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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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的死,大概是淩秋琴幹的。和父親在一起的依溪,不見了。依溪就是在我身邊的那個,你不認識。”楊諾大概也會覺得自己瘋了,失去理智了。他竟然會對這樣一個根本就不熟悉的女人說這些,他心底的最痛。還這樣毫不掩飾的,像對一個知心的朋友,不,應該說是像對自己的親人。
“所以找斯萊克涉嗎?”心語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遊離,因為大腦在想其他的事情了。
這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有種很熟悉和親切的氣息,是完全不同於斯萊克涉的。
“董事長,於蘇,你大概已經知道了,你的生父,知道嗎?”楊諾有些揣測的問。
“嗯。”心語很習慣性的用手梳理自己的劉海,轉過頭,看前方,不再讓楊諾看見自己的整張臉。
“是他說你身邊的管家可以找到依溪。”楊諾看著心語的側臉,沒有一點表情。“很奇怪。”
“什麽?”心語沒有理解楊諾是在說誰很奇怪,也許是自己,也許是隻於蘇,還有可能是指斯萊克涉。
“董事長,你身邊的管家,依溪,還有你,很奇怪。”楊諾表達完整自己的想法。
“我們不熟悉,所以才奇怪。”心語冷冷的解釋道。
是啊,什麽事都是因為不熟悉才覺得新奇,才覺得奇怪。就像是一個城裏人,得知鄉下人不知道牛排為何物時的心情和表情。
“我們可以再熟悉一點。”楊諾一點也不討厭心語的所有的一切,反而覺得想要熟悉她的情緒在遞增。
“沒興趣。”
“嗯。”
不知為何,楊諾想沉默,心語也想沉默。不是為了想什麽事情,而是心突然的空洞,腦海突然的空白。讓他們的時空混亂了一下,交錯了一下,重疊了一下。
斯萊克涉去了海邊,當然不是為了去欣賞海景,也不是為了撿貝殼,雖然他正彎著腰撿貝殼,赤著腳,在這樣寒冷的冬季,浸在刺骨苦澀的海水裏。
不過這樣並不是最瘋狂的,最瘋狂的是整個身體浸在海水裏的人,那就是淩秋琴。不過,不用擔心,現在正有人,暫且說是人吧。正把淩秋琴從海水裏拉上沙灘。就在斯萊克涉前方不遠處。
斯萊克涉漸漸走近淩秋琴和救她的人。那是頭很漂亮的齊腰黑發,黑的不像是人間的顏色。
“不撥打120的話,會死掉的。”斯萊克涉站在黑發人的身後,好心的提醒道。
“嗯,可是怎麽辦?手機沒話費了。”
“又一個吝嗇鬼,好吧,我的借給你用,今天才充的話費。”斯萊克涉拿出手機,放在黑發人的肩頭,帶著微笑。“當然,我不是擔心話費,隻是手機對我很重要。”
“嗯,是嗎?”黑發人接過手機,但沒有轉頭。
“我是不是錯過什麽精彩的橋段了?”斯萊克涉看著別拉上沙灘的淩秋琴,散亂的頭發,化掉的裝扮,濕漉的衣服,還有一點呼吸的胸膛,狼狽到了極點。
“嗯,當然,你來晚了一小步。”她已經準備撥打120.
“讓我猜猜,她被你推進大海,可是你不忍心殺她,又要救她?”斯萊克涉的臉笑得擰成了一團,隻是很沒聲音的笑。如果心語在這裏。看見如此笑容,不把他的整張臉給扯掉才怪。
“你好會講笑話啊,冷的。人間呆久了就是不同啊。”電話接通了,“喂,120,某某海邊有人溺水,速來救人。”電話啪的掛掉。
“你也不差啊。”斯萊克涉接過黑發人反手遞過來的手機,斯萊克涉在上麵哈了一口氣,拿出一塊雪白的手帕,在手機上擦了又擦。
“這個女人,親眼看見那個木匣子被扔進大海,然後沒起多大漣漪的沉入大海。”
“木匣子?嗬嗬,是骨灰盒。”斯萊克涉忍不住笑。
“然後沒起多大漣漪的沉入大海,她的心也沉入了大海。當那個男人轉身三步一回頭離開後,她就直奔大海的懷抱。”
“那個男人三步一回頭?嗬嗬,是高雷。”
“她就直奔大海的懷抱,嘴裏還大喊,‘不要扔下我,媽媽,不要走。’那個快五十的女人就這樣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哭著鬧著要媽媽抱抱。”語氣沒有一點溫度和感情。
“有人不想讓她死?”斯萊克涉看著眼前的黑發被海風吹起,飄飄揚揚在自己的臉麵上。
“當然,要不我插手人類的事件幹什麽?”她把被風吹散亂的頭發用手梳順直搭在兩邊肩上。
“得到了嗎,靈魂?”斯萊克涉試探著。
“不屑一顧。”她蹲下身撿起一個扇貝,扔進了大海。
“哼嗯?”難道不是為了靈魂嗎?
“想要半顆心,哦,讓我先感受一下吧。”她突然轉身抱住斯萊克涉,把頭埋進斯萊克涉的胸膛裏。
斯萊克涉後退了幾步,雙手有點不自然的下垂。
“李心語的?”
“我要她的幹嘛?我也是女人,不是嗎?”她摟緊了斯萊克涉。海風吹起她的頭發,散落在斯萊克涉的臉上,細細麻麻,讓斯萊克涉覺得有陣惡心感,或者說是心語的心。
斯萊克涉沒出聲,唇邊的形成了溝壑。
“看見惡魔國度最南端的懸崖上的人偶了嗎?那是禁忌之地,你涉足了吧?”她把頭搭在斯萊克涉的肩膀上。
斯萊克涉以沉默表示承認。
“你知道為什麽李心語的心髒能在你的身體裏複活嗎?”
“她並非完全人類的存在。”斯萊克涉想推開她。
“嗬嗬,還有一個人也是。”可是被她抱得更緊。
“於蘇?”
“除了於蘇還有一個,楊諾。”
“嗯?”斯萊克涉帶著疑問的沉思。
“是誰叫你來找我的?”她把手伸進斯萊克涉的胸口。
“楊諾。”
“嘿,已經覺察到了嗎?”
“沒有,是於蘇告訴他的。”
“你知道人類界有句話叫做明哲保身,聽過沒有?”
斯萊克涉感覺到她的那隻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觸及到了心髒。
“是威脅嗎?嗬嗬。”斯萊克涉不動聲色,用手摟住她。
“怎麽會?我隻是想說,你當你的井水,我做我的河水,互不相犯。”她的手慢慢的環抱在斯萊克涉的腰上。
“如果井不牢,井水不小心流入河水該如何?”上揚不羈的笑容,掛在眼角。
“那請你小心井裏的魚(語)兒,流進我的領域,殺了,煎了,水煮了,紅燒了,不在你的管轄之內。”
斯萊克涉不用看那張說話的嘴就能想象出殺氣是以怎樣銳利的姿態順著四濺的口水飆出來的。
“嗬嗬。”
“嗬嗬。”
男聲和女聲混在海風裏,混合在潮聲裏。
當120急救到達的時候,海邊除了躺在沙灘上的淩秋琴外,不見任何人,連腳印都沒有。120急救人員在淩秋琴的上衣口袋裏找到一個手機,還能開機,於是撥通了別墅的電話。
心語和楊諾被混在彼此的空間裏,分不清到底誰是誰。仿佛那個空間裏又進來了其他人,其中一個是於蘇。還有於熏,另外一個男人,楊諾和心語都不認識。
於熏若隱若現的飄忽在這個空間,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男人看著心語微笑,拉起心語的左手,用手撫摸著純黑的手繩。心語以前沒見過,怎麽會戴在自己的手上。
“你確定愛著他嗎?愛著他的一切嗎?而不隻是那顆複活的心?確定嗎?還有,你確定他愛著你嗎?而不隻是因為你的那顆心?確定嗎?我的孩子。”
在那個空間裏,男人對著心語說話了。
心語不懂他的意思,完全不懂。她在這個空間裏像個孩子一樣,迷茫的搖搖頭。
“什麽意思?”心語好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小傻蛋,原來什麽都不懂。諾兒,是諾兒吧?”男人轉過頭,看著身後的楊諾。“我帶你們去第六國度。走吧。”
男人拉起心語和楊諾的手,看見前麵站著的於蘇。“小蘇兒一起走吧,看看你母親,你母親想你了,可是沒辦法來。”男人很溫和慈祥的笑。
“第六國度是什麽?”楊諾和心語幾乎同時問。
“第六國度,是一個沒有盡頭的花的世界,一條路可以通向雲端,藍色的雲端。沒有愛情,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仇恨,沒有算計,沒有陰謀。”
“是人偶國度嗎?”心語聽見於蘇的聲音。
“小蘇兒真聰明。”
“我是為仇恨而生的,不去。”楊諾甩開男人的手。
“語兒?”男人緊緊抓住了心語的手。
沒有理會於熏,於熏也隻是飄忽著。
“你家sweet遲疑了,看見沒有?”這是依溪的聲音,是心語那個空間外的,心語和楊諾他們聽不見。
“我大概是為恨而生,但是我是為愛而活。”心語掙脫開男人的手,與這句話同時響起的還有斯萊克涉說話的聲音:
哼哼,她大概是為恨而生,但是是為愛而活。
“小蘇兒?”男人轉向了於蘇。
“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是誰?”一直有點沉默的於蘇終於開口了。
“父親?”楊諾和心語很驚訝。
“該讓他們出來了,否則你的楊諾恐怕會心生突變,到時候後悔來不及。”斯萊克涉是盯著異度空間的心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