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波瀾初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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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前兩天齊天翔與他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羅劍就感到了齊天翔的決心,也為他的想法深深地震撼了,同時也不由不佩服他的膽量和勇氣。
    上任不過半年,自己的屁股還沒有坐穩,齊天翔就敢於對行政管理體係和機構動手,可見他的執著和膽識,可對長期形成的頑疾作切除手術,需要的不僅僅是膽量和勇氣的問題,更需要周密的計劃和設計,需要完善的配套機製和分流手段。在這些都不是很確切的時候,冒然進行機構精簡,無疑會給他自己,更給這個還不穩定的班子帶來嚴重的問題,這點羅劍是清醒的。
    羅劍也清楚,齊天翔作為行政法學家,多年來對行政管理體係和運行規律,有著深入細致的研究,甚至還達到了一定的層次,這是他自身的優勢,也是令人羨慕的。也許正是基於這樣的底氣,齊天翔才敢於上任伊始,就拿行政管理體係入手,就是要以自己擅長之矛,攻擊體製頑疾之盾,走冷門出險招引起關注,從而險中求勝,獲得更多的加分因素。
    這是羅劍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反應,而且也不是空穴來風的妄自悱惻,齊天翔的人脈資源不但來自於河海省,更有北京的眾多高層支持者,這些人中不乏向鄭明、方翔之類的決策者,也有像林東生一樣看好齊天翔並準備交班的實權派,他們給予自己和齊天翔的時間不會很長,更沒有耐心等待齊天翔按部就班的積累和成長,因此出奇製勝就顯得尤為重要。
    平心而論,羅劍對齊天翔的設想和決心還是認同的,也希望能夠對機構臃腫和效率低下的問題,進行一次實實在在的的改革,真正適應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需要,也與河海省的實際相適應,從而在經濟增長方式乏力的現實條件下,出現一個新的亮點,以轉移現實經濟運行中的矛盾。
    可這些必要不應該是現在,這點羅劍更為清醒,作為新晉的常務副省長,平穩工作一個時期以後,以河海省的經濟體量和位次,以及自己的資曆和能力,很有可能在明後兩年的幹部調整中,到其他省份就任省長職務,真正實現省部級到正省級的跨越。
    在這個關鍵的時期,穩定就是最好的成績,羅劍比任何時候都明白這個道理。可齊天翔即將開始的機構改革,作為省長他也隻能是掛帥和領導,具體工作責無旁貸地會落在他這個常務副省長的肩上。工作的繁雜羅劍到不擔心,關鍵是傷筋動骨的改革中出現的問題和矛盾,勢必會影響到他的形象,處理的好是應該的,處理的稍有偏差就是領導能力的問題了,也會直接關係到自己的升遷。
    當私心占據著內心重要位置的時候,意識和判斷就會為私心服務,而且會自然左右著行為和語言。
    現在的羅劍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因為自己的感覺使他認為必須有效地阻止齊天翔的想法,也明知道這樣很難,可他還是希望試一下,即使打消不了齊天翔的努力,起碼也要延緩一下他的節奏。時間表他目前沒有,但明年的這個時候應該一切都明朗化了,走與不走都已經完全清晰,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齊省長有著長遠的眼光,也有著寬泛的視野,而且還有著我們在座各位都沒有的專業知識背景,對現行行政管理體係和運行中的問題,有著很深的研究,也有著獨到的見解,善於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更是他的特長和優勢。”羅劍沒有絲毫的猶豫,按著自己設定好的思路說著:“而且上任伊始,就從安全生產責任製入手,對管理鬆散的安全生產形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對行政執法環節的亂收費現象,也以依法行政現場會的形式進行督促檢查,可以說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引起了全省各級各單位的重視。現在正是督促完善和回頭看的關鍵時期,通過檢查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大範圍的機構改革這個時候全麵鋪開,是不是有些過於急切了一些。”
    羅劍看著眾人說著,隨即望向齊天翔微微笑著說:“這隻是我個人的一點擔心,我們兩人單獨交換意見的時候,我就是這樣說,現在也還是這樣一個觀點,但也隻是個人的看法,如果省政府辦公會形成決定,我還是毫無保留地堅決執行,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羅劍同誌這種滴水不漏的態度,還真是體現出了高超的技巧。什麽都說了,可卻又什麽也沒說。”孫萍芳微微不滿地譏諷道:“明確自己的態度,同意就是同意,反對就是反對,可以保留意見,就是不要模棱兩可,時機可能不成熟,可什麽時間才算是成熟呢?經濟形勢現在還算不錯,現在不做這件事情,等待問題成堆再著手嗎?”
    孫萍芳迎著羅劍不滿的目光,簡潔爽快地表態著:“即使現在不是最佳時機,也可以進行必要的研討和論證工作,拿出一個時間表來,這樣才有意義。我表明自己的態度,在我分管的領域,下一步的重點就是研究和落實機構精簡工作,而且可以首先從文化出版行業開始,進行必要的探索。”
    “孫省長快人快語,果真名不虛傳啊!你認準的事情,也要去大家都與你一起認識,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好容易等孫萍芳說完,羅劍立即反唇相譏道:“改變容易,落實難。一個文件和決議就能將這項工作推開,而且還可以設定一個精簡標準,可推進中的困難是不是也要考慮清楚不是?”
    羅劍將目光投注到大家身上,慢條斯理地說:“文化產業先行先試,這不是不可以。可對於這樣一個市場化程度較高,有著巨大產業規模和效益的行業,除了博物館和研究機構,以及基層文化站所,還有一些經濟效益不好的劇團,其他占據著豐富市場資源的劇場和出版傳媒單位,不要說主業收入,就他們占有的商業區域,每年的收入會有多少,他們可是巴不得脫離這個體製機製,而且運作的好,還可以像幾年前的國企改革一樣渾水摸魚,撈一個實惠,傷害的不是全體員工和國家的利益嗎?”
    “羅劍同誌的觀點的確中肯,也說明了一些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這些問題解決不好就貿然進行機構改革,勢必會傷害到更多人的利益,也會使改革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和矛盾。”蕭山望望羅劍,又看看眾人的反應,最終將目光投向齊天翔緩緩地說道:“就像文化產業麵臨的問題一樣,商務係統也存在著苦樂不均的現象,而且程度還比較嚴重。”
    蕭山盡力克製住提案押後引起的不快,望著眾人語調平和地接著說:“由於曆史的原因,計劃經濟時期國有商業主渠道作用,依然在現有的商業體係中不同程度地存在,而且是兩頭小中間大的格局,省級和縣區一級基本上不存在資產和產權的糾紛,剝離和規範工作早幾年就完成了。倒是地市,特別是一些中心城市的商業服務業,很大程度上還是行政管理和市場經營揉在了一起,而且有些還分屬不同的領域,比如飲食服務的酒店和賓館、商場就分屬於商業和一輕和二輕局,還有機關事務管理局。盡管進行了合並和托管工作,可產權卻沒有轉移,這些遺留問題需要處在夾心層的地市政府下大力氣解決,才不會引起巨大的混亂。”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意見已經表達的差不多了,蕭山的目光再次望向齊天翔,商榷般地說:“因此我覺得現在進行機構改革,時機還是不夠成熟,是不是先在基層進行一下調研和摸底工作,然後再穩步推開,這樣是不是更好一些。”
    “時機不成熟?蕭山同誌倒是說的很確切,也很考慮到現實問題和矛盾的存在。”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鈞嗬嗬冷笑著接過話來,不無激憤地說道:“前幾年國退民進,大批的中小國企和集體所有製企業準備好了嗎?幾十萬產業工人有必要的思想準備嗎?還不是一覺醒來企業沒有了,穩定的工作沒有了,賴以維持生計的收入沒有了,這些都是怎麽造成的?”
    張鈞似乎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激動,微微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對於這些粗暴的改革方式,某些地方政府和媒體還在往下崗職工的傷口上撒鹽,美其名曰改革進程中必要的陣痛,是鳳凰涅槃必須經曆的慘痛,可為什麽這些陣痛要讓無數的產業工人承擔呢?他們做出的無私奉獻還不夠嗎?為什麽他們信賴的企業和政府,要將他們像包袱一樣甩掉呢?”
    “正是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國企改製一刀切的問題,以及遺留下來的難以解決的矛盾,我們的機構改革才需要慎之又慎。”蕭山很容易就抓住了張鈞話語中的漏洞,顯得大度地笑著望著張鈞說:“我們不能自亂陣腳,還沒有穩定發展呢,就先把自己的公務員隊伍搞亂了,這不是我們發展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