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長公主同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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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習慣了江浮碧的無恥厚臉皮,顏桃之淡然看著他手上的動作。
顏青月重重哼了一聲,尋著其他話題開口,茅頭卻一樣針對著顏桃之。
“江公子唯唯諾諾,與皇姐成親之後那還不是唯皇姐之命是從?皇姐真是好福氣。”
“喲?怎了?青月皇妹也喜歡?本宮看那禮部侍郎阮大人也是個尊妻之人,改日本宮向帝君奏報,將皇妹許給軟大人,也成了青月皇妹之意。”顏桃之默默地把阮薄木給賣了。
顏青月氣得說不出話來。
“殿下,快嚐嚐吧,湯要涼了。”江浮碧彎彎笑眼,將羊肉豆腐湯推到顏桃之麵前。
猶豫了好半天才拿起筷子,戳起一塊豆腐,正要提筷望嘴裏送,卻見那豆腐從筷子縫隙間滑落。
顏桃之趕緊抬頭,好在顏弦月與顏青月都埋頭在喝湯,秦艽蒟蒻都規矩低頭站在她身後,沒人看到她的囧態。
等等。
還有一個人。
江浮碧!!
為何她每次出醜都會被他抓個正著?顏桃之深吸進一口氣。努力說服自己,她隻不過夾個豆腐沒夾到而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殿下,江某幫你。”江浮碧說著,手裏筷子便伸到顏桃之碗裏,她嫌惡心之際,他已然穩穩將那正正方方的豆腐夾在筷上。
“殿下張嘴呐。”
顏桃之用筷子打掉,江浮碧樂此不疲地又夾了一塊,伸到顏桃之嘴邊。
“你再不消停些,本宮讓你好看!”顏桃之惱羞成怒。
顏弦月最先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江浮碧也並非是沒有分寸之人,連忙正了神色,將那夾住的豆腐啥事也沒有地望自己嘴裏送。
“皇姐,可還吃得習慣?”顏弦月有些緊張地問道。
“不錯,承蒙弦月皇妹款待。”顏桃之其實一口也沒吃,但也不好拂了她的麵子,隻得違心開口。
江浮碧吃下那豆腐之後心情變得姣好,就像顏桃之碗裏的豆腐比自己碗裏的要香些似的,他又急不可耐地又偷偷夾了一塊。
顏桃之不喜羊肉臊味,便由他去了。
“江公子胃口真好……”顏弦月牽強地扯出笑意,許是沒想到衣冠楚楚的江公子會有這種驚人的舉動。
江浮碧抬起狹長的鳳眸不經意掃她,遂又收回目光。
他想來像做甚便做甚,從不顧及他人眼光。
顏青月紅著小臉望了一眼江浮碧,卻正好巧見他望向姐姐弦月的方向,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腳,緩和了顏色,複又柔柔地問道:“江公子年歲幾何?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在朝中任何職?”
江浮碧保持著疏離的笑,放了筷子。
“在下年近而立,說來慚愧,一直無功無績,窮酸書生,未及科舉。”
顏桃之挑了黛色妖眉,不屑勾唇。
慚愧?她倒沒看出他哪裏有慚愧。
“在下家中父母雙亡,隻餘下在下一人,在朝中也未任官職。”
顏青月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江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人中龍鳳,怎麽可能如此……如此不堪呢?
顏桃之憶起江浮碧平時嘚瑟的模樣,這下聽他說起淒寒家室,暢快得不得了,她又戳了戳碗裏的豆腐,含笑覷他。
顏青月顯然賊心不死,又抓著江浮碧問東問西。
“那江公子喜歡何種顏色?”
“我看江公子時常穿白,是否喜那潔白之色?”
“江公子喜歡吃豆腐還是羊肉?”
“江公子……”
顏青月依舊不依不饒,江浮碧臉上的笑僵僵掛在臉上,起初還耐著性子回答了幾個,可到後來顏青月問得太快,也就剩她一人在那唱獨角戲。
“殿下救我!”江浮碧朝顏桃之偷去求救信號,用唇語開口。
顏桃之假裝沒看見,把頭撇向一邊,將後腦勺扔給他。
“好了,這羊肉湯也見底了,本宮也該回宮了。”顏桃之看也有他受的了,起身適時辭行,既不顯得無禮,亦不會讓場麵尷尬。
“皇妹送送皇姐罷?”顏弦月還是有些拘謹,畢竟先前她妹妹青月那樣出言不遜,她也少不了給顏桃之賠笑,以贖妹妹之過。
顏桃之對著弦月皇妹的印象還算不錯,是個單純了無心機之人,她覆手笑開了溫和容顏,“皇妹客氣,皇姐自行離去便可。這聚壽宮人手不夠,皇姐在這吃上一頓免不了又讓你忙活好一陣了,哪裏還需讓你費神相送?”
顏弦月點點頭。聚壽宮的宮人完全不夠使喚,必要之時她與青月甚至會自己動手打理宮裏事物,顏桃之這算說到她心坎上了。
“也好,那皇姐恕皇妹不能遠送了。”
顏桃之與江浮碧出了聚壽宮,宮道小路上,江浮碧的手偷偷勾上了她的肩頭。
“滾開,惡心死了。”顏桃之聞到羊肉的臊味,一股作嘔的氣息撲來,她狠狠推開江浮碧。
也不知那江浮碧是裝的還是怎樣,竟然被她一推推到了地上。那新雨囤積的一灘泥巴就這樣不偏不倚地被他一屁股坐了上去,好好的白色長衫蹭了一大片泥。
他慘兮兮地跌坐在泥裏,故作傷心地哭喊道:“江某就要出宮了,殿下便這般嫌棄江某麽?”
顏桃之也覺得自己話語有些重,稍稍歎了口氣。
“秦艽,你先回宮拿件外衫過來。”
“好,秦艽這便去。”
江浮碧眸光又帶幾分狡黠,“殿下來拉江某一把可好?”
顏桃之謹慎眯眼,“蒟蒻,你去拉他。”
江浮碧失望地低頭,又聽顏桃之說喚蒟蒻那個小白臉來拉自己,氣不打一出來,抓了蒟蒻白嫩的手便死命望裏扯。
“江公子,你……啊啊……”蒟蒻驚叫。
才幾瞬,江浮碧與蒟蒻二人便變換了位置。隻見那屁股上泥巴點點的白衣書生站起了身子,而那好心去扶他的蒟蒻卻是實打實地身子全灘在了泥巴裏,整個後背怕是都被泥巴浸濕了。
“殿下,你瞧他,多逗。”江浮碧仰天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顏桃之滿臉黑線。
這麽一出鬧劇以秦艽帶來外衫為其結尾,顏桃之不爽地帶著蒟蒻先行回了灼華宮。
秦艽把衣服交給江浮碧,嘟囔著嘴不解地詢道:“江公子不是也不喜吃羊肉麽?”
江浮碧幽幽瞧人,薄唇輕勾,“我要是不吃,那你們殿下豈不拂了人家麵子。”
秦艽感激涕零。江閣主,果然還是你最為我們殿下著想。
都說春雨貴如油,今年顏都的春日卻是陰雨綿綿。
秦艽稍啟的窗欞,曉風挾著零星雨花唰入殿中,顏桃之麵頰微涼,這風正好吹走了滿室的悶氣。
“也有些時候沒出宮看望會淩閣主了。”近些日子情況不斷,先是宮宴,再是辭氏小產,顏桃之歎籲不斷。
她似是輕若夢囈,念道那人名字。
“江浮碧麽?”
那聲音裏,透著濃得化不開的怨毒。
究竟他有何本事讓帝君賜婚嫡長公主?顏桃之黯然神傷。或許皇弟隻是想讓她嫁個與這九重宮闕毫不相幹的人,讓她也與這宮闕毫不相幹,如此,她也不必每日擔驚受怕地在這宮中繼續殘如枯槁的日子。
換作以前,她一定求之不得。
能離開這裏的是是非非,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件壞事。
沒人願意每天像立在懸崖高鎖上過活。
可她已經有了牽掛,有了依戀。
那一身錚錚玄甲的男兒,這樣英俊瀟灑的少年,本就應該拿著帥印馳騁疆場,睥睨群雄。
是的,顏桃之的牽掛與依戀正是那宮外將軍府裏的北冥將軍。
她一直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其實,會淩覽山閣離北冥將軍府極近,她每每去到會淩閣都會經過將軍府。
她還是忍不住隔著圍牆望他,既是她知道那時他遠在塞外,可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描摹他輪廓線。
而那隻翱翔天際的雄鷹如今回來了。
可他這次還帶上了一個女子,那個被旁人稱作“將軍夫人”的女子。
北冥璆說那女子是與他定有娃娃親,不願驚動帝君,低調地在府裏為那女子籌辦了婚禮。遂二人舉案齊眉,顏桃之甚至不知曉他是何時成的親,稀裏糊塗地失去了他。
還真是好笑呢。
“秦艽,準備一下,本宮要去看看會淩閣主。”
她除了想念故人外,也有私心。
會淩閣畢竟是江湖上的有名的畫閣,她若想找上一兩個江湖人士替她查清北冥璆將軍夫人的身世,也是輕而易舉。
就當她任性一回吧。
“殿下在心悠賜婚一事麽?”蒟蒻修長的手銜來一件沒有半點雜色的白狐皮大氅,這樣過分溫暖的感覺讓顏桃之都有些恍惚。
“沒有,江浮碧他還不至於讓本宮掛心。”
顏桃之尋聲望去,隻見蒟蒻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那日他被江浮碧推倒在泥潭裏染上了風寒,這些幾天太醫調理之下已無大礙。
“殿下其實可以直接與帝君說的,蒟蒻雖然隻是個奴才,但也能感受到帝君對殿下的親情已然超脫了所有。”蒟蒻每每開口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意識到自己這番話逾越了,額頭上的冷汗涔涔,於發梢滑落至殿內雪毯。
顏桃之輕笑。怎麽跟在她身邊這麽久了,這口無遮攔的性子還是改不掉?
她抬手拭去他鬢旁蜿蜒宛若淚水的痕跡,輕言細語地說道:“最不可靠的,便是皇家的親情。”
蒟蒻身形一顫。
顏都街頭車水馬龍,顏桃之與蒟蒻秦艽扮作尋常富家子弟模樣在街邊搗鼓地攤小貨。
那四五十歲老伯的攤子上買的皆是些精致的小玩意,顏桃之看慣了宮裏奢靡的大件飾物,這下倒對幾十文錢的玉佩來的興趣。
她打量了好半天才拿起一塊白玉,質地難得晶瑩,轉念一想塞到蒟蒻手裏。
“殿……公子,這是作何?”蒟蒻嚇得手一抖,還好秦艽眼疾手快,這才護住了白玉玉佩。
顏桃之也不急著回答蒟蒻,將銀子付給了老伯才轉身笑看二人。
“這玉佩亮白出奇,與蒟蒻剔透兩相難抵,就當是我贈於蒟蒻的了。”
蒟蒻又鬧了個大紅臉,拿著玉佩傻傻站在那裏。
“公子偏心,秦艽也要。”
顏桃之用折扇輕輕敲了敲秦艽的額頭,“少不了你。”
她自裏袖取出一塊清綠色的玉佩,呈得也是極佳,原是剛剛在挑選白玉時瞧上的一塊玉玨。
“秦艽多謝公子!”不等顏桃之把玉佩拿出,秦艽便一把搶過。他興奮地在原地蹦噠,就仿佛手裏拿著的是價值連城之物。
顏桃之有些不好意思,她作為蒟蒻與秦艽的主子,第一次正正規規賞賜二人的東西居然這般便宜,而蒟蒻秦艽卻像是得了寶一般。
“禮輕情意重。”她又加上一句,想著回宮了再補償給他們。
蒟蒻在聽到顏桃之說“情”字的時候,身體又不受控製地開始顫抖。
“殿下送的禮,不輕。”他用盡力氣說出,不敢再抬頭看她。
顏桃之沒有多想,回以笑意。
“不過就是幾文錢的地攤貨,這位公子也敢拿出手賞人。”突然冒出的男子嘴角擒著壞笑,連兩道英促的眉也泛起放蕩不羈的意味。
顏桃之斜眼扔過那俠客打扮的男子,緘默不語。
“關你這人何事?”秦艽打了頭陣,隨時準備破口大罵。
那男子爽朗大笑,“這位小兄弟,你莫叫你們公子給哄騙了,他賞你的那塊玉佩一文錢也不值。”
顏桃之彎起上弦月眉,仍然選擇沉默不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且看看這男子來頭再說。
“即便這玉佩一文錢不值,那也與你無關!”秦艽護主心切,壓根沒考慮過他這樣大吼大叫很有可能惹怒那男子。顏桃之此行為了不引人注目,故隻帶了一個白故宇一個侍衛,方才在人海裏跟他們走散了,眼下要真動起手來吃虧的隻會是顏桃之這邊。
男子冷哼一聲,“你這小兄弟,不知好歹。”
顏桃之看局勢可能越來越亂,無奈隻得出言講和,“在下姓顏,不知這位大俠如何稱呼?在下的家奴被再下嬌縱慣了,若言語不當之處,還望大俠海涵。”
那男子又是一陣大笑,一手拍在顏桃之肩頭,繞是沒用多大力氣卻還是讓她後退了好幾步。
“這小兄弟說話文鄒鄒的,長得也是女裏女氣的,不過那一聲‘大俠’叫得實在,哈哈哈!”男子雙手抱拳,對顏桃之等人行了個江湖上的常禮,“在下群一罡,江湖人稱‘鐵陀螺’。這位顏公子方才多有得罪,我老群人心直口快,顏公子多擔待哈。”
秦艽眨眨眼。鐵陀螺?這名號真是怪異。
眼前的男子不論橫看豎看都與那蠢笨的陀螺扯不上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