苦期盼的機會,可能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