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休止的糾纏(一)
字數:18998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總裁大人輕一點 !
“雨兒,我可憐的孩子……”
夏思遠淚眼模糊,情緒激動到難以成句,他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可以見到他可憐的孫女。
雲雀身形一震,並不敢回頭看他,狠了狠心,說著違心的話。
“老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什麽雨兒,我姓夜。”
“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下去嗎?”鍾艾莫拿出一份東西,遞到雲雀麵前。
“這是你和夏老的dna比對結果,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雲雀表情未明,擰了擰眉。
“是你——”
除了他,她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有機會拿走她的dna樣本。
可他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要把她逼到這種地步?
他說過的那些話,明明還音猶在耳——可他卻還是不信她,也根本沒有踐行對她的承諾——他到底還是騙了她,瞞著她調查了她和夏思遠的關係……
她的心,一寸寸涼了下來……
她到底是信錯了他!
仿佛一秒間,她已傷到極致,亦痛到了極致。
但她卻痛到哭不出來,反而淒淒慘慘地笑了。
“鍾艾莫,你——好……”
她無法說下去,她心裏的悲和痛,像兩條毒蛇,吞噬著她全部的氣力;可她卻無法怨他、恨他,是她欺騙隱瞞他在先,這些,原本是她應得的。
是報應嗬……
“雨兒,這些年你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
雖然心情激動到極致,夏思遠卻已很快收拾好情緒。
“來,快過來,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夏思遠的腳步很輕很快,雲雀痛苦地閉了眼,在他的雙手就要觸及她肩頭的時刻,飛快地躲開——
不,她不可以。
“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不是。”
她崩潰地大喊一聲,用力推開鍾艾莫,衝了出去……
“雨兒……”
夏思遠徒然地喊叫,卻再不見雲雀回頭。
“夏老,你不要太傷心了,我想,是事情太突然了,雨詩她一時之間才會接受不了。”
鍾艾莫安慰地擁了擁夏思遠。
“你放心,我會好好勸她的……”
夏思遠傷心地搖頭。
“是我太心急,嚇到她了。”
當他看到那份dna比對報告時,實在太高興了,迫不及待想和雲雀見麵,卻忘了,這也許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這麽多年沒見,現在的雲雀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雨兒了……
“夏老,這事不能怪你,是我沒考慮周到。”
鍾艾莫深深地感到自責,他完全沒有想到,雲雀會是這樣的反應。
“艾莫,你為我們夏家所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裏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雨兒一麵。”
夏思遠對鍾艾莫很是感激,更兼無限信任。
“你快跟上去看看,雨兒她,可不能再出什麽事了。”
“好,我這就去。”
鍾艾莫點點頭,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他飛速飆車到家,雲雀母子卻還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們走得著急,行李衣物都沒有收拾,鍾艾莫皺了眉,彎腰摸了摸安安睡過的溫熱的被窩,一時百感交集。
“你快查一下這兩個人的通關信息……”
不敢再耽擱,鍾艾莫立刻讓人查找雲雀母子的去向。
打完電話,他開車駛向機場。
他心裏,總是有那麽一點點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夠在候機大廳或者檢票口正好遇上雲雀母子。
哪怕這份希望渺茫至極,他卻還想去試一試。
這種時候,對他來說,無論做什麽,都比什麽都不做強,他受不了那種枯坐著等消息的無奈與抓狂。
他眼前,一次次的浮現雲雀那張痛到極致的臉,她淒淒慘慘地笑著,對他說鍾艾莫,你——好……時,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他恨自己,為什麽要在明知道她不願意的情況下,揭開她身份的真相,他本來以為,這對她對夏老來說,都是件好事……
是他錯了,他錯了。
他太一廂情願、也太自以為是,打著愛她、為她好的名義,卻逼著她去麵對不願麵對的事——
她一定會因此而恨他怨他吧?這根本就是他罪有應得。
如果他沒有悄悄去做那個dna檢測,如果他沒有把那份報告拿給夏老,如果他沒有答應配合演那場戲,該多好……
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過“如果”,有的,隻是愚蠢的行為之後,深深的悔恨。
嗬,詩詩,他真的很悔……
“媽媽,你到底怎麽了?”
事出突然,安安還在迷迷糊糊中,就被雲雀帶走,一直到母子倆坐上飛機,他才有機會問雲雀。
他已經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半天,生怕一句話說錯,引出雲雀更多的傷心。
“發生了點事情。”
雲雀不想讓兒子為她擔心,強忍著心裏的傷痛,對他笑了笑。
“沒事,媽媽很快就會好的。”
安安不相信的眨了眨如墨晶眸,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嘟噥。
“可是我們走得這麽急,爸爸會擔心耶。”
小家夥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媽媽所說的事情,和爸爸有關?”
那他豈不是說錯話了?
想到這兒,安安連忙緊張的去看雲雀的表情。
雲雀已經竭力在忍耐,可心裏的痛楚,卻越壓製越恣肆,她無法假裝下去,隻好點了點頭。
“算是吧。”
安安心疼地抬起小手,握住了雲雀的大手。
“媽媽,爸爸是不是欺負你了?”
雲雀反手拉過兒子的小手,貼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
“安安乖,媽媽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想再談論那個人了。”
“哦。”
安安點點頭,分外惆悵的歎了口氣。
唉,老爸,你怎麽就這麽不給力啊?
沒把媽媽搞定不說,還讓媽媽傷心成這樣,我美好的家園夢,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啊?
“唉,前幾天裝睡都白裝了。”
安安皺著眉頭,一不小心吐露了天機。
雲雀不解地看了他。
“什麽裝睡?”
“啊,沒什麽。”安安掩飾的笑了笑。
“媽媽,你別傷心,就算全世界都傷害了你,你還有我呢!”
雲雀皺了皺眉,抬手敲了兒子一個板栗。
“小小年紀,在哪兒學得這麽油嘴滑舌?真是上梁不正……”
話沒說完,“下梁歪”三個字生生卡在了喉嚨裏,她忍不住心裏又是一酸。
要死啊她,那個死人,都把她傷成這樣了,她還總忍不住想起他算怎麽回事?!
“媽媽,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想了。”
安安解語花一樣,開解著雲雀的心結。
“你先睡會兒,養好了精神,心情就會好了。”
雲雀點點頭,好吧,她盡力不去想就是了。
這個時候,她還真的是疲憊不堪,大腦都超負荷到無法正常運轉了。
好累!
她就這麽一走了之,還真的是扔下一個不小的爛攤子呢……
“大哥,我已經查過了機場、海關的出境記錄,並沒有你說的這兩個人啊。”
鍾艾莫白跑一趟機場之後,接到的電話也是無望的。
“知道了。”
他悶悶地掛掉了電話,抬頭望了望碧藍無垠的天空。
詩詩、安安,你們到底去了哪裏?
好好的兩個人,沒道理就這麽憑空消失了啊。
他蹙眉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隻有一種有說服力的解釋還算行得通,那就是他們的證件不止一份,為了不讓他查到,他們這次用了別的身份信息。
看來,她真的是恨死了他了……
對於雲雀母子的歸來,鳳凰社自然是有人喜有人憂。
最高興的人,是百靈。
自從見到他們,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雲雀,你傷好了沒有?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你怎麽不帶安安多玩幾天?你們這次都去了哪裏,有沒有什麽有趣的事……”
安安聽得連連搖頭。
“百靈叔叔,你的問題好多啊。”
雲雀也忍不住吐槽他。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嘮叨?”
“我想……安安了嘛。”
百靈笑得無比自然……
最不快的人,是雪雁。
百靈對雲雀的鍾勤,落在她眼裏,就是最深刻的傷痛。
“賤人……”
她咬牙切齒,卻除了痛恨,什麽都做不了。
而鳳凰則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對立在下首的畫眉說。
“雲雀……她可真算得上是紅顏禍水啊……”
畫眉也附和著鳳凰笑了笑。
“有弱點的人,才可愛啊。”
“你知道就好。”鳳凰收斂了笑容。
“你繼續給我留意著,有什麽風吹草動,及時過來向我匯報。”
“是。”畫眉低頭,恭順的答應。
“嗯。”鳳凰垂眸點了點頭。
“我最喜歡有用的人,而你,就是我安排在他們身邊的眼睛,你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可千萬別被人發現了才好……”
畫眉微微一笑。
“鳳凰姐,你放心,我畫眉別的事不拿手,這事兒還是能做好的;不然,您可真是白栽培我了!”
鳳凰滿意地笑了,揮揮手。
“你去吧!”
雲雀來見鳳凰的時候,她正閉了眼,靠在扶手椅上假寐。
雲雀不知道她睡沒睡著,不敢出聲,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
鳳凰這一“睡”,就是三個多小時。
鳳凰睜開眼,打了個哈欠。
“哦,雲雀,你怎麽不叫醒我?”
“雲雀不敢打擾鳳凰姐休息。”
雲雀垂著頭,態度溫順無比。
“你倒是個細心體貼的。”鳳凰點點頭。
“你的傷,養得怎麽樣了?”
雲雀恭順的低著頭回答。
“已經好了,多謝鳳凰姐掛念。”
“好全了沒有啊?”鳳凰頓了一頓,語意曖昧地說。
“如果沒有好全,可不要勉強,我可不喜歡苛責下屬。”
“鳳凰姐對雲雀有知遇之恩,雲雀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雲雀聽出了鳳凰話語間的試探之意,態度更加恭謹。
“我也隻有好好努力,完成好每一項任務,來報答鳳凰姐你的大恩大德了。”
“你這張小嘴,嘖嘖,說起話來,可真動聽。”鳳凰輕聲笑了。
“不過,要說你回來的倒也正好,日本那邊正好有一單生意,我就把它交給你了。”
“是。”
雲雀點頭,態度恭順到了沉泥裏,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雲雀並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覺中,又救了自己一次。
但她卻有著鳳凰社裏的人都有的基本認知——
那就是,隻要鳳凰還願意用你,就代表你對她來說,還有利用價值,那你的腦袋,就還可以安安穩穩地舉在自己的肩膀上。
嗬,這是件多麽諷刺的“好事”。
不過雲雀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慮這麽多,現在的她,第一次有些喜歡這種疲於奔命,也許隻有這樣,她才可以稍稍逃離開自己內心複雜的情緒。
雲雀不喜歡日本。
這份不喜歡由來已久,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根深蒂固。
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往往一點點的負麵因子,都會被無限放大。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她比任何一次都希望趕緊結束這次任務,離開這裏。
在酒店辦了入住,雲雀立刻換了閑適的休閑服,出去查探情況。
她這次的目標,是當地的一位巨商,手下豢養著不少武士,這次的任務也因此增加了難度,變得有些棘手。
不過,這個東野新一郎有個致命的弱點,熱愛夜生活,他經常出入京都歌舞伎町,通宵達旦的野遊。
想接近他,其實並非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歌舞伎町位於東京最繁華的中心地帶,也是東京唯一的娛樂中心,這裏遍布著酒吧、舞廳、電影院等娛樂場所,從夜幕四垂到黎明時分,你都可以在這裏看到絡繹不絕的人群,可以說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不夜城。
當晚,雲雀化著精致的裸妝,出現在東野新一郎最喜歡去的酒吧。
隻見她身著一襲黑色抹胸超短裙,配同色係小高跟,一頭大波浪隨意披散在前胸,將半露的誘惑遮掩起了幾分。
走動之間,偏偏又若隱若現、引入遐思,更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魅惑。
甫一步入酒吧,她火辣的身材和美麗的臉孔,立刻為她引來無數道興味的目光。
她毫不在意,走到吧台,點了一杯高酒精度的烈酒,毫不猶豫地點頭喝下。
她喝得極快,俏臉上有著莫名的傷愁,微仰著頭,辛辣的酒液在她美麗的喉部滾動出極為誘人的曲線。
在這樣喧囂的夜,卻有這樣落寞的美人,用這種近似自我懲罰的方式喝酒,總是會讓男人在一見之下,就忍不住為之牽動了視線和某種情緒的。
東野新一郎也不例外。
雲雀又要了一杯,以同樣的方式喝了下去。
“這位小姐。”東野新一郎走過來,笑笑地看了她。
“你這樣喝酒,會醉的。”
“不要你管。”
雲雀冷冷地答了一句,看也不看他,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豪邁地喊道。
“再來一杯!”
“你不能再喝了。”東野新一郎搖搖頭,抬手攔下雲雀舉杯的動作。
“就算是不開心,也不是隻有喝酒這一種方法可以排解,你何必這樣傷害自己呢?”
“嗬嗬……”雲雀苦澀地笑了,兩行眼淚簌簌掉落下來。
“他都不要我了……我還愛惜自己這副身子做什麽?他說,那個女人家裏很有錢,可以給他他想要的一切,讓他過上他想過的生活……你說,他有多好笑?”
“這樣愛錢的人,根本不值得你這麽作踐自己。”
東野新一郎看著雲雀傷心到了極致的樣子,拿出紙巾遞給她。
“快把眼淚擦一擦吧,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給你講一講我年輕時候的故事。”
“謝謝。”
雲雀一邊擦眼淚,一邊看了看東野新一郎,他所說的故事,她早就在資料上看過,不然,也不會演這麽一出戲。
“當年,我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可我卻覺得,我是這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
東野新一郎笑了笑。
“因為,我有惠子——那時候,我們倆真的很相愛,約定了要一輩子在一起。”
“可惠子的爸爸是個把金錢和財富看得很重的人,當他知道我們倆的事情時,非常的生氣,把惠子關了起來,不讓她見我。”
“我跪在惠子家大門外,求她父親讓她見我一麵,可她父親卻說,除非我變成我們那裏最富有的人,他才會把惠子嫁給我……”
“我求他給我三年時間,他答應了。”
東野新一郎淒涼地垂下了眼睛。
“我來了東京,從酒吧小弟做起,慢慢地,我掙的錢越來越多,認識的漂亮女人也越來越多,但我卻隻想著我的惠子。
“三年的期限到了,我回去找惠子,遠遠的,我看到她在樹下洗衣服,身邊,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她回過頭看見了我,那一瞬間,我的心情無法形容——從前,在我心目中,像天使一樣美好的惠子,已經蛻變成一個臃腫不堪的普通婦人……”
“我憤怒地向惠子的父親發難,問他為什麽要違背當初的諾言,我以為,是他毀了我的惠子……可他卻告訴我,這是惠子自己的選擇——她寧願嫁給一個可以陪伴在她身邊的窮小子,也不願做有錢人身邊卑微到極致的塵埃……”
東野新一郎的故事講完了,他自己做了總結。
“你看,錢財,實際上,並不能為我們帶來幸福。”
雲雀心中無比感慨。
“惠子她,其實很愛你……”
東野新一郎輕聲歎息。
“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雲雀點點頭。
“惠子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一旦她曾經的愛人,身份地位變得和自己不再對等,最好的選擇就是永遠離開他。”
“真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眼光就這麽老道毒辣。”
東野新一郎看雲雀的眼神,多了一抹讚賞。
“我今天一定得請你喝一杯才行。”
雲雀也不推辭。
“謝謝。”
兩人碰杯,不由發出會心一笑。
“聽你的口音,不是東京本地人吧?”
東野新一郎喝完杯中酒,笑眯眯地望了雲雀。
“哦,我祖籍大阪。”
雲雀的日語,學得不慎精。
“不過,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家人移居到了海外,上個月才剛回國。”
“怪不得。”東野新一郎點點頭,並不疑心。
“東京的生活,還是十分舒服的;你要多出來走走、多看看外麵的世界,這樣你看很多事情的時候,心境就會開闊得多……”
“謝謝。”雲雀含笑舉了舉杯。
“聽了你的故事,我覺得我已經好多了。”
“真的嗎?那我還真是榮幸。”東野新一郎微微一怔,隨即朗聲笑了,掏出一張名片,雙手奉到雲雀麵前。
“在下東野新一郎,敢問小姐芳名?”
“叫我夜子吧。”
雲雀微微一笑,接過名片。
“那我以後,就稱呼您東野君了?”
“夜子小姐隨意吧。”東野新一郎看了看雲雀紅紅的臉頰。
“夜子小姐怕是有些醉了,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送夜子小姐回家?”
雲雀一臉悲切,默默了半晌,才幽幽地說。
“我沒有家……那個男人……他把我趕出來了。”
“是這樣。”東野新一郎不由臉色一沉,點點頭。
“既然如此,夜子小姐,如果你不嫌棄,在下可以為你找家酒店……”
雲雀眨動著淚眼迷蒙的水眸,猛烈搖頭。
“我不要住酒店,我怕一個人……”
剛才的烈酒喝得太猛,這麽一搖頭,還真有些暈乎乎的,雲雀趁勢晃了晃,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東野新一郎連忙扶住了她。
“夜子小姐,你沒事吧?”
“東野君……”雲雀搖搖晃晃,臉上的笑容不真切起來。
“你的臉,好多張啊……”
東野新一郎無奈搖頭。
“夜子小姐,你醉了。”
這種情況,也隻能把她先帶回家了。
東野新一郎的家,是典型的日式建築。
一進家門,有女傭踩著小碎步迎了上來。
“東野君,您回來了。”
“嗯。”
東野新一郎點點頭,看了看靠在他身上,爛泥一般的雲雀。
“美佳子,你去給這位小姐準備客房。”
“哈伊——”
美佳子恭敬點頭,小碎步而去。
“嗯……”
酒醉的雲雀,被攙扶著進了客房,睡進了榻榻米。
東野新一郎帶上門出去,囑咐美佳子照顧好雲雀。
不知道是不是烈酒的輔助,雲雀居然酣甜的睡著了,半夜才口渴得醒了過來,忍者頭痛,摸索著爬起來。
一杯冷水下肚,雖然頭還很痛,但她的神智卻漸漸清醒。
她要的東西,在二樓東野新一郎的書房。
她借著淡淡的月光,赤著腳,悄沒聲息的溜了出來。
房子的走道和樓梯上,都鋪著厚厚的地毯,赤腳踩上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雲雀緣著樓梯走上來,在左手盡頭的房間門外停了下來。
側耳傾聽,房間裏一片死寂。
雲雀無聲無息地拉開門,邁步進去。
厚厚的窗簾,將本已淡到極致的月光悉數擋在了窗外,屋內一片黑暗。
雲雀努力睜大眼,也不過能看到咫尺之內的事物,模糊不清的影子。
那個東西,應該在哪裏呢?
如果不是裝在盒子或者別的器皿裏,應該不會看不到啊。
她彎著腰,仔細地翻找著房間裏的器具,靠牆的書架上沒有、桌子抽屜裏沒有……
“誰?”
黑暗中,突然揚起一道不高的男聲。
雲雀的背,瞬間繃直——
怎麽辦?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直起腰,努力瞪圓眼睛。
“啪——”東野新一郎打開了床頭燈,看到雲雀,他驚訝地問。
“夜子小姐,怎麽是你?”
雲雀呆呆地望著前方,喃喃地說了句英語。
“我的小熊呢,怎麽不見了?”
“夜子小姐,你怎麽了?”
東野新一郎看她有些不對勁,不僅衣衫不整,神態也有些奇奇怪怪,忍不住搖了搖她。
雲雀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轉過身,向外走去。
東野新一郎皺了皺眉,不知想了些什麽,不過還是跟了出來。
雲雀索性又到另外一個房間翻騰半天,最後似乎是累了,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東野新一郎默默了一會兒,拿了毯子給雲雀蓋上,帶上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是美佳子叫醒了雲雀。
“夜子小姐,來,請用早餐。”
東野新一郎見了雲雀,分外的禮貌,紳士的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雲雀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謝謝!”
待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定,雲雀歉意地望了他。
“東野君,昨天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東野新一郎垂下頭,淺淺笑了。
“寒舍簡陋,希望沒有委屈了夜子小姐才好。”
“東野君過謙了,夜子應該感謝你的盛情款待才是。”
雲雀客氣地笑了。
昨晚沒有成功找到東西,她心裏其實是很焦急的,可好好的資料,怎麽會出現這麽大的錯誤呢?
昨晚她闖入的那一間,根本不是東野新一郎的書房。
“夜子小姐昨晚,睡得可還習慣嗎?”
東野新一郎看了看雲雀,用很平淡的口吻,提及了昨晚的“怪事”。
“不知你有沒有夢到什麽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雲雀佯裝不知,皺了皺眉。
“東野君,你指的是?”
“哦,是這樣。”
東野新一郎麵色依舊平靜。
“昨晚,我本來請夜子小姐睡的是一樓客房……”
“那我……”
雲雀皺了皺眉,指了指二樓,突然懊惱地垂了頭,忍不住嘟噥。
“啊,我不會又夢遊了吧!”
“東野君,真不好意思,我換了新環境,有時候就會夢遊……”
雲雀真誠無比地道歉。
“昨晚,我沒有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東野新一郎緩緩地笑了,搖搖頭。
“我睡得太死了,什麽都不知道。”
“東野君,真是抱歉。”
雲雀一臉歉意,衝東野新一郎鞠了一躬。
“夜子小姐,你不用向我道歉。”
東野新一郎笑著望了望雲雀,掩藏下一抹眸色深深。
“我反倒覺得,夢遊是個很有趣事情……”
“是嗎?”
雲雀不好意思地笑了。
東野新一郎點點頭。
“請用早餐吧。”
兩人吃完一餐飯,雲雀再次謝過東野新一郎,並向他提出了告辭。
“夜子小姐,請等一下。”
東野新一郎取出一個小錦盒,推到雲雀麵前。
“認識你,我很高興,這份小禮物,還望夜子小姐不要推辭。”
“東野君太客氣了。”
雲雀有些意外,客氣地笑了說。
“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夜子已經十分過意不去了,怎麽好意思再收你的禮物呢?”
東野新一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隻是一點小小心意,不值什麽,夜子小姐就不要推辭了。”
雲雀隻好收下。
“那我就謝謝東野君了。”
東野新一郎一直把雲雀送到了大門外。
“東野君請留步。”
雲雀微笑著同他告別。
“夜子告辭了。”
東野新一郎也笑了點點頭。
“夜子小姐慢走,有時間的話,歡迎你常到寒舍來坐坐。”
“好的。”
雲雀揮揮手,轉身離開。
東野新一郎雙手抱臂,深深的皺了眉,看了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轉身走了回去。
一個留著八字胡須的男人,態度恭敬的望了他,不解地問。
“東野君,您為什麽不拆穿她?”
東野新一郎微微凝神。
“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可您又為什麽把天之眼給了她?”
男人仍是不解。
“那塊鑽石,可是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
東野新一郎涼涼一笑,語帶嘲諷,緩緩搖頭。
“對我來說,再好的寶石,又有什麽用呢?”
雲雀並沒有把東野新一郎送的禮物放在心上,她以為不過是些討巧的小玩意,甚至沒有打開盒子看一眼,她滿心滿腦,都在想著下一步要怎麽行動。
唉,怎麽辦?
昨天她有留意到,東野新一郎家,養著不下二三十個武士,從進大門開始,就有人在站崗放哨,就憑她這點功夫,要想強行進去而不被發覺,根本就毫無可能。
難不成她要把自己扮成無家可歸的流浪貓,厚著臉皮賴上他嗎?
還是,要她假裝愛上他了,去色誘他?
想到這裏,她連忙搖頭,她是瘋了吧,居然想到了這個……
唉,好為難呢!
雲雀皺了眉,下意識地看著桌上的錦盒。
不知他送了什麽東西給她?
她隨手打開,卻瞬間愣住,這、這不是她想要的東西嗎?
暗紅的錦盒內,晶瑩的天之眼,那璀璨的流光溢彩,讓見慣了各種寶石的她,都不禁慨歎這不愧是世界罕見的極品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