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水落石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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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秉新坦誠的話語,盡管平和,可在齊天翔聽來卻非常的震撼。麵對姚秉新的表露,尤其是自己麵對強權的無奈和的軟弱,是姚秉新內心深處的隱痛。在齊天翔看來卻是真實的心跡,感覺也很是複雜,想說些什麽,可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姚秉新這樣的話是要有著合適的場合和氛圍,才能吐露出來的,平時無論是再嚴肅的民主生活會,還是私交甚好的密友,甚至家人,也都是不可能說出來的。這些隻屬於自己內心深處最隱秘的傷痛,是隻有自己最清楚,而且是最不願示人的醜陋,不是合適的場合是根本說不出來的。
    談話是需要場合和氣氛的,也是需要合適的誘因和條件的,吐露心跡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坦誠地交流隱私和秘密的。
    對於姚秉新和齊天翔這樣的高級領導幹部,幾十年的官場曆練和久經滄桑的生活經曆,使他們的內心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潭,所有的甜、酸、苦、辣和悲、愁、哀、傷,經過了深潭的融合和淨化,已經是很難清晰地分辨出原始的麵貌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官場爭鬥和暗戰,使他們把自己內心深處的隱秘包裹的很緊,隱藏的也很深,很多時候看似由衷的話語和拋心拋肺的真摯,其實隻是為了引來不同的效果,並不是他們真實的內心表白。
    說話和聽話,是他們每人必做的兩件事,技巧和所謂的政治智慧,也就在這說與聽之間分出了高下,顯示出了不同。什麽樣的場合說什麽話,對待什麽人說什麽話,這是對他們的基本要求,也是必須要學會的本領。因此真假是沒有截然區別的,都是按照需要存在的,達到了目的就是真實的內心表達,否則真實的也是假的。
    官場不像舞台表演,官員也不像演員,可以有預演、排練,甚至錯了可以重來。這裏的表演更注重實效,更殘酷。成功了加官晉級,仕途一路高歌,失敗了就一敗塗地,隻能是在暗夜或無人時,自己品嚐失敗的苦果,咀嚼傷痛和悔恨的滋味。
    就像姚秉新這樣的表白,由於有了這場事故的誘因,有了剛才陸航的匯報,有了這個難得的場合和氣氛,特別是有了齊天翔這樣一位,有資格傾聽,而又無關被本人麵子的絕佳聽眾,幾方麵原因促成了他的坦誠,也使他可以放心地袒露心跡。這是一個可以嚐試的對賭,既可以以自己的敞開心懷,換來齊天翔的袒露心跡,也可以加劇自己下來想要說的目的的分量,怎麽說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也是政治智慧的表現。
    正是由於有了這些考慮和思慮,齊天翔覺得自己一時無法應對,麵對比自己年長,從政經曆和經驗都比自己豐富的姚秉新,即使看到了他的軟弱和心底的醜陋,也是沒有辦法正視並給予安慰的,因為任何的安慰和語言都沒有必要,也讓姚秉新感到不舒服,畢竟任何安慰的語言出發點,是透徹了這份醜陋和軟弱,無論從年齡還是經曆,都是很不妥當的。
    另外,姚秉新這樣的表白,也不排除做戲的成分,就是為了此刻的傾心交談,或者說獲取齊天翔更多的信任,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也是需要齊天翔認真加以驗證的。綜合各方麵的考慮,齊天翔認為,目前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不應對,這樣既可以顧全姚秉新的麵子,也可以更好的參悟姚秉新的想法。
    望著齊天翔複雜的神情,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態,姚秉新很清楚他此刻的想法,自己坦誠的表白讓他產生了迷惑,也可能引出了他的警覺和謹慎的想法,這是可以預料到的結果。畢竟以前不是很熟悉,也沒有很多的交往,猛一下就到了袒露心跡的地步,也難怪齊天翔會一時難以接受和應答。
    姚秉新舒緩了一下身體,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掏出一支煙來點上,麵對著齊天翔直率地說:“說了這麽多我自己的事情,肯定讓你想的多了,畢竟我們不是很熟,初次單獨交流就說到這些,的確有些不合適。”
    “這倒不是我想表達什麽,而是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對你齊省長的為人和做事風格有了一些了解,結合著之前聽到的介紹,感覺到你是一個表裏如一,心懷坦蕩,信仰堅定,想做事也能做事的一個青年才俊,能與你一起共事,盡管短暫也是一種難得的事情。”姚秉新毫不掩飾自己的觀點,單刀直入地說著:“你現在正處在上升期,未來將會有更大的發展前景,能做的事情也還有很多。無所畏懼是膽識,規避風險就應該是智慧了。”
    姚秉新看到齊天翔眼中隱隱一閃的亮光,就接著嚴肅地說:“這不是在恭維你,也不是想勸你明哲保身,或者讓你高抬貴手,而是想明白無誤地告訴你,我現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林東生正在做著的事情,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還會做得更好、更徹底。”
    望著齊天翔疑惑的眼神,姚秉新微微地笑了,鄭重地補充道:“東生同誌我們是老相識了,記得咱們去年底第一次見麵,還是在我的辦公室,是東生同誌帶你一起去的。我們脾氣相投,也很談得來,來之後我們通過幾回電話,昨天晚上我們還暢談了很久。說到事故最終處理方式,他準備過來一趟,讓我給擋了,他想做什麽我清楚,相信你也明白,這就是我所說的誰為主導的意思。有效的保護你的鋒芒,不使你受到過分的傷害,是我們這些老同誌的責任,這是推卸不掉的。”
    至此,齊天翔才算是完全明白了姚秉新的心跡,臉上的表情急劇變化著,站起身來,鄭重地走到姚秉新麵前,伸出雙手握住姚秉新的手,動情地說:“謝謝您的坦誠,更謝謝您的無私,我所走的每一步,都離不開你們這些老同誌悉心的關照和嗬護,沒有你們我走不到今天。”
    “說這些幹什麽,我們是為了你的感謝才這麽做的嗎?”姚秉新被齊天翔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了,就嗬嗬笑著握緊了齊天翔的手,嘴裏卻是責備著說:“還不是看你是個難得的人才,是能夠擔當大事的人,從給你一些必要的嗬護,或者說必要的保護,保護你的銳氣就是保護我們的未來,這就像你有意識地保護坪壩鄉的柳能富一樣,我們都有義務使我們的事業薪火相傳,也隻有這樣和平時期的共產黨人才能保持堅定的信仰,隊伍才能永葆先進性。”
    齊天翔被姚秉新的話語感動了,真摯地看著姚秉新堅定地說:“您和林書記對我的關心和嗬護我很感謝,可我肩負的責任卻是難以推卸的。您的好心我理解,這幾天我接到過不少電話,估計您接到的比我還要多,在這種壓力下無論如何我是不能退縮的,更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您,這不可以。”
    姚秉新聽著齊天翔的話語,微微笑著將齊天翔拉坐到自己身邊,慢慢地說:“這一點我們不要再爭執,各負其責總是可以說清楚的,經濟的問題省裏負責,汙染處理的決定環保部作出,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嘛!估計明天東生同誌會給你電話聯係,說的還是事故處理的責任主導問題,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
    看到齊天翔心有不甘的神情,姚秉新語調和緩地接著說:“現在我們需要討論的,應該是如何穩步推開事故處理工作,水體汙染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圓滿解決,事故的調查已經有了結論,處理不能久拖不決,拖得久了很可能又會不了了之,咱們做一下分工,這樣就可以頂住各方麵的壓力,把事情弄出一個基本滿意的結果來。”
    齊天翔穩定了一下情緒,漸漸恢複了平靜的狀態,認真聽著姚秉新的建議,不由對他老到的經驗暗暗叫絕。頂住各方麵的壓力,僅僅一句話,就透露出他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也給了齊天翔一個明確的暗示。對於各方麵的說清電話和要求,分工不同就是一個最好的托辭,能夠很好地規避壓力,這是自己以前所沒有想到的,或者是在沒有明確知曉姚秉新的態度之前,所不能設想和嚐試的。
    短暫的心跡交流之後,姚秉新和齊天翔就進入了心心相通的狀態,也少了許多猜忌和客套,真正敞開心扉地交換著意見。
    等周通和陸航再次走進會客室的時候,齊天翔和姚秉新兩人的交流已經到了尾聲,彼此心平氣和地說著各自的想法,就像是兩個老朋友在聊天。
    誰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剛才說了什麽,更不知道是在什麽狀況下進行的交流,隻是看到一片其樂融融的場麵,傳遞著安然和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