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雷娜死了？”
    杜蔚國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他的眸中精光四射，身上也陡然升起一股冷冽的煞氣。
    哈珀瞬間如墜冰窟，大腦都喪失了思考能力，哆哆唆嗦的回道：
    “是，是，她說她親眼看見雷娜委員被活埋在沙漠中了。”
    “嗯？”
    一聽這話，杜蔚國身周盤旋的煞氣頓時更盛了，陰風憑空誕生，牆壁和地麵瞬間凝出一層白霜。
    不過隻是瞬息之後，他臉上的冰霜就化開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凜冽如刀的煞氣也瞬間消弭的無影無蹤，轉換之間，判若兩人。
    看著杜蔚國唇邊露出的幾顆雪亮牙齒，哈珀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當然不是被迷的，而是嚇的。
    傳聞中，每當他突然露出微笑，就是他準備要大開殺戒的時候，正所謂煞神一笑，鬼哭神嚎。
    哈珀戰戰兢兢的說道：
    “衛斯理先生，這，這隻是她的一麵之詞，還沒有具體證實過，有可能是假消息。”
    “當然是假消息。”杜蔚國篤定的斷言道。
    “這個愚蠢的女人，她被仇恨迷了心，應該是不想讓我們再繼續搜尋營救雷娜，這才信口胡謅的。
    嗤笑一聲，他的語氣愈發戲謔：
    “嗬~要是讓某些人知道她居然敢亂說話，一定會親手把她千刀萬剮。”
    “呃~”
    哈珀聽得似懂非懂，好像想到了什麽，卻又沒有完全想通，碧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了一抹迷茫。
    “叮~”打火機脆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杜蔚國點了根煙，緩緩呼出煙氣，此刻，他的語氣已經徹底平靜，聽起來仿佛深潭般波瀾不驚。
    “那個蠢女人還沒死吧？”
    “沒，沒。”
    哈珀的語氣支吾，眼神也有些躲閃。
    很顯然，經曆她剛剛含怒出手的暴力刑訊，那個悲催的女人就算沒死，估計也離死不遠了。
    至於審訊至死？壓根不算事。
    曾經的日不落帝國，榮光雖然早已不複往昔，不過爛船還有三斤釘。
    軍情六處在歐洲和非洲依舊很強勢，平時都囂張慣了，哪怕不在他們本土，也依舊霸道。
    哈珀他們一行人都已經來卡斯迪爾兩天了，成天明晃晃的背槍挎刀，橫衝直撞。
    可是小鎮的管事人，還有執法人員卻好像死絕了似的，從來就沒露過麵。
    至於區區蟻民，更是毫無人權，死就死了，更何況這瘋女人剛剛還打死了一名六處探員，哈珀他們占理。
    事後，哈珀他們肯定是要追責的，估計摩洛哥官方會被訛得連褲衩子都穿不上。
    她的細微表情變化，自然瞞不過杜蔚國的火眼金睛，他有些不滿，冷冷的斜了她一眼。
    年輕版的M夫人還是太嫩了，手段也太糙了。
    連審訊一個普通人都會出紕漏，她現在的業務水平，比杜蔚國的幾名手下都要差上許多，欠練。
    他招攬的幾個特務手下，每個都是頂尖高手，其中尼姆的業務能力應該是最強的。
    畢竟號稱洞察者，絕非浪得虛名。
    之前，尼姆被杜蔚國派去灣灣刺殺戚良那個死鬼老爹了，以他的本事，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完成任務了。
    杜蔚國的打算是讓胡大姑娘抽空見他一麵，如果確定沒問題，就派他去奎亞那，接手蘇離卸任的情報權限，
    “還能說話嗎？”旅社房間裏，杜蔚國收回思緒，沒好氣的問道。
    “能，能。”哈珀越發心虛了，額頭都冒出冷汗了。
    “這娘們肯定沒說實話，趁著她還沒死，趕緊重審，對了，仔細捋一下她近期的時間線，我有點好奇，她為什麽沒有被滅口？”
    撣了撣煙灰，杜蔚國沉聲命令道，語氣中帶著不容辯駁的篤定。
    “好，好的。”
    雖然心裏對杜蔚國無憑無據的結論略微有點不服氣，但哈珀可不敢違拗他的命令，非常識趣的應了一聲，麻溜的轉身出去幹活了。
    “衛斯理先生，您就這麽篤定她撒謊了？”
    “嗯。”杜蔚國摩挲著金黃色的過濾嘴，他的目光沉沉，語氣也有些意味深長：
    “沙狼，你覺得這次雷娜突然失蹤，有可能是自然意外嗎？”
    “當然不可能！”沙狼連一秒遲疑都沒有，不假思索的回道：
    “早在半個月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有人盯上她了，如此處心積慮，大概率是有人又想設計先生您。”
    “就是啊。”杜蔚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悵然。
    “不管是誰想對付我，既然他們想拿雷娜當餌來釣我這條大魚，又怎麽可能讓她輕易死掉？
    就算真埋人，也不可能讓一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發現，現在我的對手，應該沒這麽菜。”
    “對啊！”沙狼用力的錘了一下拳頭：
    “我怎麽沒想到？就算真要弄死雷娜，也肯定得避人耳目，絕不會留下目擊者，更何況還是個普通人。”
    “就是這麽回事。”杜蔚國摸出純金打造的雕花都彭火機。
    房間裏充斥著一股陳年油脂混合沙土的難聞味道，直鑽鼻子眼，杜蔚國非常不喜歡，所以他才剛剛抽完一根煙，馬上又續上了。
    “抽嗎？”呼出煙氣，杜蔚國揚了揚手裏的煙盒，朝沙狼示意了一下。
    “不，衛斯理先生，我抽不了煙，鼻子受不了。”沙狼捏了捏鼻子，拒絕道。
    尼古丁和焦油，這些東西對普通人來說或許可以提神醒腦，但是對他來說，卻不啻於致命毒藥。
    別說抽煙了，就連一些刺激性的食物，沙狼都消受不了，比如辣椒，咖喱，孜然，花椒，薑蒜之類的，都不行。
    試想一下，這些東西的味道被放幾百甚至上千倍，會是什麽效果？
    平時不動用能力的時候，沙狼都會用特製的鼻塞堵住鼻孔，饒是如此，他的嗅覺依舊比普通人強十幾倍。
    “也是，你這鼻子也是好壞參半，雖然夠神，但也錯過了生活中的許多滋味。”
    “是啊？凡事有失必有得嘛。”沙狼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
    他的話，仿佛觸動了杜蔚國的思緒。
    他收起煙盒不再說話了，斜倚在窗邊，望著外麵一望無際的荒漠，沉默著吞雲吐霧。
    房間裏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沉悶，其實杜蔚國的氣場是很強的，一般人都無法跟他獨處。
    畢竟是明暗世界公認的天下第一，手攥萬餘條人命的存在，哪怕他隻是平靜的抽著煙，壓迫感也如山如獄。
    這不，一根煙都還沒抽完，沙狼就繃不住了，主動找話題道：
    “衛斯理先生，您覺得這次設局算計您的，會是哪路人馬？”
    收回視線，杜蔚國彈碎煙頭，搓了搓手指，略微琢磨了一下：
    “水蛭，馬薩爾這兩個家夥的可能性比較大，他們的背後估計還有其他推手，中情局，光明會，又或者其他勢力。”
    “現在缺乏證據，我也叫不太準。”
    一聽這話，沙狼頓時咬牙切齒的罵道：
    “掌櫃也是這樣判斷的，瑪德，這些該死的狗雜碎，還真是陰魂不散，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們全都挫骨揚灰。”
    兄弟會跟水蛭，馬薩爾他們也是有血海深仇的。
    之前在在新德裏郊外，馬薩爾他們伏擊並重創了陸言，還殺死了兄弟會的瘦虎肥龍。
    兄弟會的宗旨一向是有仇必報，有怨報怨，這筆血債，他們可是一天都沒忘記過。
    就在此時，沉重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哈珀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她的臉色異常難看，語氣也很低落。
    “抱歉，先生，是我判斷失誤，這女人確實撒謊了。”
    對此，杜蔚國毫不意外，語氣淡淡的問道：“她死了？”
    “嗯。”哈珀點頭。
    “問出什麽其他有用的線索了嗎？”
    “沒有，隻大概能判斷出她依舊還活著的原因。”哈珀垂下頭，語氣裏滿是歉疚。
    “雷娜委員離開的第二天，她唯一僅存的姑媽就死了，她去艾因塞夫拉鎮奔喪，直到大前天才回來，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她才僥幸沒有被滅口。”
    杜蔚國不置口否的點了點頭，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查沒查？鎮上除了你們，最近還有沒有其他外人來過？”
    聽到這個問題，哈珀勉強恢複了一絲精神頭。
    “查了，最近2周，卡斯迪爾總共來了17個外地人，我們都已經一一排查過了，肯定沒來過可疑的人。”
    “行吧。”她的語氣斬釘截鐵，杜蔚國有些無奈的轉向沙狼：
    “沒辦法了，沙狼，隻能靠你了。”
    “明白，我必盡全力。”沙狼扯出鼻塞，他的眼神異常堅定。
    卡斯迪爾就位於撒哈拉沙漠的邊緣地帶，向南就是無邊無際的沙海，但並不是完完全全的無人區，其間還是有綠洲的。
    不過幾小時後，當杜蔚國他們駕駛的車隊抵達艾因塞夫拉的時候，卻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裏是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的交界，同時也是南向的最後一片綠洲，再往前就是蔓延一千多公裏，寬度幾百公裏的廣袤無人區。
    這片區域號稱絕地，其實也是有綠洲的，但沒人知道具體位置，因為從來進入其中的人，都沒再出來過，連個向導都沒有。
    “衛斯理先生，如果繼續向南追蹤，我們就隻能棄車步行，還需要準備駝隊和補給。”
    哈珀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她的臉色蒼白，語氣凝重。
    畢竟即將要徒步穿越幾十萬平方公裏的沙漠無人區，這幾乎必死的旅程，是個人都會犯怵。
    杜蔚國沒理他，而是望向沙狼，他的語氣也挺嚴肅的：
    “沙狼，你確定，雷娜真進無人區了？”
    “是的，我確定。”沙狼篤定的點了點頭。
    “沙狼，你能不能分辨出，她是否還活著？”杜蔚國又問。
    “嗯，至少離開這個鎮子的時候，她肯定還活著。”
    沙狼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不過對上杜蔚國略顯狐疑的眼神，他又解釋了一句：
    “活人不斷有汗液和油脂分泌，氣味跟死人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才斷定她還活著。
    而且，進入無人區的時候，她還剛好來了月經，有了血腥味，我可以在半徑300公裏的範圍內鎖定她。”
    “嘶~”一聽這話，杜蔚國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我原以為對沙狼的能力已經有了足夠的認知，現在，他的認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半徑300公裏什麽概念，28萬平方公裏，相當於一個省的麵積了，比衛星定位還牛皮。
    杜蔚國的眼神變得火熱起來，麻痹，沙狼這家夥我高低也要收羅麾下，耶穌來了也攔不住！
    “行，我明白了，沙狼，你先休息一會，我們幾小時後出發。”
    拍了拍他的肩膀，杜蔚國轉向哈珀，沉聲道：
    “你們不用再繼續往前了，我跟沙狼兩個人進去就行了，給你3個小時，幫我們準備好足夠一個月使用的物資。”
    聽到杜蔚國的命令，哈珀先是一愣，隨即她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狂喜，能活著，誰特麽願意死？
    “衛斯理先生，你確定不用我~”
    杜蔚國抬抬手，非常不耐煩的打斷道：“不用，別廢話了，趕緊去幫我準備物資。”
    “是！”哈珀急匆匆的帶人離開了。
    傍晚，紅霞漫天。
    沙漠中溫度驟降，白天高溫40幾度，晚上卻隻有區區幾度，冷得讓人瑟瑟發抖。
    “叮鈴，叮鈴~”無人區荒漠中，不斷響起一陣陣悠揚的駝鈴聲。
    “沙狼，你小子行啊，還挺多才多藝。”
    一支由二十幾隻強壯駱駝組成的駝隊，杜蔚國舒服的盤腿倚坐在駝背上，他的眼睛半眯著，嘴上還叼著煙卷，看起來格外愜意。
    駝隊走得非常快，但是卻十分平穩，而且每隻駱駝都有條不紊，溫順的不得了。
    “嘿，先生，我在沙漠裏生活了那麽久，當然會趕駝。”
    沙狼坐在高大的頭駝背上，一邊熟稔的駕馭著駱駝，一邊訕笑著撓了撓頭，謙虛道。
    “行了，別謙虛了，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生活在沙漠裏的人多了，誰都有你這兩下子？”
    此時此刻，沙狼的身上，正不斷散溢出一股微不可查的波動，跟林嬌嬌馭蠱時散發的波動極其相似，隻是沒她那麽強而已。
    杜蔚國是識貨的，這特麽分明是馭獸異能。
    寶藏男孩啊？沙狼這家夥居然是罕見的雙特長異能者，嗅覺特長，馭獸，都是非常強悍實用的能力，也難怪魚掌櫃選他當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