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長公主同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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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桃之光潔的下巴微微揚起,眉間含了一分沉思又有了一分遲疑,似是深思熟慮後定下的結論。
    “該封……”
    皇後驚異地攢住九鳳千褶的華衣,安良人則是欣喜若狂地望著身旁的顏暨。
    “但不是現在。”顏桃之繼續說完後麵的話,安良人很快朝她投來惡毒陰狠的目光。
    憑什麽她努力了那麽久,結果她的命運全係在了她手上?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或許她真的一開始就錯了,在這宮裏最不應該得罪的人不是皇後也不是溫貴妃,而是這帝君的親姊。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帝君這樣信任她?
    她現在要做的,恐怕就是弄清這個問題。
    江浮碧警惕盯著辭氏一舉一動,他若獅豹瞧見獵物的精悍無疑讓辭氏倒吸一口冷氣。
    顏桃之哪裏曉得她身後江浮碧是何舉動。她這幾夜睡得淺,闔眸掩蓋了其下猩紅,退去蟄伏眼底的疲憊才抬眸看人。
    “皇弟這些年都未曾大選,這宮裏也是時候進來一批新人了。”顏桃之麵上和煦的笑卻讓辭氏恨得直咬牙。
    顏暨撫慰望了眼辭氏,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既然皇姐都開口了,那朕也隻能允了。”
    顏桃之好笑地看著他自唱自哀,無奈擺首。
    真當她看不出麽?他對辭氏隻是一時新鮮,外加氣一氣那久韻宮裏頭的冰美人罷了。
    辭曉倏隻不過是顏暨與劉芷二人鬧別扭的犧牲品。
    她的皇弟,她懂。
    “臣妾也覺得嫡長公主之言有理。”皇後與溫貴妃又跪了下來。
    一時無措,辭氏撥著腕上的紅血玉鐲,盈盈光輝好看極了,卻總是有那麽一絲閃耀,刺得人眼生疼。
    “新妃殿選時,請安良人務必出席幫著陛下物色些伶俐的人兒。”顏桃之直接無視辭氏眼裏快要溢出的梨花淚,又拋下一記重磅,時刻警醒著辭氏。
    辭氏輕輕哽咽,耳邊充斥著顏桃之的話兒,許久開口:“嬪妾明白了。”
    她失算了,她沒料到在她塌上千依百順的帝君會變了樣子。
    離開乾鳳宮時貴妃溫曦喊住了顏桃之與江浮碧。
    “殿下留步。春上了,妾估摸著白玉蘭樹也結了花骨朵,殿下陪著臣妾到前頭玉蘭花圃走走可好?”她磨蹭著巧履,有些猶豫,似乎是害怕顏桃之會拒絕她的邀約。
    江浮碧知道沒自己什麽事,自覺禁了聲兒。
    “無妨,娘娘客氣了。”顏桃之挑眉掃了人腹部似是打趣,卻也含了不少的歎惋在裏頭,“娘娘有閑情逸致拉本宮四處轉悠,倒比如多把心思花在陛下身上。新秀進宮於安良人是劫,於娘娘亦如是。要想牢牢栓住帝君,娘娘還得多為自己謀策才是。”
    江浮碧豎起耳朵,總之顏桃之說什麽他都不厭其煩地聽著。
    溫曦貴妃心尖一暖,溫婉恭順地莞爾,“臣妾哪裏敢想栓住陛下。臣妾光顧著與殿下話些女兒家之事,江公子覺著無趣了罷?”
    “哪裏。殿下沒有趕在下出宮已是莫大恩賜。”江浮碧貝齒展露,笑得顛倒眾生。
    因為二人關係微妙,故顏桃之可以說是看見他就心煩,他一開口她更是渾身不爽。
    禦花園參差不齊的石子路散落著恍惚,微涼的風撫平了她糾纏於一起的眉,稍許消弭心中鬱結。
    “他就是嘴皮子利索,心裏頭還不知怎樣罵本宮。”她刻薄地評價,一點也不顧及他的麵子。
    江浮碧一搖水天染綠的折扇,風華依舊,攜了瑰麗春色笑罷,“殿下多慮了,不論殿下是如何不近人情,如何無理取鬧,如何刁難排擠,在下一樣對殿下賊心不死。”
    正欲出言的顏桃之差點都要咬到舌頭,溫貴妃亦是被江浮碧哪幾個胡亂套用的成語驚得不輕。
    “在下念著花開,晨日裏集於花瓣的雨露烹茶,殿下若每早日起稍呷,便是極好。”江浮碧修長到不可思議的手指拈起一朵不知名的嬌豔花朵。
    顏桃之清澈的眸流轉投視,清楚映著他的模樣,不知名的情愫暗自而生,卻是嘴硬回道:“本宮看江公子是對上次皇後娘娘的花茶‘賊心不死’。”
    “殿下若喜歡便這麽想,在下不介意的。”他從容淡定地笑開。
    溫貴妃掩唇,目光轉替顏桃之與江浮碧,“殿下與江公子敢情真好。”
    顏桃之也不惱,沉沉拉了個疑惑的單音。
    “莫說是官級森嚴的皇庭之中,帝君之於嬪妃,就是尋常百姓夫妻之間都不見得有殿下與江公子這般自在。”
    顏桃之小聲“切”了聲,很是不屑江浮碧。
    “不過殿下還須珍惜眼前人才是,男子總是偏愛溫婉賢淑的女子。”溫貴妃柔情雙眸含笑。
    江浮碧對顏桃之眨眨眼,那莫名其妙的暗示讓她心煩意亂。
    “江公子覺得本宮是母老虎?”
    他嘴角揚起一抹奇妙的弧度,目光落於她身上,依舊柔和,“怎麽敢。”
    她冷哼一聲,在溫貴妃請辭回宮後,一腳狠狠踩在他腳背上。
    “不好意思,本宮還以為是石子。”她滿是戲謔的眸子略微帶幾分惡意。
    秦艽見江浮碧吃癟,不厚道地笑出聲。
    “殿下眼力真好……”他再也繃不住華麗勾人的笑,五官因吃痛而扭曲,身子也前傾了些。
    顏桃之扯過被他抓去的長袖,“這次讓你長點記性,若再油嘴滑舌,本宮把你舌頭割下來。”
    她惡狠狠地放言,臨走時還剜了他一眼。
    待顏桃之走遠,江浮碧直起身子,哪裏還有半點吃痛的模樣?
    他無辜歎氣。
    照這情形,看來他還得加把勁。
    迎娶小丫頭,任重道遠呐。
    江浮碧吐了口氣,瞧了一眼大老遠處攆上的顏桃之,眼中染了一抹笑意,朝著遠處喊道:“殿下,在下明日再來灼華宮找你哈?”
    顏桃之依稀聽到有人叫喚,仔細辯識下明白是那人聲音,心裏一氣,連頭都沒回。
    他見她態度冷淡,眼底多了一絲落寞,卻終究是苦笑著,提氣踩葉朝著宮門那方運輕功飛去。
    風聲掠去葳蕤,疏狂簌簌,窗格外一抹悠悠斜陽照影,瓷盞映得爍爍。
    蒟蒻於顏桃之肩上圍了一件披氅,她伸手自肩上取下,清淺一笑,“春分節氣都快到了,上哪找來的絨毛披坎肩?不用了,不冷。”
    “天快黑了,夜風涼,殿下還是披上好。殿下若病了,秦艽哥哥會難受的。”蒟蒻已然沒有自稱“下奴”,連一直端著的卑賤也少了許多,同顏桃之說話亦不那麽拘謹了。
    忽地,這紅牆碧瓦內的風從無定向,稍不慎,刮來一陣刺骨森森。
    持盞吹拂茶沫,泛著漣漪的茶湯放映一般在眸裏印著影子。她突然又生了調戲蒟蒻的主意。
    “隻有秦艽心裏會難受麽?”
    蒟蒻覷她托腮少有的嬌俏模樣,蘊了眉間溫軟,“蒟蒻……一樣擔心殿下。”
    她在他紅得透亮的臉頰摸上一把,絲毫不掩飾眼底的打趣。
    “蒟蒻這番話讓本宮好生感動呐。”
    夕陽剪影,繁密蔭翳下的她一身簡約青裳。垂眸細細修剪盆中的花枝,偶有風拂起她耳側碎發,少女已逐漸成熟的粉腮風情款款。
    江浮碧走進灼華宮時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如此美好之景。
    “殿下。”他走近她,不自覺地掛上笑意
    顏桃之手上動作不減反倒愈發快,修剪罷幾支花兒方插入瓶中。待得插滿一瓶花兒掃去細碎枝葉,捏過一旁帕子細細擦拭瓶身。
    她淡淡眄他,神色依舊接近冷漠。
    “你倒是好,三天兩頭往本宮這跑。”
    秦艽打來熱水,將太醫院送來囑咐的藥袋給顏桃之換上,牢牢綁上她的兩個膝蓋。
    江浮碧眉心愁思聚攏,“殿下的腿怎麽了?”他就離開她一日,她便把自己弄成這般淒慘模樣。
    但很顯然,事情的主人公卻沒覺得哪淒慘。
    顏桃之頗有傲嬌地冷笑幾聲,“不就是摔了。”
    她很不願提起這件事。灼華宮夥房裏的柴昨夜被幾個不懂事的小太監沾了水,點不著火,今早秦艽隻好去膳食局取早膳食。他路上遇見了辭氏宮裏的主管嬤嬤,辭氏才因著顏桃之的關係失了晉封的機會,那嬤嬤心向著主子,又遇見脾氣火爆的秦艽,自然是吵得不可開交。
    後來秦艽失手推了嬤嬤,秦艽自知理虧,扶起她後好聲好氣道歉,但那嬤嬤卻也不是息事寧人的軟柿子,拉著秦艽一路鬧到了灼華宮宮門口。
    天還沒亮,顏桃之便被迫從內殿出來給他們主持公道。
    秦艽白白嫩嫩手裏都被幹柴給磨破了,顏桃之看得不忍,令他趕緊去找蒟蒻包紮包紮。可那嬤嬤一聽就不得了了,還以為顏桃之是有心包庇自己宮裏的宮侍,當即又是哭天喊地。
    顏桃之最煩女子嚎喪般的哭聲,實在沒辦法了便隻得擺出長公主的架子恐嚇那嬤嬤。嬤嬤也是奇葩,嚇得腿軟之後直接神誌不清地朝顏桃之撲去。
    她本就少有早起,今早起早之後一直迷迷糊糊的,勉強打著精神由蒟蒻扶著去到前廳就已是極限,這會兒又被人一撲自然站不穩。
    嬤嬤在拉住顏桃之衣角時意識到尊卑有別,連忙放手,可顏桃之身子已然後倒。蒟蒻由後欲攙她,她努力恢複平衡,卻終是身形向前傾,兩膝蓋光榮地率先與雲纖理石板碰上。
    相比已經嚇傻了的蒟蒻,秦艽更為雷厲風行一些。下令把辭氏的嬤嬤扣在灼華宮,自己又跑了趟太醫院。
    可太醫院那幫老臣顧及顏桃之的名節,不敢給她看腿,隻包好了藥包送來灼華宮。秦艽來來回回跑了數次,就是為了給她換熱乎乎的藥包。
    “都怪那辭氏宮裏的人。”秦艽一邊給她換藥一邊抱怨。
    顏桃之隻顧著擺弄石桌上的君子蘭,沒有注意到江浮碧的目光陰駭得嚇人。
    “殿下受苦了。”他良久才道,聲音裏竟然滿含歉意。
    顏桃之莫名其妙望他,“本宮記得,這句話趙王對臨盆後的王妃說過,沐郡王也曾在年宴上對已為人母的沐郡王側妃說過。”
    他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搖搖一覽山水的墨繪折扇,揚起光彩肆意的笑,“殿下放心,江某會在殿下為江某產子時貼心握著殿下的手,含情脈脈地也道上一句,‘殿下受苦了’。”
    顏桃之跟吃了蒼蠅一樣,眉頭擰得不能再擰。
    她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麽?算了,她什麽也不說了,她就不信江浮碧能一個人自言自語。
    “太醫已經瞧過了麽?”他像是知道她不會肯開口一般,索性轉了頭改問蒟蒻。
    盡管蒟蒻對這位準駙馬爺並不太看好,但此時也不好不買江浮碧的賬。
    “太醫們怕有損殿下名節,再三推脫,無一人敢來灼華為殿下醫治。”
    “這怎能行?”江浮碧指節泛白,拿扇子的手恨不得將其捏得粉碎。
    顏桃之靜靜端詳那裝滿花兒瓶子,盡是同色倒單調得很,偏首向身側花草若有所思,須臾,不客氣地謂江浮碧命令道:“你去把那朵玫瑰給本宮摘來。”
    “還是秦艽去吧。”秦艽匆匆忙忙站起身。
    江浮碧笑而不語,未等秦艽動手,大大方方折下一朵,拿在手中細嗅。
    顏桃之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手,驚異地發覺他的手竟然沒被玫瑰荊棘給刺到。她收起眸中訝色,轉為冷笑。
    “殿下,你的花。”他彎下腰,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勝似春朝凝結的韶華。
    玫瑰上的刺已被他盡數除去,而他的手還跟以前一樣,不見半點傷口。
    她一把扯過他手裏花,沒有半點惜花之意。
    “殿下讓江某為你瞧瞧腿罷?”江浮碧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中情愫酸苦,然神色卻仍笑盈盈樂嗬嗬的。
    “也好,本宮也有話問你。”她從來不計較那些男女之別,不過主要是她也的確想找個時機探一探江浮碧的意思。
    他本想扶她,卻被蒟蒻搶了先。
    江浮碧薄唇微動,看那唇形,分明是在說,“好你個臭小子,毛都沒長齊,也敢跟老子搶女人!”
    內殿裏的熏香濃鬱了些,秦艽自覺將窗欞撐開。顏桃之一個眼色摒退了四下的宮人。
    “秦艽哥哥,你先走罷。我留在門外看殿下可有需要,到時候也好及時伺候殿下。”蒟蒻和上了內殿的門,對著秦艽甜甜一笑。
    秦艽沒有多想,招呼了幾聲便離開給顏桃之去太醫院取藥包了。
    “好了,殿下快脫衣,躺上塌。”習武之人聽力極好,怎會聽不出門外所站之人呼吸之聲,江浮碧別有深意地看了看殿門的方向。
    他忽靠近她,附在她耳畔輕輕道:“殿下覺得蒟蒻怎樣?”